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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如果他真的袖手旁观,让我的元神自然耗散,我至少还能将「极限战场」推上二千到三千公尺,与海面的距离,也就是八千公尺左右,在那一深度的海域中,他存活的可能性至少还有三成!
他只是不想自己独活罢了。
这是君子的坚持!
叹了一口气,我把这些无用的思绪全部抛在脑後,提起全身的真气,准备应对外面亿万吨的水压。
「全力上冲,把体内的空气都排乾净。尽力一搏吧!生还的可能性,怎麽说也有半成的!」
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我和章严柳互击一掌,脸上同时露出笑容。
「走!」
「轰!」
「极限领域」同无可抗拒的万吨水压正面交击,也就是半秒的工夫,我七窍同时溅血,全身上下更是血红一片,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连受重创,五脏皆伤。
寒螭剑微弱的光华,在我身边闪动,是章严柳,他也抗过了第一波重压,暂时还活著。
我也只看到了这一刹那间的光景,随即七窍便受到轰然重压,五感全消。全身骨骼「劈哩啪啦」一阵急响,自觉动用了「缩骨之术」抵住後继的压力。
「极限领域」被死死地压制在我的皮肤里层,而它的增幅作用也确实在为我的防御添砖加瓦,让我还能再苟延残喘一会儿。
我身体高速地破开海水,向上猛冲。肌肤与海水的磨擦,就像是千百把小挫刀在皮肤上肆虐,可是这痛感,也很快地消失了。
这正说明我肉体的损害已达到了相当的比例,如此下去,再窜升一段距离,我便必死无疑。
一口鲜血从我嘴角处溢出来,融入了海水之中。与此同时,我心生感应,本能地回手一捞,恰恰勾住了一具温度犹存的身体——章严柳!他怎样了?
只因为这一个多馀的动作,海水的重压便毫不留情地猛击我的全身。使我再度吐出满口鲜血,但也藉著这口血的缓劲儿,我用力地将章严柳抱住,单凭著一股狠劲,再度向上窜出。
可这一次,上冲不到十公尺,我就被海水打的成了半昏迷状态。
神智模模糊糊,在深海中渐渐地蜷成一团,等到水压将我的骨头挤碎,破掉了我最後一层防御,我便会化做深海鱼类难得一见的养料,消失在这黑暗冰冷的世界中。
「蠢材!」
冷厉的嗓音直刺入我的大脑,其中所含的惊人力量,硬是使我的身体反射性弹成笔直,一段口诀流入我的心头。
这口诀我已经非常熟悉了,它不就是我们张家天击三十四法中的「海龙卷」吗?
像被催眠了,我放开了章严柳,浮肿变形的双手积蓄著力量,在海水中轻轻变化出七个连续的简单动作,双手食指交接,中指交缠,无名指内缩,四根大小拇指向外箕张,以外印牵动内息,风暴瞬间成形。
天击——海龙卷!
在我使出天击道的一刹那,我猛然醒悟,我竟然是在「极限阶」的状况下,施出了这张家最强的功法!
以「极限阶」使用天击道,感觉却很难摸得清楚,力量不像是由体内已通达无碍的经脉中冲出来,经脉中没有一点儿真气流动的感觉,显得空荡荡的,倒是身体中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所在,突地开了一个洞,一波虚虚渺渺无以言道的力量,便从这洞里涌了出来,一下子便胀出了体外,彷佛是全身的毛细孔将它们排出来一样。
「怎麽会这样?」
恍恍惚惚间,我心中留下的只有惊奇,这种虚无缥渺的劲道有什麽用?难道我的功夫练走火了?
诸般念头在我心中一掠而过,还没有想出个令人满意的答案来,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从我脚底倒冲而下,直贯入我的内腑,已被海水重压折磨得濒临破碎的身体,完全抗不住这种力量,肺泡几乎被挤碎殆尽,五脏六腑同时大出血,满口鲜血已是尽数倒喷出来。
可在这一刻,我的身体却是拥有了久违的轻松。
体外磅礴的重压在此刻似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福至心灵,猛然伸手,抓住了已陷入深度昏迷的章严柳,把他抱在怀里,才刚刚抓紧,又一波大力自脚底贯入,一刹那间,我以为我的身体已被这力量融化了!
海水被一冲而开,我就像是坐火箭,虽是在深海中,却有著腾云驾雾的感觉。然而,强大的反挫力再度给我的身体重创,我勉力睁开眼,看著头顶越来越亮的光线,终於抵受不住身体各部分的哀鸣,咯出一口血後,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我心中只有了一个念头:「这就是……极限天击?」
二0五七年四月二十日凌晨二时三刻。
托马斯海域沸腾了,就在五分钟前,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蓦然狂风大作,云层在数十秒的时间内迅速拉低,遮星蔽月,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当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天气的变化上时,就在托马斯海域的某处,一道粗大的漩涡正逐渐形成。
当人们注意到海面上不寻常的动静时,漩涡却开始逐步收缩。
虽然范围在不停地缩小,不过,漩涡中心的海水流速却是越来越快,渐渐的,海水竟将海平面上的空气也带动了起来,形成一道模糊的风圈。
漩涡的直径越来越小,但其带动的风压却是越来越大,天空中的云层似乎也受到这一处风力的影响,从四面八方向著这一方向缓慢地移动。云层中甚至闪过了电光。
「虎头蛇尾!」
张云忘在万众瞩目之下来到现场,只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成语,便冷笑离去。而这个词的尾音还在空中流动,大片大片的海水,已被高速转动的空气甩了出来,洒向四面八方。
「嗯?有趣!」
斯蒂安轻轻挥动著手中的薄扇,娇美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她伸出手,拍拍儿子因看这场奇景而变得呆滞的小脸儿,头也不回地道:「奥马修,麻烦你去海中看一下。」
她说的话虽然含糊不清,不过奥马修知道她的意思,点点头,雄躯无声无息地没入海水之中。
苏怡悄然来到斯蒂安身边,脸上有著疑惑的表情:「斯蒂安,这个漩涡……」
「哗!」
刚刚入水的奥马修突然破水而出,全身滴水不沾地落在甲板上。苏怡一惊,回头看他,只见他丑脸上一片木然,而眼中却跳动著灼目的闪光。
「海下生气充沛,流动有序,是人为制造的漩涡。观其气机性质,应是太息一气没错。」
「宇哥?」
在「太息一气」这种标志性的字眼上,苏怡可是相当敏感的。
看到她的目光,奥马修微微点头:「应该是张真宇没错!能有这样充沛的气机感应,他应该在浅海中,不过,由於漩涡的干扰,我无法……」
没容他把话说完,苏怡风一般掠过海面,直扑漩涡中心部位。
斯蒂安摇摇头,代心神已乱的苏怡发下命令:「搜救船队进驻,以漩涡为中心,进行大范围搜寻,水下深度三千公尺,水面搜索范围五十海里,不要漏掉任何目标!」
「妈妈,乾爹在哪儿啊?」
斯斯踮起脚尖,看著漩涡翻江倒海的奇景,心中已认定这是「最厉害」的乾爹的杰作。
几天以来,由於大人们凝重悲观的心情,让小家伙过得很不舒服,总觉得不够刺激,此刻乾爹用这样的方式隆重出场,让小家伙在心里大大地记了一笔!
乾爹就是乾爹!做什麽都这麽大手笔!
斯蒂安笑著抚摸他的头,微微笑道:「抬头看天上!」
小家伙闻声抬头,正好看到一红一白两道流光,在黑暗的天空中一闪而逝,消失在茫茫云层之中。
「看到了没,跟著这两位,还怕找不到你乾爹吗?」
「哦……」小家伙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可随即又不解道:「既然跟著它们就可以,那妈妈还叫搜索队干嘛?」
斯蒂安微微一怔,继而苦笑摇头:「这不就是关心则乱吗?」
第六章赌赛
月光如银,波涛似雪,鱼尾摆浪,风拂残裳。
月光之下,两个人影浮游在海面之上,载浮载沉。
「这是……哪里?」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让饱受摧残的眼球慢慢适应此时的环境,初时,眼前只有一片血红,天地间一切都是模糊不清,数分钟之後,才略有好转,但转动眼球时,仍是针刺一般的疼痛。
海浪拍打在身上,得到的感觉只有麻木。身体在海水中载浮载沉,勉强保持著平衡,我试图活动一下四肢,肢体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次的伤可真重啊!
我吐出一口血沫,强行勾动著脖颈,向一侧看去。藉著一点儿星月之光,我看到章严柳正仰面浮在海上,瞪大眼睛,看著天空,对我的目光没有任何回应,不过看他胸口微微起伏,估计是暂时是死不了的!
我嘿嘿地笑了起来:「严柳兄,恭喜!」
他抽动一下嘴角,勉强回应道:「喜从何来?」
「大难不死,必有後福,此先人至言,不可不信啊!」
说这话时,我的目光是望向了远处的海天之间,那里,正有一艘缓慢行驶的游轮,向这边靠近,速度虽慢,但方向却挺准,很值得我们期待。
愿这艘船的航线是笔直的吧!我们现在,连呼救的力气都没了!
「应该是好心人吧,可以消除我们被淹死的可能!说实在的,如果真是这麽个死法,我宁愿在海底被挤成鱼食饲料……咦,这船上的标志真奇怪,滴血的匕首穿过一张牌,这是哪家?黑暗世界的?」
章严柳一直听我在那里胡侃。他明白我的目的,是不想让两人在重伤垂毙之时泄劲,在无声无息中死去。所以,他一直在努力集中精神,听我在那儿说废话。直到我讲出最後一句话,他突地笑了起来。
「船离我们还有多远?」
「开到的话,怎麽也要两三分钟吧?怎麽?」
「听说过死亡赌赛吗?那个黑暗世界最大的公众竞技赛事?」
「好像听容可为讲过,不过当时没注意,现在忘记了!」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同时竖起耳朵,准备听章严柳讲古,不出所料,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从头道来。
「今年的八月八日,黑暗世界的「死亡赌赛」将在全世界各地开出盘口,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全程参与,当然,如果你对暴力的兴趣远大於对钱的兴趣,你也可以亲自上场,一路杀进决赛……」
这是一段广告词。是黑暗世界的「死亡赌赛」委员会,发表在他们组织的主页上的招商广告。
「死亡赌赛」,是黑暗世界包括「三大制约」在内的广大范围中,影响最大,流通货币最多,人员更迭最快的超级赌局,会期创纪录地长达九个月,每三年开办一届,实际时间跨度是四年。
这个赌局,从新纪二0一年开始,至今已有一千八百馀年的历史。中间虽因战事等客观因素中止了几次,但建立至今,也成功举办了六百馀届,可以说是黑暗世界老资格的系列赛局。
它最初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在那个暴力横行的黑暗年代,最大限度地控制凶杀和屠戳,以赌博的形式舒解黑暗世界成员的杀意,以达到缓解矛盾的目的。
但,在崇尚力量的大环境下,通过一千多年的进化和变异,「死亡赌赛」已经发展为一种极度地追求血腥和暴力,在日渐平淡乏味的现代生活中,制造和享受刺激,以获得感官和心理快感的疯狂赛事。
血腥气已经浓郁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
一般来说,操纵赌局的成员,大都是六大力量之中一些豪富级的人物,但「三大制约」也通过一些代理人在暗中参与。
这无疑是黑暗世界的高层聚敛财富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
正因为如此,这个已明显地残酷得过分的赌局依然存在,并一年比一年更火暴,更血腥。
而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