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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话已经在心中翻涌了几千遍,就像是被堵在了大坝外咆哮的江流,只要给我一个小空隙……
苏怡开始思考起来,我知道她现在一定是在以超人的智慧,将昨天一天内发生的事情,罗织出最本质的东西来,在这一点上,我永远比不上她……
然而,这不是重点!
我看着她因思索而越发平静从容的娇靥,眼睛眨也不眨。在此,我要感谢苏伯父,如果不是他恶狠狠地割破了遮在我和苏怡关系上的最后一层纸,我未必能有如此的胆量,直勾勾地看她。
阳光微微偏移,直射在苏怡的脸上。温度和光线的变化让她眨了一下眼,晶莹如玉的脸庞仿佛镀上了一层光膜,映射出柔和的光采来。而我,则相应地进入阴影之中,让光线的差异遮住了我开始泛红的脸。
“其实……伯父还说了一件事情!”
我自认为我的话音还算平稳,但有意无意负在背后的双手,却不听话地微微颤抖,连那只受伤的手也不例外。
苏怡微微地侧过脸来,露出了注意倾听的样子来,光线的折射路线发生变化,我的眼前一阵闪光,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了,但这样正好!
刹那间的失明让我得到了无比的勇气,我大声地将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言辞,送出口去,“伯父说,他想让我们两个人订婚……”
光线凝固了,在光线中飞舞的粉尘似乎也定住不动。
屋内再没有了一丝呼吸的声音,但,由缓而疾的心跳声却逐渐地清晰起来。
苏怡仍是保持着倾听的样子,但,也只是个样子而已……此时,我低声说出下一句话:“可是,我拒绝了!”
室内仍然是沉默,但这种沉默,却已经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这无疑是一种压力,在压力下,我心中已经形成的滔滔江流奔突冲击,在几乎要将胸膛擂破的轰鸣声中,我猛然站起,让血液霎时间冲上头顶,我仰起头,大声道:“我拒绝的理由只有一个,他说的理由,将我们的感情放在了一个无关轻重的位子上,真正起作用的,却是那种令人呕心的政治因素,这是对感情的污蔑,我没有理由听他的摆布!”
在血管中冲击涌动的血流,让我全身都开始发热,我低头看向苏怡,视野之内几乎成了一片血红,声音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声线开始抖动。
“是个男人的,便不会让他人来操纵自己的命运……可我明知道这一点,却仍然听他们的摆布,当储君、当皇帝、当傀儡!我没说什么,毕竟,对这个我不在乎!可是,在感情上,他们也插手,便已经是过分了!”
所以……
“所以我拒绝了!对不起……”
对于我的道歉,苏怡的反应很奇特,她微微地仰起头,看着我的脸,面容上似笑非笑:“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
我弯下了腰,声音沙哑而低沉,“对伯父无礼,当然要说对不起!”
看着苏怡的脸,我知道,她一定明白的!明白我要说些什么!
我们两个人的脸孔已经贴得很近了,我甚至嗅到了那令我心向往之的秀发的清香,我的脸上一定红了,苏怡的也是,但我们两个人都非常地勇敢,没有人退缩,我继续说话。
“我来这里,并不是来说「对不起」的……你知道,某些人欺负人欺负得惯了,总是不会死心,我想……”
伸出手来,轻抚过苏怡的脸颊,拂开那一绺额前的发丝,我的手落在了苏怡的肩上,然后滑下,握住了她的手。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四个月,感情的培养未必有多么成熟……但,我不得不先一步前来,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污染这一切的时候,确立下来我们的关系……”
最后一句,说得有些模糊,但随即,我便大声地将后一句的意义延伸出来。
“确定下来我们的爱情关系……苏怡,我们订婚吧!”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出现,我的身体进入了无可避免的虚弱状态,我只能看着苏怡的脸,从上面汲取力量——如果她愿意给我的话。
苏怡没有开口,但这并不等于她没有回答。仍是那从容自若的风格,她微微地挺起腰身,在我的屏息以待中,粉红色的唇瓣轻轻地贴上了我的唇角……
成了!
这念头只在我心中闪了一下,便被那狂涌而入的纯粹欢喜冲得不见了痕迹……
“你们……真够爽快的!”
苏可军看着眼前两个微笑着的年轻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难道要说,昨天晚上那些话,有一半都是他煽风点火开的玩笑吗?当然,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未必没有藉此刺激一下这两个慢热男女的意思,可是,这效果也太强了些吧。年轻人啊,脑子一热,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年轻人啊……不管是怎么聪明,在感情面前,也都是糊涂蛋!”
算了,这样其实也挺好,本来自己还在发愁,如何才能解决张真宇登基后各方权力的分配问题——嫁女儿当然是最好的一步棋,但身为父亲,他除了开开玩笑,也着实不能将自己的女儿做为筹码,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年轻人竟然会如此地配合,雷厉风行地一步到位,大出他的意料。
唯一不太满意的,便是自己这次,可算是做了个大恶人了!
他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方才在两个孩子紧逼的目光下点头道:“确认恋人关系,可以!想订婚,也行!不过,订婚的事,毕竟不能只是嘴上说说,两家的家长,还有众多的亲戚朋友,那是必须要照顾一下的,当然,也要有个仪式,才算正规。我这就找大哥大嫂,给他们说你两人的事情,想来,大家都是乐见其成的……”
他的目光看着低头浅笑的女儿,身为父亲所独有的护女情结发作了。
当目光移到了自己的准女婿身上时,眼神已是凌厉刻骨,“不能亏待我女儿,我知道你有实力保护他,不过……万事都要冷静下来再去做判断才行,否则,你吃亏了,说不定还要连累我女儿!”
未来的皇帝陛下点头受教,但明显地不太明白准岳父大人说的是哪一桩。
而苏可军说到最后,气也泄了——这小子是没冷静下来没错,可是他那怎么能叫吃亏呢?明明就是拐走了我的女儿,占了一个大大的便宜!
这种事情的经过已经很难说得清楚了,但是最终的结果已经底定,不会再有什么变化。因此,苏张两家联姻的消息很快地传到了法尔岛上,再以此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
黑暗世界对此的反应不一而足,不过,对两位当事人,以及他们周围的朋友亲人来说,这个消息的震撼力还是非常大的。
“……呜,苏怡姐姐抢跑了!”
众目睽睽之下,小妮子完全无视于本人的未婚妻在场,将小脑袋埋入我怀里,表示她的伤心,我这里正觉得对不住人,她的后一句话便令我哑然。
“不过,还没有到终点不是吗?我还有机会吧?”
我可以说不吗?
对于我和苏怡的关系的确定,各人的反应很经典,只不过,大家的千奇百怪的接受方式,与有容妹妹的绝地反击相比,还都差了那么一把火。就在我身处两难,不能逃脱之际,准岳父大人微笑着驾临。
“呵,这里挺热闹啊!”
有容妹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从我怀里跳出来,却是再巧不过地落到了“情敌”的怀里去。
我苦笑长叹,大家都在这里,不需要这种好似干了什么亏心事的动作吧!
苏怡摇头微笑,轻抚小妮子柔顺的头发,充满了爱怜之意,有容妹妹竟也能安然享受,两个人没有一点儿身为“情敌”所应有的觉悟……
“长老会发来贺函,同时已经决定将黑天七雄的事情揽过,在这点上还要谢谢大祭司阁下,如果不是埃玛神殿长老团的合作,我们内部也未必能够达成一致!”
苏伯父进门来便报出喜讯,他当然不会忘记先对普鲁斯表示谢意。正看“三角戏码”看得入迷的少年大祭司,这才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回礼。
苏伯父再对他点点头,便对我道:“我已将你选择的龙脉路线报了上去,长老会批覆同意,沿途的勘察工作已经展开,也就是这两日便会有回复,估计,你明天便要上路了!”
满屋子的人都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很好,我的毕业考试来到了!”
两个月的时光,在秋日的冷暖交替中,匆匆而逝,当十一月五日来临之际,炎黄国内历史文化重镇洛京变得非常热闹,但更多的,是奇特!
“千秋帝都,万载天台”,这帝都,讲的便是十二大盛世天朝的共同京都,当今的洛京重镇;而这天台,说的则是洛京之旁十公里处,一座已有近三千年历史的高台。
自炎黄第一位皇帝集天下之玄石黑玉,将之搭建而成后,纵使历经千年战火,仍巍然而立。
天台高九丈九尺,通体呈冷森森的玄黑颜色,触手光滑如镜,一点儿也不像是经过了千年风雨的侵蚀,这其中当然有历朝历代政府的精心修缮,但,初始时那举世罕见的材质,也不由得让人惊叹。
三千年的历史积累,使其具备了惊人的象征力。在某种意义上,炎黄的每一任皇帝,如果不在此台上祷告上天,聚集龙气,便称不上是皇天正统,算不上是名正言顺。天台,已是皇帝授命于天的唯一象征。
平日里,高台上游人如织,附近数十平方公里范围的名胜古迹中人头涌动,好不热闹。然而,在今日,莫说这台上,就是浩京古城,也未必有多少人能出来走动。
天台之下,五百禁卫军身披铁甲,外罩锦袍,肃立不动,在秋日少有的狂风中,只听到旌旗翻卷之声,还有千人的仪仗,延伸出近五公里的长队,同样静静地等候着,远方人马的嘶叫,顺着风向飘入我的耳中。
我瞑目站立在高台之上,不言不动。
两个多月的徒步行程,在此刻已到了尽头,当一个小时前,我踏上高台的那一刻起,身分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黑色的十二旒冕冠,稳稳地定在了我的头上,丝带系颔,允耳低垂,随着高台上的风力微微摆动,身披冕服,玄黑上衣、朱色下裳,其上绘有各类古老的章纹,踏赤舄、着蔽膝、戴佩绶,仿佛将千年的帝王,再度从时光机中拉了出来,附在了我的身上。
无论当初对这种事情有多么讨厌,在此刻,在这传说中炎黄龙气最为旺盛的圣地,一切的杂念都不知不觉地被置之脑后。
我心中默默计算着时辰,缓缓地将之与我的气血运行契合起来。所以,当远方的黄钟大吕之声响彻九霄之际,我不差一分,不多一毫地睁开眼睛。
如斯响应,台下的光禄勋齐贤扬声高喝:“起驾!”
中天帝国第五任皇帝登基大典于斯举行!
我身后拱卫两侧的铁甲卫士同时行持戈礼,我则在他们的礼送下走下高台,登上乘舆。
在此刻,五乐齐奏,与远方直入云霄的钟声应和起来,气势倒是颇为惊人。
在这种场面下登基为帝,又有谁会认为这只是个空架子呢?我端坐在乘舆上,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虽然我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这个,但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了冷笑,当然,这个笑容永远不会被纪录下来。
我眼角的余光扫向周围的天子仪仗,中天帝国时,仪仗礼仪做为护从警卫队伍的延伸,尚是实用与观赏并重,仪仗也就没有太多藻饰,但比之后世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