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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是梁宇宁在找遍了回忆之后,所找到的唯一一段也许成功逃脱了返日狂刀的记载。这个时候,他觉得即使是假的,也总好过没有。
妍冰儿被眼前的情况完全吓蒙了,闭上眼睛抱着头不敢看眼前的场面。本来是为了给生活解压,特地请假找了这样一次徒步旅行,谁料发生这样的情况。
感觉过了很久,身边非常的安静,这让她有些纳闷,便微微睁开眼睛。在一片漂浮在半空的字典下方,所有的人或坐或趴,表情紧张。
阿碧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手里握着自己那块破碎的血玉,不时去擦拭自己的眼角。
妍冰儿低着身子走过去道:“别伤心啦,人没事就好。”
阿碧摇头,盯着她的身后:“不,我指的是他,他好像真的打算……”
妍冰儿急忙回头。此时梁宇宁正面色惨白的站在浩然阵外面,琴平放在面前,他双手都血迹斑斑,左手摊开掌心向下,右手握空拳水平伸出。八五八书房双手中不断有好似白气好似高压蒸气一般冲出来笼罩着大家所在的圈子。
“你的身体不想要了?”妍冰儿大喊。
梁宇宁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没有答话。但看得出力气增大,正在把全部力量运用出来。
爆炸虫处在比较靠边缘的位置,梁宇宁、崔命人、兰斯洛他都能看到。在爆炸虫看来,学究现在一方面在把力量灌输到浩然阵上,另一方面也在利用浩然阵把力量直射向空中。在他们三人的合力控制下,能看出返日狂刀虽然还不甚甘心但也无法动弹。
女孩子总是心软的,总是不能相信前几天还和大家有说有笑同甘共苦的人竟然病入膏肓,而且竟然正在为了救大家而耗尽生命的能量。
即使像莫小邪这样的乐观派,这时都感觉心里难受,再看甲壳女孩也已经愣在那里,只是喃喃道:“这就是祸事……祸事。”
小心小新不耐烦道:“我们现在帮不上忙就要再乱说。学究已经准备牺牲自己,我们除了完全按照他的话做,充分相信他,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雷鬼说:“是的。我愿意做任何可以帮忙的事情。”
火牛死死盯着捷达,捷达皱着眉头反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火牛说:“你应该很清楚。”
捷达道:“不行,上次那个事情已经很冒险,这次不能再试了。”
阿碧忍不住了:“得了,用颠倒八卦阵的时候远不如现在凶险,你不是也用了。如果他们三人顶不住,我们也一样没希望。”
梁宇宁静静听着大家的对话想出口阻止,但他已经完全没有精力。
现在的他,拖着酸痛的身体,用尽全力维持着浩然阵的安全,还要思考对付返日狂刀的办法——即使想起那个濮阳人,也不能填补具体操作上的空白。
如果只是靠说话,就能够对付返日狂刀,那么也太小看这把具有回天有术的上古神器的力量。可是现在凭借自己、崔命人与兰斯洛的力量,怎么可以对抗它?麒麟本来就不是世间的凡物,为了这刀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法力与力气,即使它现在主动站出来,梁宇宁也不会好意思接受。崔命人被尘封的力量虽然已经觉醒,但缺少实战,而且还不太能随心驾驭;兰斯洛本来法力就有限,划空三界是他所有体能的爆发,也不能指望他还有能什么表现。
是的,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
他好像又回到了站在擂台上的场面:台下山呼海啸般的喝采,对面志在必得的对手。
那个时候,也一样没人看好他,但是他也凭借一己之力成为“儒门第一”;现在,更加退无可退的关头,死亡随时会到来,他该怎么完成这个平生最后的任务。
“玲龙,”梁宇宁心中说,“那时我感觉你好像和我在一起。而现在,十年已到,你真的就不再陪我战斗了吗?”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脚上用力把琴挑起,撤回双手抱住焦尾琴,好像那时他抱着濒死的玲龙。
这一刻,他感觉无比心安,就像再次遇见那个自己欣赏的玲龙,可以再次重头一般。
那边捷达真的再次使用了颠倒八卦阵,可惜这次失败了,连同并没有参与布阵的阿碧在内的九个人全部好像被抽空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上。可他们发出的巨大能量使得浩然阵并没有因为梁宇宁撤去力量而减弱,反而有一道势大无比的人气盾透过字典排成的阵,直冲上天,牢牢打在返日狂刀上。
兰斯洛这时集中精神,眼前除了狂刀什么都看不到,虽然手臂好像酸的被一缸陈醋泡透了,但还是硬咬着牙支撑。
对面崔命人倒有了变化。那人气盾一击过后崔命人好像从返日狂刀上又听到了那个声音:“你想救梁宇宁吗?”
崔命人愣了:“救他?”
“他脑子里有肿瘤,随时会死,但只要你愿意妥协,咱们就有办法救他。”狂刀上的声音变得温柔无比。
“这……”崔命人真的犯了难,如果直接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他摇个头说个不都非常容易,可一旦与他非常重视的人有了联系,他就不知如何是好——崔命人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没有过朋友。
“放心,你是我的主人,我怎么会害主人的朋友?”狂刀继续献媚道。
“那我该怎么做?”崔命人变得彷徨起来,开始关心应该怎么办。
“首先你不该这么死命的抓住我。”返日狂刀上的声音说,“你应该试着相信我。”
崔命人好像被催眠了一般:“对,你说的很对。”
一声好像穿透他耳膜直入内心的琴声传来,崔命人全身打了个寒颤。
梁宇宁右手拉紧琴弦高声说:“崔兄,你要知道,如果你真的这样做,我首先饶不了你。”
兰斯洛也急切地说:“这刀绝对是骗人的,不过它好像有种魔力可以控制人的心智。别上当了!偶像他已经下了决心,别拖他后腿!”
崔命人对下面喊:“可是它说可以救你。”
梁宇宁厉声道:“错,如果救我需要你用妥协作为代价,那只不过是延迟了我的死期而已,返日狂刀一旦掌握了你,更多的人会殉葬。”
返日狂刀此时好像也再无顾忌,在崔命人手中强烈摇晃起来。
兰斯洛的划空三界属于瞬间发出强大能量,坚持了这么半天早已是强弩之末,现在更是快要失控。他把目光投向地面的梁宇宁,希望他还有这么主意。可他看到的一幕让他完全惊呆了。
那片泛着白光的字典组成的浩然阵下方,不知何时钻出了一个全身笼罩着白色光芒的人影,一眼可以看出是个女孩。她快步走到梁宇宁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随后竟然和他化成了同一个人,就像游魂附体的情况一般!而问题是兰斯洛本不具备阴阳眼的能力,也没有佩戴什么视灵的道具,那么他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还没等到他多想,梁宇宁已经再次高声呼喊:“返日狂刀!我最后一次,用我的生命向你挑战!”
他用嘴扯掉缠在手上的纱布,任由伤口上的鲜血流淌。同时,两本字典飞在他的身前,牢牢把焦尾琴托住。梁宇宁把受伤的手按在琴上,气喘吁吁抬头看着天空说:“玲龙,你终于回来了,让我们并肩作战!”
究竟是不是玲龙附体,梁宇宁自己说不清楚,崔命人没在意,也说不清。兰斯洛倒是能肯定有个女子的身影出现过,但是这样反而很可疑。因为兰斯洛没有阴阳眼的能力,这个凭空冒出来就被他看到的身影严格说起来就不能是鬼魂,而玲龙去世十年,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兰斯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料稍稍一分心,就觉得从不求人上传来一股排山倒海的冲力,冲击强得快要把他撕裂似的。他暗叫不好,返日狂刀的力量不可估量,看来刚才被压制不是因为自己和崔命人厉害,而完全可能是刀在积蓄反击所需的能量。
兰斯洛被高高弹起,随后就以一道抛物线朝湖中摔去。崔命人随后也感觉强力袭来——不过好像返日狂刀对他没下狠招,比兰斯洛受到的要小得多。他借势撒手飞身去追兰斯洛——现在就算他还想抓牢返日狂刀只怕也没有那个本事,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情。
返日狂刀停在空中微微起伏,像是在大口喘气。随后它转了两圈,没有追杀那二人,而是寻找下一个目标。
梁宇宁则慢慢走上前去,轻声叹道:“刀啊刀,你本就不是世间之物,为什么还要这样执著呢。
“我现在才明白,我可以在十年前无意中用念力固化玲龙的一部分法力与魂魄在体内,陈弁的族人又怎么不会把怨气固化作为武器?
“返日狂刀十二恨,这些怨恨让你越来越强大,可是你想过没有,嗜杀者建立新秩序,从来没有长久过。陈弁之所以被人视作狂魔,无非就是因为他用最让人痛恨的方法来反抗别人对他的迫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倘若被你杀死的那些人的族人、朋友也积攒怨念,出现另一把什么魔剑魔枪,所有的矛盾就只能用这种最野蛮的方法延续下去?”
这时兰斯洛和崔命人全身湿透从湖中爬出来,面面相觑。
兰斯洛:“他疯了,居然和那刀说起大道理来。”
崔命人:“谁知道呢,硬拼肯定没用,这样倒说不准,但太危险了。”
兰斯洛道:“可是那刀现在可以毫不费力把他一分为二化整为零。”
崔命人道:“确实,不过我能感觉到那刀似乎在认真听他的话。”
麒麟不知何时也从水中一溜小跑出来,看来囚仙湖对于它而言才是恢复体力的地方。刚才明明已经累得脱力,现在已经又可以和他们大谈特谈起来,这虽然让兰斯洛感觉很不合时宜,但又不得不听,因为麒麟第一句就是:“没错,他就是应该这样做!”
崔命人还是对这灵兽心有敬畏:“你的意思是说他这样做可以战胜它?”
麒麟说:“这不能肯定,但比你们刚才完全靠蛮力要有用。梁宇宁一定是记起很久前那个曾经靠口才在刀下逃生的人,所以才这样做。唉,只是他不知道,那个人最后也得了疯病,原先伶牙俐齿,最后一辈子再也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
兰斯洛听不下去了:“你这个麒麟真是可恶!明明喊你来守护这刀,你没守住,差点让那个什么鬼雾兽抢去;人家救醒你,你却老是东一榔头西一棒,让人莫名其妙。那我现在问你,我们有没有可能封印返日狂刀?”
麒麟摇头。
兰斯洛气得笑了:“那我们直接等死就是了。”
麒麟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行,必须完全靠他一个人的力量。那股被他自己封存起来的玲龙元神和他一起,也许可以有胜算——你们看。”
两人同时看去,发现梁宇宁且说且弹,距离较远琴声若有若无,但听得出来是一首略显欢快的曲子。而那些原本在离地一人多高位置漂浮的字典此时也慢慢朝天空升起,往返日狂刀四周靠近。
“他这是打算用法力再试一次?他伤有多重你知道吗?”崔命人惊讶地说,“那个玲龙即使是真的,一股元神又够干什么?”
麒麟道:“你们现在说什么也帮不上忙,就老实看着。我却感觉当年成功封印狂刀时的气氛又出现了。”
兰斯洛又笑了:“光说不练,你怎么不去帮忙?”
麒麟没有理他,只是低声咳嗽了一下,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梁宇宁,你可以做到吗?”
这边梁宇宁感觉头脑无比清晰,好像一个书生面对白纸苦苦坐了一天,忽然脑中灵光万丈,知道了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