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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觉得自己的状态跟这傻松鼠还真差不了多少。
把尹舟送回家后林言在路边面馆一直坐到打烊才开车往回走。自从怪事开始,家这个字眼已经成了噩梦,他甚至没有勇气推开门,那更不愿意面对门口阴冷而衰朽的亡灵之地。林言握紧拳头,一股强烈的恨意从心里升腾起来,他从未害过人,自问也没有碍过谁的事,为什么偏偏让他不得安宁?
电梯一层层往上攀升,五层,六层,七层……
后背忽然爬上一阵汩汩的阴寒。
林言已经开始熟悉这种感觉了。
一秒钟的愣神后他疯狂地按动开门按钮,毫无反应,电梯缓缓上升,显示屏的数字跳到11时停下了,啪的一声轻响,整部电梯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浓重黑暗之中。
林言在墙上胡乱摸索想找到紧急报警电话,然而抬起的手被一件本不该存在的东西挡住了,凝固般的黑暗中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几乎同时他被巨大的蛮力压在墙上,制住他双臂的手像一双铁钳,那根本不是人类肌肉可以发出的力量,也根本无法与之制衡,然而林言还是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一边狠狠的骂着:“你给我滚开!”
那东西从来没这么霸道和疯狂过,似乎林言私自出门求助巫婆神汉的行为把他彻底激怒了,冰冷的手掐住林言的脖子把他硬生生从地上拎起来,林言踢腾着双脚,自己的体重加上那怪手的力量让他喘不过气。若说昨夜的窒息只是警告,那现在则像彻头彻尾的谋杀,呼吸越来越微弱,视线渐渐模糊。
林言闭上眼,仅剩的意识已经不够支持他继续反抗,封闭的电梯如一具过小的尸棺,越收越紧。绝望感倾颓而来,结束了吧,猫抓耗子一样的羞辱和威胁之后,那恶鬼终于要给他一个了断。
可惜他的人生来没来得及正式开始,就要以这种荒诞的姿势收尾。
似乎感知到林言的驯顺,怪手松开了他的脖子,少了支撑点后林言倚着金属墙壁滑坐到地上,接着冰冷的嘴唇吻上他的脸,慢慢往下,嘴唇,脖子,锁骨……
变态,偏执,无法抗拒。
“我操你妈……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你……呃……”
湿润的唇堵住了他的嘴巴,林言无助的摇头,然而那东西毫不在意他表现出的厌恶情绪,自顾自分开林言的双腿,跪坐在膝盖间,俯下来抱住他的腰,把舌头伸进林言嘴中用力吸吮。
林言甚至能听到黑暗中传来的嘶嘶气声。
像一只暴躁的野兽,在屠杀之前尽情凌辱和享用自己的猎物。
唇齿纠缠的啧啧水声撩拨着林言已经绷紧如弓弦的神经,下巴也被鬼手捏住动弹不得,他再也克制不住,在凄惶和恐惧中颓然地呜咽出声。
短袖衬衫的钮扣被一颗颗解开,冰凉的掌心抚摸过他的胸膛,手指在凸起处碾磨揉弄。
“放过我吧……”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用最暴戾和凶悍的手段摧残过他的身体后,再慢慢折辱他的精神,一次次濒临死亡的体验告诉林言,那看不见的力量在说:你的命拿捏在我手里,你走到哪里都逃不出去。
衬衫被褪下扔在一边,冷而潮湿的舌头在他的胸乳上打转,接着往下舔磨过他的小腹。林言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他在这场较量中彻彻底底败下阵来,声音带着哭腔:“求你……放过我……”
那东西停下动作,拉着林言的手腕让他站起来,安抚似的吻了吻他的眉毛。灯亮了,电梯像从沉睡中忽然惊醒般颤了一下,零件催动的空洞响声,中绿莹莹的箭头像一尾鱼向上游动。
十一层,十二层,白光耀的林言看不清东西,然而身体的触觉却变本加厉,那鬼把他挤在墙上,双手用力揉搓他的腰肉。裸露的胸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甚至能感觉到怪物的衣履,柔软的布料,宽襦大袖,大概是丧衣,丝绢一样的东西垂荡在他的胸口,林言反应了很久,才知道那是头发。
想象中一丝一缕的黑发贴合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的脸,骨骼咔哒咔哒的拧动。
电梯门开了。
他被无形的巨力拖出电梯,狠狠地按在门板上,像一道菜般被反复亲吻品尝,那双手解开他的皮带,毫不掩饰的捉住他软绵绵的性器一下下套弄,急躁而热切。推搡间林言的脑袋撞在茶几上,砰的一声,疼痛刺激了他几乎麻木的神经,林言开始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恶毒最下流的语言谩骂,然而那力量毫不为止所动,粗粝的掌心熨合着林言的身体,接着深深吞吐他已经有了反应的性器,绝望而疯狂的取悦。
林言把自己的舌头咬出了血,一声接着一声诅咒和怒骂,直到喉咙嘶哑,怪物的吞吐越来越快,越来越深,每一下都让林言抵入他的喉管,骂声开始绵长而无力,他喘着粗气,胡乱抓着那人的头发,柔滑的像一匹缎子。
他全数泄在了一只厉鬼的嘴里。
黑暗中传来吞咽的声音。
荒唐的夜晚和荒唐的情事,林言记得自己在“他”的嘴中和手里泄了整整四次,一直到腰软褪乏,喉咙喑哑地再骂不出一句话,最后坐在看不见的“人”的膝上,枕着他的肩膀痛哭流涕。
愤怒,仇恨,恐惧,屈辱,恶心,却无能为力。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到底想要什么?”
林言有气无力的说:“我没招惹过你。”
“我帮你结阴亲,清明烧纸,拿牌位回家供奉。”
“放过我吧。”
没有回答,那鬼魅把林言放在沙发上,无论林言再怎么跟黑暗对话都不再回应,他再次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林言根本不敢继续合眼,他翻箱倒柜找出旅行买的护身符和搬家时亲戚送的念珠揣在身上,手边跟枕头下各放了把开刃的刀,刀为煞,辟邪镇宅,压邪灵作祟。一一做完后林言拧亮了家中所有能发光的东西,坐在电脑前开始一条条搜索跟驱鬼有关的信息。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夜幕里听起来格外刺耳,林言眼睛盯着屏幕,耳朵却不停的注意背后的动静,芒刺在背的紧张感让他恨不得蜷缩进被子里,然而林言以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毅力支持着,他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在任人宰割之前他必须做点什么。
音响中一遍遍念诵往生咒,平和的梵音充斥了整间屋子。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鎗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
持诵二十万遍则萌生智慧苗芽,念三十万遍能亲见阿弥陀佛,现世一切所求都能如意获得,不被邪恶鬼神所迷惑。林言想,也许他该做个道场超度这枉死鬼,只是戾气深重,哪家法门都不一定收他。
7、警局
一大早上课只有催眠一个作用,听着听着所有句子都成了同个调子,再往后就只剩下一片嗡嗡声。
林言用手肘撑着桌子,托着腮,时不时猛一点头。
“生员衫,用玉色布绢为之,宽袖皂缘,皂条软巾垂带……”
“凡举人监者,不变所服……”
深夜的城市沉浸在睡眠之中,一盏灯火也看不见,林言开着车从居民区拐上主干道,夜风灌进来,呼啦啦的吹着他额前的头发。
道路中间无声无息出现了一个人。
林言倒抽了一口凉气,距离近的根本闪避不及,他下意识地猛踩下刹车,“吱——”
巨大的惯性让他整个人往前冲,脑子中不断祈求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再抬头时只见车头停在离人不到两米的位置,那人却看不见似的直挺挺站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这哥们不要命了?林言抚着胸口,闪了两下车灯示意路人闪开,待看清了那人的身影,林言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个人的脚是反的,脚跟朝前,脚尖朝后。
他缓缓朝林言抬起头,兜帽遮掩着半肉半骨的骷髅,嘴唇腐烂了一多半,露着两排歪斜的白牙,嘴角上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阴测测的笑声在耳畔响起……
林言全身哆嗦了一下,猛地惊醒过来。
“裙装在明代初年用色偏向浅淡;崇祯时期提倡白色裙。裙边有一、二寸绣边……
“明末时发展为八幅、十幅。裙褶十分盛行,有细密褶纹,也有大褶纹……”
白天,人声。
……是个噩梦?
林言从强烈的心悸中回过神,使劲喘了几口粗气,心脏还止不住怦怦直跳。
心神不定间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抚似的停在后颈上,但只一瞬间就消失了。林言僵住了,被随时侵犯的愤怒和精神持续紧张的状态让人止不住憋闷,混沌间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晚上遇见鬼,白天梦见鬼,没完没了了?手一挥使出全身力气把课本甩了出去,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少他妈再玩这套!逼急了老子跟你拼命!”
书本扑啦啦飞过前排桌椅,书中夹的纸片扬雪似的散了一地,满座哗然。林言呆呆的站着,好一会儿才彻底从迷离中清醒,四下张望一圈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见教室里乌压压成百号人集体回头盯着他看,最前排明服饰研究课的老师站在讲台上,一脸嫌弃的望着林言。
“这位同学先坐下,有问题可以下课找我讨论,拼命就算了,老师一把老骨头,玩不过你们年轻人。”
窸窸窣窣的低语演变成哄堂大笑,林言涨红着脸猫腰一路小跑把课本捡回来,呐呐地跟老师鞠了个躬回到原位。
昨晚被鬼连折腾带吓唬熬了大半宿,天快亮时才眯了一会,好不容易赶上早上的课,没想到听到一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还出这么一个大糗。
脸到现在还烫着。
正想着,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条短信弹出来,尹舟发的:“昨夜平安否?”
林言定了定神,迅速回了过去:“还活着,七月十五之前应该没事。”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移动:“我在灵异论坛上找了点新东西,中午食堂门口,见面聊。”
戊申月甲子日,农历七月十五阳气衰微,阴气盛极,鬼门关大开,最宜索命还魂。
林言耸拉着肩膀趴在桌子上,边琢磨边在本子上涂涂写写,不知不觉信手涂了满纸往生咒咒文:“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明明连只鸡都没杀过,这鬼怎么就看上自己了?林言怨念的用笔尖把纸戳出一个个小窟窿。
两节大课结束正到饭点,林言胡乱收拾完东西拎起包往食堂冲,出门朝左一拐,结结实实跟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鼻尖碰额头,疼得他差点叫出来。
今天出门他妈就没看黄历。
林言捂着鼻子咝咝直吸凉气,那人却不声不响的站在原地,睁开眼定睛一看,撞的竟然系里出了门的怪道士。
矮,瘦小,苍白孱弱,穿了一身怪里怪气的藏蓝色土布衣服,书包压得肩膀都塌下去一截,整个人没精神的让人看一眼都想打哈欠。
“不好意思,赶着去吃饭,没看见你。”林言不好意思的道歉。那人似乎根本没听他说话,视线直直越过林言的肩膀,集中在身后的某个方位,凝视了一会忽然咧嘴笑了笑。
“阴、阴气太重,小心、小心点。”
说完像梦游刚醒似的轻轻“啊”了一声,轻手轻脚从林言身边飘了过去。
“这哥们又犯病了?”跟在林言身后的男生戳了戳林言的胳膊,难以置信的说。
林言摇摇头,拎着包冲下了楼梯。
天下着小雨,整个校园都湿漉漉的,准备去吃饭的学生们举着伞遮住脑袋,远远望去如一大片五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