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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读了《岁月惊涛》——他喜欢把经典著作和现代小说混在一起,而这些书往往描述的都是不幸的家庭——正好读到书中的母亲给父亲做了狗食。
“我很高兴,她这样整了他一下,”我说,“他活该。他就是个人渣。”
我刚一说完这句话,就后怕了。他会不会以为我在说他?而且“人渣”这词也不是淑女应该说的话。但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是的,他一点儿也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家庭,是不是?”
当我们读《人鼠之间》的时候,他问我有没有觉得“笨蛋雷尼”很可怜。我告诉他,我确实觉得雷尼很可怜。他说:“嗯,这不是挺有意思吗。是因为那个女孩子很放荡,所以你觉得雷尼可怜吗?我觉得,更可怜的是那些被他杀死的小狗。如果她是一个好女孩,那雷尼还值得你同情吗?”
“无论怎样我都会同情他。他很倒霉——他并不是故意的。”
他微笑着说:“所以,只要不是故意的就可以随便杀人吗?我倒要记住这一点。”
“我不是……”
他突然大声笑起来,举起一只手,阻止我继续讲下去,我已经满脸通红了。
那变态对待书非常小心——我绝对不能把书摊开朝下放或是在书页上折印。有一天,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书放回书架,说:“你小时候一定看过很多书。”他愣住了,慢慢地抚摸着手上那本书的书脊。
“要在允许的时候才能看。”允许的时候?好奇怪的话,但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继续问下去,他就反问:“那你呢?”
“我小时候一直都看书,也算是我爸爸在图书馆工作的一个好处吧。”
“你很幸运。”他最后拍了拍书,离开了小屋。
当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讨论着书中的某个人物或情节时,他的口才是那么好,那么充满激情,我也会被他感染,表达出自己更多的观点。他鼓励我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即便是我的想法和他的观点矛盾时,他也从来不会发火,我在这些辩论的过程中,开始感到放松。当然,当阅读结束以后,我的恐惧也就重新开始了。读书是我唯一喜欢做的事,只有读书,才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是个人,我还是我自己。
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都会想象那变态的精子在我身体里往上蹿游的情形,我希望我的卵子能够躲开它们。他把我绑架来之前,我一直都在吃避孕药,我希望我的身体系统已经混乱了,我还希望在他让我怀孕之前,我能够被人救出去。我原本以为,我一旦停止服药,就会马上恢复例假,但直到他强奸了我一月以后,我的例假才来。
有一天早上,我们正在洗澡,照例重复着那些程序,我面朝墙壁,他站在我身后,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地洗着我的两条腿。突然,他停了下来。我转过身,他只是站在那里,盯着手上的洗澡巾。洗澡巾上有血,我低头一看,看见了自己大腿内侧的血迹。他咬紧牙关,满脸通红。我知道那表情意味着什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靠墙缩成了一团。
他把洗澡巾扔到我身上,走出浴缸,一言不发地站在浴室的垫子上,盯着我的下身。浴帘被拉开了一半,水滴到地板上。我原以为他一定会大发雷霆,他没有,他只是把手伸进来,移动了一下淋浴头的位置,让水直接冲到我身上,然后关掉了热水——只剩下冷水,那种寒彻骨髓的冷水。
“自己洗干净。”
我努力不让自己尖叫起来,水实在是太冷了。他从浴室的地板上捡起洗澡巾,扔给我。
“我让你自己洗干净。”
当我感觉自己已经洗干净了以后,我拿着那块洗澡巾,说:“你想让我把这个放在哪里?”
他做了个手势,让我把洗澡巾给他,他仔细检查了洗澡巾,然后又把它递给我。
“再洗一遍。”
等到洗澡巾上什么都没有,而我已经浑身发青了,他才让我出来。
“别动。”他说。我不知道浑身发抖算不算动。那变态离开了浴室,几分钟之后,他拿着一叠碎布头回来了。
“用这个。”他把布头扔给我。
我问:“没有卫生巾什么的吗?”
他把脸凑过来,慢慢说:“一个真正的女人早就应该怀上孕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不可能……”
“如果你不能完成你的任务,我就会去找一个能够完成任务的人。”
他看着我。我穿上衣服,把那叠破布塞进自己的内裤。我的手指已经冻僵了,根本没办法把裙子扣起来,我哆哆嗦嗦地摸着扣子,他摇摇头,说:“你真是可悲。”
我的例假来了六天,每天早上,他都会让我洗冷水澡,他就等在外面,直到我递给他的洗澡巾上没有血迹了,他才会让我出来。然后,在他洗澡之前,我还要用清洁剂把整个浴缸刷洗干净。他让我把用过的布头放进一个袋子,说会把袋子扔出去,他告诉我,他把那些布头都烧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也不再一起泡澡了,我觉得很好——这六天他连碰都没有碰我。
下午,他会让我看一些如何怀孕的书。我还记得其中一本的标题,《自然怀孕的捷径》。是,他就是那么变态,他大概觉得,绑架一个女人,把她关在小屋里,强奸她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吧。
我的例假一完,他就又开始努力让我怀孕了。我希望我的身体能够感觉到他的精子都是邪恶的,能够排斥它们,或者,压力和恐慌让我根本怀不了。但是,我的运气没有那么好。
大概三周以后,我知道我的例假应该又要来了,每次肚子稍有难受,我就希望是例假。每次我去上厕所的时候,都祈祷能在内裤上看到血的痕迹。过了四周,我明白了。从我在墙上刻下的日期来判断,我应该是在九月中旬怀上的,那是我例假结束以后的两周。
我希望那变态不会发现这件事,但一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正轻抚着我的肚子。
“我知道你醒来了。你今天不必马上起来。”他用鼻子蹭着我的肩膀。“看着我,安妮。”我转过身看着他。“早上好!”他微笑着说,然后看着他放在我肚皮上的那只手。
“我的母亲,茱莉叶特抚养了我长大,她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五岁的时候,她收养了我。我的亲生母亲生下我的时候可能太年轻了,还没法养大一个小孩。”他的声音显得很紧张。“她和男人上床的时候倒是没觉得自己太年轻。”他摇摇头,用轻柔的声音说:“但是,后来,茱莉叶特改变了我的生命。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在一岁的时候夭折了,当时他都还没有断奶。她是那么充满爱心……是她告诉我,家庭就是一切。而你,安妮,也失去了你一半的家人,我知道你一直很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家庭——我很高兴你选中了我。”
我选中了他?真是可笑。在这个变态绑架我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要小孩。我过着独立职业女性的生活,非常开心,我从来就不是那种走进一间满是小孩的房间就会说“哇,好想自己养一个”的女人。现在,我却躺在这里,肚子里怀着这个魔鬼的孩子,听他说着他的母亲,这倒是让我有了一个机会,深入他的头脑,了解他的想法。我一半是害怕,另一半却是明白,我必须为长远打算。
“你说她叫茱莉叶特,是吗?那她去世了吗?”
他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翻过身,盯着头上的天花板。
“我刚满十八岁时,她就被别人带走了。”我等着他继续说,但他看起来好像陷入了沉思。
我说:“听你这样说,她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你们关系那么好,真让人羡慕。我妈妈虽然没有像你的亲生母亲一样抛弃我,但自从那次车祸以后,医生给她吃了很多药,所以她的状况并不好。我不得不去我的小姨家住了一段时间。我知道孤独的滋味是怎样的。”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把眼睛转开:“是怎样的,和那些亲戚住在一起?他们对你好吗?”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曾经接受过心理治疗,学着如何去处理自己对那次车祸的感受以及和妈妈之间的问题——治疗很有帮助——但无论我说起那些故事多少遍,我从来都不会觉得轻松。我和卢克从来都没有讨论过这些事情。
“我小姨是我妈妈的亲妹妹,她们俩总是喜欢你争我抢,但我觉得小姨人挺好的。我表姐表哥都比我大,基本不怎么理我。我也不在乎。”
“真的吗?我觉得,你其实很在乎。”他的声音中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你没有其他亲戚家可以去了吗?”
“爸爸那边的亲戚都过世了,妈妈又只有这一个妹妹。”实际上,她还有一个继兄,但他因为抢劫在坐牢,所以,妈妈显然不会考虑他们家。“虽然当时很艰难,但现在我长大了,我试着去理解妈妈当时的处境。那时候人们没有心理咨询,也没有互助小组。医生只会给你吃各种药丸。”
“她把你送走了。”
“也没有那么可怕啦。”我还记得表哥表姐的窃窃私语,还有,当我走进房间时小姨和姨夫停止说话的情形。如果说在同一幅画上,妈妈的形象是模糊不清的,那么,小姨的形象就是清晰的、尖锐的。她们俩都是金发、小个子,我们家的女人除了我都是金发,小姨和妈妈有点像,不过小姨的嘴唇更薄一些、鼻子更长一些、眼睛更窄一些。妈妈总是表现出强烈的情绪,无论是好的或是坏的,而小姨则总是冷静的、内敛的。在我住在她家的时候,她并没有给我很多安慰的拥抱。
“然后,你妈妈把你们的房子卖掉了,对不对?你失去了一半的家人,接着又失去了自己的家?”
“你是怎么知道……”
“如果你想要了解一个人,真正去了解他们,会有很多办法。就比如是,如果你妈妈要处理好当时的难关,也会有很多办法。”
“她不得不把房子卖了,爸爸当时又没有人寿保险。”车祸后的六个月,妈妈终于来接我了,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家已经不复存在了。
“也许吧,但是,你的生活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还要搬家,心里一定不好受吧。而且还是搬到那么小的房子里?”
“反正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需要很大的地方。”
我们搬到了一套拥挤的小房里,两个卧室,租来的,位于克莱顿区最差的地段,对面是个纸浆厂。妈妈的药瓶换成了酒瓶,粉红色的丝绸睡袍换成了尼龙睡衣,雅诗兰黛的香水也换成了冒牌的山寨货。我们手头很紧,但她仍然攒钱去买法国的香烟——妈妈觉得法国的任何东西都是精致优雅的——当然,攒的钱也许买不到最高档的斯米诺夫伏特加,不过波波夫还是喝得起的。
她不仅卖掉了我们的房子,还把爸爸所有的东西都卖了。戴茜的奖状奖杯和衣服她倒是都留下了,挂在自己衣柜里。
“但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情况也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对不对?”
“她经历了很多事。做一个单身母亲很不容易。那个时候的选择很有限。”
“所以,她认为,这一次应该找个真正的男人来照顾自己。”他微笑着说。
我盯着他看了一秒钟:“在车祸之后……她也工作了。”
我妈妈在一家小的建筑公司当秘书,她把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努力打扮自己。如果没有化好妆,她是绝对不会离开家门的,而她化妆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