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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号楼一样,三号楼的早上也有一个洗漱的环节。只是三号楼的洗漱室只有郑小眼走入进去的一楼那一个,所以,三号楼早上的洗漱安排,通常都是三楼最先,二楼其次,最后是一楼。
郑小眼走出去不久,二楼一个牢房里的犯人被提前放了出来,他们的工作是提前给水槽中放水,等犯人来的时候倾倒、清洗马桶。随后,三号楼三楼的牢房被一间间地打开了,犯人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和一、二号楼犯人不同的是,三号楼的犯人走出牢房并不是规规矩矩地排好队,而是每个牢房的人疲疲沓沓地聚成一团,跟着看守的吆喝慢慢地前行着。
黑牙从走出牢房就一直盯着龅牙张牢房里有没有走出昨天关进来的人。很快,黑牙就得到了证实。那个刘明义就站在龅牙张的身边,脸上好几块青紫。黑牙盯着龅牙张那边慢慢地和自己牢房里的人走着,龅牙张也注意到了黑牙正看着自己,错了错龅牙,瞟了一眼黑牙那边,也不答理。
吃惊的人绝对不止黑牙,很多犯人都注意到了刘明义,刚关进来的第二天早上居然还能爬起来?而且还是关在龅牙张的牢房?这在三号楼简直有点不可思议了。
最吃惊的还是正站在三号楼一楼天井中间的周八。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刘明义还能如同正常人一样走出来。周八不禁皱着眉多看了几眼,心里盘算着:“这个叫刘明义的,难道有什么法术?”
这些三楼的犯人明显是分成了两派的,走着走着就变成了黑牙一伙人在后,龅牙张一伙人在前,走进洗漱室也是各自一边站着。每个房间都有带着马桶的人,一进门也早将马桶递给了内屋里专门负责倾倒马桶的犯人。
这帮三号楼的犯人,大多是大老粗,远没有一号楼和二号楼犯人那么斯文,整个洗漱室乱哄哄的,有人一个响屁震出,粗话不断,都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的话语。看守们也见怪不怪,懒得答理。
只是周八拿着铁棍晃到了龅牙张的身后,捅了龅牙张腰眼一下,凑上去说了句:“从良了?”
龅牙张错了错自己的龅牙,转头嚷道:“从啥鸡巴毛的良?”
周八知道龅牙张在装傻犯浑,这个时候也不好多问什么,嘿嘿冷笑了两声,转身就走了。
这帮犯人磨蹭了半天,才算是洗漱完。其实大多数时间都不是在洗漱,而是两派人互相较劲,不少人在自己这边晃过来晃过去。比如龅牙张只是用水撩了一把脸,咕噜咕噜漱了一口水,这就算是洗完了,其他时间都在似看非看地注意黑牙那边的动静。
黑牙尽管外号叫黑牙,但那牙的黑却是天生的。黑牙这家伙还稍微讲究点,知道用手指蘸着牙粉稍微刷刷自己的牙。等到看守吆喝着回牢房的时候,黑牙故意快走了一步,两派人就刚好挤在门口,顿时就有人互相推搡起来。龅牙张知道黑牙有话要和他说,也故意慢走了一步。
黑牙贴过来说道:“咋的?怎么手下留情了?”
龅牙张说道:“关你毛鸡巴的事!老子心情好!”
黑牙说道:“他是啥人?”
龅牙张说道:“关你毛鸡巴的事!”说完快走一步,先跨出了门口。
黑牙站住,让龅牙张的人也走,然后才皱着眉头挥了挥走,他们那帮人才尾随着龅牙张他们回去了。
龅牙张回到牢房,见看守又锁了牢门,才站起来,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冲房间里的犯人说道:“谁敢说刘兄弟的事,我就要谁的命!自己人也不能说!”
黑牙回到房间,也极不耐烦地坐在床上。黑牙那狗头军师猴杆子最近颇受黑牙冷落,知道黑牙的心思,凑过来说道:“黑爷!是琢磨那龅牙孙子房里新关进的那人咋还活蹦乱跳的吗?”
“猜你爷爷心思干吗?”
“黑爷,你要真想知道昨晚那人发生了啥事,我帮你问问?”
“哦?你小子还有这本事呢!”
“没有不透风的墙,龅牙那孙子不说,其他关在一起的人总知道吧。”
“妈的,那你就去问!”
猴杆子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又说道:“黑爷,斗胆问一句,那郑小眼和你……”
猴杆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黑牙就已经把猴杆子的话打断了:“你爷爷我要你管?奶奶的,滚一边去!”
猴杆子吓得连忙跳开,不敢再说话。
等到三号楼的所有犯人洗漱完,干净的马桶也重新换了回来。三号楼几个大喇叭里就开始嗞啦嗞啦地放广播,信号不是很好,老是有杂音,但大多数犯人还是安静下来,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
广播放着放着开始唱川剧,还是那二号楼的女犯人张兰成名的时候录的唱片。黑牙颇喜欢听戏,跷着二郎腿,打着拍子,轻轻地随着调子哼着。
就当黑牙听得带劲,牢房窗口处就传来猴杆子的吼声:“黑爷,天啊!一号楼的犯人暴动了!”
五十九、另一个角度
黑牙骂了句:“吱哇什么?”但马上就回过劲来,嗖地从床上跳起来,挤到窗口,一巴掌就把猴杆子扒开,看了出去。那窗口尽管不大,但仍然能挤下四五个脑袋。
果然,黑牙从看出去时,就已经看到一号楼出入口一片混乱,随即啪啪啪三声枪响,西南角的警卫直接从岗哨上跌了下来,眼看着十几个人就从一号楼中冲了出来!
黑牙心中一片大乱,心中狂叫:“妈的!暴动了!郑小眼没叫上我!糟了!”其他的犯人也都吆喝了起来:“暴动了!暴动了!”震得黑牙耳朵乱响。
黑牙也顾不上骂人,拼命打量着外面的一切。
警报声响了起来,三号楼也被这极其刺耳的警报声淹没了。很多犯人开始狂叫起来,有的人甚至高呼:“反了!反了!”拼命去摇牢房的铁门。
三号楼的看守们也冲进来几个,一部分人拿着铁棍,敲打牢门窗口处犯人的手,一部分则举着枪,扣着扳机监视着一举一动,谁敢跑出来,估计就得立即被击毙。
黑牙可没有这个闲心嚷嚷什么反了,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一号楼暴动的那群犯人中,好像自己都变成了其中的一员似的。黑牙从三号楼的三楼能够看到,尽管今天早上白山馆的警卫已经不多了,但警报声一起,这个院子里除了一号楼以外的剩下三栋楼房里都奔出了人来,巡视的二组警卫也已经绕了过来,正冲着暴动的犯人放枪。但这次暴动实在太突然了,等警卫和看守们全部部署起来,已经让暴动的犯人们跑了一半的路程。黑牙看得出来,暴动的犯人奔跑的目标是院门处。
枪声也逐渐密集了起来,三号楼楼下也传来了枪声,黑牙向上一看,竟看到周八探出半个身子趴在三号楼屋顶上,冲着暴动的犯人咚咚咚连续放枪,因为有放风广场的铁笼子隔着,周八连放三枪,有两枪都打在铁笼子的铁丝网上,只有一枪穿过,还是将暴动的犯人中跑得较慢的犯人放倒了一个。
黑牙看到警备楼、二号楼的屋顶上已经有人冲了上去,顿时火力大增,加上院门正对面的岗哨上也有警卫补充了上去。枪声如同雨点一般连续不停起来。尽管大部分都因为铁笼子的关系被挡住了,但是仍然有不少子弹穿了过去,暴动的犯人中又倒下了两三个。
不过,在黑牙的眼中,暴动的犯人中也有厉害的角色,他们中有两个枪手,简直是弹无虚发,先干掉了院门上两个威胁最大的警卫后,每一枪都能将冲过来的警卫看守们要么压制住,要么就打倒一个。那个跑在最前面的大胡子,看着也是神勇无比,看上去就是这次暴动的组织者。黑牙看到,这帮暴动的犯人兵分两路,一批人爬上了院门上的岗哨,一批人则冲进了院门边的看守室中,并关上了房门,黑牙骂道:“竟然跑出去了!妈的!”
警卫和看守们就要合围上去,但岗哨上的暴动的犯人一直不断地用三连发的射击左右不停压制着,并又打倒了几个冲在最前面的警卫看守。
黑牙已经确定了郑小眼没有在暴动的人群中,他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抬眼望向一号楼,竟看到郑小眼出现在一号楼和二号楼之间,抓着铁丝网,也正紧张地向院门口望去。黑牙骂道:“还好你没跟着跑!不然肯定要丢了小命!”
三号楼龅牙张那边的牢房是看不到放风广场的景象的,但是龅牙张光从对面犯人的鬼哭狼嚎声中就可以听出来,可能是有犯人暴动了。从窗口往下看,有警卫举着枪正向院门方向冲去,而且有人应该被子弹打中了,正被其他警卫拖到一边。
龅牙张骂道:“谁他妈的这么会挑日子!”转头就看着刘明义,嚷道:“刘兄弟,你知道怎么回事?老子尽管看不到,但听声音就知道应该是有预谋的暴动!”
刘明义其实也正纳闷,听到龅牙张这么一问,也是一愣,说道:“我也不知道,应该不是二号楼的人。”
龅牙张继续向外看去,说道:“那应该是一号楼的人。这事闹得,二号楼的刘兄弟来了三号楼,结果一号楼的犯人暴动了。我总觉得有什么关联啊!你说呢?刘兄弟?”龅牙张尽管平时看着也就是一个兵痞子头头的土匪样子,但这个时候说话,眼神中却有一种独特的神采和智慧。刘明义看在眼里,不禁也是暗念道:“这个张旅长不简单啊!应该是熟读兵法的悍将,只是长得不敢恭维罢了。”
刘明义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从被关进白山馆时,这里所有人我都不认识。”
龅牙张看了一眼刘明义,见他神情严肃,话语坚决,知道刘明义应该没有撒谎,也不愿意再问,继续趴在窗口观察着。其实龅牙张如果再问刘明义一句:“那有没有认识你的呢?”那刘明义想到A向他摇头打暗号的事情,多少就会被龅牙张这个极其善于观察战场形势的军人察觉出什么。
刘明义的伪装手段,对付徐行良这些情报特工也许能够达到以夷制夷的目的,但徐行良他们毕竟不是龅牙张这种职业军人,两种类型的人对事情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想那龅牙张,有二十年的打仗经验,要不是形象糟糕,估计也能爬到军长一级的位置,当了土匪以后,月月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稍微看走眼了一点人和事,就有可能活不过明天。
刘明义突然明白,龅牙张对自己客气有加,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打败了猴子。而龅牙张到底在想什么,也是短时间内无法琢磨透的。
枪声逐渐平息了下来,除了警报声还回响在白山馆的上空,这个白山馆如同死城一般。第三层院子里几乎没有人走动,所有人都好像凝滞在自己的岗位上一般。三号楼号叫着的犯人们也都安静了下来,怎么?暴动失败了吗?当李本伟那声“共产党万岁”的回音夹杂在警报声中,在白山馆上空回荡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院门再次打开,那些还活着的暴动者们被五花大绑地架了进来。警报解除了,血腥味渐渐地掺杂在硝烟中飘散而来,钻进了每个人的鼻孔,这让所有白山馆在押的犯人们心中都是一阵难言的苦痛感。被打死在路上的暴动者的尸体也被人拖开了,地上一摊摊暗红色的血迹在并没有阳光的早上仍然刺眼得很。
黑牙不愿意看下去,心事重重地离开窗口,回到自己的床上,狠狠地砸了一下床板,再也不愿意说话。
三号楼里的大喇叭嗞啦嗞啦地发出了一阵电波的杂音,开始继续广播。那广播中的川剧还没有唱完,在一片寂静的三号楼中,那声音却显得诡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