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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险手记-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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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而出的佛像,被萨朗蛇纠缠,已经止住了血,然伤口依然触目惊心。

秦雯一阵心痛,还没等她说话,凯撒就抱住了她的腰,手中的枪对准了闵恩俊手中的陶罐:“只有傻子才会被你威胁!”

枪声响起,凯撒对自己的枪法很有自信。

随着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子弹跌落在地上,凯撒和秦雯都不禁大惊失色,那只陶罐竟然没有丝毫破损!

闵恩俊得意地说:“你们还是不要浪费力气了,这只陶罐是玛诺国的宝物,别说子弹,就是炮击,它也不会有一丝裂痕。”说着,他又吸了一管硫酸,滴在殷漓的长发上,青丝立刻发出刺耳的声音,一缕带着焦臭的味道一时间充斥整座大殿。

“住手!”秦雯几乎要哭起来,“不要伤害她,我照你说的做就是!”

“雯!”凯撒大急,连忙扣动扳机,想要打断他的手臂,谁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子弹却用完了,他将手枪狠狠扔在地上,面色铁青。

秦雯从凯撒的外套里取出随身带着的刀子,凯撒正要阻止,一道冷风却突然从天而降,他侧身闪过,看见落下的竟然是一条萨朗蛇,足有一掌粗,浑身通红,以一种君临天下的姿势抬起脑袋,对着他吐着漆黑的信子。

凯撒面如死灰,全身僵硬,那条萨朗蛇双眼闪着红光,明明灭灭,凯撒与它对视,手心里满是冷汗。

“凯撒!别看它的眼睛!”秦雯的声音传来,但已经晚了,凯撒胸口像被什么重物猛地一击,四周的景色忽然变了,变成一间正在举行舞会的大厅。四周都是洛可可式的家具和建筑,舞会上的男男女女都穿着洛可可风格浓厚的服饰,每个人都戴着一张面具,交响乐演奏着动人的小夜曲,空气中充满了淡淡的甜香。

这里是哪儿?凯撒在人群之中穿梭,想要找到出口,人们都快乐地交谈,仿佛看不见他一般。他抬起头,正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中是一个穿着洛可可蓬裙的美丽女人,脸上带着温柔慈爱的笑容,宛如天使。

凯撒呆呆地望着她,嘴里喃喃念道:“妈妈……”

他记得很清楚,在爸爸留下来的探险手记里面,有一张古老的照片,里面的女子穿着一件洛可可风格的衣服,手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照片的背面,写着:爱妻·安吉里拉与爱子·安东尼奥。

那是他所拥有的,关于母亲的唯一消息。

油画里的女子笑得更加灿烂,在他惊诧的目光中,她从画中走了下来,向他伸出双臂,像一个母亲在呼唤自己的孩子。凯撒情不自禁地走过去,被她紧紧抱进怀里。依偎在她的胸膛,他听见她的心跳,那么熟悉,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这样睡在她的身体里,感受这么温暖的心跳声。

“我的孩子,睡吧。”女子抚摸他的头,双眼闪现凶狠的红光,“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凯撒!”秦雯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此时的他正木木地望着萨朗蛇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像是被吸走了魂魄。她心急如焚,却碍于那条蛇,不敢上前一步。

“没有这位殷商国王的打扰,真是安静多了。”闵恩俊似乎长长地吐了口气,“你应该认识这条蛇吧,它可是萨朗蛇王,双眼的魔力可以让恶人堕入地狱,好人升入天堂。秦雯,不,夔姬,我的手里,似乎又多了一个人质。”

秦雯握紧了拳头,因为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滴落在地上,种下一串妖艳的梅花。

“好!刻就刻!”秦雯展开瑞士军刀,用最小的刀子划过自己手臂的肌肤,刺骨的疼痛传来,令她的手抖了抖,但她并没有停下来,一刀一刀地割,鲜血如泉涌,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划出一条条狰狞的血痕。

眼泪从殷漓的眼中涌出来,够了小雯,够了,不要为了我,做这样的牺牲!

最后一刀划下,秦雯的手一松,刀子跌落在血泊里,她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捂着自己的伤口,勉强支撑着身子,脸色苍白如纸。

“这样够了吧?”她咬紧牙关,大口地喘着粗气,“还想让我做什么,都说出来,我若是皱一皱眉头,就不姓秦!”

“好,很好。”闵恩俊放下陶罐,欣赏地拍手,“夔姬不愧是夔姬,果然有胆色。只可惜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否则,有你这样一位红颜知己,岂不快哉?”

“废话少说!”秦雯向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发狠道,“你不是要施什么五感封闭之刑吗?尽管冲我来,放了小漓!”

闵恩俊挑起唇角:“不要着急,不管是你还是她,都别想逃过这一劫。不过,有权力施行这个最高刑法的人,只有玛诺国最高贵的人,这个人,显然并不是我。”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很熟悉,熟悉得让人战栗。

殷漓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在那一刻,她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变成了玻璃,在一点点剥离。

秦雯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用一种平静得让人惊讶的语调说:“司徒翔,你总算到了。不,我或者应该叫你,乌木王!”

二十九、人生若只如初见

当看到司徒翔的时候,殷漓的心轰然碎裂,其实她不是没有怀疑过的,她那断断续续的梦魇和记忆在她的脑袋里横冲直撞,但总像是被一扇门隔在了外面。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关上那扇门的人,是她自己,不是不能记起,而是不想记起。

那段记忆,太过痛苦,太过沉重。

过去那些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模糊记忆,如今变得异常清晰。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盛大的宴会,她身穿白衣弹奏箜篌,吟唱佛曲。一曲完结,她与夔姬跪坐在王座前,盛装的乌木王一步步走下来,立在她的面前,她抬起头,看到他的容颜,俊美而刚毅。

那张脸,与司徒翔,一模一样。

另一个梦,她被关在一个柜子里,四周很黑,她很饿很渴,整个身体都被恐惧充满了。就在这个时候,柜子的门开了,乌木王将她抱了出来。

他逼迫她做他的妃子,被她拒绝,他就将她关在柜子里,直到改变心意为止。可是没等到她改变心意,他就心软了。

那个时候,她所看到的乌木王,依然与司徒翔,一模一样。

最后的梦境,是在这间神殿里,她像现在一样躺在黑曜石的祭坛上,乌木王手执匕首,锋利的刀刃刺瞎她的眼睛、割去她的鼻子、耳朵和舌头,最后,他捧起装满强腐蚀液体的陶罐,猛地浇下。

火烧般的疼痛与绝望包裹着她,现在想起来,依然令她不寒而栗。

那双被刺瞎的眼睛,最后所看到的脸,依然与司徒翔,一模一样。

他,就是乌木王。

双眼被眼泪模糊,殷漓已经说不出话来,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永远都不要想起来。什么也不知道,竟然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如果,他仅仅只是司徒翔,该有多好。

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的美,如幽幽碧水,一如半月前的初见。但眼神已经变了,变得冰冷而残忍。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是乌木王?”司徒翔脸色冰冷,与殷漓所认识的那个人,迥然不同,“你的记忆果然恢复了。”

秦雯忍着痛,声音低沉嘶哑:“不,我虽然有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但还没有想起你的容貌,是你自己暴露了你自己。”

司徒翔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她,他所做的那件事,果然被她注意到了。

“你用一种奇怪的方法救了马歇。”秦雯说,“原本我以为你只是深藏不露,但在那间佛庙里,通往墓地的门打开时,我看见了一幅壁画。那幅壁画很小,在角落里,而且被一座雕塑挡着,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很不幸,我却看见了。壁画上面画的正是用那种办法救治中毒者的画面,那个时候,我就已经隐隐猜到,即使你不是乌木王,也与这个国家脱不了干系。”

司徒翔挑起一抹阴冷的笑:“原来从那么早以前我就被看穿了,看来,我真的很失败。”

殷漓望着这个浑身上下透着邪气的男人,突然觉得自己离他好远,她所认识的司徒翔,是温柔而诙谐的,而这个男人,她只能感觉到寒冰一般的冷。

记得在国际卖淫集团的老窝里,她曾经说过,他不去当演员,是好莱坞的损失,现在看来,果然不假,他的伪装,竟然可以天衣无缝!

肩窝开始隐隐作痛,她闭上眼睛,心如刀割。

“王,欢迎您回来。”闵恩俊欠身拜道,“这场最盛大的祭祀,需要您亲自执刀。”

“我知道。”一眨眼的工夫,司徒翔已经来到秦雯的面前,秦雯本能地击出一拳,被他接住拳头,往身后一压,剧痛传来,她一声惨呼,动弹不得,他冷冷地道,“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我转世的意义,就是为我的族人们报仇,杀了这两个妖女!”

几分钟后,秦雯也被绑成了一颗粽子,扔在黑曜石祭坛上,殷漓的身边。闵恩俊念诵着一种听不懂的语言,手捧着三重宝匣走过来,放在两人之间,宝匣上晕起淡淡的荧光,却暗藏着一缕不祥的血色。

“王,您的匕首。”闵恩俊捧着一把镶嵌了宝石的短剑走过来,毕恭毕敬地递给司徒翔,他接过来,口中念念有词,缓缓地将刀身拔出,寒冰一般的刀身闪烁着刺目的光芒,刺痛了殷漓的眼睛。

也刺痛了她的心。

秦雯脸色大变,焦急地喊道:“司徒翔,难道你忘了吗?你说过要保护她的,会用你的生命一辈子保护她!”

司徒翔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忽然有些慌乱,但立刻便恢复了正常,淡淡地看着她,说:“那不过是随口说的罢了,为了让你们信任我,这样的话我可以说一千次,难道你还会当真么?”

秦雯大怒,咬着牙齿,狠狠道:“你真是卑鄙!难道你以前对小漓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吗?”

司徒翔冷笑:“真作假时真亦假,假作真时假亦真。”

他举起了匕首,没有一丝迟疑,正要刺下,突然听见一声脆响,殷漓咬碎了嘴里的石头,身子一侧,吐出碎石,也吐出满嘴的鲜血。

她抬起头,嘴唇上全是血液,她深深地望着司徒翔,司徒翔的手轻轻地颤抖着,她的血让他战栗,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心里的痛,像被匕首一刀一刀地割。

“翔……”殷漓艰难地说,每说一个字,嘴里的伤口就钻心地痛,“还记得,我肩膀上的胎记吗?”

胎记?司徒翔浑身猛地一抖,她的身上有胎记吗?他根本从来都没有看过她的身体,为什么她要这么问?

“王!”闵恩俊的脸色森冷阴沉,催促道,“赶快动手,不要感情用事!”

司徒翔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用匕首割开她的衬衣,在她的肩窝里,果然有一串胎记,像是一串文字,却又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他轻轻抽了口冷气,双眼圆睁,握着匕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他的心,也在颤抖。

“还记得这个吗?”殷漓躺在黑曜石祭坛上,眼泪从眼角向两侧滑去,一字一顿地说,“两千五百多年前,是你亲手刺上的。”

那串胎记晕起一层淡淡的金光,将断断续续的笔画连在一起,是于阗文,凯撒和秦雯都认识。

优地耶那·乌木之妻。

司徒翔后退了一步,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喘不过气来,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像有些什么东西被压制在灵魂的深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他抱着自己的脑袋,跪了下来,嘴里发出呜咽声,似乎很痛苦。

“王!”闵恩俊仿佛永远都在冷笑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焦急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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