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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杰克回头去看那些花纹。他在美国长大,对中国文化知之甚少,甚至连盗墓也是第一次。无论他怎么看,图依旧是图,哪里有什么谜语?
“不用看了,你看不懂的。”秦雯语带嘲讽地说,“图里一共有九只朱雀、五朵莲花,象征九五之尊。九五是《周易》中最好爻,九象征阳,而五象征第五爻。而图中又有金山,自古山南水北为阳,山、九正是指的南面,而莲花与火焰的形状的颜色都很相似。那么,这幅图的意思就是,南面第五朵火焰!这墓道中的火焰,也只有墙壁上燃烧着的火盆了!”
杰克听完,脑子里依然一片糨糊,什么也不明白。李教授和白云凝对《周易》稍有涉猎,听到这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引经据典,解释图中所包含的深意,都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小小年纪,竟然能够如此聪明!
“小秦。”李教授拉住他的手,微微激动地说:“你不愧是麦教授的外孙女!将来你在考古学上一定会有所造诣的!”
秦雯感激地笑了笑,将手抽回来,说:“李教授,虽然我为我外公自豪,可是我就是我。”
杰克一震,脸色聚变,眼前突然出现了奇怪的幻觉,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影子。一个虽然并不年轻却冷艳迷人的身影渐渐与秦雯重合在了一起。
“杰克。”那个身影微笑起来,笑容令人迷醉,“你要记住,虽然田叔对你有恩。但你是你,你没有必要生活在任何人的阴影下,为任何人舍弃性命!”
他倒抽了口气,眼前一阵眩晕,我只是……我真的只是我吗?从小到大,他一直做着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他还是他吗?不,他已经不是他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个傀儡,一个杀人的工具!
“当然,当然。”李教授忙不迭地点头,“小秦将来的造诣一定不在麦教授之下,到时候不仅仅是小秦以教授为荣,而是教授以小秦为荣了。”
“各位互相吹捧完了吗?”杰克无法抑制住心中突然冲出的恼怒,厉声说道,“进去!”
秦雯脸色一变,冷声道:“我们已经帮你打开了主墓室的门,难道你还要我们进墓室里去?”
“既然知道,就不要再废话了。我也没兴趣和你们多费唇舌。”杰克眼神瞬息之间透出阴寒的光,“进去!”
秦雯咬着牙,什么也不说,转身走进门去。刚一进门,就吃了一惊,望着面前的风景目瞪口呆。
在她面前的,不是一间沉睡千年的墓室,而是一间极具汉代风格的寝宫。各种各样的家具一应俱全,樱桃木做的床(古代称坐具为床)宽阔大气,上面铺着做工精致的席子。席子上有矮桌,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床下摆放着一只高约一米五的烛台,青铜做成,像树一般的形状。上面有各种各样的鸟兽,颇为别致。四周墙壁都刷得洁白,上面挂着古剑和古琴,南边的墙前有一座巨大的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地码着数不清的竹简。房间的西边是一只长约三米左右的榻(古人称床为榻),榻上铺有丝绸和羽绒做的被子,天花板上有紫色的轻纱垂下,刚好将榻整个包住,里面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若隐若现。
秦雯向那榻走近了几步,顿时猛吸了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道:“公主,是昭伶公主!”
“在哪儿?”考古队的众人都激动起来,一起拥了过来。只见那罩着紫纱的床塌上,竟然仰卧着一个女子。她身穿浅绿色的曲裾,上面绘着云纹,头上整整齐齐地盘着发髻,插着玉石发钗。
所有人都发出一声低呼,那女子眉目如初,仿佛刚刚躺下,静静睡去,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转。
秦雯走过去,轻轻撩起紫纱,女子的脸映入她的眼中。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眉如远黛、唇如红杏、肌肤如雪,双目微闭。双手交于胸前,神色静谧安详。
这就是昭伶公主么?秦雯深深地望着她,这么美丽的女人,说她不是公主,恐怕也没人信吧?
“奇迹!真是奇迹!”李教授惊叹道,“在这样的环境下,尸体竟然能保存得如此完好。既没有腐烂也没有脱水变成干尸,这真是大自然的奇迹!这座古墓到底要给我们多少惊喜呢?”
虽然有喜,但惊还是比较多。众人闻言,心里都这样想道。一起偷偷朝杰克瞄了瞄,他始终阴沉着脸,并未因为找到昭伶的尸体而兴奋。
“一定有什么原因。”秦雯微微皱了皱眉,说,“古代的尸体在应该腐烂的地方而没有腐烂,绝对是有缘由的。古人相信玉石、珍珠或者宝石拥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可以保存尸体,令尸体千年不腐。莫非这具尸体上也有什么贵重的宝石?”
说着,她戴上橡胶手套,在尸体的身体上用极轻极柔的动作缓慢地抚摸着。纵是如此,李教授还是急得直叫:“小秦,轻点,轻点。别损坏了尸体!”
她将尸体上上下下地摸了一遍,的确摸出了不少价值连城的玉石玛瑙来。不过这些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防腐的作用。或者,是她不识货?
“看看尸体的嘴巴和屁眼!”老四叫起来,众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却浑然不知:“保存尸体的宝石一般都放那里面呢。”
秦雯微微一愣,随即脸一红,即使打死她,她也不肯掰开死人的肛门找东西!这样想着,她轻轻捏住尸体的下巴,微微一拉。顿时一道光芒自尸体口中迸出,放出万千霞光。秦雯吃了一惊,连忙向后退去,因退得太急,竟然一脚踩空,往后倒去。
一阵风响,山虎已经扑了过来,打算从后面接住她,谁知她突然一个后空翻,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山虎愣了愣,顿时脸红得像番茄,骂骂咧咧地道:“妈的,我还以为你想偷袭呢。”
霞光就像探照灯一般从尸体的嘴里射出来,将整个寝宫照着宛如白昼。和这光芒比起来,墙上的火盆已经成了微弱的荧火。众人大骇之下,并没注意到他的窘态。
众人纷纷向后退去,害怕伴随着这荧光出现的是可以伤人杀人的恐怖机关。待到众人已经退到墙角,躲在书架之后的时候。那光芒刹那之间竟然熄灭了,就像突然被水浇熄的火焰。
众人的眼睛一阵发花,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却忽然之间脸色大变。
不见了!尸体不见了!
二十七、宫女冯沅
“这,这怎么可能!”秦雯脸色铁青,掀开紫纱。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立刻吞了回去。她看到那张床塌上原本昭伶公主躺着的地方,有了一块人形的粉尘。像是骨灰,却不是骨灰,倒像是干尸颗粒化后的残留物。
难道尸体在刚刚那一瞬间腐化了?怎么可能?书籍纸张衣物在埋葬太久之后重新暴露在空气之下,确实很容易粉尘化,可这是尸体啊!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座坟墓里的尸体在棺材里是好好的,像活人一般,转瞬间却腐烂消失!这又不是拍冒险电视剧!
忽然,她眼前一亮。在那堆灰尘之中,有一颗黑色的珍珠,正陷在粉尘里。她刨开旁边的沙,将之捡起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她并不懂珠宝鉴定方面的东西,但是她曾听人说过,历史越悠久的珍珠就越古旧,越没有光泽,却有灵气。吸收了人的阳气,力量很强。如果再有些来历——例如某某仙子头上戴过之类——更是珍贵无比,价值无可估量!
但秦雯显然对这个不感兴趣,将它放进塑料袋里,交给李教授。眼光又被那灰尘旁边的竹简吸引了过去。
竹简?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竹简?竹简不是应该放到书架上么?怎么会放在尸体旁边?难道是为了突出死者的勤奋好学?或者爱书如命?
也或者,其中有什么内情?
她终于开始兴奋起来,拿起那只竹简。连接竹简的线已经断掉了,刚一拿起,就掉出一件物事来,跌落在粉尘堆里。
秦雯疑惑地拿起那物事,那竟是一块玉牌。极普通的玉,即使是现在都可以随处买到。上面有字,仿佛是侍女的名牌。
玉牌上是工整秀气的隶书,中国几千年来的文字基本上都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大篆小篆之外,其他的字体都和今天的字差不多,即使是没读过什么书的人,只要认识字,就能阅读。
每当看到这漂亮的文字,秦雯都要从心底感谢那个规定书同文的始皇帝。
在认出玉牌上的字的同时,她的脸色呈现戏剧性的变化。红了绿、绿了青、青了黑,简直就像一个大染缸。
玉牌上只有四个字。
宫女冯沅。
冯沅?
为什么昭伶公主会随葬身边宫女的玉牌?难道是殉葬者的一种替代?这似乎说不通,当时也没有殉葬的必要,难道?
她的额头冒着一阵豆子般大的冷汗,随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难道这个在一瞬间腐化的女子,并非大名鼎鼎的昭伶公主。而是那个辅佐幼主,与汉朝一同抗击匈奴的传奇女子,被大汉皇帝特封为西夜君的随嫁宫女——冯沅!
殷漓站在那个巨大的空间前,张大了嘴,满脸的不敢置信。以前,她从来不相信命运,不过现在她相信了。在这个世界之上,确实有一双强有力的手,在操纵着这世间所有的生命。
原本又高又结实的墙已经如同拉门一般移进了两旁的墙里,里面是一个和这边的殉葬坑差不多的墓室。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陶器漆器,有些已经破损了,裂开,碎在那里,竟然有一种残缺的美。
在这些器皿中,放着许多珠宝,各种各样的宝石不一而足,看得人眼花缭乱。殷漓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俗人,看见这满屋子的宝物,连路都不会走了。只能在那里傻站着,对着一地的金银珠宝发呆。
司徒翔笑了一声,走进墓室去,随手捡起一条珍珠项链,竟然每颗珍珠都有拇指头般大小。珠圆玉润,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光泽度并不高,却依然夺人心魄。
这个东西挂在脖子上一定很重,要是每天戴会不会得骨质增生啊?
想到这里,连殷漓自己都对自己很无语。这个时候竟然会想到这些东西,她果然是强人。
“真是好东西啊。”司徒翔嘴角带着笑,却没有意料中的欣喜若狂,反而十分平静。他小心地将珍珠项链放回原地,又拿着另一只发钗。金制的,上面镶嵌着漂亮的玛瑙,做工十分精细,也不是俗物。
“这公主真是奢侈。”司徒翔道,“那个时候无数的臣民吃不饱饭,她却有这么多陪葬品。连死都比别人活着富有,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可是她死了,才不过二十多岁。”殷漓好不容易才从对宝物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听他出言讥讽昭伶公主,心里不觉有气,道:“她被迫嫁到了一个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地方,丈夫是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而且年纪轻轻就死了,她和那些活着却不富有的人比起来,谁更幸运?”
司徒翔一怔,顿时语塞。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却听殷漓继续道:“古代的公主虽然表面风光,但实际上有很多不得已。她们不能主宰自己的婚姻,只是政治联姻的工具罢了。也许对于她们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做个普通女子呢。”刚说到这里,她突然一愣,脸色刷地变得惨白。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
司徒翔一惊,猛地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也不禁微微一变。
就在墓室的正北方,立着一个一米五左右高的棺材。通体玉石,青翠欲滴,竟然有些许透明。映出里面一个女子的轮廓来,若隐若现,令人浮想联翩。
可是,就在那巨大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