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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偏头痛-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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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风号上,没有人敢说话,所有人的呼吸甚至都下意识地放得很轻很轻。

凯撒站在原地,他垂下眼,盯着甲板上的人那张熟悉的脸看了很久。

最终他发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人。

当他第一次没有遵从自己的本能而选择去盲目信任时,偶尔产生小小的疑惑时,他微笑着一笔带过,将所有的疑惑归结于自己的坏脾气和多疑,甚至因此而产生小小的自责。

曾经,他给予了他所有的、全部的、力所能及所能给予的信任。

然后,如今,他那些可笑的、执着的信任,全部喂了狗。

“海象观测员麦加尔,背叛罪,流放。”

94

94、第九十四章 。。。

“这是他的帝国;他的权利横扫一切;

哟——呵——

是谁唱起了水手的歌曲。

哟——呵——

响起了人鱼的歌声;

哟——呵——”

人呐;要说起什么玩意儿是命中注定的话,那麦加尔可以非常肯定;打从他第一眼见到圣君号,他就知道了啥叫命中注定——当时他还是个青涩的小渔夫;在伟大的大狗船长的带领下来到这艘黑黢黢整个儿就阴森森的船只下面仰头看着它的时候,麦加尔就知道,他们今生有缘——当时麦加尔就想;在他结束海盗的生涯之前,估计着肯定要来圣君号上面走一趟。

凯撒当时是怎么介绍的来着?

【无论你有没有信仰,上了这艘船,这就意味着你即将非常接近上帝他老人家。圣君号带你体验从天堂到地狱的转变。】

所以,现在他在这里了——圣君号最底层的牢房里。并且从牢房里居然还有一张桌子这个配置来看,这还是VIP包厢。

大概是给流放罪的倒霉蛋最后的一点儿福利。

流放罪,之前凯撒就跟他科普过。找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岛把犯错的船员往小岛上面一扔,啥也不给,就给一袋淡水,一块面包外加只有一发子弹的火枪。

淡水和面包是用来给被判流放罪的船员苟延残喘一天的。

然后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很可能有船只从这座岛屿路过,这样这名船员将得到救赎,但是大多数的情况下是不会有什么东西路过的,因为之前都说了,小岛之前的定语是“鸟不拉屎的”。

然后呢,当又渴又饿,心怀希望破灭整个儿变得绝望的时候,好了,就轮到手中那个只有一发子弹的火枪派上用场了。

对准自己的脑门儿,嗙——

“…………”

麦加尔伸出一根指头挠了挠鼻子,心想我现在恐怕确实非常接近上帝他老人家。

这一场忽如其来的、谁也没能预料到的大雨还没有停下,狂风吹得船只摇摇晃晃,麦加尔蹲在地上,用双手捻起一根被飘进来的雨滴打湿的稻草,叹了口气,很是蛋疼地将它小心翼翼地原地放了回去……如果雨再不停,三十分钟后,他可能就不得不站在水洼里了。

“……没有人知道,那是亡灵的序曲。

来吧,勇敢的水手,

来到我的怀里!

来吧,快乐的水手,

来到我的怀里!

生命的终结,才是生命的延续……”

怒风号前任海象员悠哉哉地蹲大牢,嘴里哼着乱七八糟的海盗歌,从凯撒将他亲手扔来圣君号到摔门离去的整个过程里,他的脸上一直没有多大变化,尽管背上还在哗啦啦地流血,他的却表情很放松,就好像他是来圣君号上秋游似的——

直到船外,透过窗户传来海盗们惊恐的大叫。麦加尔口中的歌声戛然而止,他顿了顿,心中叹了口长气,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将牢房里的桌子拖到桌子边,然后他站了上去——双手抓住充满了锈迹的铁栏杆,黑发年轻人眯起晶亮的瞳眸,透过瀑布似的层层暴雨往外看去……

他看见了在黑色海狼的船队旁边,从海面上突兀地冲起一道高高的水柱,那水柱起码有几十米高,所有的海盗都在指着那水柱哇哇大叫,而水柱的上方是一个小小的黑点——很显然,那是一个活着的生物,因为此时此刻,她正在用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地叫着一个名字,那声音就连海浪和雨水的声音都掩盖不住其中的焦急——

麦加尔:“……”

他心很累地长长叹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VIP牢房里被多塞进来了一个人。

当枝枝被几个水手乱七八糟地捆绑着塞进牢房里时,麦加尔正呲牙咧嘴地蹲在地上替自己拔出背上插着的木屑,牢房打开时发出吱呀呀的刺耳声响,当身后的脚步声响起时,黑发年轻人却连头都没有回,反而是枝枝,自知理亏地提着脏兮兮的裙子凑了上去,愧疚地笑了笑,挠了挠头,伸手去拉麦加尔的手。

麦加尔被拉得一抖,手上正要拔出的木屑更往里刺入了些。

枝枝:“…………对不起啊啊啊沉舟!”

麦加尔转过头来,满脸无奈地对视上了姑娘那张漂亮的小脸:“姑奶奶,您不是走了吗?走了您又回来做什么——玛格丽塔呢?别告诉我她正忙着和她哥皆大欢喜一家团聚。”

枝枝:“……”

麦加尔:“……所以我折腾那么多事儿,最后把自己折腾的要被扔到无人小岛人做自我了断,最后是为了什么?”

枝枝垂下脑袋:“对不起。”

麦加尔顿了顿,最后还是无奈地伸手拍了拍姑娘乱糟糟毛茸茸的脑袋:“算了,上了岛好歹咱俩有个伴,你可以给我抓龙虾吃……然后,恩,然后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好了。”

俩人的对话气氛非常和谐。要说其中有什么劲爆点,那大概就是从头到尾,他们用的都是中文。

凯撒一脚踏进圣君号的地牢时,耳力极好的他轻而易举就发现了这一点。这让男人琥珀色的瞳眸中情绪几乎降到冰点,勾了勾唇角脸上却全无笑意,当他迈着稳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牢房里那两个死到临头还蹲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囚犯时,俩颗脑袋正凑在一起,浑然不知背后有人靠近似的商量自己的事儿。

用的还是那种凯撒听不懂的语言。

凯撒靠在锈迹斑斑的牢房边上,向来龟毛外加有些洁癖的船长大人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发红的锈迹已经完全蹭在了他干干净净的衬衫上,他耐着性子停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皱皱眉,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单词:“人鱼。”

牢房中的俩人终于停止了对话。

麦加尔先是一顿,当他回头对视上男人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琥珀色瞳眸时,他清了清嗓子,将枝枝推了一把,枝枝炸毛:“这种时候男人不是应该挺身而出吗?!”

麦加尔面不改色:“人家在问你话——你不能理解面对刚大吵一架完的前男友老子有多尴尬!”

枝枝用力瞪了黑发年轻人一眼,裙子一撩心一横,视死如归地挺了挺胸,对视上了凯撒的目光,换用了德语,骄傲地说:“我才不是人鱼,我是鲛人,黑鳞鲛人!”

刚才在外面捕捉这个女人的时候,确确实实看见了在水柱上方的她拥有和人鱼尾巴颜色完全不同的黑色鳞片,并且当他们捕获她的时候,尽管那巨大的、长着倒刺的尾巴已经变成了修长的双腿,却还是能轻而易举地看见她脸上覆盖的、还没完全褪去的黑色鳞片——这一些,确确实实都不是人鱼该具有的特征。想到这儿,凯撒沉吟片刻后点点头:“来自东方。”

男人用的是肯定句。

“我来自东海,”枝枝撩了撩头发,“东海的黑鳞鲛人。”

“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凯撒似乎对于人鱼和鲛人的区别兴趣并不算太大。

麦加尔:“……枝枝,问问他,他这么说着我俩怎么那么像奸。夫。淫。妇?”

你用的是德语,我能听懂。凯撒默默地想着,当他将目光投到黑发年轻人脸上时,后者心虚地挪开了脸,没来由地,船长大人心里又是一阵火大。

枝枝:“哦,那个,船长,你前任情人问你为啥说得我俩像是有一腿似的——恩,咱们是清白的,至于勾搭,在梅诺卡的时候就勾搭上了。”

“………………”麦加尔发现比自己更需要提高德语水平的人终于出现了,那就是枝枝。

凯撒挑了挑眉。

他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依旧还是抱臂靠在牢房上,冲窗子里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他新换的原本干爽的牛皮靴子,然而他并不在乎,这一次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要求牢房里这一对狼狈为奸的重犯继续坦白。

枝枝张了张口,却被麦加尔拦了下来,因为她的德语让德语拙计的麦加尔感觉非常拙计。

麦加尔从牢房这一边走到凯撒身边,隔着一层栏杆,但是却仿佛磨平了他这辈子最厚的脸皮,当男人声音低沉地就像例行公事似的提醒他身后的木渣要记得取出来时,他心头一跳,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难过。

他坐了下来,盘腿垂头。

凯撒也坐了下来,背靠着牢房的栏杆。

麦加尔轻轻地哼起了一首歌,那旋律凯撒很熟悉,是一首古老的英语水手歌,在甲板上休息的时候,水手们常常唱到的。

这是他的帝国,他的权利横扫一切,

哟——呵——

是谁唱起了水手的歌曲。

哟——呵——

响起了人鱼的歌声,

哟——呵——

没有人知道,那是亡灵的序曲。

来吧,勇敢的水手,

来到我的怀里!

来吧,快乐的水手,

来到我的怀里!

生命的终结,才是生命的延续……

尾音在海象员喉咙里打转,当他的歌声停止,凯撒忽然产生一种回头让他继续唱下去的冲动,然而,在现实中他却只是缓缓比闭上了眼,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发生一丝的变化。

“这首歌唱的就是不老泉。”麦加尔再次开口时,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可怕,“你看,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吻合,地中海是你的帝国,而我们在你的帝国唱着海盗的歌,我们找到了人鱼的港湾……屠杀,人鱼的尸体将海水都染成了另一种颜色……”

麦加尔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凯撒的背:“然后你将会带着人鱼,找到不老泉,歌词到了最后一句,‘生命的终结,才是生命的延续’,呵,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嘛?恩,你当然知道了,还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就是这样自信过头——打从玛格瑞塔说起你父亲他们的故事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后来听到了这首歌,我算是彻底明白了——能解除诅咒,能许诺下诅咒的,只有那些终其一生在海上漂泊的将死之人。”

对于麦加尔的推测,凯撒沉默。

算是承认了。

“我知道随便干涉你的决定,擅自以自己的角度来妄图设定你的结局非常自以为是,并且惹人讨厌……”

麦加尔顿了顿,他盯着凯撒宽阔结实的背脊,话匣子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

“……可是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我用了三桶淡水无数纱布和金币,给你用我家里剩下的最好的碟子,不要脸地去要隔壁大婶的人奶给你治疗眼睛,好不容易治好了你的狗瘟……你怎么可以擅自决定让自己得犬细小然后就这样去死——别说我,雷克那个疯子要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同意,他会用最粗的麻绳把你绑在桅杆上,让你一辈子安安生生地做好怒风号的船长——”

……

“妈了个巴子的,大狗,你这样擅自决定去死的行为,实在是太自私了。”

然后坦白从宽就变成了批斗大会。

憋了几个月的海象员对此简直有三天三夜说不完的怨言——他说得很爽,自觉简直泄愤,然而不知道从他的话中那一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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