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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迷雾-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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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听听她在说些什么。但她喋喋不休地说着小孩子们的废话。好像布里塔妮对摩根不礼貌,凯尔便扔橡皮擦去打她;凯莉,不是凯莉·G,是凯利·N——她班上有两个凯莉一休息时间不想去荡秋千,除非基拉也去。我不时去看她那张生机勃勃的脸,有时严肃地板起,好像在模仿大人。我心里产生了那种不可抑制的感觉,而且慢慢溢过全身。做父母的人时不时都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你正看着自己的孩子I而且是在那种非常普通的时刻,不是他们在台上表演或者参加什么比赛的时候。他们就坐在那里,你看着他们。你知道,他们就是你生命的全部。那种感觉让你感动,也让你恐慌,很想让时间停止在那一刻。

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妹妹,失去了妻子。不久前,我还失去了父亲。在三件事中,我都没被打垮。但当我看着卡拉,看到她大睁着眼睛对着两只小手说话的样子时,我知道,只需再一次打击,我将永远不可能再爬起来。

我想到了父亲。在树林中。拿着那把铁锹。他的心已经碎了。他在找他的女儿。我想到了母亲。她离家出走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有时,我还想去找她。但已经想得不那么频繁了。我曾恨过她很多年。也许现在还恨她。或者,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更能理解她经历过的痛苦了。

我们回到家时,电话响了。埃丝特尔把卡拉从我身边带走。我拿起电话说:“哈罗!”

“我们有麻烦了,科普。”

是格蕾塔的丈夫,我的姐夫,鲍勃打来的。他是JaneCare慈善基金会会长。妻子死后,鲍勃和我创立了这个基金会。我曾为此被媒体多次报道过。这是我对可爱、温柔、美丽的妻子的生动纪念,

天哪,我一定曾是个了不起的丈夫。

“出什么事了?”我问。

“你那个强奸案给我们惹出大麻烦了。爱德华·詹雷特的父亲让他的几个朋友退出基金会了。”

我闭上眼睛:“天哪。”

“更糟糕的是,他还四处说我们在盗用基金。F·J·詹雷特是出了名的龟孙子。我已经开始接到电话了。”

“那我们让他们查账吧。”我说,“他们査不出什么的。”

“科普,别傻了。我们正在与其他慈善基金会展开资金募集竞赛。哪怕有一丝丑闻,我们都完蛋了。”

“鲍勃,我们对此没有多大办法。”

“我知道,只是……科普,我们做了那么多好事。”

“我知道。”

“但开支总是很大。”

“你在暗示什么吗?”

“没什么。”鲍勃迟疑了一下。我可以听出他还有话想说。所以就等着。“不过,科普,你们这些人总是可以进行辨析交易,是吗?”

“是的。”

“你们可以不去追究不是那么公正的事情,以便去抓更大的罪犯。”

“必要的时候会这样。”

“这两个男孩子。我听说他们是好孩子。”

“你听错了。”

“你瞧,我不是说他们不该受到惩罚。但为了做更大的善事,有时你必须进行交易。JaneCare基金会的发展势头很好。这可能就是更大的善事。我就说这些。”

“晚安,鲍勃。”

“科普,我无意冒犯你,只想帮忙。”

“我知道。晚安,鲍勃。”

我挂上电话。我的双手在颤抖,那个龟孙子詹雷特没来刁难我,却跑去骚扰我给妻子的纪念品去了。我往楼梯上走,心里怒火直胃。我得把这怒火压下去。我坐到办公桌前。桌上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女儿卡拉最近在学校照的,放在最醒目的位置,正中。

第二张照片是一张粒面照片,是外公外婆在那个老国家俄罗斯拍的。或者说,当他们死在古拉格集中营时,那个国家还叫苏联。他们去世时,我还很小,我们还住在列宁格勒。但我模糊地记得他们,特别是外公的满头白发。

我经常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把这张照片摆出来?

他们的女儿,也就是我母亲,已经抛弃了我。不是吗?想到这点,你也会觉得奇怪吧。但不知怎么回事,尽管有这些显然纠缠不清的痛苦,

我却发现这张照片奇怪地与我的生活密切相关。我经常看照片,看外公外婆,会想到生活中的波澜和家庭诅咒,想到这一切可能是从哪里开始的。

以前,我桌上摆的是简和卡米尔的照片。我喜欢随时看到她们。她们让我感到安慰。但并不因为我能在死人身上找到安慰,我女儿也能。对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来说,这是一种很难找到的平衡。我想谈论她的母亲。我想让她了解简,了解简的精神,知道简可能会多么爱自己的女儿。我也想给她一践安慰,想让她知道她的母亲正在天国看着她。但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倒是想相信。我想相信人有灿烂的来生,想相信妻了、妹妹和父亲都在天国里向我们微笑。但我却无法让自己相信。而且,每当我向女儿说起这些时,就感觉自己好像在向她撒谎。不过,我仍然会说。也许现在她会觉得这就像圣诞老人或复活节兔子一样,是暂时性的、让人安慰的东西,但最终,她会像所有孩子一样,知道这是父母向他们撒的另一个无伤大雅的谎。或者,也许我错了,他们真的在天国看着我们也未可知。也许,卡拉某一天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夜半时分,我终于让自己的心去了它想去的地方一去找妹妹卡米尔、吉尔·佩雷斯,回到那个可怕的神秘夏天。营地的画面闪回脑中。我想到了卡米尔,想到了那个夜晚。几年来,我第一次让自己想到了露西。

我脸上浮现出一个痛苦的微笑。露西·西尔弗斯坦是我第一个真正的女朋友。在那个夜晚之前,我们那段夏日浪漫史像童话故事一般,美妙极了。我们从来没得到过分手的机会。相反,我们俩是被血腥的谋杀案活生生地撕裂开的。在我们仍然紧紧缠住对方,在我们的爱一尽管那么愚蠢,那么不成熟——还在升温,还在高涨的时候,我们就被撕裂开了。

露西巳经成为过去。我已经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将她永远排除在我的生活之外。但人的心是不懂得什么最后通牒的。多年来,我一直想知道露西在做什么,还在Google上捜索过她的名字,想知道她的近况。不过,我怀疑自己永远不会有勇气联系她。可惜,我什么收获也没有。我猜,发生那些事情之后,她可能已经明智地改名换姓。露西现在可能已经结婚一一和我过去一样。她可能很幸福。希望如此。

我把这些都从脑子里赶走。现在,我需要想想吉尔·佩雷斯了。我闭上眼睛,回忆起来。我想起了他在夏令营时的样子,想起我们是怎样胡闹的。我经常开玩笑地砸他的胳膊,而他总是会说:“笨蛋!我根本都没感觉……”

现在,我仍然清楚地记得他的样子:躯干瘦骨嶙峋,当时很流行的宽松短裤穿在他身上显得过于肥大,微笑时总让人想到他需要做大的畸齿矫正术,还有……

我的眼睛睁开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

我走进地下室,立即就找到那个纸板箱了。简一直很檀长将每样东西做上记号。我在箱子侧面看到了她那特别工整的字体。这让我停了下来。笔迹是特别个性化的东西。我用指尖抚摸着那些字母,想象她手拿大号神奇记号笔,把笔帽叼在嘴上,书写这些大字的样子:科普兰的照片。

我在生活中犯过许多错误。但简……是我生活中的一个大转折。她的良好素质改变了我,使我在各方面变得更好,更强壮。是的,我爱她,对她充满激情。但更奇妙的是,她有能力让我进入最佳状态。我当时有些神经质,总有不安全感,学校里靠助学金上学的孩子不多,我是其中之一。然后,她出现了,这个近乎完美的女孩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她是怎样看到的?如果这样完美的尤物爱上了我,我怎么可以那样糟糕,那样没价值?

简是我的无价之宝。后来,她生病了。我的无价之宝打碎了。我也支离破碎。

我找到了很久之前那个夏天拍的照片。没有露西的。多年前,我已经明智地将它们全部扔掉了。露西和我还有自己的歌曲一凯特,斯蒂文斯和詹姆斯·泰勒的歌——多愁善感得可以让你听得窒息。我听那些歌时总是很难受。至今仍然如此。从不让它们进入我的iPod。如果收音机里播放那些歌曲,我会飞快地转换频道。

我翻看着那个夏天拍的一摞照片,大多是我妹妹的。我翻找着,最后终于找到一张她临死前三天拍的。照片上有道格·比林厄姆——她的男朋友。富家子弟。当然,征得了母亲的同意。夏令营是个奇怪的贫富混杂社交地。在营地里,上层阶级和下层阶级融合得很好,就像你能看到的平坦运动场一样。这正是经营那块营地的人,也就足露西那个离欢找乐趣的嬉皮士老爸艾拉,想要的效果。

富家女玛戈·格林挤在他们俩中间。她总是这样。她是营地的辣妹,她自己也知道这点。她金发碧眼,胸部丰满,并随时充分利用这一切。她总是约会年纪比她大的男人,至少认识吉尔之前是如此。在她身边那些普通人看来,玛戈的生活就像电视情节剧,我们都是入迷的观众。现在,我看着照片上的她,想象着她喉咙上的那道口子,把眼睛闭上了。

吉尔·佩雷斯也在照片上,也是我来找照片的原因。

我调整了一下台灯的角度,凑近些去看。

在楼上时,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是右撇子,但我开玩笑地砸吉尔的胳膊时,用的是左手。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避免碰到那个可怕的伤疤。尽管伤口已经愈合,但我仍然害怕碰到它,仿佛它可能被撕裂开,重新开始流血一般。因此,我总是用左手砸他的右臂。我眯起眼睛,把照片拿近一些。

我能看见那道伤疤的下部正从丁恤下探出头来。

屋子开始旋转起来。

佩雷斯太太说她儿子的伤疤在右臂。但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会用右手去砸他,去拍他的左肩膀。但我没有那样做。我是用左手砸他的一砸他的右肩膀。

现在,我有证据了。

吉尔·佩雷斯的伤疤在左臂。

佩雷斯太太在撒谎。

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要撒谎。

07

第二天一早,我就到了办公室。再过半小时,我就要让受害者夏米克·约翰逊站到证人席上。我得先看看笔记。时钟敲响九点时,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因此,我抽空给约克聱探打电话。

“佩雷斯太太在撒谎。”我说。

他听我解释。

我说完之后,他重复道:“撒谎?你不认为这样说太严重了一点?”

“那你说该怎样说?”

“她也许只是犯了个错误。”

“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伤疤在哪条胳膊上?她会犯这样的错误?”

“当然可能。为什么不?她已经知道那个人不是她儿子了。这很自然。”

我不相信:“案情有什么新进展吗?”

“我们认为,圣地亚哥生前住在新泽西。”

“有地址吗?”

“没有。但我们找到了他的女朋友。或者至少我们认为她曾是他的女朋友。总之是朋友。”

“你们怎样找到她的?”

“那个什么资料也没有的手机。她打电话来找他。”

“那他究竟是谁?我的意思是说,马诺洛^圣地亚哥。”

“不知道。”

“那个女朋友不告诉你们?”

“她只知道他叫马诺洛·圣地亚哥。啊,还有件重要的車。”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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