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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迷雾-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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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露西说完就下车了。我看着她向门口走去。我心里突然一紧。我很想弄明白此刻我是什么感受,但却只感到一种感情涌上心头,很难区分出是什么感情。

我的手机响了。我看着来电显示,是缪斯。

“佩雷斯的母亲怎么说?”缪斯问。

“我想她在撒谎。”

“我发现了一些情况,你可能会感兴趣。”

“说。”

“佩雷斯先生经常到当地一个叫史密斯兄弟的酒吧去。他离欢和那些男孩子们一起玩掷飞镙之类的游戏。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他一般喝酒不多。但过去的两天晚上,他却喝得的确不少,还哭起来,找人打架。”

“他在哀悼。”我说。

在停尸房时,佩雷斯太太一直扮演强者的角色。佩雷斯先生还倚靠在太太身上。我记得当时就看出他巳经崩溃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酒精都能让人开口。”缪斯说。

“这倒是不假。”

“顺便说一下,佩雷斯现在就在那里,在酒吧。那倒是个好地方,你也许可以去会会他。”

“那我顺道去一下。”

“还有一件事。”

“说。”

“韦恩·斯托本同意见你了。”

我觉得呼吸好像都停止了:“什么时候?”

“明天。他正在弗吉尼亚州的红洋葱州监狱服刑。我还帮你预约了之后与FBI办公室的杰夫·贝德福德见面。他是负责斯托本案子的特工。”

“不行啊。我们要出庭。”

“行。明天可以让你的一个助理去应付。我已经帮你预订了早上的飞机票。”

我不知道该对这个酒吧作何期待。佔计是比较粗放的地方。吧台比普通酒吧中的更大,进餐区域显然更小。酒吧里的镶板是木头的,还有免费爆米花机,正大声播放着八十年代的流行音乐。此刻,惊惧之泪乐队正在演唱“神魂颠倒”。

我年轻的时候,这样的酒吧可能会被称为雅皮酒吧。年轻男人们都把领带松开,女人们则费力地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男人们都直接对着酒瓶喝酒,尽量装出和朋友们玩得很开心的样子,但眼睛却在瞄着那些女人。女士们喝着红酒或假冒马提尼酒,眼睛则更隐秘地看着那些男人。我摇摇头。《发现》频道应该在这里拍一个配对专集。

这里看上去不像乔治·佩雷斯那样的人经常来的地方,但我却在靠近后面的地方发现了他。他与四五个同志手挽手坐在吧台前。这里所说的同志,是指那些知道怎样喝酒的男人。他们笨拙地把酒杯捏在手中,仿佛那是需要保护的小鸡崽。他们看着那些21世纪的雅皮们睁着双双肿泡眼,在他们周围乱转。

我走到佩雷斯先生背后,把一只手放在他肩上。他慢慢转过身来。他的同志们也慢慢转过身来。他的眼睛红红的。我决定开门见山。

“请节哀。”我说。

他好像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他身边的其他男人们都是年近六十的拉丁美洲男人,他们都瞪着我,仿佛我在向他们的女儿暗送秋波似的。他们都穿着工装,佩雷斯先生却穿着件马球衫和咔叽布长裤。我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什么,但却无法想象出来。

“你想干什么?”他问我。

“和你谈谈。”

“你是怎样找到我的?”

我没回答:“我在停尸房看到你的表情了。你为什么对吉尔的事撒谎?”

他的眼睛眯小了:“你说谁撒谎?”

其他男人盯着我的目光变得更冷酷了。

“也许我们可以私下谈谈。”

他摇摇头:“不。”

“我妹妹那天晚上失踪了,你知道,对吗?”

他转身去端啤酒,然后背对着我说:“对,我知道。”

“停尸房那个男人是你儿了——。”

他没转过身来。

“佩雷斯先生?”

“从这里滚出去。”

“我哪里也不去。”

其他男人,那些身体强壮、一生都在户外用双手工作的男人,怒视着我。有一个悄悄挪动屁股,想从凳子上站起来。

“坐好!”我对他说。

他没再动。我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另一个男人站了起来,抱起双臂,看着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说。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我的检察官徽章。是的,我有一枚。事实上,我是埃塞克斯郡的最高执法官。我不想受到威胁。威吓会让我生气。你听说过那个勇敢抵抗凌辱的老故事吗?只不过你最好得有把握得到援助。我有。

“你们最好都别犯法,”我说,“你们的家人最好都别犯法,你们的朋友最好也别犯法。你们在大街上偶然结识的人,他们最好都别犯法。”

那双眯小的眼睛睁开一点了。

“把你们的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我说,“都拿出来。”

那个站起来的人最先举起双手:“嘿,我们不想惹麻烦。”

“那就马上消失。”

他们扔下几张钞票,转身离开。他们没跑,不慌不忙地往外走,但他们也不想再逗留。我其实不喜欢这样虚张声势地威胁别人,不喜欢这样滥用权力,但他们可以说或多或少是自找的。

佩雷斯转过身来,显然很不螅恕

“嘿,”我说,“如果不用,带着个徽章做什么?”

“你还有完没完了?”他问我。

他身边的凳子是空的,我走过去坐下,示意吧员过来,指着乔治一佩雷斯的啤酒杯,点了一杯和“他喝的一样”的酒。

“停尸房里那个男人是你儿子,”我说,“我可以向你出示证据,但我们都知道没必要。”

他一口喝完杯中的啤酒,又要了一杯。我们的酒一起被端了上来。我端起我的酒杯,好像要和他碰杯的样子。他却只是看着我,没去端吧台上的酒。我深深地啜饮一口。大热天喝第一口啤酒的感觉与第一次用手指蘸新开的一罐花生酱差不多。我品味着这种可以被称为上帝的甘露的东西。

“有两种玩游戏的方法,”我继续说,“你继续装着不认识他。我已经命令进行DNA鉴定。你知道那是怎么冋事,对吗,佩雷斯先生?”

他望着酒吧里的那些人:“现在有谁会不知道?”

“没错,我也知道。你一定看过《犯罪现场》,还有所有那些破案的电视剧。因此,你知道这不是问题,我们可以证明马诺洛·圣地亚哥就是吉尔。”

佩雷斯喝了一小口啤酒。他的手在抖,脸也皱成了一团。我紧追不放。

“因此,问题是,我们一旦证明那人是你儿子,会怎样?我猜,你和你妻子会说‘啊!我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的废话。但这不足信。别人会开始把你们当骗子看。然后,我的人开始调査真相。我们会检査你们的所有电话号码,所有银行记录。我们还会上门拜访很多人,向你们的朋友和邻居了解你们的情况,询问有关你们孩子的情况一”

“别去骚扰我的孩子。”

“不可能。”我说。

“你们这样做不对。”

“那你对你儿子的事撒谎就是对的?”

他摇摇头:“你不会明白的。”

“是的,我他妈是不明白。我妹妹那天晚上也在那些树林里。”

他眼里已经盈满泪水。

“我不会放过你,你妻子,还有你的孩子们。我会挖呀挖。相信我,我一定会发现点什么的。”

他盯着自己的啤酒。泪水从他脸上滴落下来。他没擦。“该死!”他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佩雷斯先生?”

“没什么。”

他把头低下了。我凑近他的脸。

“你儿子杀了我妹妹?”

他抬起头来,目光在我脸上扫视,仿佛在寻找某种安慰,但他知道永远找不到。我寸步不让。

“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了。”佩雷斯说。

“是吗?你们想隐瞒的是不是这个?”

“我们没隐瞒什么。”

“佩雷斯先生,我不是在这里徒劳地威胁你,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的孩子。”

他出手太快。我根本没时间作出反应。他用双手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拉到他面前。他比我大二十多岁,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力量。我很快稳住身子,想起几个小时候学的武木动作,猛地向他的前臂劈下去。

他放开我。我不知道是我那一劈造成的,还是他自己决定放手。但他放手了。他站起来。我也站起来。

“你需要帮助吗,佩雷斯先生?”吧员正看着我们问。

我再次亮出徽章:“你的所有小费收入都向国税局报了吗?”

他退开了。人人都在撒谎。人人都有不可告人的事。人人都犯法,人人都在保守秘密。

佩雷斯和我互相盯着对方。然后,佩雷斯对我说:“我把话向你挑明。”

我等着。

“如果你不放过我的孩子,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孩子。”

我感觉血液直冲脑门:“你他妈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说,“我不在乎你带着什么徽章。谁也别想威胁我的孩子。”

他说完就走了出去。我想想。我不喜欢他说的话。然后,我拿起手机,给缪斯打电话。

“尽你所能査清与佩雷斯一家有关的一切。”我说。

25

格蕾塔终于回电话了。

我正在回家的路上,还在车里,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个该死的“免提”键,这样才不至于让别人抓住埃塞克斯郡检察官违犯法律。

“你在哪里?”格蕾塔问。

我可以听出她声音中带着哭腔。

“我在回家的路上。”

“我在你家等你,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我打过电话——”

“我在法院。”

“鲍勃保释出来了吗?”

“是的。他在楼上哄麦迪逊睡觉。”

“他告诉你。”

“你什么时候到家?”

“十五分钟,最多二十分钟后。”

“我一小时后来见你,可以吗?”

我还没回答,格蕾塔就把电话挂了。

我到家时,卡拉还没睡。我很高兴。我把她放到床上,和她玩了她最喜欢的新游戏,叫“捉鬼。”从根本上讲,“捉鬼”就是捉迷藏和追人游戏相结合。一个人藏起来。那个人被找到之后,尽力去追找到他的人,争取在那人跑回本垒之前触碰到他。我们的游戏特别可笑,我们是在卡拉床上玩这个游戏。这严重限制了藏身之处的选择和跑回本垒的机会。卡拉总是藏在被子下,我假装找不到她。然后,她会闭上眼睛,我则把头埋在枕头下面。她和我一样会装。有时,该我藏的时候,我干脆直接把脸伸到她面前。这样,她睁开眼睛就看到我了。我们都像孩子一样笑起来。这种游戏很蠢,很没趣,卡拉很快就会失去兴趣的,而我却不想让她失去兴趣。

格蕾塔来的时候,是自己用我多年前给她的钥匙开门进来的,因为我正沉浸在女儿的欢笑之中,几乎把什么都忘记了一年轻的强奸犯,消失在树林中的女孩子,割喉咙的系列杀手,背叛你信任的姐夫,威胁小女孩的哀伤父亲等。但门被打开时的刺耳声音让一切都重新回来了。

“我得走了。”我告诉卡拉。

“再玩一次。”她恳求道。

“你格蕾塔姨妈来了,我要和她说话,好吗?”

“再玩一次行吗?就一次?”

孩子总是恳求再玩一次。如果你让步,他们就会反复恳求。你一旦让步,他们永远不会停止恳求,永远会要求再玩一次。因此,我说:“好吧,再玩一次。”

卡拉笑了,藏起来,我找到她,她追到我。然后,我说我必须走了,她乞求再玩一次,但我说话必须算数。因此,我吻吻她的脸蛋,走了。她还在那里哀求,眼泪都快出来了。

格蕾塔站在楼梯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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