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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雪妍毕业就结婚,几乎没有出过社会。她的防人意识最多就在于逛个街别被人家家里的太太诓进去,为人处世的所有秘诀就在于四个字:“笑而不语”。
也就是说,她也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主。
陈雪妍平时自作主张决定大事的时候比较少,因为知道自己缺心眼,平常有什么事情总是先回来和费执明商量一下,是典型在家从夫的典范——但是如果知道这事儿是费奕真做的决定,这立场会往那边偏就不一定了。
费执明安慰自己:我不跟傻女人计较。
陈雪妍给儿子夹完了菜,又想起似乎有些怠慢了客人。她不知道叶名河喜欢吃什么,就一下子给他夹了一大堆的菜,叶名河急忙推辞,但是却也来不及。
陈雪妍说道:“你这孩子,客气什么?我看你一碗饭吃下来都没有吃什么菜,也太腼腆了。你这个年龄,要多吃肉才能长身体。阿姨一看你就觉得你这孩子招人心疼,多吃点啊。”
费执明觉得自己不跟陈雪妍说这事儿果然是对的。
叶名河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吵吵闹闹,突然打从心底里浮起一种羡慕的感觉。
越发觉得自己坐在这张桌子上,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吃完饭陈雪妍去收拾东西,看见费奕真带着叶名河一起跟着费执明进了书房还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陈雪妍有个好处就是心宽,好奇心不重,对于丈夫和儿子神神秘秘必须瞒着她做的那些事情并不上心,自管自就收拾东西去了。
费执明把两小孩带进了书房,然后对费奕真问道:“我的条件你告诉他了吧?”
费奕真急忙回答道:“名河已经把文件带过来了,对吧,名河?”
叶名河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文件,说道:“费叔叔,这是我家的户口本,我妈妈的身份证和让医生开的证明——”然后他停顿了一下,又拿出了一个本子,说道,“还有这个,我妈妈让我也拿给你。”
费执明接过那个本子,就愣了一下。
因为这是一本房产证。
叶名河说道:“这是我们家的房产证,因为是商品房,又是多年的老房子,地段也不好,可能不值二十万。但这大概是我们家唯一值点钱的东西了。妈妈说,虽然费叔叔您好心愿意帮助我们,但是我们也不能就那样理所当然地接受你们的好意。房产证就作为借款的抵押,希望您能帮忙保管,到我们还清借款的时候,我们再取回来。”
费执明倒是愣了一愣。
他本以为费奕真虽然单纯了一点,但是好歹脑子还是好用的。能哄得他挖心掏肺的人,想来肯定是机巧聪慧的,就算不说十分工于心计吧,但是至少应该非常会来事儿。
结果叶名河确实听会来事儿——但是却和费执明想象中的“会来事儿”完全不一样。
但是奇怪地,费执明又觉得,叶名河的行为和性格确实没有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费执明唯一的儿子费奕真,是个奇异地混合着“纯真无邪”和“早熟”两种特质的孩子,所谓“纯真无邪”,不是说他天真童稚,而是说他带着一种只有孩子才会有的,狂妄而天真的浪漫。
但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有那样的浪漫。
费奕真很早熟,他从小就善于察言观色,从成人们细致而微妙的表情里面观察出他们那隐藏在表情和语言以下,不欲被人知道的真实想法。
费执明是陈雪妍舅舅从同族远亲那里抱来的养子,和自己亲爹亲娘的关系一直很一般。后来费爷爷死后,费奕真也跟着费执明去见过几次亲奶奶。
那是费奕真才四五岁,但十分早慧。费执明亲生父母的家境比较一般,但是从把费执明送给费爷爷抱养之后就在很多方面受到了费爷爷的照顾。所以费执明的亲生父母对于费执明还是很殷勤的。
费奶奶上杆子地讨好着费奕真,“心肝宝贝”“心肝宝贝”不要钱似的地叫着,零食也大把大把地抓出来给费奕真吃。结果费奕真才吃了一口巧克力,就被他的亲堂兄给推了一下。费奶奶立刻训斥了那孩子,但是热爱吃甜食的费奕真却连一口糖果也不肯吃了。
回到家之后,费执明问起这孩子的反常,就听到这孩子玩着积木,仰头回答道:“奶奶讨厌我,我不要吃她的东西。”
陈雪妍当时就愣住,问道:“奶奶明明很喜欢你,怎么会讨厌你!?”
费奕真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她怕我。她虽然不许哥哥打我,但那是因为她怕我。她喜欢哥哥,不喜欢我。”
然后他说道:“她不喜欢我,所以我不吃她的东西。”
那时费执明就稍稍了解到了这孩子倔强的性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性,这孩子的性子,说好听点叫做清廉洁白,说难听点就是孤高。他的自尊心非常强,他的世界就像是一面镜子,别人对他的好他会悉数记住,而对他的不好他却看在眼里,然后,回报以相同的态度。
费执明此时看着叶名河,突然就觉得自家儿子会和对方成为朋友完全不奇怪了。
这也是个带着三分“孤高”的孩子。
费执明一度发过愁,费奕真那性子如果没有他护着,出了社会不知道要吃多少亏。但是费执明这半年多却突然会来事儿起来,费执明还觉得这孩子是开窍了。
。。。。。。结果又给他整回来叶名河这件事。
不过见了叶名河这态度费执明就知道了,这孩子果然不是太过机巧的性子,相反,是和费奕真很有共同语言的那一类,估计他妈妈也是同样的性格。
这种人通常会过得比较辛苦,在社会上也容易吃亏。
但是当费奕真的朋友,费执明却觉得正好。
他的态度终于软和下来,说道:“奕真应该跟你说过了,借给你们的钱我们会直接作为医药费上交给医院,如果你同意的话,就把病历留下,我明天让司机去你家接你,然后去医院安排手术。”
叶名河立刻点头,说道:“。。。。。。嗯!”
费执明询问了一下叶名河家中的情况和母亲的病情,就叫了司机把他送回了家里,然后拿起电话,开始了解陈乔的情况和病情。
叶名河的身世说起来也还满坎坷的。叶名河的父亲是孤儿,母亲好像也没什么亲眷,两个人是在叶名河出生前两年才结伴从附近的乡镇来城市找事儿做的。叶父是一所中学的教师,他在世的时候叶家的生活好像还不错,但是自从他死后,叶母就过得很艰辛,一个人带着叶名河过了近十年的日子。
她一个人做着好几份活,供着儿子上了很好的私立学校,还让他去学画。但是叶名河在学校并不顺心,因为衣着寒酸性格孤僻的原因还受到过欺凌,只是这孩子能忍,从不让自己的母亲知道。
陈乔的病,其实起因很大一部分都在于过于操劳。
第54章
陈乔的手术时间很快就安排好了。费执明见了她一面之后;倒是没有摆出对叶名河时的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而是客套地跟她说了几句话;观察了陈乔一番;就告辞了。
陈乔对着费执明这种成功人士也有压力;所以从头到尾就没多说几句话。等到费执明离开之后,才重新有一种呼吸顺畅的感觉。
于是连带着对费奕真时也有种压力;就显得客套有余而亲热不足。
这天上午上完班的时候,费奕真就去了医院;叶名河正在门外焦急地等候着,坐在木椅上捂住脸神态紧张。
费奕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放心吧,阿姨会好的。”
叶名河心情难受,说道:“妈妈。。。。。。都是为了我。”
费奕真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有什么办法。。。。。。她爱你啊。”
其实费奕真对于陈乔的做法也是不太赞成的——什么样的能力做什么样的事情,明明自身支撑不起却还非要让叶名河去读私校——费奕真自己都是读的公立学校,他们家可没什么经济上的压力。
叶名河就读的私校其实当初费执明也考虑过让费奕真去读,但是一来管理太过严格,二来陈雪妍疼爱儿子,更希望他去个能够走读天天回家的学校,所以就没有选。
所以费奕真知道那所学校的收费标准——对于陈乔来说真是很大的经济压力了。
他安慰了叶名河几句,然后叶名河突然开口说起了他父母的事情。
“。。。。。。我们老家那里算是比较穷乡僻壤的地方,妈妈的养父夫妻俩生不出孩子,就抱养了我妈妈。我妈妈也是从小没有了爸爸,奶奶养不起太多的孩子,就把妈妈送人养。后来的奶奶死得早,爷爷又酗酒,酗酒了就打妈妈。后来爷爷给妈妈娶了个比妈妈就大不到十岁的小后娘,小后娘对妈妈很好,两个人关系就像亲姐妹一样。爷爷要把妈妈嫁给一个四十多的男人,小奶奶就想办法帮妈妈打听了我爸爸的事情——然后两人说了好之后,妈妈就跟着我爸爸跑了。”
“我爸爸那时候也就是二十岁的小青年,从小就是孤儿,也娶不到老婆,在一个木匠那里当学徒。我妈妈跟他跑了之后,住的地方是租的别人家的草棚,据说那时候日子过得非常贫苦,我爸爸总是很担心妈妈过不了那样的日子,总对她说:妈妈跟着他,吃了很多苦。”
叶名河继续说道:“可是妈妈一点都不觉得苦。爸爸对自己很是苛刻节俭,身上几乎很少带钱,把所有的工钱都交给妈妈保管,但是妈妈花在了什么上面,他却又从来不会过问。妈妈每次劝他对自己好一点,他总是不以为然,所以妈妈总是很生气。妈妈说他是个很努力很上进很聪明的人,他只上过小学,连初中都没毕业,却自己自学了高中课程,又上了夜校。他什么都会,我家里现在还留着小时候他给我做的小算盘。。。。。。又精致。。。。。。又漂亮。”
费奕真安静地听着他说,也觉得有些酸涩,像是被叶名河的情绪感染了一样。
“妈妈说,跟爸爸在一起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就像梦境一样。”叶名河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说道,“后来他们一起到了城里。爸爸是个很勤奋的人,我们家的生活就慢慢地好起来,爸爸去世之前,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我们非常地。。。。。。幸福。”
“妈妈说,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爸爸,忘记他们那时候的感情。她不会再嫁人,她也不寂寞,因为她觉得那时候的感情,已经够她用一辈子了。”叶名河终于忍不住流泪了,说道:“妈妈说,她越见爸爸之后,就觉得再也不能接受其他人。有些人,只要遇见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代替。我不能跟她说,不要那么辛苦了,也不能跟她说,我普普通通不用出人头地也无所谓,因为她希望我能实现那些爸爸所没能实现的愿望。她希望我成为一个有学问的人,一个画家。”
叶名河最后几乎是哭喊出来的:“我什么都会努力,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她这么辛苦了。我好怕。。。。。。。好怕失去妈妈啊。”
费奕真被叶名河激动的情绪惊吓到,虽然想要安慰,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说到底,他不曾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对于叶名河失控的情绪也无法有所共鸣,最后只有轻轻拍着他的脊背,算是安慰了。
手术室的门很快就开了,临床医生走了出来,告诉两个孩子还有费执明的秘书陈乔的手术成功了,剩下的就要看后期恢复了。
叶名河听到,脚一软就差点摔倒,还是费奕真扶了他一把。
他虚弱地露出一个笑容,对费奕真说道:“谢谢。”
送陈乔回到病房之后费奕真就强拉着叶名河出去吃了一顿午饭,然后他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