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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沈盛年身边时,沈盛年却将她拉住:“难道你还在保持着对他的幻想?”
“我想去休息下。”秦红颜垂目。
此刻,两人都站在浴室门边,空间狭窄,令秦红颜觉出了逼仄。
沈盛年的目光牢牢锁住她,步步紧逼:“我要说的就是——后天,就是奚欢和付郁婚礼举行的日子。”
秦红颜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碎裂,再听见任何事情都不会再有鲜明的痛苦。然而她却高估了自己的情绪,当听见这个消息时,头脑处倏地爆发出一阵白光,随即身体的每寸肌肤都向着头ding收缩,像是要让整个人收缩成一个小团。这个生理现象只是维持了很短的几秒,可是在秦红颜看来却长得令她耗费去全部的气力。当她重新恢复平静时,才发现浑身都是冷汗。
“好,我知道了,你可以放手了。”秦红颜看着沈盛年握&住自己的手,目光浅淡。
沈盛年没有再多说,听话地放开了她的手。
“是不是无论我为你做了什么,都永远比不上奚欢的一根头发?”他问。
秦红颜只觉得头昏脑涨,神思倦倦:“你走吧,我想安静一下。”
出乎她意料的是,沈盛年并没有痴缠,只是嘱咐道:“汤在冰箱里,拿出来热热就可以吃。水果已经削皮切成小块,冰箱温度ting低,拿出来先放放再吃,免得凉了胃。每天的药都在你chuang头柜上,用药盒分格装好,一定要按时服用。等你需要我时,打个电话,我就会过来。”
说完,沈盛年就这么走了。
他人虽然走了,可是那感情却压在她心上,重得她无法承受。
曾经奚欢对她好,她把一颗心给了奚欢。
现在沈盛年对她好,她能有的只有身体。
可是……她的身体与心是连通的,如何能分割?
该怎么还这份情呢,似乎怎么也还不了。
秦红颜痛苦不堪,她躺在chuang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就这么折腾了一宿,到天亮时,才昏昏沉沉睡去。这场觉睡得并不踏实,她竟一直在做梦。
说是梦,其实也只是回忆。
她梦见那一年的大年三十,奚欢开车载着她去河堤上。那年冬天极冷,风一阵紧似一阵,扑在面颊上像是要刮去一块皮肉。秦红颜穿着羽绒服,戴着毛线围巾,绒毛帽子,口罩,将自己裹成了颗球。可奚欢倒仍旧是那派清逸模样,即使是如此恶劣的环境里也是风度翩翩。
秦红颜与奚欢一同点燃了孔明灯的灯芯,小火燃起,灯罩逐渐胀得圆满。在最圆满的刹那,孔明灯开始离开地面,不急不缓地向天空飞去。
她双手紧握,闭眼开始许愿。
从十六岁起,她许下的心愿便只有一个——能永远和奚欢在一起。
秦红颜默念了三遍心愿,睁开眼时却发现奚欢正看着自己,眼里噙着笑。
似乎是做贼心虚吧,秦红颜的脸不由得红了。
“你许了什么愿。”奚欢好奇。
“你呢?”秦红颜反问。
奚欢抬头望着天际那越发遥远的孔明灯,眼里似乎也映上了长久不散的一点光。
“我许的,应该和你一样。”
秦红颜听见了,兴奋得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梦就在这一刻停止,秦红颜睁开眼,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顿时觉得恍如隔世。
要到今天她才想通,奚欢许下的愿望,必定是想要复仇成功。
可笑当初的自己倒是对他的话信以为真。
清醒过来后,秦红颜才发现天已经黑沉,看看时间,竟已经是傍晚。她的这个生日,就这么过了大半,如同她小半生人生的缩影,就怎么虚度,什么也没有得到。
还在怔忪间,门铃响起,秦红颜以为是沈盛年,然而打开门,却发现是快递员送来一只经过精美包装的鞋盒。
秦红颜看着那只鞋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她讽刺地笑了。该夸他心细如发吗?隔天便是婚礼,他竟能记得自己的生日,还抽空送来了礼物。
秦红颜本是将那鞋盒随意放置在鞋柜里,不想打开,然而长久的习惯却拉扯着她的心。最终,她放弃了抵抗。也许,这是他送她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了。明年的今日,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更可能还会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秦红颜在这样残酷的想象中打开了礼物,里面是一双YSL紫色高跟鞋,高贵而优雅。她伸手抚&mo了鞋面,明明是绒面,却还是觉出了冰凉。
秦红颜长叹口气,准备关上鞋盒将其彻底锁入鞋柜。然而就在这时,她看见了鞋盒角落里还有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难道还有第二份礼物?她心觉诧异,取出打开一看,赫然发现竟是一串佛珠!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秦红颜不解。
奚欢对这佛珠很是珍惜,即使当初沈盛年拿了去,他也很快夺回,并且狠狠报复了沈盛年。
而如今,他将这佛珠送给自己,究竟是何寓意?
里面的一张纸条帮秦红颜解开了疑问,那纸条上写着字迹苍劲有力的一句话——“物之所在即是家”。
秦红颜望着那张纸条,只觉得双眼胀满酸涩。
奚欢的意思她很明白——佛珠所在就是他的家,他将佛珠送给了她。
有她的地方便是他的家。
秦红颜握着那佛珠,只觉得手里有千斤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急切地想要质问他,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可却又与别人结婚?
其实,质问不过是借口,她想要的,只是听见他的声音。
她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只响了三声,那边便接起。
不待奚欢开口,秦红颜直接质问道:“你不是明天就要结婚吗?那就结你的婚去啊,为什么还要送我生日礼物?为什么还要向我表白?为什么还要扰乱我的心?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我自由?”
她的声音很大,接近于歇斯底里。
她想要听见奚欢的安慰,想要听见他亲口表达的爱意。
然而秦红颜没有如愿,那边沉默许久,传来的却是付郁的声音:“他被朋友灌了酒,醉了,现在正睡着。你是……秦小姐吗?”
那一刻,秦红颜觉得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将自己炸成了碎片。
她做了什么?她刚才究竟说了什么?她刚才到底对着付郁说出了什么?
羞愤,悔恨,无措,尴尬,各种情感蜂拥而至,噎住了秦红颜的喉咙,令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然而在那些复杂的情感中,还有一个细微的,稚嫩的,邪恶的希望。
也许,当付郁知道她和奚欢的关系后,会放弃与之结婚?
那个希望是秦红颜不愿承认与面对的,那是她最深的劣根性。
见秦红颜不愿开口,付郁试探地问道:“你还在吗?”
“……在。”情况实在是太过复杂,秦红颜只能将主导权交给了对方。
那边的付郁似乎也在组织着言语,好半天都没有继续说一个字,就在秦红颜以为这场对话无法继续时,付郁再度开了口:“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了。”
这句话让秦红颜停止了思考,停止了呼吸,停止了一切生命活动。
付郁在说什么?!
她竟一早便知道了自己与奚欢的关系?那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和奚欢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答应他的求婚?
不需要秦红颜的询问,付郁主动为她解释:“虽然奚欢瞒得ting好,但我毕竟是女人。一个女人在面对自己所爱的男人时,第六感总是很灵验的。我一直知道他心中有另外一个人,那天在我爷爷的生日宴会上,当我无意中发现他看你的眼神时才确定那个人就是你。”
付郁的声音如涓涓细流,缓缓流淌入秦红颜的耳朵。她已经恍惚,根本分不清那细流的温度,是冷还是热。
“我知道,奚欢和我在一起并不是真的爱我。可是当他向我求婚时,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答应了他。没有办法,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他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爱的人,也是最后一个,更是唯一一个。怎么样也好,只要他和我在一起,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所以秦小姐,对不起……”
秦红颜只觉得付郁的声音忽远忽近,根本辨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付郁竟向自己道歉?
她竟向着自己道歉?
也许她们的这番对话会是世界上最和睦的两个情敌间的对话,没有争吵,没有诅咒,没有唾骂,甚至没有责怪。
要到此时,秦红颜才被重重击垮了。
她有种预感,这样的付郁,奚欢终归是会爱上的。
是的,总有一天,奚欢会彻底忘记自己,爱上付郁。
曾经在面对付郁时,秦红颜只看了她的外表,觉得自己稳胜,心内不免有些怨愤。然而今天与付郁的一番对话,她才明白,付郁内心之坚韧之强大,远远胜过了她。
付郁能给奚欢的,不仅仅是财富与权势,不仅仅是打开复仇大门的钥匙,还有女人应该给予男人的一切。
原来,她与付郁的对战,竟是一点胜算也没有的!
意识到这个事实,秦红颜捂住xiong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秦红颜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挂上的电话,她脑海里只有付郁的那句话在不停回响着。
“怎么样也好,只要他和我在一起,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所以秦小姐,对不起……”
秦红颜觉得头痛欲裂,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快要崩溃。
下意识地,她拨通了沈盛年的电话:“来陪我,求求你,快点过来。”
只剩下沈盛年了。
她唯一能依赖的,只有沈盛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1 柠檬猫薄荷扔了一颗地雷
二呆风中数呆毛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妹纸们的支持~
2 我不会告诉你们,明天就开船的,不会,绝对不会。
3 付郁其实是个人物。
、第三章(16)
当沈盛年赶来时;秦红颜已经喝得半醉。她坐在沙发上,独自饮着伏特加。那是最烈的酒;她就是想要让自己醉倒。不省人事多好;什么悲痛也都无知无觉。
“你来了。”见到沈盛年;她绽开一个笑容,那笑容明媚微醺,令人只是看着身子骨便已经酥了大半。
“你还病着,怎么就开始喝这么烈的酒?”
沈盛年想要过去夺她手中的水晶古典杯,秦红颜在他还未靠近时便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她的态度很坚决;沈盛年只能就势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让我喝吧;你应该知道的,我……”秦红颜涂抹着藕色指甲油的食指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很疼。”
沈盛年阴沉下脸来:“你也知道疼吗?”
秦红颜明白沈盛年的意思——当初她这样伤他的时候;他也必定是这样的疼法吧,天理循环,如今都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对不起。”秦红颜边道歉边灌下一大口酒,含糊道:“对不起。”
沈盛年望着秦红颜,像是要将自己望进她的骨血里:“谁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的‘我爱你’。”
秦红颜将下颌抵在酒杯边缘,那凉润光滑的触感让她觉出了舒适:“可是……没有爱了呢,怎么办呢,已经没有了。”
沈盛年来晚了一步,她已经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奚欢。
沈盛年不以为意,他一字一句,甚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总会有的,咱们走着瞧好了。”
头又开始昏眩,秦红颜闭上眼,却觉得整间屋子似乎都在旋转,只能赶紧着又将眼睁开。
这一睁开却发现沈盛年不知何时竟拿着酒瓶站在了她面前。从秦红颜的角度看,沈盛年是逆光而站,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双眼黑幽深邃。
“你性子倔,反正我也劝不住你,干脆就让你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