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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毛正对着三具尸体发呆,看他跑来要尸体,很不情愿地说:“不行,我必须要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在我的墓室里。”
清风道:“两个被吸血花吸了血,一个被机关里的匕首射中。”
“不!”二毛抠着鼻子,“不可能这么简单。我觉得,应该是这女的给其中一个男的下毒,然后被那个男的发现,把他插死了。你看他们的脸色,绝对是中毒的症状!” 尽管心情很不好,可清风仍然虚心求教:“那另一个男的呢?”
二毛两条眉毛纠在一起:“一男一女是殉情,两男一女明显是情杀!我知道了,一个男的看到女的和另一个男的偷情,所以愤怒之下就下毒……不对,为什么是两个男的被毒死呢?难道……难道是女的看到两个男的在……愤怒之下,偷偷地下了毒却被发现,然后被捅死了。”他鼓掌:“太有道理了!”
清风趁他兴奋之际,飞快地扛起两具尸体放在推车上,肩膀上再扛上一具,头也不回地跑了,然后找了三个假墓室,分别安置他们。安置小晴的时候,他记起自己曾发现她胸前藏了东西,伸手去摸,竟摸出一个小布囊。他认得是小晴挎着的那个,不由好奇地打开。 布囊里放着两份干粮、两个瓷瓶、一块干净的手绢、一张地图。
清风闻了闻瓷瓶,只觉得味道有些怪异,顺手收了起来,再翻开地图,真是二叔给她的那张,上面的图案他都见过。正觉得无趣想要收起,却发现地图后面竟然还有线条,只是线条很少,东一条西一条,像是胡乱涂上去的。
清风想了想,将它举在灯前。
地图纸薄,当正反两面重叠时,就能看到那些线条正好与地图正面的某些墓道和墓室相重叠。
“难道是另一个地宫和这个地宫重叠时的地图?!”
清风抓着地图的手紧了紧。是了,紫僵既然知道另一个地宫的存在,一定会想办法将它画下来。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他可以将这两张地图画完。这个念头让他心跳莫名地加速。他有些心慌,飞僵要是知道他的念头,可能要杀他,可是他又有点兴奋,尤其想到飞僵会发怒。
他甩了甩头,甩开这些奇怪的情绪,将东西放回布囊里,背在身上,然后帮小晴整理好衣服,盖上了棺盖。
他原本还想找回雍怀师父和三师叔的尸体,可惜他们在另一个地宫里,随着地宫机关恢复原状,他们的尸体也消失了。处理完这些事情,他回到自己的新家,先趴在棺材上对“雍怀”说“我回来了”,然后……然后无所事事地呆站在原地。以前在这个时候他会做什么?
清风拼命想,拼命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和雍怀的点点滴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初相识,共患难,生死别……每个细节都那么清晰,他伸出手,想摸着什么来模拟雍怀的体温,可摸什么都不是。
然后他想起他忘记跟雍怀说一句最重要的话。
他很坚定,因为,雍怀是独一无二的。
心里的揪痛突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靠着棺材,看着两滴大水珠落在自己的手心里,晶莹剔透。他戳了戳水珠,发现有些湿热,竟有些像雍怀的温度,贪恋地摸了一会儿,感觉又没了。
不甘心的打开棺材,看着棺材里的会,哀怨的说:“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那个‘如果’要真么实现?”原本只是抱怨,可想得久了。就成了炭火,一会儿烧他的脑袋,一会儿烧他的心,让他坐立不安。
他终于忍不住跑去问白僵。
白僵正抓着一把木梳坐在棺盖上发呆,看他进来,眼珠都没晃一下。
“你知道一个人死了以后会变成什么吗?”
“僵尸。”
“如果不变成僵尸呢?”
“灰飞烟灭。”
清风摇头道:“不会。雍怀说会带我看花、游泳、堆雪人。”
白僵疑惑道:“他不是死了吗?”
清风固执地相信着:“他说过的。”
白僵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紫僵会不会没死?
可能僵尸怕阳光只是传说,可能他没有被暴晒成干尸,可能他受了点伤躲了起来。自己不是也一直这样想着吗?
所以不愿去洞口。不死心,不认命,卑微地乞求着奇迹,却在清醒时更加痛苦。 其实她和他都应该明白,蒙着假象的希望,就是绝望。
“他骗你。”白僵冷着脸。,逼着自己戳破他的泡沫,也戳破自己的泡沫,总要有人动手的,“你看着他死,死得这么彻底,尸骨都成了粉末,连变僵尸都不可能。”
清风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看着她,觉得头有点晕,短短的距离,却开始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白僵继续下猛药:“他尸体化作的灰就在你那里,怎么回来?用水和灰吗?”
清风手指抓着她的棺材板,指甲深深地嵌进去。
“住口。”
白僵惊愕地看着白发张扬、双眸赤红的清风,就像看着一个三岁幼儿在短短一灶香的时间内拔高成三十岁的成人。
他身上的龙威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棺材里的绒球怪不安地跳动。
清风突然冷静下来:“我会等。”
白僵张了张嘴,嘴角讥讽地掀了掀,又迅速垮下:“永远等不到呢?”
清风道:“要等到永远才知道。”
“……”
当一个人要执着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
当一条龙要执着的时候,十个僵尸都说不服——何况,这个地宫只剩下四个僵尸。 清风将指甲从棺材板里拔出来,弹掉木屑,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新家。
墓室亮着灯,光斜射到棺材里,半明半暗。
清风趴在棺材上哭了一会儿,又起来抹着眼泪对棺材说:“她不相信你,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他绕棺材一周,重复地说着相信,直到满室都是相信的痕迹才安心。
白僵原以为清风至少要几天才能恢复活蹦乱跳,可到第二天,他就没事人一样地出现了,照常和绿僵、二毛说说笑笑。
她本是担心他执迷不悟,现在又恼怒他薄情寡义,听了会儿就找机会对着他发作一番,拂袖而去。
二毛大脑缺根弦,抠着脚丫摸不着头脑。
绿僵幸灾乐祸:“她喜欢紫僵,可紫僵死了。”
二毛瞪他:“紫僵死了。你高兴什么?”
绿僵僵住,他本长着颗损人不利己之心,幸灾乐祸是本能,再仔细想想,又觉得兔死狐悲,高兴归高兴,也要提防自己步后尘。这么一想,又觉无趣,跟着走了。
二毛本想他们走了,正好和清风深入探讨那两男一女的离奇死亡事件,谁知一眨眼,清风也不见了。
清风每到傍晚总要去洞口走走。
原因无他,雍怀便是那个时候来的。
开始等一两个时辰,后来三四个,后来五六个……再后来,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只是入睡清醒,睁眼闭眼,都在那里。
白僵来劝过几次。
清风每次都坚持说:“他会来的。”
久了,白僵来了也不劝了,只是陪着一起等。
她的理智知道不会来,心里竟隐隐期盼。或许一个奇迹的发生能够送给她期待另一个奇迹的希望。
年复一年,年复一年,奇迹始终没有发生。
再久了,白僵也不来了,只有绿僵偶尔来嘲讽嘲讽,二毛偶尔来唠嗑唠嗑。
有一日,二毛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在等什么吗?”
清风被问得一怔,呆呆地看着他。
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反问道:“我在等什么吗?”
时间是根药杵。
人在罐中,碾成粉,经风一吹,天地无痕。
第七章 内斗!一个比一个阴险!
山色青灰。远处三个高直的烟囱喷着冉冉的黑烟,烟遇风散开,弥漫在云层各处,云色灰青。一条长河沿着公路由东而西,水色乌绿,倒像山和云混淆在一起的颜色。
两辆面包车一前一后地开到山脚下,门一拉开,每辆车上都下来四五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前一辆车带头的是个穿着啡色格子衬衫的矮胖老头,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大钞丢给司机:“老王!谢啦!”他笑嘻嘻地敬了个礼。
司机将钱塞进口袋,跟着嘿嘿笑:“有是笔大买卖吧?”
矮胖老头佯作忧愁地叹气:“哪能呢。干我们这一行的,十去九空,就是碰碰运气!”
司机心想碰运气能把这一行风头最劲的几家都喊上?矮胖老头虽然没有自我介绍,可一个“张”字拿出来,他心里就有数了。
张家的宝贝老爷子张放,这个人二十年前就响当当的,五年前归隐,天天养花养鸟养生有些时候了,没想到还会重出江湖。中年人更不用说,本地大鳄孙家当家——孙文维。另一对野兽美女组合的南宁车多半是司马家家主司马诚恳和司马夫人,就他们夫妇能让张放这个辈分的人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两外几个后生眼生些。
司机他们主要负责接送,所以人送到后也不多说,招呼同伴就走。
张放看着两辆车小时在地平线后,脸上的笑容才收起来,随着余下的人道:“诸位都是这一行身经百战久负盛名之士,我张某有幸受孙老弟之邀与各位合作,荣幸之至。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四家是第一次合作,还是要有个章程!丑话说在前头,后头才不伤诸家感情”
穿着黑色皮夹克,两耳挂满银环,发如刺猬的年轻人站在孙文雄身边,笑嘻嘻道:“张老,我们这里就数您辈分大资历高,都听您的呗。”孙文雄讲这么重要的表态机会交给他,显然很是看好这个家中晚辈。
张放正要谦虚几句,就听旁边一个国字脸大汉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这样不好!各家有各家的规矩,张老总不会全都知道。我看还是商量着来民主些。”
张放呵呵笑了两声。司马诚恳是出了名的刺头,被他刺了最好自认倒霉,真较上劲,他能把面子里子一起摔地上跟你蛮干。
司马诚恳看向两个下车之后就没说话的年轻人:“孙家和张家都发话了,你们楚家又怎么说?”
楚家两个年轻人长得不错,不像孙家后生打扮的花里胡哨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背着普通的登山包,手插口袋,吊儿郎当的站着,嘴里一下没一下地嚼着口香糖; 一个穿着草绿色T恤,斜背挎包,说话的时候左边嘴角会出现一个小梨涡,十分显嫩。
穿T恤的年轻人见嚼着口香糖的黑衣年轻人不说话, 谨慎道:“诸位都是前辈,我们没有意见。”
司马诚恳瞪他。这样的废话不如不说,还省点口水!
张放冲身后一胖一瘦两个晚辈看了一眼,瘦男立刻上前一步道:“孙家是召集人,我们听孙家的。”
司马诚恳的眼睛扫过刺捐头青年和孙文雄,冷笑道:“孙家张家同气连枝,情感动天啊。我和楚家真荣幸,千里迢迢地跑来给你们两家当感情的见证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五岳剑派来这里开座谈会呢!”
……
气氛冷至冰点。
司马诚恳身后突然伸出一只白嫩细腻的手揪住他的耳朵,斥道“昨晚你说没心情,我看你的好心情都用来看《笑傲江湖》了吧?是不是又熬了一通宵看你的任盈盈啊?”
司马诚恳刚刚还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此时只能乖乖地伏低做小:“老婆,轻点儿,这么多人在看着呢!”
“噗!”刺渭头青年率先笑出声,其他人也跟着呵呵了两声,气氛稍稍缓和。
张家瘦男借坡下驴:“司马先生喜欢看《笑傲江湖》事小,喜欢看《笑傲江湖》中的美人是大,司马夫人平时要多顾着点啊。”
“放屁!”司马诚恳勃然大怒,差点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