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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皱眉,是因为这些药方都相当眼熟。
尤其是所对的症,以及用药的风格。
他怎么看,都像是他叔仢的习惯。
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他的叔父虽然于医术方面所知颇精,当年也著过一本医书。但是因为那本书后来引起了轩然□,死伤了数十人命,他叔仢已然当着众武林人士的面将那本书毁去,并且自此后隐姓埋名悄然住于竹林之中,再不出江湖。
既然如此,这本医书又怎么可能再有传人?
但那用药方法,那些病症名称,明明就是他在叔父过世前几年听得熟了的名字。
这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东华耐着性子将自己记忆中医书上所有的药方全部默出来,这样等她写完后,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着花信卿笑笑:“小女子的字拿不出手,让花公子见笑了。”
花信卿喃喃道:“你这药方是哪里得来的?”
东华低声道:“是我在梦里时,你受了伤,交给我一本医书,我记心好就背下来了。”
“梦里?”花信卿重复了一句。
东华点点头:“我知道你不信。这件事太过玄妙,莫说是你不会信,若不是我亲自经历过,我也不会相信居然世上还有这种事情。……我现在将这本梦里记下的医书默出来,交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罢?”
花信卿眯了眯眼睛,道:“能解释清楚一些么?”
东华本就没想瞒他,坦然道:“花公子,虽然我爹娘没有明说,苏东花家的人也没有明说。但是治好我白二叔的人是花无君神医,你在梦里曾告诉我说那座竹林是你叔父送给你的,那本医书是他所著。若我理解不错,花无君就是花公子的二叔吧?江湖中姓花的人原本就不多,能闯出名气的多少都与苏东花家有关,对于这一点我以前不知,但这段时间一直私下听爹娘讲一些江湖中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些领悟。最主要的是,我梦中梦到的许多写成书册的东西……”东华的话音微微低了下去,“很多都早已经毁了。不论在梦里是否存在,比如说白二叔的食谱一类,我醒来后爹娘说那些早就不存在。所以,我曾经大胆推测过,这本医书是不是也早就被毁。如果我的推测有误的话,还望花公子不要介意。”
花信卿听了东华的话,怔怔地站了半天,一直看着东华写出的那些药方。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道:“东姑娘,你说得不错,其实这些药方早就被毁了。所以当你默出这些药方时,我才会那么震惊。因为,当年写出这本书的人都早已经不在人世。”
作者有话要说:本书来自|书|网】今天好险,码完了这章,一点字数统计,卡了……一直转在请稍候那里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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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药方治痨病
东华听了花信卿的话,对这个答案心里也多少有些猜测得到,因此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
花信卿微微叹息道:“东姑娘……你当真……梦里见过这些么?”
东华道:“花公子,我说过,当日后时机适当时,小女子定会将梦中情景一点一滴相告,绝不会有半分隐瞒。不过,现在还是让我们先开始了解一下花公子的治病方法罢。”
花信卿眉头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他想了想,终是没说出来。
东华也不介意,直接道:“花公子的病,我说不出道理,而且说实话……其实,这办法到底是否真的会见效,小女子还无实证。”
花信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东姑娘治这病的办法来自于梦中?”
东华看了花信卿一会儿,垂下头低声道:“是的。我曾做过一个梦,在梦里我就曾得了这种病,并且无药可医,原本数着时间过日子,花公子出现治好了我这种病。本来,我对这个病也是半信半疑,但梦里多处都与现实有所印证,由不得我多怀疑。可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这个药方到底能否真的对花公子的病见效,还是未知之数。”
花信卿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花家的情报不可能出错,而以东氏夫妇以前在江湖中的威名,自然不屑这种蒙骗之举,便没再说话。
东华缓缓将花信卿在自己梦中所用的方法重新说了一遍,包括在用药后期病情好转之后,要辅以内力将病气完全驱除体外。值得庆幸的是,花信卿本身武功高强,东华届时只需将内力所要经过的穴道名称一一说出即可,再不用遭遇梦中那般渡内力及认穴等尴尬之事。毕竟虽然梦中两人情投意合,但现在,她对花信卿而言,只是一个奇奇怪怪、别有用心的陌生女子。
花信卿的叔父是江湖中有名的神医,他虽然没学到叔父那般本事,对医理倒也粗略知道一二。听了东华的话后,他微微在心中一印证,感觉东华给的前期调理药方在医理上并没什么错处,也并无相冲相克的药物在里面。他拿起药方,唤了福伯在内,随口吩咐他照方子抓药煎药。
福伯接了药方,应了一声,下去了。在出门之前他仍是不放心地盯了东华几眼。
东华心知以苏东花家的身份,当然不会真的让福伯现在就照着药方抓药。这一次花家派来的那些人,定有一些医理精通的人隐在暗中,自己所默出来的药方,他们会在确定完全没有什么小动作之后才会同意花信卿使用。
以自己的突然出现来讲,花家如果不是病急乱投医,恐怕连让自己试一试的机会都不会给。不知道他们曾试过多少方子,但肯定是发现所有方子都与花信卿的病不对症,他们才不得已放他去了万县外竹林过隐居生活。
东华正想着,突地听到花信卿又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以他在自己的梦中之能,武功之高,意气风发,现在得了这种病之后,也只能远遁于荒野。
东华心中暗叹,看着花信卿用一方帕子捂着嘴咳着,直到咳完后才打算将帕子扔掉。
东华忙道:“等一下。”
花信卿不解地看着东华。
东华走上去,想从花信卿手里拿过手帕。
花信卿迅速退了一步。手帕中是秽物,他不想让东华触碰。
东华推断出花信卿的想法,微笑道:“我只是想看看痰中是否有血。”想知道花信卿的病已经到了哪一个阶段而已。
花信卿看了她一眼,仍是将帕子丢了,低声回答道:“不用看了,在前段时间就已经开始咳血了。”
东华点点头:“嗯,和我梦里得这病时的阶段应该差不多。我那时也发展到咯血了。”
花信卿盯着东华,半晌才道:“东姑娘,这里病气重。姑娘开完了方子就快些回吧,不要在这里耽误太久。”
东华微笑道:“我们可以去院中走走,坐着谈谈。你应该也有很多事情想问吧?而且得了这种病,最好室中要注意通风,人也要多在院中走走才好。”
花信卿道:“东姑娘的良言,花某记下了。此室病气浓重,东姑娘早些回去的好。”
东华心知他对自己的疑心戒心仍未消除,也知道这是急不得的事,只得心下轻叹一声,道:“那我先回了,花公子多保重。关于花公子的病,我虽不敢保证一定会治愈,但一定会尽心。”说着微微一礼,转身走了。
东华所料不差,苏东花家派来的这些仆人里确实有精通药理之人乔装。福伯一拿到药方,就立刻交给了他:“刘先生,您看,这就是那个奇怪女子为公子的病所开的方子,方才公子交给我的。”
刘先生接过方子,扫了一眼上面的药名,闭目不语。
福伯知道他是在细细推敲药方,也不敢打搅他,只站在一边等他的回应。
刘先生考虑了很久,才缓缓道:“真是奇怪。”
福伯道:“果然刘先生也觉得不对劲,是吗?我就说,这女子古古怪怪的,定是有所图谋。”
刘先生摇摇头,道:“不,福伯,你领会错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开这药方之人奇怪,而是说这方子奇怪。”
福伯迷惑地看着刘先生。
刘先生道:“当初公子初染病时,我就为公子诊过脉,也为他开过方子。但公子试用了一段时间后,不见什么效果,才换用了别的方法。我现在再看这方子,与我当初那一份虽然大同小异,原理却大致相同。我的医术虽然比不得当初的花医神,与他倒有个共通点,就是在药方及用药方面,有自己的风格。现在再看这小姑娘开的方子,与我的风格甚是相合啊。”
福伯微微一怔,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刘先生显然也并不是想从他这里找到什么答案,继续道:“若不是亲眼见到,而且我的方子只给公子家的人开,我几乎都要以为这方子是出自我之手了。”说着又沉思了一会儿,才道:“福伯,方子本身没什么问题,依我看就照这方子用药便可。”
福伯从刘先生手中接过药方,转身出去。
刘先生又思考了一会儿,猛地笑了一声,道:“真真是奇怪,居然在用药上有我的风格。看来有时间我要去见见这小姑娘才对。”
对于花信卿用了几天药之后,就有他身边的人拜访,东华还是有些意外。
不管怎么说,花家来的人能同意自己的药方,就说明梦里的这张方子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但会招来拜访之人,她却万万没有想到。
刘先生倒也不绕圈子,与东华客气了几句之后,就挑明了来意。
东华微皱下眉:“那张方子可有不妥之处?”若真的不妥,花家不是应该拒绝使用么?
刘先生微微一笑:“东姑娘多心了,方子本身没有问题。刘某所奇怪的,是姑娘如何想到要用这张方子。”
“先生何来此问?”虽然刘先生是以花家下人的身份进入东家,但他举止言语间的气势原就是一个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表现得出来,因此他定不会是花家的普通下人。东华这段时间坚持练武,多少能感觉得到刘先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所以以先生相称应该没错。
对于东华的剔透,刘先生也微一点头表示赞赏,之后才继续道:“不瞒东姑娘,这张方子在药理上本无什么不妥之处,但风格却与平常医者并不相同。刘某心下好奇,想问一问姑娘这方子的出处。”花家关于东华的情报,刘先生也清楚一些,知道眼前这小姑娘并未学过医术,故而只问方子出处,却不问东华从何人学医。
东华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无可隐瞒之处,遂大大方方道:“刘先生想知道,小女子自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如之前小女子说过的那番话一样,这方子原也是小女子于梦中偶得。当时给小女子那张方子的人说,他有一好友得了这种病,那位好友揣摩摸索着治愈了自己。”
刘先生微微一震:“姑娘所说的那个梦里给姑娘方子的人,可是我家公子?”
东华惊讶地看向刘先生:“先生所言不错。敢问先生如何得知?”
刘先生长叹一声:“原来冥冥中自有天意。”说着对东华一揖,“多谢东姑娘相告,刘某告辞。”说着也不多言,转身离开。
东华只觉得这事古怪得紧,怎么刘先生一听自己说起梦里的事,不是满脸怀疑而是怃然长叹?还说什么天意?
她哪里知道,刘先生原有一子,原本很喜欢研习医术,但因为在医理见解上总有与刘先生相背之处,刘先生一气之下禁止他再学医。而就在数年前,他的儿子得了痨病,当时刘先生也曾想尽各种办法想治好儿子,但最终还是没能救回儿子的命。
他儿子死前,拉着他的手说:“若有来世,我定要找到治愈此病的办法,以慰父亲此时的伤心。”
刘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