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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能直接看出来?”小眼镜说,“不是要算吗?我记得考试的时候我们最怕背那个复杂的公式了。”
我笑了笑:“不信?你去算算看。”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呼天抢地的声音。
刚才在一旁守候的车站派出所民警从门外跑了进来:“是这样的,几天前我们接了一个警情,说是我们辖区的一个住户的女儿失踪了,特征就是两个月前开过胆囊。刚才听你们一说切胆囊什么的,我就赶紧去通知失踪人的家属了。他们马上就说要跟我过来认尸。”
“家属的DNA取了吗?”肖大队长说。
“报失踪那天就取了,现在结果都出了。等死者的DNA出来就可以比对了。”民警说。
“失踪人多高、多重、多大岁数?”我急着问。
“失踪人叫赵红,一米六二,不到一百斤,二十三岁。”民警说。
“误差范围之内哦,关键是年龄很符合。”肖大队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希望。
门外大哭的人正是赵红的母亲。赵红的母亲被两个女警搀扶着走进解剖室,看了一眼解剖床上的尸体,顿时就晕了过去,民警忙着给她掐人中。
等赵妈妈缓了过来,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确定这是您女儿?”
赵妈妈先是无力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歇斯底里地喊道:“天杀的王超!天杀的王超!是你拐走了我的女儿,是你杀了她!我不会放过你!”
派出所民警在一旁解释说:“是这样的,报案的时候,他们说赵红和隔壁邻居王超一直交好。但王超家境贫穷,赵家人不同意女儿嫁去王家,并且给赵红介绍了一个对象。赵红不同意,就在几天前和王超私奔了。”
“这年头,还包办婚姻?”大宝在一旁嘟哝了一声。我知道他曾经也被自己家人逼婚,只是他坚持选择了自己现在的女朋友。
“如果死者是赵红,”我说,“那王超还真的是有犯罪嫌疑。先去找到这个王超吧!”
大宝看了我一眼:“案子就这样破了?不是吧,那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我笑着说:“早点儿破案不好吗?这样就可以回家过年喽!”
【3】
“死者是被凶手用膝盖顶住后,扼压颈部致机械性窒息死亡的。”肖大队长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我们找的线索,看来都要被当作验证证据使用了,“凶手不懂人体构造,强行分尸,且在死者死前没有和她发生性行为。”
“其他还有吗?”森原市公安局局长钱立业问。
肖大队长摇了摇头:“目前就看王超那边怎么样了。”
“咳咳,”我干咳了两声,接过话茬儿,“关于死者的胃内容物,我要特地强调一下。”
大家都把目光移到我的身上。
“死者生前喝了一些白酒,”我说,“吃的是青菜、辣椒、西红柿炒蛋、海带,没有主食。”
“那能说明什么呢?”钱局长问。
“首先,说明死者是正在处于进食状态的时候被害的。”我说,“森原这一带的居民是无米不欢的,每顿饭都要吃米饭,不然会觉得吃不饱。死者的胃内容物形态尚存,说明进食后不久还没有被消化,且胃内并不充盈,说明死者还没有吃饱。”
大家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我接着说:“其次,死者和凶手应该是单独在家里吃饭的。因为死者的胃内容食物简单,说明菜不多,差不多只够两个人吃,没有肉质食物,应该不是在饭店里进食。”
肖大队长点头说:“是的,之前我们也分析了,凶手应该是在家中,具备两种刀具的情况下,杀死死者后迅速分尸。”
我看了眼肖大队长,说:“最后,这说明凶手和死者熟识,且生活档次不高。除去死者是素食主义者的可能性,喝酒吃素菜,说明两人关系应该比较近,不在乎排场、面子,且生活档次不高。”
“私奔了,还能有多强的生活能力?”主办侦查员说,“根据你这三点判断,基本就确定了王超是凶手!”
“也就是说,王超和赵红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因为一些琐事矛盾,王超掐死了赵红,然后分尸、抛尸?”钱局长说。
“当然,”我摊了摊手,说,“一切都是在死者确实是赵红这个前提下。”
“母亲还能认错自己的女儿吗?”主办侦查员说。
“不好说,”我在给大家泼凉水,“在那种激动的情绪下,而且尸体没头没四肢,认错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丁零丁零……”
话音刚落,肖大队长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肖大队长接通电话,脸色随即阴沉了下来。
大家看到肖大队长的表情,都暗暗预感事情有变。
“死者不是赵红。”肖大队长放下电话,一脸失望地说,“DNA排除了。而且,经过和失踪人口DNA数据库的比对,没有发现线索。”
大家纷纷低下头,表示遗憾。
大宝不合时宜地卷了卷袖子说:“看来这案子还有些搞头。”
钱局长叹了口气,说:“唉,还是赶紧先把找王超的那组人撤回来吧,别再浪费精力了。”
“大家别灰心,”我强颜欢笑,“这案子条件还是很好的。虽然DNA没有对上,但是我们之前说的还都算数,只要查清了尸源,和死者关系最近的人,就应该是凶手。我还要补充一点,凶手是男性的可能性大。因为把一具五六十斤的躯干加上棉被运送到现场,是需要有力气的,而且一个女性背着这样的蛇皮袋,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当然,不能排除雇用男性帮助的可能。”
“我来说两句吧。”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林涛开口了,“其实我们痕迹检验人员还是有很多发现的。”
“你这家伙,有发现怎么不早说?”我说。
“之前看大家信心满满,以为案件就这样破了。”林涛喝了口水,慢慢地说道,“经过对尸体包装物的检验,蛇皮袋没有商标,无法得知生产、销售的地方。棉花絮也是普通的棉花絮,经过微量物证检验,棉花絮上除了血迹没有其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棉花我们也检验了,是这一带生产的棉花,估计方圆几百公里生产的棉花都没有什么大的差异。我觉得凶手用棉花包裹尸体的目的是吸血,为了不让血液流出袋子被人发现。别人碰到了袋子,也只会感觉里面是被子,而不是尸体。”
“还是挑重要的讲吧。”大宝又猴急了。
“我们的发现有两个。”林涛说,“首先,包裹尸体的除了一床棉花絮外,还有一件上衣。”
“啊?”这个有些出乎肖大队长的意料,“之前我们都没有注意。”
“是包裹在棉花絮里面的,”林涛接着说,“估计是凶手裹被子的时候,不小心把衣服裹了进去,凶手自己都不知道。因为衣服上有血迹,而衣服被裹在棉被中间,是不应该有血的,所以这件衣服不是死者的,就是凶手的。不过这是一件女式长袖棉布T恤,不太适合这个季节,我猜最大的可能是死者穿在里面的内衣。如果是凶手穿着的内衣,则不应该沾染血迹。”
“衣服有商标吗?有什么特征吗?”我问。
“说来也奇怪,”林涛说,“这件衣服没有商标,只有胸口好像有几个字母,被血液完全浸染了,看不真切。不过我们已经用特殊手段进行了显现,显现出来的字母应该是aluoba。”
“阿罗巴?”我说,“没听说过。”
“我们也在网上查过。”林涛说,“确定没有这个品牌或者相似品牌的衣服。”
“好吧。”钱局长说,“这个问题先放一放,我们会派人再去细查。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还有个发现。”林涛说,“我们在蛇皮袋的袋口位置,发现了三枚灰尘指纹。”
“有指纹?”钱局长两眼一亮。
“是的。”林涛说,“是三个右手拇指的灰尘指纹,一个人留下的,非常清晰,有比对价值,且排除了报案人的指纹。不过,我们无法肯定这是不是犯罪分子留下的。”
“现场包裹放置的位置是站牌的一角,”主办侦查员说,“不挡路,所以如果不是谁手贱反复摸了这个袋子,还真的只能是犯罪分子留下的。”
“不管怎么样,先从这枚指纹开始查起吧。”钱局长说,“除了查指纹,其他人还要对尸源进行查找,对衣物的商标进行排查。最后,还要派一组人对现场周边进行搜查,看能不能找得到尸体的四肢和头,这样能够多一些线索。”
“那我们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我打了个哈欠,“最近我们科信访案件多,出差不断,写材料不断,太累了。”
肖大队长体谅地说:“你们休息吧,熬着也没用。”
“我去库里再看看指纹吧,”林涛说,“系统自动比对的指纹,还需要人工比对才能确定,所以我还必须得去盯着。”
“好的,”我说,“不过也别太累,毕竟森原也有痕检专业的精兵强将,悠着点儿干,身体是自己的。”
我觉得我现在说话的语气非常像师父了。
林涛点了点头带着几名痕检员忙去了,而我和大宝则驱车赶到市公安局旁边的一间宾馆睡觉。
因为过度疲劳,我又再次失眠了。
“云泰案”还是那样,如影随形,总是不能忘记。让人纳闷的是,既然掌握了犯罪分子的DNA样本,为什么还是迟迟没有破案?看来这个犯罪分子平日里一定是道貌岸然的人,不然早就被刑警们怀疑上了。那么,这个杀死了五个人的恶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伴随着大宝有节奏的鼾声,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第二天一早,是林涛叫醒了正在美梦中的我们。
一夜没睡的林涛,经过洗漱,还是显得神采奕奕。
“有什么好消息吗?”我急着问。
“好消息多了去了。”林涛笑着说,“不过还是要结合昨天晚上的调查,才能确定这个消息究竟是不是我们要等的好消息。”
“还卖什么关子啊,”我说,“快说快说。”
“昨晚一点,我们通过指纹库,比对出一个完全符合现场指纹的人。”林涛说,“这个人叫梁伟,三十一岁,邻省的台阳县人,在邻省台华市里打工。两年前,因为盗窃电动车被抓了现行,判了六个月的拘役,所以库里有他的指纹。”
“有前科劣迹,”我说,“这和凶手的凶残狠毒有相似性,高度怀疑。”
“侦查员目前在调查他最近一周的活动情况。”林涛说,“如果能排除他是误碰这个蛇皮袋的可能性,不是他作案,还能是谁作案?”
“快去专案组。”我兴奋地开始穿衣服。
还没进专案组大门,我就已经被专案组里的喜庆气氛所感染,我知道一定会有好消息。
“昨晚我们已经和邻省台华市公安局取得了联系,请求他们的协助,”肖大队长说,“他们很配合,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查清楚梁伟在一个月前辞掉了工作,一直在台华市辖区内的台阳县居住,台阳县也是他的老家。这一周他的活动情况我们还不是很清楚,但据悉他现在还在台阳县。”
“不管怎么说,”钱局长说,“外地人把指纹留在了我们森原,留在了现场物证上,这本身就是一个重大嫌疑。抓住他,可能就明了了。”
“当地公安机关已经对他进行了监控,”主办侦查员说,“应该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下手,我们过去直接审讯就可以了。”
“我们也去吧。”我看了看大宝和林涛,向专案组请示。
“也好,”肖大队长说,“我也去,说不准杀人分尸的第一现场就在台阳。”
到达台阳后,我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