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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雾渐渐地飘散,明军队列最后一览无余地展现在眼前。密密层层的方阵尖矛林立,森严恐怖,方阵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正黄旗官兵与战马。
济尔哈朗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好厉害的新阵形啊!这种大方块既没有侧翼,也没有后方,火枪为长矛提供远程防护,而长矛为火枪提供近程防护,真是一个完美的组合!
“呼哧,呼哧!”战马喘着粗气,打破了他的沉思。环顾左右,许多马匹不耐烦地踢着前蹄,甩着头,而八旗士兵则不安地在马鞍上来回蹭着马刀,焦虑地看着自己。济尔哈朗知道,如果他再不下令进攻,一些象阿济格那样的莽夫可能就要擅自行动了。“传本帅将令:召集所有善长……”
在一营方阵指挥战斗的万胜见清军突然停止了冲锋,心里顿觉一凉。如果清军不“配合”,今天他们根本无法取胜。
“将军快看,他们又上来啦!”为数不多的骑兵排着稀疏的队形狂奔而来,完全不象先前的集群冲锋。
李铁的大炮首先开火,可惜敌人队形松散,杀伤甚微。敌军又近了许多,新军开始以排枪射击,一次齐射后仅有少量马匹坠地。趁着枪手们退后装弹之际,清兵已冲到了近前。大家终于看清了,这些人不持马刀,全部张弓搭箭。刹那间,箭已离弦,骑手们扭头便往回跑。
利箭如飞蝗一般迎面扑来,它们找到了盔甲上的缝隙,深深地扎入五脏六腑之中。士兵们惨叫着倒地,手执长矛的明军由于没有厚甲保护,死伤更为惨重。站在后面的督阵官命令预备队捡起长矛顶了上去。又是一排利箭袭来,更多的人倒了下去。一营左侧的七营方阵出现了骚乱,丧失斗志的长矛手击倒了督阵官。顷刻间,七营方阵所有执矛手全部扔下长矛,逃往方阵中央。
在对面观阵的济尔哈朗得意地笑了起来。这只是个开头,我无敌的八旗铁骑又一次跨入了胜利的门槛!他伸手向前一指,早已跃跃欲试的镶蓝旗骑兵紧夹马肚,狂叫地扑向七营方阵。
七营士兵在放空了枪炮后与清军展开肉搏,有人用长矛将清兵捅下马来,再以铁斧敲击。但八旗人马蜂拥而至,方阵中刀光闪耀,鲜血飞溅。新军越战越弱,渐渐不支。
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在新军阵列中蔓延。“嗖,嗖,嗖!”利箭接连不断地射来,各个营队都出现了骚乱,方阵开始扭曲变形,全军大有崩溃之势!
〖注15〗霰弹尽管威力强大,但射程奇短,一般不足一百米,因此当时的炮弹仍以实心弹丸为主。
上篇 第十三章 战而必胜
雨后初晴,小鸟在枝头欢快地鸣唱。苏州城内的清军终于被重重包围,周志雄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官袍,携长公主漫步于幽静的街道上。
“千岁,这家大宅叫拙政园,据说为全城私家园林之冠。”周将军说罢亲自为她推开了大门。
“启禀公主千岁……周大将军,大事……不好!”远处,周将军的一名心腹急匆匆地跑来,一头跪倒在地。“苏州府衙内的辫子军冲出来了!奴才不知他们去了哪儿,请千岁赶快离开苏州城,以防不测!”
“废物,混帐!”周志雄怒声大喝。他猛地意识到公主在朝自己看,连忙压低了嗓门。“公主千岁九死一生,现在终于苦尽甘来,可你们这些人办事不力,害得她连个可以散心的地方都没有!”。
“奴才废物,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心腹连连扇自己耳光。
“好了,好了,起来吧!”周志雄说罢瞥了公主一眼。
那心腹慢慢站起身。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禀大将军,杭州府的辫子军已全部肃清,奴才敬请千岁和大将军大驾光临杭州西湖!”
周志雄又瞥了公主一眼。“这倒是个好主意。你马上动身去杭州,一定要严密把守通往西湖的各条通道,要做到万无一失!”
“得令!”心腹一溜烟地跑开了。
周将军见心腹已走远,连忙低头弯腰,向公主道歉:“千岁,这次臣的属下办事不周,卑臣羞愧万分!”
“这不能怪他们。满人进攻的阵势我见过,好凶猛,好可怕啊!”说着说着,长公主落下了眼泪。她又想起了这一年多颠沛流离的经历,一切犹如恶梦一般。
“千岁,周志雄对天发誓,如果卑臣再让千岁落入险境,愿遭天打……”
长公主伸出袖子堵住了他的嘴。“看你这张乌鸦嘴,我可不想让你遭报应!”柔软的丝绸袖拂过他的脸,周志雄在心中洋洋得意。
时值金秋十月,堪称江南风景一绝的杭州城依然郁郁葱葱,暖风醉人。各大小街道上,商客游人络绎不绝,可城中心主要景区却显得冷冷清清。绿柳成荫的苏堤上,除了一对散步的男女外空无一人。
又是一阵微风袭来,碧绿的西湖上泛起了层层涟漪。周志雄眼望湖光山色口中吟咏:“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他转过头看着长公主说:“只可惜那位苏老先生没有面见千岁之福啊!依臣之见,这西子吗也不过如此!”
“我的大将军,你也真是!我怎能与西施相比啊?”长公主瞥了他一眼,那略带责备的目光中暗藏着无比娇柔。
“千岁的美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盖世无双,无人可及啊!”除了脊梁骨上感到的寒战外,这话他说得还算顺当。
“讨厌!”长公主红着脸,低头沉默许久。她轻声细语道:“说真的,跟你在一起又使我想起了过去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周志雄已从她的脸上看懂了一切。他忽然双膝跪倒,一板一眼地说:“卑臣保证,一定让千岁荣华富贵于一生,安康欢娱于一世,不知千岁是否愿将终身托付于臣?”
“快起来,快起来!羞死人了!”长公主故作羞涩地背过身去,但她马上又微微转回头,向他柔情地一笑。周志雄犹如一口气喝下了一坛子美酒,顿觉两脚酥软,神情飘逸。
“你,矛举高一点!还有你,脚抖什么?”
万胜紧咬下唇,几滴鲜血从他的嘴角处淌下。督阵官的每一句叫骂都象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心上,他知道,这个决定他必须下,得马上下!“调转炮口,向七营开炮!”
“可王将军,那儿还有我们自己人啊!”炮总李铁噗通跪倒在万胜跟前,苦苦哀求。
“李铁,如有别的办法,我是决不会下此令的。去吧!”李铁还想说什么,他抬头望去,王将军两眼噙着泪花。他低下了头,默默地走向自己的大炮……
“轰,轰,轰!”一阵烟尘过后,战场上突然出现了短暂而又令人窒息的平静。
“临阵脱逃者,斩!若全营溃散,与七营一般下场!”万胜那洪亮的嗓音回响在阵地上空,军心暂时稳住了。
可他心里明白,问题并未从根本上得以解决。“有谁知道高望杰在哪儿?为什么他的神枪营动作这么慢?”
“王将军,这不能怪神枪营,他们人太少啊!”
在一营第一线执矛手身旁,神枪营队长高望杰正满头大汗地填装铅弹。他安上火绳,吹亮了火头,终于完成了繁琐的装弹步骤。“小李子,我打左面那个,右面那个留给你。”
“是!”助手小李子高声回答。
“乒,乒!”四百尺外,两个执弓的骑手同时落马。高望杰朝助手满意地一笑。“小李子,凭你今天的成绩,你可以满师毕业了!”
小李子自豪地一举手中的枪,继续埋头装弹。他的这支枪虽貌似普通滑膛枪,实为当时屈指可数的来福火枪。来福枪管内刻有螺旋槽,铅丸出膛后高速旋转,弹道稳定,射程也大大增加。可惜来福枪的制作极为复杂,无法推广,总共生产了五十支,只够装备百步穿杨的神枪营。
不出一分钟,高望杰又装上了一发子弹。他选择了左前方的两个目标说:“老样子,我左你右。”
“乒!”只有一名骑射手倒地。
“小李子,你怎么……”他转过头,惊愕地发现小李子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一支利箭已射穿了他的喉管。高望杰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湿润,他……他还不满十七岁啊!
“我是你的新助手,快下命令吧!”
这声音好熟啊!高望杰转过了头。“王将军?我怎么能向你……”
“军情紧急,你尽管下命令吧!”万胜已将小敏子的枪端稳了。
“是,将军!看见前面那两个吗?我左你右!”
“乒,乒!”清兵成双成对地落马,有些骑射小队已经开始向后退缩了。
“王将军来啦,将军在第一线与我们并肩战斗!”也不知是谁先叫出了声,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一营。前线执矛手士气大振,他们昂首挺胸,一支支长矛直指八旗铁骑。
利箭仍不停地飞来,位于正前方的新军一营蒙受了极大的牺牲,但全营官兵前赴后继,一营方阵犹如一根中流砥柱,在箭雨中巍然不动。在其感染下,其他各营也终于稳住了军心。
这是一场意志的较量。清军骑射手尽管来势凶猛,其实他们也死伤惨重。最令人不安是,许多射手好不容易跑出了火枪射程,还没喘上气就莫名奇妙地倒下了,有时一倒倒俩,象是受了咒。惊恐的射手们最后躲在远处一个劲地兜圈子,拒绝冲锋。在后方观战的济尔哈朗见状怒不可遏,策马上前督战。
后面上来一个大官,机会难得!高望杰兴奋地眯眼观瞧。可是,那儿有八百尺之遥,接近来福火枪的射程极限,我只有一次机会,我能行吗?我的枪能行吗?
“把枪架这儿打更稳!”高望杰循声望去,万胜已盘坐在前,手指着自己宽阔的肩膀。
“将军,这怎么行?”
“还犹豫什么?你可别放跑了目标!”
“是!”高望杰深吸一口气,架稳了枪……
“你们在这儿等什么?快给我冲!临阵畏缩者,斩!”济尔哈朗一刀先砍了一个胆怯的射手。其他射手们惊恐地向后退缩,仍然拒绝冲锋。
济尔哈朗举刀怒喝:“大胆!你们反了不成?”他的颈部忽然感到一阵刺痛,象是给大蚊子咬了一口。他伸手一摸,湿乎乎的。
济尔哈朗的头颈其实已血流如注。他终于支撑不住了,头慢慢倒向后方。面对苍天,郑亲王长叹一声:“上苍保佑我大清!”可是他的声音全部卡在了嗓子眼里。满清一代名将郑亲王济尔哈朗仰面跌落下马,他死时依然手拽马刀,双目圆睁。
骑射手们看见这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亲王突然毙命,先是一阵轻松,但猛然领悟到危险。原来这个地方也要被咒!射手们不再犹豫,失魂落魄般地向荒野逃窜。
“本帅早就说过,这种打法不仅浪费时间,而且根本不管用!”豫亲王多铎朝着那群逃兵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我大清八旗在平原上向来是铁骑冲坚,本帅就不信我们打不烂那些臭方块!”
他转身向着士兵大喊:“大清勇士们,那些躲在长矛后的汉人全是胆小鬼!今天我们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天下无敌的八旗铁骑!随本帅出击!”
日近正午,耀眼的阳光象千万道利箭,射穿了弥漫的硝烟。站在一处小高坡上观战的多尔衮终于看清了双方的阵势,只见大清八万铁骑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明军方阵。明军阵列中传来了密集的枪炮声,但清军不顾伤亡冲到了近前。有些骑兵用马刀推开一层又一层的长矛矛头,强行挤入方阵,展开了肉搏。多尔衮连声称好:“这些真不愧是铁打的女真人,英勇的努尔哈赤的子民!”
枪炮声越来越密,战场上浓烟笼罩,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