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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有生命一般灵动。
“多漂亮的靴子呀!”安乐公主用纤纤的小手轻轻拉住崔浩外衣的下摆。“唷!丝内衣;真的是世家子弟;多了不起。”安乐公主此时已经将手伸进崔浩的外衣里面。
崔浩有些紧张;隔着薄薄的丝质中衣;他可以感觉到安乐公主手上的温暖;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纤巧的小手在贴着他的大腿内侧向上爬。他求救似地向慧范望去;只见慧范大师面上宝光内敛;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
这是个大胆而又放肆的女人。对此崔浩全无经验;更没有心理准备。
不得已;崔浩只好像是很殷勤地样子向侧面迈了一步;从矮几上取了一杯西凉葡萄酒;单膝着地;将盛满血一般殷红的葡萄酒的白玉杯举至齐眉处;轻声道:“能够见到公主一面;小人不盛荣宠。”
“真是好甜的嘴呀!”安乐公主捏住崔浩的面颊轻轻地摇了一摇;接过了玉杯。“你坐在我脚边来好说话。”
崔浩侧身坐在藤榻的一角上;心中不住地叮嘱自己:要放松;千万不要紧张;别像个乡巴佬一样上不了台盘。他这会儿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像个世家子弟那般从容;洒脱|Qī…shu…ωang|。安乐公主认为他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他希望慧范大师能够看出他是个可造之材。
“慧范;你这几天是不是又让我娘召到宫里去了?我娘对你还满意吗?”
原来这位公主对谁讲话都这样肆无忌惮;崔浩年轻的心中又微微感觉到一点失落。
“公主;您太抬举小僧了。没有的事。”慧范的语调轻松诙谐。“皇后玉体康健;心情娱快;哪会用得着小僧。”
“你这黄眼儿的胡儿又在扯谎;什么事能瞒得了我?”
“公主说得是;不过真的没有那事。”
“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利?要不要本宫出面给你帮个小忙?当然;这也是本宫略尽孝道。”安乐公主面上的笑容如牡丹初放一样灿烂;显得是那样的天真和随意。
“多谢公主了。”慧范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过;我听说公主正在物色好的马球手;是这样吧?这个孩子刚到长安来;我看过他打球;是个好手。”
听到这话;安乐公主位过崔浩的手来看了看;对慧范道:“你推荐的人不会错。我常听父皇讲起当年天后时候的事情;他说;当年的马球手里你是第一高手。”突然;安乐公主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前些天向本宫要的那张告身是给他的吧?”
“正是。还不快向公主谢恩。”
崔浩用右手的拇指轻快地一挑胡服的下摆;顺势跪倒在地;向安乐公主深施一礼。他的这一连串动作洒脱漂亮至极;连慧范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手。
“罢了罢了。好孩子;日后好好干;姐姐会疼你的。”
对安乐公主这满口的胡言乱语;崔浩着实有些头大。这位公主倒极像是在市井间长大的酒店主的女儿。
6
太平公主给崔浩的印像是威严;高不可攀。
太平公主在的府邸所在的兴道坊处在朱雀大街东侧;与皇城只隔了一个街区;是京城中最好的地段。
看起来;太平公主是个注重身份的人;崔浩到了她这里也格外的小心谨慎起来。
“博陵崔家?第三房?”太平公主正襟跪坐在坐席上;左臂倚住一只格外厚重粗大的凭几;以减轻她胖大的身躯给双腿带来的压力。
这小伙子看起来倒是像那么一回事;跪坐在软垫上;双目下垂;一副恭谨的样子。这身衣装也不错;一巾一带都恰到好处;不过这多半又是慧范耍的鬼聪明。方才这小伙子进门时行礼的动作漂亮以极;太平公主却觉得有些个眼熟。是了;当年天后在朝的时候;慧范向母后行礼时就是这个样子;带着一股子自信又满不在乎的劲儿。
“很好;很好。博陵崔氏出过不少的佳公子;你也不错。会干些什么?”太平公主想知道这个青年是不是个绣花枕头。
“刚选的尚乘局奉乘员外。”
“本宫是问你有什么本领;你那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不用在这儿显摆。”太平公主有意给他碰了个钉子。
“小人在洛阳时打过马球;也略微懂得一点药材。”崔浩觉得实话实说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在太平公主如刀锋般尖利的目光下;吹牛或者扯谎都极不明智。
太平公主摇了摇头;有意显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气。“那你可不是个做官的材料。不过;日后在金吾卫里你也许会有发展。”
左、右金吾卫是长安城中的治安部队。为了在外邦使臣、商旅面前显示大唐的国威;金吾卫的兵士全都选的是长安、洛阳两京官员、富户的子弟;而且要长得高大漂亮。“选婿要选金吾卫”;这是自汉代以来就在流传的佳话。
这可是个非同寻常的好差事。崔浩有些迷惘;但他没有忘记起身离座;再一次向太平公主施礼。“多谢主公栽培。”
当年崔浩在师傅的严责之下苦练朝中礼仪;每日叉手下跪的要练上千百次;直练得他腰腿疼痛难忍。更可怕的是;因为恐怕磨破了唯一的一条裤子;他不得不光着双腿;只在膝盖上扎上两块粗麻;为此;他的膝盖常常是被磨得鲜血淋漓。如今看来;师傅也是希望他有一天能够成为上等人;能够与大人先生们雍容揖让。日后一旦发达;必定要好好报答师傅;替他买一匹好马!
太平公主扫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慧范;又问崔浩:“你到安乐的定昆池去过吧?她那里比我这儿如何?”
“定昆池很大;也很华丽。”崔浩略沉了沉;声调平缓地答道。“您这里和那儿不同。小人进门时就嗅到了一股香气;您这大厅的梁柱大多是用香樟木造的。”
“哦?”
“安乐公主的大厅是用柏木造的。不过;安乐公主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柏木与产自南海的香樟木相比;就好似粗葛比蜀锦;两者身价判若云泥。崔浩觉得自己既讲了实情;又对太平公主恭维得恰到好处。
“这小子还有些眼力。”太平公主这话是讲给慧范听的。“不错;有前途。”
慧范的心中此时也大感宽慰。崔浩的机敏和天生的佳质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对太平和安乐这两个天下最难缠的女人他竟能从容应对;把他引入上层圈子一定不会引起什么不便;而他也必将会为自己带来许多关键的消息。
慧范自己有一个非常精干;而且效率极高的消息网。自从前些年发生了太子逼宫的事件;他在韦氏族人中安排的消息来源不幸遇害;他就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干的人打进韦氏的圈子里面去。崔浩的身份正合慧范的用处;因为;人们在游戏时无意中泄露的秘密比在朝堂之上高声讲出来的要多得多。
特别是在前不久;安乐公主向皇上和皇后求恳;想要立她为皇太女;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位明正言顺的皇位女继承人;尽管他还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仍活得好好的。
慧范认为此事非常严重;严重到危及大唐江山和他的恩主太平公主的性命。虽说韦皇后和安乐公主对慧范一向是着意拢络;但慧范心中清楚得很;如果假以时日;韦皇后必定会夺得皇权。当今皇上能够容忍韦皇后私畜内宠;淫乱宫闱;其孱弱可想而知;他如今不过是个必不可少的摆设;禅位或被弑只是早晚的事。
一旦韦氏掌权;天下必将大乱。韦皇后毕竟不是武太后;她比不上她婆婆的一根小脚指头。
再说那位安乐公主;虽说她是金枝玉叶;却没有皇子皇孙们常有的柔弱。也许是因为她出生在她父母被武太后贬到房陵去的时候;安乐公主十五岁以前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宫廷生活;她在民间长大;沾染了民间的泼辣无礼;也继承了她母亲的大胆狂妄。她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慧范必须要准确掌握韦氏的一切行动;通过崔浩;通过安乐公主。
韦氏发难是必不可免的;但一定要让他们按照慧范自己为她们设定的计划行事才好。所以;身为韦皇后谋主之一的慧范觉得有必要制定出一个人为的;可以控制的宫廷政变计划。替韦皇后;也替太平公主。
7
每隔一段日子;慧范都要骑马从延兴门出城。长安城中有许多人都知道慧范在城东有一所占地三百多亩的庄园;那不是他所管理的三座寺院的庙产;而是他个人的私产。但是;这许多人都不知道;与他那所庄园相距不远的龙首渠边;慧范还有一处只有几亩大小;而且很破败的废园。
五月十八日;慧范带崔浩来到了这座废园。看起来这原本是一座有两三进院落的园子;从外面看上去十分的破败;园子里面;至少是崔浩此时所在的前院却打扫得干干净净;显然这里常有人居住。
院中的凉棚下铺了一张著名的郴州竹席;上面陈设有酒食、点心和水果;却静悄悄的看不到人影。
“你在这里用些点心;我去见个人就回来。”说完慧范又骑马匆匆离去了。慧范今天的装扮有些特别;他只穿了一件极普通的灰色夏布僧袍;白袜青履;全然看出不出是三大寺主的身份。
崔浩对这个园子有些好奇。他发现院中的凉棚并不是常见的青藤或紫藤;也不是珍贵的西域葡萄;而是一种叫作菟丝萝的药材。空气中弥漫的奇异香气说明在后园中一定还有更多的珍稀植物。
这些珍稀植物的香气对崔浩是一个绝大的诱惑。他觉得自己对植物很可能怀有一种病态的热情;这也曾促使他走遍了东都洛阳内外的每一处名园;使他成为一个对植物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广博知识的青年。
他从席上取了一个早熟的红籽甜瓜;步态随意地向后园踱去。果然;后面是个有两三亩大小的药圃;一畦畦;一丛丛;一盆盆的药材大约有上百种;而且都受到了很好的照顾;生长得非常茂盛。崔浩很希望自己也能够有这样一座药圃;每日在此莳花弄草;那真是无限的乐事!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如果在长安事业有成;何愁一座小小的药圃?
突然;他在心底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发现空气中隐藏在浓重花香下的一股气味;同时;他也发现了在园子最远处的墙下有两三畦奇怪的植物。
当崔浩走近那些植物时;那种奇怪的气味越发的浓重起来。这不是植物的气味;尽管崔浩看到了一大片皇家明令禁止种植的剧毒药物——野葛。
这野葛又叫胡蔓草;它的叶子有剧毒;人食之后;一饮冷水;毒性便发;只有羊血可解此毒。不过;这野葛味道辛涩;难以入口;所以极少有人会误食。而且;野葛没有这么令人奇怪的气味;这气味腥臭难当;一阵阵地似是从墙外飘来。
墙边有一个破旧的角门;门上的朱漆尽已脱落;木板也早已开裂出大大小小的缝隙。从缝隙中望去;崔浩看到隔壁又是一个小小的跨院;有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一张大石案前忙碌着。崔浩的目光移到墙边的一株粗大的公孙树上;他终于发现了那股气味的来源。
树上有两张密眼渔网裹住的黑乎乎的东西吊在那里;虽然已经肿胀腐烂多日了;但仍可以看得出那是两具人的尸体。尸体的下面是一方肥沃的黑土;上面大大小小地生长着不少的奇异的红色蘑菇。这种蘑菇形状细长;头上尖尖的;长满细密的绒毛;身上呈现出一种妖艳的红色。崔浩识得这种蘑菇;因它的形状很像写字用的毛笔;所以它叫“鬼笔蕈”;有剧毒。
再看石案边的两个人;口上都蒙着浸过水的布巾;手上戴着粗厚的布袋。年长的那个正在把案上的几个已经焙干的鬼笔蕈用竹刀切碎;年少的那人则把切碎的鬼笔蕈倒入一个石钵中仔细地研磨。
终于;少年从石钵中倾出一撮细细的灰色粉末;老者又将这些粉末装入一只醉红色的瓷瓶中。那瓷瓶还没有人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