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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匆匆忙忙地走了,像是要急着赶航班。
傅姜站起身,也走了。
桌子上,只剩下那个被打开的快递包裹。里面,是一只咖啡杯。一只这间咖啡店特有的咖啡杯。
熊格格望着傅姜的背影,自言自语般喃喃道:“他是回医院,还是去追那个女人了?”
苏杭冷哼一声,讽刺道:“你管他去哪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明白吗?他脚踏两只……不,他脚踏四只船!你如果不介意和其他男女共享一夫,就赶快追过去,喊那个女人一声姐姐,没准儿以后你们这一家人,还能凑成一桌麻将,逢年过节倒也不寂寞!”
熊格格呆愣愣地望向苏杭,好半天过后才说出一句话,“你非要这么说吗?”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么说,就好比撕裂了她的伤口,那么痛吗?
苏杭微微一怔,随即吼道:“那你让我怎么说?!我这么说,刺伤你的心了吗?那你有没有想过,什么也没做错的我,被你踹了之后,又是什么心情?!我把你当祖宗一样的供着,到头来,你却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傅姜!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我的小叔?熊格格,你怎么就那么贱,非要在我的家里瞎搅合嘛?!你以为自己是谁?是谁?!”
熊格格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微扬着下巴,凝视着瞥苏杭一眼,说:“我从来没以为自己是谁,我只是我,熊格格!当我意识到,我喜欢傅姜,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不让自己犹豫,在第一时间告诉了你。我想,如果你恨我,就让你早一点儿恨我,然后早一点儿忘记恨我,早一点儿去爱别人。苏杭,我对不起你,只是因为让你心痛了,但并不是对不起你的这段感情!至于我和傅姜的事,是我俩的事,我自己会衡量,会解决。如果你非要用话刺痛我的心,报复我对你的伤害,我接受。”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苏杭震惊于熊格格所说的话。他没想到,一向任人拿捏的熊格格,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当他反应过味儿的时候,狂追出咖啡厅,却已经看不见熊格格的踪影了。她,就好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苏杭颓然地跌坐到马路牙子上,茫然地望着眼前的车来车往。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他总是用恶毒的语言荼毒熊格格的快乐。他曾庆幸,熊格格是那个最能容忍他的女人。他想要守护她、珍惜她,却总是在无意中伤害她。
因为她从来不说,所以他只当她从来不觉得难过。
苏杭抱住自己的头,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熊格格回到医院的时候,傅姜还没有回来。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傅姜左手拎着一个打包盒,右手插在裤兜里,半眯着眼睛,一步步走入了熊格格的视线里。他的头发有些湿润,看样子是刚刚沐浴过。他的唇角挂着慵懒的笑意,整个人都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气息。就像……一杯咖啡。
如果是平时,熊格格一定为这幅美男图在心里狼嚎两声,但是,此时此刻,她只是很冷静地想:但凡丈夫在外面做了对不起妻子的事,都会将自己洗干净,争取毁灭证据。然后,对着妻子大献殷勤。
傅姜走到熊格格的面前,用手揉了揉她的短发,温柔地问:“饿了没?”将打包盒送至熊格格的眼前,“奥尔良烤鸡翅,先啃两只。等会儿,我们去吃大餐。”
熊格格很乖巧地接过打包盒,默默地啃着分辨不出味道的鸡翅。
她以为,她的表情很自然,但傅姜还是发现了她的异样。
傅姜将她抱入怀中,问:“怎么不开心?”
熊格格望向傅姜的眼睛,淡淡地问:“你怎么才回来?”不要骗她,千万不要骗她!只要傅姜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就会相信他!就像上次一样,只要一个解释,她真的就会相信。
傅姜在熊格格的腮边亲了一口,然后用一种懒洋洋的语调说:“哦,没什么,和朋友闲聊了两句而已。”
熊格格逼问道:“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朋友。”
傅姜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在这个城市里,确实没有什么朋友。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一些很有特色的小国家,和我的朋友一起跳跳热情的大腿舞。”
熊格格的心,渐渐凉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张白纸,上面写着的内容,就是她的全部。让人一目了然。而傅姜,却像一瓶墨水。你不知道他最终会在哪地方书写下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他在酝酿着什么。所谓熟悉的陌生人,应该就是指她和傅姜两个人?
真是讽刺啊。彼此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却还是如此陌生。
傅姜见熊格格不再吃鸡翅,便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走,我们出去逛逛,然后吃一顿大餐!”
坐在高档的餐厅里,熊格格问:“傅姜,有什么东西是你在意的吗?”
傅姜直接递给了熊格格一面镜子,“看看,你就知道我在意什么。”
熊格格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咧嘴一笑。她指着镜子说:“你看,你在意的东西真多。这里面,不但有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镜子将半个餐厅都照了进来。
傅姜攥住熊格格手,认真地问:“熊格格,你怎么了?”
熊格格吸了吸鼻子,老实地回道:“我想哭。”
傅姜一惊,忙问:“为什么?”
熊格格微微垂下眼睑,喃喃道:“傅姜,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要告诉我,别让我像个傻子似的一直以为自己是被爱的。”抬头,望向傅姜的双眼,“你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候笨得要死,不知道变通。”
傅姜坐到熊格格身边,将她抱入怀中,亲吻着她的发顶,说:“熊格格,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不要告诉我,让我就像一个傻子那样,永远不停地爱你。你知道,我这个人很聪明,知道变通。”
熊格格埋首在傅姜的怀中,用力抱紧他的腰肢,嚎啕大哭着。
熊格格的哭声引来了大家的侧目,傅姜却毫不在意。他抱着熊格格,任她宣泄着自己的感情。也许,他没有给她安全感,所以才会这样?
说来也奇怪,在熊格格的身边,他却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粉末倒置了吗?
也许。
第二十九章 宝贝,回家吧!(一)
趁着傅姜去卫生间的空挡,熊格格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她曾发誓,即使自己张了一张情妇脸,她也绝不做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她可以不管傅姜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到底是如何的暧昧,也可以不管傅姜和薇蝶儿之间到底有多少纠葛,但是,她不能忽视那个女人口中的宝宝!
宝宝六岁了,已经……六岁了。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很荒诞的误会啊。
可是,傅姜从来不肯对她坦白。
懦弱的她,甚至不敢逼问真相。
她希望,希望有一天傅姜会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
然而,傅姜却什么都不肯说。
是她不值得信任,还是事实太无情?还是说,他们的感情根本就没有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
她知道自己既熊又怂,可是,即使她再卑微,再不堪,她也渴望着能够相濡以沫、执手到老的爱情啊!
她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傅姜,让他能够一目了然她的心。而他,却守着自己的秘密,什么也不说。她到底是他的谁?他又把她当成了谁?
熊格格还记得,当昌棋对她说,她已经有了傅泊宴的宝宝时,她心中只是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觉。那是因为,刚刚萌生的喜欢,便被扼杀了。
这一次,她偷听到了傅姜和那个女人的谈话,却令她痛不欲生!那些话,就像是一把钝刀,剥开了她的胸腔,一寸寸切割开她的心脏!
熊格格觉得,她必须离开,必须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整理一下自己的感情。她现在的心情,太乱了。她怕自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回老家吗?
不,那样只会让父母为她担心。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受伤之后回老家,都不是她的选择。
去哪里好呢?
找范宝儿去?
如果耽误她和白炽的亲热,那就不好了。
哎……她的生活圈子简直狭小到了可怜的地步。
熊格格吸了吸鼻子,越发觉得自己有点儿可怜了。
宝儿啊宝儿,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呢?
想到范宝儿的时候,熊格格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范宝儿打来的。
范宝儿的声音很低迷,但是却有着一种执着在里面。她说:“熊格格,我要离家出走,你一起来不?”
熊格格立刻点头,“好!”
两个女人,一拍即可。约定好碰头地点后,直接关机。
二人见面后,曾纷纷扬言要如何如何痛快儿地游玩一番!他们要去看看名胜古迹,要去寻访伟人的足迹!他们要去看看大好河山,去欣赏各族的俊美男子!他们要去世界上最奢侈的国度,用红酒沐浴,用鲜花当床,用钱折纸飞机!
结果,一翻兜,十分悲催的发现,谁都没带多少现金。刷卡?显然不成。她们怕被人找到。
于是,两个人商量一番,还是去范宝儿的表哥家,一个偏僻的乡下。
范宝儿的表哥,名叫宫勋,独自一个人住在离这里很远很远的乡下。据范宝儿说,她那个表哥性格十分古怪,对其他亲属皆很冷漠,惟独为她,肯赏赐一个笑脸,还他妈是扭曲的!
熊格格和范宝儿一路狂奔,终于赶上了即将开动的火车。
火车上的人很多,熊格格想要化悲痛为力量,为范宝儿挤出一片宽敞的环境,却苦于找不到能将力量聚集起来的那个点。也许,在她离开傅姜的时候,就失去那个点,那种力量。
坐了接近两天的火车,然后又开始倒车。
不记得折腾了多久,终于在天黑之后,到达了宫勋所在的村庄。
好不容易打到了一辆十分破旧的出租车,却不想,那辆出租车竟然在半路抛锚了!黑漆漆的乡下街道上,没有一辆过往的车辆。不得已,熊格格和范宝儿只好下车,徒步前行。
当二人爬到宫勋的家门口时,他却不在家。
二人跌坐到大门口,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亮后,宫勋回来了。
宫勋一位十分具有阳刚之气的俊美男子。他有着黝黑的肌肤,深邃的五官,雄健的四肢,酷酷的表情,简洁的板寸。这样一个男人,如果生在古代,一定是一位勇猛无敌的将军!
很明显,宫勋是个练家子。
对于范宝儿和熊格格的突然造访,宫勋不但没有表现出一丝诧异,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是欠奉的。
范宝儿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客之道,干脆拉着熊格格的手,扑到炕上,一睡不起。
醒来后,天已经又黑了。
吃过宫勋做得饭后,两个女人便坐在院子里,一同仰望星空。
范宝儿将手里拎着的啤酒塞到熊格格的手中,“都说一醉解千愁,你信吗?”
熊格格摇头,“我不信。”说完,仰头喝下瓶中酒。
范宝儿嬉笑道:“不信你还喝?”
熊格格淡淡一笑,“因为不信,所以要试试。”
范宝儿揽住熊格格肩膀,感慨道:“如果我爱得是你,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了?熊格格,你不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中的一根草。看起来很廉价,实际上,还真他妈地很廉价!不过,你绝对有韧性!我不相信谁能击垮你那强大的神经系统!你,要振作!”
熊格格苦涩地一笑,“也许,我真就是一根廉价的草。谁吹一口气,都能让我倒。”
范宝儿用力拍了拍熊格格肩膀,认真道:“不,熊格格,你是看起来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