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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会-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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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款而未割地,大清逃过一劫。

只是十二条正文和十九条附款中,并未提到李尊吾。难道消息错了?

庆王府遭洋兵抢劫,大门至今未修。庆王府旁的砂锅居恢复营业,母猪膘肥毛孔大,吃猪肉讲究吃公猪。公猪自小阉割,长肉快。砂锅居则用未阉割的鞭猪,是猪肉顶级,按“吃什么补什么”的老理,尤为太监所喜。

洋兵占了皇宫三大殿,劫掠宫内珍宝,未骚扰后宫。妃子保住名节,太监保住私财。太监间实行师徒制,崔希贵徒弟众多,拿了孝敬钱,向砂锅居订了口百斤大猪,请粘竿处三十四人。

入京后,李尊吾又添新病,面颊黑绿,常喊口渴。京城水井多有投尸,不敢饮用,要向水局买水,一日买八九桶,顶寻常人家半月消费。

他和两女也给请来砂锅居,另开单间,上菜前先上三桶水,仇小寒暗赞崔希贵心思周到。一个时辰后,请三人到大厅,跟众人同席。

百斤大猪被吃得干净,众人酒醺耳赤。崔希贵发言:“砂锅居一天只做一头猪,吃完关店,从没有过晚餐。砂锅局的饭局不过午——咱们把话说完,就散了吧,别坏了人家规矩。”

和谈条款出来后,阿克占老玉隐隐觉得“入蓝旗营”一事悬了,酒劲顶得难受,不愿多言:“有什么,您就说吧。”

崔希贵:“要没这场大乱,悼红轩里的档案,我是绝看不到的。洋兵抢宫里财宝,把档案库也给祸害了,我的小徒弟们收了些,才知道粘竿处的人不全像你们这么倒霉。”

阿克占老玉:“您说。”

崔希贵:“百多年前,南方文人有逃禅风潮,怀藏反清之志,躲入寺庙。雍正爷当朝,觉得早晚要生祸事,便自封为大禅师,从粘竿处里选出百多人,听他讲经说禅,剃度后派往南方顶级寺院当住持,从此佛道归了皇家。人无逃处,只好做顺民。”

阿克占老玉:“老辈人口严,前朝机密,我不知情。你想说什么?”

崔希贵:“寺庙有田有商铺,庙产是住持私产。入蓝旗营是无望了,但南方寺院还是你们粘竿处的人把持着,古寺名刹均可投奔。”

阿克占老玉:“百多年前的事了……”

崔希贵:“总比灵山放牧好。”

沉默许久,阿克占老玉道:“好!试试。”

崔希贵掏出一叠银票,是奉送的路费。阿克占老玉没有客气话,抬手便收了。崔希贵:“问清楚了,要李尊吾人头,是联军统领瓦德西个人的意思,上不了和约,但通缉令已下发到各县衙门,咱们要上交他,能领五十两银子。”

阿克占老玉和崔希贵同时爆笑。止笑时,眼角均有泪。

“为五十两,不至于。”

“好,我放他条生路——这是件仁义事,请做个见证。”

崔希贵坐正身形,军机大臣的气派:“历代王法均止于寺门,出家便可逃罪。雍正爷坏了这千古默契,寺院也成官场,此路走不得了。”

阿克占老玉:“……放他上山当土匪?”

崔希贵:“你我虽是在贬之身,毕竟有官位,他这么走,你我便辱没了王法。”

阿克占老玉:“不能出家,便出海?”

崔希贵:“唉,越境也是犯禁。寺庙不清静了,但闹市里还有修行地,你听过‘堂子里面好修行’这句话么?”

堂子是妓院,最能看人欲百态。禅宗理论,堕落之地,开悟最快。阿克占老玉“啊”了一声,妓女的跟班俗称“伙计”,是男人最下贱的职业,按官府惯例,逃犯如做伙计自辱,往往便不抓了。

对李尊吾的通缉,雷声大雨点小,看似外交大事,悬赏却不过五十两。朝廷斩杀数位王爷,向洋人谢罪之事已经做漂亮了,下面的小人物能混过去。

崔希贵转向李尊吾:“放你做个堂子里的伙计,当得当不得?”

成名二十余年,一代刀法大家,能否自辱?李尊吾面容呆滞,半晌无言。

阿克占老玉:“他已是废人,与其让后世耻笑,不如保全名声。”

崔希贵:“我原想办件仁义事,但最仁义的,是把他送给官府斩了,成就一条好汉。您给做个见证,世人埋怨我,帮我辩一辩。”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却听李尊吾说了句:“当得。”

京城上等堂子陈设典雅,有美食曲艺,官员常在堂子请客议事,崔希贵是贵客。写了一封到陕西巷堂子的介绍信,看李尊吾被两女搀走,不禁叫一声:“你去当伙计,要带上两位姑娘么?”

李尊吾眼光散了,如背不出书的学童。仇小寒白崔希贵一眼,吆喝仇大雪,将李尊吾扶出门去。

感慨世道乱了,崔希贵跟阿克占老玉又碰杯酒,道:“我们也该散了。”

阿克占老玉:“你怎么办?还拿什么讨好太后?”

“过去。”

12 月白冰江暖 花红烧身寒

庚子之乱,八国联军挨门挨户强奸民女,信教的人家亦不能幸免。治安稳定后,京都妓女业恢复。京城妓院多隐于胡同,不易寻找,洋兵爱两两结伴,两人共嫖一妓,给带路人小费一份;各嫖一妓,得给带路人两份小费。

小费标准是一块墨西哥银元,老鹰叼蛇的图案,已在中国流通五十年。街头闲人碰上洋兵问路,中奖般喜悦,领着洋兵在街上走,遇上熟人略羞愧,会自嘲一句:“老天赏饭!”

熟人会回一句:“赏了,就接着吧!”

京城人性格,古籍记载“质朴易死”,不适合乱世生存。千多年过去,京城人不易死了,质朴仍在,外省人形容京城人“总骗你,但你总能看出来,还是质朴”。

“堂子”是南方话,来自江浙的女子多才情,居于京城妓业尊位。勾摄富贾高官,上堂子是风雅事。“窑子”是北方话,贬义,简单出卖肉体,有着北方的质朴。

为何不求死?

因为懦弱?这个答案太质朴了。

因为她俩?不是吧……很多年了,待人苛刻,待自己苛刻,不曾软弱过。武人的世界冰冷寡情,能过下去,因为刀力。

刀挥出的力度,没有善恶,没有美感,但令心胸开阔。不动刀,也有此力度,看仇家姐妹的时候,常有刀锋破空的幻听。不限于她俩,每决定一件事,便感到刀挥出的力度。

人活着,是为了决定。

在旷野长途行走,必然会陷入自毁情绪,大空间对人有着梦幻般的吞噬力。最初的人类如何对抗空旷?真是伟大的祖先。

发明房屋,为躲避大空间的催眠,在小空间里获得安宁。还有一种以小搏大的方法——造一把刀。

狭隘的刀锋,可以对抗空旷。杀死一头野兽的意义,不单是食物。上古人类对所杀野兽,怀有感激之情,以它为部落图腾,自认是其子孙。因为它让人摆脱颓废,有了决定力。

对武人而言,一个对手的意义,是上古野兽【“文】的意义。入世【“人】争名,毁了多【“书】位人物,他们【“屋】或死或废,裹在旧棉被里的一个个形象,是李尊吾的图腾。挥刀不是砍杀对手,而是获得力度。对老棉花的味道,他充满感激。

这种刀力,是他半生换来的,他因此得以存在。

但一个简单的哀叹,令他失去了它。面对美好之物,人往往不是喜悦,而是哀叹。对初生婴儿、初开之花、初升之日,都曾哀叹过。这是人之常情,哀而不伤。

唯对仇小寒之哀,伤筋裂骨。此哀的范围,似乎还包括了她妹妹……到底怎么了?像个让人瞧不起的浪荡子。逢人即爱,是低贱者特征。

妻妾成群虽是国情常态,但也有许多终身不娶的乡绅、立誓“此生只娶一妻”的才子。堂子中,有许多只说笑不留宿的客人,视姑娘们为一个正常的人际关系,逢她们生日、节庆日要出资请宴,名为“捧场”,在声色场中,行的是朋友之道。

中国社会的主结构是“君道、师道、孝道”,其活力,在于“友道”。友道升华原本构成,君以臣为友、民以官为友、子以父为友的时代,往往政治清明、文化隆盛。友道产生高贵,高贵者轻看金钱、轻看情欲。

读过《憨山老人梦游集》便知道,洋人说中国人过于世俗,是个无信仰的国度——是外行之见,实则中国世俗是半神半人的性质。

《憨山老人梦游集》花大篇幅解释《楞严经》,此经流通于唐朝武则天年间,备受文人推崇,所谓“自从一读楞严后,不看人间糟粕书”。文人流风所至,楞严经理念渗透在世俗观念中,决定了百姓趣味。

此经从个体生命角度,阐述宇宙层次。原来宇宙是由不同趣味构成的,天界、人间、地狱,是“诸趣”。妖兽、罗汉、佛祖,是“诸趣”。修行的各境界,也是“诸趣”。

宇宙层次分明,死亡成了假问题。死亡是个障眼法,个体不灭,生命是在天上人间游走的。

活着的关键,是决定自己在哪一趣上。在趣味而言,天界男女的情欲,仅相视一笑,或手指轻触,便获满足。中国有许多在人间行天趣的人。

乐而不淫是天趣。李尊吾入堂子做伙计,被教训的第一个职业守则是,即便是对十七八岁青年,也要称“老爷”,叫“少爷”犯忌讳。对姑娘称“老”,按照堂子内地位,称为老几。

李尊吾分给了老五,一位苏州姑娘。仇家姐妹给老五做“跟人”,招待客人时陪坐,早晚伺候梳妆。北方女子生活没南方女子细节多,她俩又出自山村,几乎什么都不会做。老五年轻,调教了一会,便没了耐心。

客人喊李尊吾为“伙计”,老五按南方规矩,称他为“我的相帮”,让他称自己为“先生”。堂子中凡人均称“老”,给所有人以地位,不欺年少不欺势小,是商会开会的规矩。“先生”本是对私塾老师的称呼,堂子是个性质不清的地方。

或许自我的高贵感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来到这里后,李尊吾沉浸在自轻自贱中,成了被人喝来喝去的行尸走肉,但比起口不能言、足不能立的日子,毕竟悲魔减轻。

喝水不止的毛病,被老五骂了一顿,止住了。他生出一种类似动物冬眠的本领,预感悲伤将至,便自我催眠,持咒般默念“什么都不想”,竟真的什么都不想了。

智力如一条被按进水里的狗,憋死了。雪亮胡须变得灰暗稀疏,因为做出过多笑容,面庞失去直硬轮廓,如一个蒸大的馒头。

他浑浑噩噩,真的成了一个伙计。

也有短暂苏醒。一日下午,来了位南方客人,是老五的旧相识,两人聊到天黑,吃了晚宴后,让客人留宿。

才知姑娘身价越高,越不沾性事,留宿客人,是另外安排房间,让跟人代自己陪睡。她的跟人是仇小寒和仇大雪。

两女慌了,老五骂两人平日什么忙也帮不上,这是她俩唯一能办的事。老五自小修琴棋书画,可即兴作对联,第一天见面便在气质上压住两女。

挨完骂,仇家姐妹如中魔咒,陷入自责情绪中,跟着李尊吾乖乖去了。

别间在走廊尽头,室内挂老五照片,摆着德式自鸣钟。客人身格单薄,相貌清秀,坐床沿看《万国公报》,见两女进屋,客气站起。李尊吾顺嘴说出:“您看哪位姑娘陪您?”

客人:“都行,都行。”

挑中了仇小寒。李尊吾领仇大雪回老五房间,顺嘴说:“这事没好坏,留谁不留谁,是个缘分。”仇大雪有股说不清的委屈烦闷,点点头,继续前行,却听一记鞋底磨擦的锐响,身边没了李尊吾。

李尊吾站在别间里,凶巴巴盯着客人。仇小寒额面生出一片清凉,似解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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