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耸了耸鼻子,安慰着说:“若现,相信命运的安排。上天不会太残忍的,是不是?”
“你像个教徒!”若现轻吼着,然后转身躺在了床上,双手抱在脑后。
我并没有离去,而是环顾四周。我发现房间里满是美术工具,桌上放了一大叠的画纸,上面有画。我好奇地走过去,一张张地翻看着。
我倒吸了一口气,因为他画得全都是狼的形象!是的,这狼并不凶狠,而是那么温顺,眼睛里却是有哀怨的求救的光亮!画中的狼是活的,我在它眼神的注视里震慑了,呼吸急促起来。若现画的就是他梦中的那匹狼吗?旁边的水就是碎月湖吗?
“你画得很好。”我幽幽地赞美着。
“不,我不觉得!”若现闭着眼睛回答着,“没有一张画是我自己所满意的……我想,我是一个失败的画者,永远都无法画好那一匹狼……我无法用我现有的词汇来很好地形容它,你也无法想象它的形象……我怀疑,那是神的化身,我们这些凡人无法完全捕捉到那股灵气和光亮,也根本不应该被我们的手和笔来亵渎的。”
神?若现居然用了这样一个字眼来概括那匹狼!
我从若现房间出来后,妈从磨房里探出头来,唤我过去。妈是叫我送点水果到姐姐房间里去。我点了点头。
我拿着盛水果的塑料盘过去。门刚被我推开一道缝,我就呆住了,过了几分钟后才高兴地微笑了。姐正被包围在贾林哥的臂弯里,贾林哥正捕捉着姐的嘴唇!姐的眼泪流得一塌糊涂,但她还是接受着贾林哥的吻。我没有猜错,姐的心里一直有着贾林哥呢!他们彼此相爱着,那么平静地爱着,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情节,可是我却为之感动着、骄傲着!可是贾林哥到底施了怎样的魔法,让姐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大胆地接受他?我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再度决定当一个窃听情话的偷儿。我的心狂乱地跳动着。
“若雯,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贾林哥附在姐的耳边,深情地说。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姐姐含糊地应着,脸庞上闪动着泪痕的光亮。
“你说你一直都知道的,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承认呢?比如在你出去打工之前……如果那时你承认的话,也许有好多好多可怕的事就不会发生了。”贾林哥抬起头,捕捉着姐的目光,用异样温柔的声音说。
“现在承认迟了吗?”姐姐的身子颤动了一下,咬着嘴唇反问着。
“不迟。”贾林轻晃着头,说,“若雯,你无法想象,我现在有多么激动,多么幸福!我刚刚说了,我会好好爱你,爱整个的你,不在乎曾经你是别人的妻子。齐書网现在,你是我的……我要你真正幸福,我会负担若隐和若现的学费,让伯母好好地享福……我们可以搬出这个村子,去城里住,不再受别人的闲气。相信我,若雯。”
“我相信。”姐简单地应着,但已经哭得不可抑制了,她躺在贾林哥的怀抱里瑟瑟发抖,像吃受了惊吓的小猫。
“我们结婚,好吗?”贾林哥动情地要求着,一边擦拭着姐纷乱的眼泪。
“……”姐迅速抬起头来,盯着贾林哥看了好一会儿,才用低低的声音问着,“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我要娶你!”贾林哥大着声说,语气里充满着温柔和爱意。
爱情中的女人总是那么幼稚,爱问一些无聊且傻气的问题。姐姐也不例外。
“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我从来不是一个善于开玩笑的人,是不是?”贾林哥一脸认真地说,“如果你愿意,我们正月里就结婚,好吗?”
“那么急吗?”姐淡淡地笑了笑,说,“问问我妈……”
“还要问吗?你明知道你妈一直都希望是我和你……”贾林哥自信地说。
“还得问我两个弟弟。”姐姐一本正经地说。
我光明正大地进去,插嘴道:“姐,不用问了。我同意,举双手同意!要不我把双脚也举起来,代表若现的意见。”
姐听见是我的声音,迅速离开了贾林哥的怀抱,尴尬地笑了笑,低头不语了。
“若雯,你听见了吗?你弟弟同意了呢!”贾林哥一脸的喜悦。
“姐,我还记得你唱的那段《春香传》里的几句词呢!那我也祝你们变成一对钟楼上的恩爱钟!”我说。
“谢谢!”姐姐的脸颊上浮起着红晕,说。
贾林哥很晚的时候才离开。他真和妈说了结婚的事。妈激动地答应着,我看见她哭了,就像当时得知我被大学录取那会儿一样。妈本打算留贾林哥住下,因为外面依然下着雪。但贾林哥还是回去了。
我伫立在门前,看纷飞的大雪中贾林哥的背影逐渐消失。我感觉我的眼前到处都是鲜花,梦见所有的人都被这片美丽的花海所簇拥着、包围着。姐姐和贾林哥的爱情终于有了结果,这一次命运并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
可是我的右眼皮又一次跳动了几下。任它跳吧!我想着。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住了,天放晴了,东边的太阳正从山边吃力地爬起来,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当冬日的阳光撒下这片土地的时候,我正在门口看邻家的孩子门堆雪人或是打雪仗。我倚在门框边,听他们结结巴巴的叫喊声,还有那略夹杂了一点脏字眼儿的笑着对骂声,那声音简直像敲响一口铜钟一样清亮。我沉浸在他们的快乐里,我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嘴角显露出一抹怀念的笑。
就在我专注于怀念过去的时候,我迎接到了一个客人。是一个男人,大约五十岁的模样。他在我们家门口就停住了,他先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然后露出了慈祥和蔼的笑:“你是若隐,是吗?”我点了点头,同时也打量着他。他是谁?我们家很少有客人的。
“……你妈在吗?”他的脸上依然是高兴的笑。
“在!”我应着,一面冲里面喊着,“妈,有人找你呢!”
妈今天很早的时候就从镇上回来了,此时她正在院子里刷着豆腐桶。她听见我喊,扬了头,把沾了豆腐渣的手在清水里涮了涮,掀起腰上的围裙布擦了擦,一边用手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边往院门走来。
“是谁……”妈的话还未说完,她就怔住了,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妈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我赶忙扶住了她。我可以感觉到妈的四肢……不是四肢,是全身都在抖动。我的嘴唇微微动着,可是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佩青……”那男人走近了几步,喊着妈的名字。
我顿然有一种忽然袭来的不详预感滚上胸头。我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眼前的那个陌生是谁了。我的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甚至于我的身子也开始颤动。
那男人试图握住妈的手,但被妈用力地甩开了。妈嘴里大叫着:“不!不应该是你,不应该是你!你认错人,找错地方了。”妈一边说一边急急地往后退着,然后骤然转身,冲到她的房间里去了。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佩青,佩青!”那个男人疯狂地冲了进去,拍打着房间的门,喊着。
姐姐和若现几乎是在同时出现的。他们也都震惊了,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姐差点瘫软下去,但她扶住了墙,努力地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若现眼里的那股快熄灭的火再度燃烧起来,他冲上前抓住那个男人的手,太阳穴旁的青筋暴露出来,突突地跳动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个混蛋!你不配再回到这里!在十多年之前,这里就已经不属于你了,这是你自己抛弃的!”
那个男人痛苦地蹲在了地上,嘴里自怨地说着:“若现,你说得好,我是个混蛋,是不配来到这里……看到你们姐弟三个都长大了,我很高兴。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当你们的父亲……”
“是的,你没有资格!所以,什么也不用说了,你走吧!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若现作了一个用力的手势,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喊着。
他就是我们的爸爸,那个最喜欢我、爱亲我的父亲吗?这就是为了他的梦想和新的感情离开我们的父亲吗?我不冷静地笑了,笑得那么突然,那么凄厉。尽管我早已经预料他的身份,但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对着门继续着他的话:“佩青,那么多年来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都怨我。十多年前,我离开的时候装作那么洒脱,可事实上,我的心里不平静呢,一直都没有安宁。也许这是属于一种良心的谴责。还记得有一天有人取笑我们的话吗?他说我永远都无法走出这个穷地方,无法出人头地,无法取得成功,他说我永远只能是个穷画匠,他甚至还用最恶毒的话骂你,把你骂得一文不值!你知道我是一个好强的人,禁不住他的讥讽,我当时一气之下就离开了这里,而且我发誓,要轰轰烈烈地干一份事业,还要娶一个漂亮的城里女人!是的,我实现了自己的誓言,经过努力我终于在美术界混得了一席之地,而且当时毫不犹豫地和你离了婚,娶了名画家的女儿!可是,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十多年!自从那个老画家去世之后,那个女人整天玩麻将,什么正经事也不做。我每天回家,总觉得家里那么冷清,一点生气也没有。她从来不自己动手烧饭做菜,也不管孩子,只知道每天伸手要钱,然后将一半的钱花在麻将桌上,另一半的钱奢侈地买最高贵的化妆品和衣服……我的工资根本无法支撑她的开销。这还不能满足她,她整天大吵大闹,哭天抢地,闹得家里无法安宁。终于,我们在三年之前解除了婚姻关系……唯一的一个儿子也扔给了我……”他中间停顿了足足十分钟之后才继续说着,“佩青,我们的孩子都大了。若雯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若隐成了一个稳重而成熟的小伙子,若现是那么爱好画画,我相信我们家要出一个大画家了呢!佩青,原谅我,让我们重新再来一次,好吗?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已经太迟了,但我还是希望你接受我的道歉。你是那么善良,你不忍心看我痛苦的,是不是?你会准备原谅我的,是不是?我会好好地补偿你们,带你们离开这个鬼地方,让你们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会让孩子们慢慢接受我的。相信我的真心。”他絮絮地说着,浑浊的眼泪从他的眼里不停地流出来,纷乱的跌碎在地面上。那是男人的眼泪。“不应该是你,你不应该来……”妈在屋里依然说着这样一句话。我可以想象,妈肯定哭得一塌糊涂。也许正如姐所说的那样,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
那个男人——我们的爸爸,抬起头来,眼睛望见了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先是一惊,然后对着房门继续说着:“佩青,原来那幅画你还保留着。我可以想象,你这几年过得很苦,又要把三个孩子拉扯大,供他们上学念书……我想自从我离开后,村里人的闲言闲语也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而我倒好,一走了之,却抛下你们在这里受苦!……今天,我就把你们带到城里去,离开这个穷地方……”
“够了!”这个声音让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是一直沉默着的姐姐。
“若雯,我的孩子……”那个男人含糊地喊着。
“是的,正像你所说的,这里是一个穷地方,也是一个鬼地方。你口口声声说要把我们带到城里去,可是你不觉得说这话已经很晚了吗?这话为什么不是在二十年前说出来的?!”姐带着质问的语气说话,但她在努力地控制自己,试图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们姐弟三个都很感谢你,谢谢你今天能够来看我们,谢谢你对我们生命的赋予。可是那仅仅只是一种简单的谢意,除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