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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胶林的回忆-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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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旁边战友的提醒,他才松掉手中的天线,天线又弹回了天空。

步话机里清晰地传来了营指挥所的命令!

是的,在天黑下来以后,营指命令我们退回到离215高地东侧的无名高地上集结待命,要我们重新组织部队,清理伤员和武器,准备再次进攻!

什么时候再进攻?又采用什么样的进攻方式?这些我们都不知道,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不是要我们撤下去,换其他的部队来接替,而是由我们连再次准备进攻!

是啊,我们不能就这么下去了,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了,我们不能便宜了那些让我们付出了那么大代价的越军!

如果我们答应了放弃进攻,那些负伤的战友能答应吗?那些牺牲的战友们能答应吗?肯定不能答应!他们就是埋在了黄土里,也会冲着苍天喊出“不!”的呀。(二)

第十四集 忍不住的血色悲情(一)

我不想花更多的精力去回忆那天下午的战斗了,什么一排怎么占领了有利的位置,二排又怎么样进攻,谁又打了多少发炮弹,谁又怎么样冲了上去!敌人又是怎样对我们炮击,在哪里我们又打了信号弹,在什么时候我们又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我们又是如何向敌人投弹,几点几十分,我们又是如何、如何……,等等,等等。那样使我越想越气!越想越窝火!

还是先让我回想一下那天晚上的情景吧!

接到上级的命令后,黑夜中带有怨气的撤退开始了。

连长迅速用861电台向各排发出了停止进攻,回撤的命令。

命令是发出去了,可得到的回答并不明确。一排长在山沟里,信号接收时断时续,二排长在敌人阵地上,根本没有办法用861电台回话,只是按了下电键就停止了应答,三排长电台已经被后面的指导员接替了。

全连分散在丛林中,不是每一个战士都能听到回撤的命令。要想在短时间内向分散在丛林中每个战斗员传达回撤的命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于是,连长叫通信员到后面的丛林里吹响了小喇叭。

“嘟——嘟——!”两声长音后,一切又安静了下来。

喇叭也不能反复的吹,那样会引起越军的怀疑。

在敌人阵地前的战友们都听到了回撤的命令。许多战友是通过战友间相互传递而知道回撤的。

由于之前的战斗,大家的鼓膜都受到了非常大的震动,有很多的战友耳朵根本就听不见声音,他们更难听到自己战友的呼喊和口令。为了使对方能听到声音,我们每个人都要对着对方的耳朵使劲、小声的喊叫。

但这样的条件并不多,因为很多战友是在敌阵的前沿,还有的战友是在敌阵之中。当我们在接到回撤的命令时,我和连长及班里的几个战友正在敌前沿50米处。

回撤,或者说是撤退,看似一个简单的战术行动,可一点也不比进攻简单。我们最担心的是越军利用他们对地形的熟悉来骚扰我们,他们如果前出阵地来袭扰我们的话,我们会非常被动的。

连长非常担心,他担心敌人的反击,担心自己的战士不会保护自己。

黑暗中我摸到了一只战友丢下的班用机枪,借着夜色,我检查了一下武器。这挺班用轻机枪已没有了弹鼓,也许是被越军的火力打掉了。弹槽上还挂着一节弹链,弹链虽不长,却挂满了有30多发子弹。

我摸了一下,确认了子弹是在堂上后,随手把我手中的冲锋枪递给了连长。

“连长!你拿着这只枪,我用机枪,掩护你们后撤!”

连长接过我递过去的冲锋枪,他拿在手里,转脸对着我说:“不用!云风,我们一起走!”

连长双眼看着我,似乎并不信任我能担负起掩护他撤退的任务。他看着我拿着是一挺没有弹鼓的机枪,弹链也很短,放心不下!

“连长,你放心,足够了!”我端着那挺机枪,信心十足地说。

其实,当我端起了那挺机枪,我才知道,对操作机枪我并不熟练。感觉比自己的武器重了很多不说,端在手里还不好控制,两个脚架在下面晃悠,使人很难控制机枪,完全没有我的冲锋枪顺手!

虽然战前我们每个人都对各种武器进行了训练,也会使用,可毕竟时间短啊!不是自己的武器,拿在手里怎么也觉得不顺手。

“好,交替掩护!”连长没有和我过多的争执。

此时的连长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文书受伤了,两个通信员一个负伤,另一个手拿半自动,步话机员没有武器,另外还有两个战士,接下来就是我了,我们每个战士都知道保护连长的安全是第一重要的任务!

很快,我们回到了我们身后的无名高地,应该说,除了在无名高地上担任火力掩护的分队外,我们是最早回撤到无名高地上的人了。

连长迅速做出了部署,令我们熟悉进攻路线的战士执行接应后撤的战友,其余的人迅速构筑工事,防止敌人的反冲击。

我又一次的向215高地摸去,嘴里不停地发出我们在战前规定好的回撤信号,那是学着蟋蟀的鸣叫。

很快,又有不少的战友回到了无名高地上。

我记不清我前出了多少次去接应战友,也记不清接回来了多少战友。重要的是,当我们大部分战友回来后,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去接应那些丧失了行动能力的伤员战友,我们要把他们安全的接回来,不能让他们再受到第二次伤害!不能再让他们得不到及时救治而牺牲!我们还要把那些牺牲的战友抬回来,不能让他们躺在敌人的阵地前啊!

经过简单的清点人数,我们一个180多人的加强连队,现在加上牺牲、受伤和完好的战士也只有100多人左右,还有很多的战友在前面,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牺牲、多少人负伤、多少人在敌人的阵地上!

正当我们把一个个伤员战友抬回来的时候,二排长回来了!

全连的战友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了,听到二排长安全的回来,大家非常高兴,迅速地向连长作了报告。

二排长贾颖民,他快速来到连长面前,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一脸的焦急和愤怒!

“怎么撤下来了!再打一下就上去了!”他冲着连长喊着。

连长并没有急于和他争论,而是焦急地询问其他人的情况。

“副指导员呢?他在哪里?”

“副指导员他负伤了!还没有回来吗?”他反问到。

“啊!”连长吃了一惊!

“快!派人去找!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回来!”连长他没有理会二排长所发的牢骚,反而对着二排长命令到。

二排长枪一提,问到:“谁跟我去?”

“我!我,我!”一群战友站了出来!

“我!”我也同样喊出了我的要求。

这些话并不是我今天要来渲染自己,也不是想歌颂我们连队的战友,那是当时的真实写照啊!

在周围的战友起码有6、7个人站了出来,没有人退缩。

在当时,谁都知道,在丛林里,在黑暗中,要前出到敌人的阵地前几十米的地方,去找寻我们自己的战友,那是一项非常艰巨而危险的任务!不要说自然条件艰苦,更不要说还有敌情在威胁,仅仅是大家的体力就已经很难支撑了!可大家没有一个犹豫。

“要多去几个,要派人掩护!”

“82无、重机枪注意!你们注意掩护,不要伤着自己人!”

“其他的人抓紧构筑工事和装填弹药!”连长不停地在布置着任务。

在其他战友准备的同时,我们有20多个人,开始向黑暗中的215高地又一次摸去。

我们每向前走10多米,就留下几个战友担任掩护,一节一节的向前,一点、一点的沿着当时二排进攻的路线向前摸去,终于在敌阵前30多米远的地方找到了副指导员——刘增武!

好消息传来,他还有呼吸,还有心跳!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昏迷,早已不醒人事。

敌人就在前面,我们不敢发出一点响声!由于他体格健壮,我们很难将他挪动。只能一点点的将他往回拉,除了拉他的四个战友外,其他的人全部将枪口对准了敌阵。

大家的体力严重下降,几个人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副指导员拉了下来。黑暗中我们不知道他伤在了哪里?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衣服没有一处干的地方,手在他身上任何地方一抓,都是粘手的血浆!他全身散着刺鼻的汗味和血腥味!

我们不敢随便翻动他的身体,无法去检查他的伤处,也无法在黑暗中为他包扎,为了尽量地减少震动给他带来的痛苦,避免骨折对他造成的伤害,我们只能多人去抬他。

八个战友用工兵锹和冲锋枪插在了他的身下,一边四个人,两人一组地把他小心的抬起,跪在地上向后一点点的挪动,这是在战前,我们每个战士都知道搬运不明伤情战友的基本动作。

有人专门在前面开路,拨开树枝和丛林。有人在两侧担任警戒和护卫,周围的战友,俨然搭起了一座掩护的桥梁!

接近我们的高地时,大家才站直了身体把副指导员抬了起来,快步地向我们的阵地撤去,再不用小心翼翼的猫着腰了。

“嗷!”的一声长叫,副指导员醒了过来。

毕竟不是用担架抬他啊!也许是我们来回的晃动惊动了副指导员,他醒了过来,痛苦的发出了一声惨叫!

“哦!”又是一声惨叫。

“副指导员!忍着点,我们很快就到了!”黑暗中的战友安慰着我们的军官。

我们也担心啊,我们也害怕啊,一大群人都站着,这么密集,要是越军听见我们发出的声响,向我们开枪,必定又会发生新的伤亡啊!

“嗷!疼啊!疼啊!”他叫了起来。

我们听着副指导员痛苦的叫声,真是心如刀绞!

好在副指导员几声痛苦的呻吟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阵地上。大家立即把他放在地上实施救护。

借着指挥信号旗上的一点光线,我看到副指导员左肋上一道明显的伤口。伤口长约20公分,有三指宽,从前到后贯穿了整个左胸,血肉模糊的和衣服粘在一起,断裂的肋骨暴露在外,仿佛你能看到在胸腔里跳动的心脏!这不是子弹打得伤口,要比何田忠中弹的伤口大的多。

虽然我已经有过抢救和包扎伤口的经历,但当我看到这样大的伤口时,仍然手脚发怵。

两个战友迅速为副指导员展开了救治,他们用了很多的急救包,反复地在他的身上缠绕,为他进行包扎。但每一次的翻身都使他发出一声惨叫,很多身边的战友看着副指导员痛苦的样子,都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这么一个刚强铁汉,这么一个勇敢无畏的人,此时发出这么痛苦的惨叫,谁能忍得住那伤心的眼泪,谁又能不为之动容呢?

我知道他很痛,痛得无法忍受,要不他怎么会叫呢?但再痛也要包扎啊!

为副指导员的包扎很快完成,但他痛苦的呻吟却越来越弱,直到后来我们已经听不到他的呻吟了,他又陷入了昏迷状态!他现在最急需的是医生的抢救啊!

医生会如何来抢救他我并不知道。是止血、清理伤口、缝合、还是输血?反正是需要医生!只有医生才知道怎样来挽救他的生命,而我们所做的只能是为他包扎伤口,只能是为他止住那已经快流干的鲜血,其他的我们无能为力啊!

是的,当伤员抢救回来后,我们急需的是要把这些伤员后送回去,让他们迅速得到医生的救治!这需要大量的民工、需要大量的担架。我们不能再用武器加铁锹来抬他们了。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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