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你离开家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了你爸爸一定是孤单的，就像我一样，身边没个人陪着，怎么能不孤单？所以我想来想去，不强求了，你长这么大了，终归是有你自己的生活，你现在回来……你回来了，妈妈就放心了，还不如就这样随了你爸爸去，这样你就可以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用左右为难了……”
她的话语还是断断续续的，可是好歹是将长长的一番话说完。
说完后，仿佛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似的，就连原本一张一合的眼睛也闭上了，嘴里还在吐着气，却再也没有说话。
“妈，妈……”
陆辰轩焦急地叫了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陆辰曦也急了，赶紧按铃叫了医生……
齐天磊刚才被老爷子命令出去买了些吃的，他提着个保温壶进来的时候，刚说了声舅妈要不要吃点东西，然后又是几个刚出去不久的医生涌了进来。
苏向晚整个人还是有意识的，就是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医生再次检查了一遍她的各项情况之后，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陆夫人已经连续很多天没有进食，都是靠注射葡萄糖和营养液在撑着，她的双手都已经因为注射过多肿了起来，虽然也还可以通过别的方法维持，可是她意志消沉，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哎……”
陆辰轩听着医生的话，全身都紧绷着。
医生连续的叹息声中所传达出来的讯息，他听得懂！
难道，就这样了吗？
难道，真的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将自己折腾死？
苏向晚刚才强撑着对他说的那一番话，他听了之后心里何尝不难过，他坚信母亲是为他好的，可是不是这样！不是用这样的方法！
看似尊重他的选择，成全他的幸福。
可是，实则却是在逼他下决定……
母亲是在怨他的吧？怨他为了一个女人就抛下家庭和家人一走了之，若是连儿子也没有了，那么母亲是连一丁点儿继续活下去的念想都没有了……
“妈……”
那一瞬，他伏在病床前，身上仿佛压着千斤重的巨石，喘不过气来。
一直以为，只要足够爱一个人，爱到深处，无论是有什么艰难困苦都是可以挨过去的，在他下定决心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时，他以为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挡他。
可是，现在……
就在这一刻，当他再次将目光移向病房外，找到那个身影的时候，忽然就感觉心痛袭来，无法抵挡。
原来，他还是做不到！
对不起啊！
薰儿……
我还是做不到……
爱情究竟有多伟大呢？能不能让一个人放弃要求去换取？包括放弃亲情，放弃母亲的生命……如果在一份爱情上加注了如此沉重的力量，就算是两个人在一起，最后的结果也不是幸福，而是窒息！
所以，他做不到……
他握住母亲的手，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门口的方向，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一直一直地回荡在病房里，几乎要将自己淹没。
“妈，不要这样，你好起来……”
“妈，我求你了，你不要放弃，我会一直都在的，不会让你孤单，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是儿子不孝，以后再也不会了，不会了……”
“妈，我答应你！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
他一边说着，声音忽然哽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地将三个字挤了出来，“我结婚……”
他看得到的，当他将这三个字说出口来的那一刻，门外的夏雨薰……她脸色一暗，面如死灰！
可是，他这样望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望着她，她，可懂？
有些人，明明想要牢牢拥住，好好珍惜，可是却不得不自己先放开她的手，将她越推越远。
他从没有过，从没有过像这一刻这般无力的感觉……
因为爱过，所以懂得，心碎成一片一片的感觉，要割舍，原来是这么困难！
然而，有些话，他不得不说，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我结婚……和孙宛宁结婚好不好？妈，只要你好起来，我都听你的话，你还要看着我成家立业，还要抱孙子呢！你一定要振作点儿，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我就不为难，我结婚了，以后都在你身边，我……我会和夏雨薰分开，不会让你再见到她，我和她……和她分开，分开……”
短短的一句话。
也不知道是从说到哪一个字开始，他的语速越来越慢，说得越来越不连贯，直到最后说分开……
他一直都望着门外的那个人在说！
他将分开这样的字眼反复说了很多次，也不知道是在说到第几次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得说不清楚了，他这才发现他连她都看不清楚了，有什么东西一直从眼底蔓延，模糊了他的视线，然后又缓缓地流下来，将脸庞淹没。
好久……
他才知道，那叫眼泪！
原来，他也会哭……
原来，这世上有个人会让他流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整个世界就此荒芜了……
愿以为，他爱上一个人，一定会给她全世界女人都仰望的幸福，可是，结果他却只给了她一场委屈和伤心。
他想，她现在是不是恨他？
恨吧！她恨他，反而会让他好受一点！
他不奢求她能原谅，只希望她能够看得到，他在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疼不比她少，痛不比她轻。
辜负她，却连一声对不起也说不出来！
半晌后，当他面对着她几欲窒息的时候，他才闭上眼，埋下脸去，依然对着他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哽咽出声，“妈，我求你……你真的要让我懊悔一辈子吗……”
陆辰曦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偏过脸靠到站在她身旁的齐天磊肩上，泣不成声。
齐天磊从来都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只有这一刻，任凭他内心再强大，也再笑不出来。
陆辰轩这个表哥，其实他一直视作榜样的。宛宁非子不。
所以，当陆辰轩从家里逃出去，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私奔时，他当然是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成，并且由衷欢呼……
这个行为，真是是帅呆了！酷毙了！
可是，一直到了这一刻……
他听着看着，然后隐隐懂得，原来每个人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是一种成长，而每一步的成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或伤心，或惨烈……
夏雨薰站在门外，难过得捂住了嘴。
在她心里，她一直以为那个男人是无坚不摧的，她也一直以为自己见过他的全部，也了解他的全部。
无论是他的好，他的坏，他的意气风发，或是他的狂躁不安……
然而，她错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敢说她认识了全部的陆辰轩！
他或许高贵大气，或许运筹帷幄，或许狂妄嚣张……
可是，她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那么悲戚哀痛的表情，这个她一直以为无所不能的男人，其实也会伤心，会痛苦，会流泪……
在他埋下头，将目光从她身上抽回的那一刻，她捂着嘴，毫不犹豫地转身。
她只想，她要先离开这里。
她，看不得他这个样子……
“等等！”
就在她脚步凌乱地迈出大概十几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仿佛天生就是下达命令，不容违抗的。
所以，她停下了脚步。
然后，她听着那声音离她越来越近，缓慢的脚步再加上拐杖巧敲击着地面的声音，她即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陆誉。
这个传说中最难搞的老人，她第一次正面交锋。
陆誉的声音近了，听起来算是和蔼的，只不过是威严不改。
他说：“夏小姐是吧？刚才辰轩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希望，你和辰轩到此为止，你以后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和他彻底断了！”
夏雨薰绞紧了自己的手指，一遍又一遍……
她深吸了口气，将眼中的那股酸意逼了回去，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她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告诉自己，昂首挺胸，不要胆怯。
她说：“陆爷爷，很抱歉，恐怕我不能轻易答应您！”
陆誉的眉毛动了一下，却不语。
夏雨薰又继续道：“我想，就算是要结束，要彻底了断，也该他自己来亲口和我说，毕竟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想……姓陆的男人，不会连这点儿担当都没有！”
这话，倒是令陆誉另眼相看了……
好倔的丫头！
没错！这话倒是将了他老头儿一军了，姓陆的男人，确实不会连这么点担当都没有！
他的目光沉了几分，开口道：“还有呢？接着说……”
“好！那我就说了……您以为我就这么走掉，一定是伤心欲绝了，一定是在心里骂了陆辰轩无数次负心汉了是不是？那我告诉您，不是的！！”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也曾迟疑，也曾心里不舒服的话……
那么，在她将此番话说出口来的那一刻，心一下子就坚定了，继续道：“我走，只是我不忍心看到他为了我而变得那么脆弱的样子，我不想他更为难，更伤心……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他就不会流泪，我不忍心看到他变成这样，不管他答应娶谁，和谁结婚，您会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比我更爱他！他爱我，也不是别人能取代得了的！”
“还有……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孙小姐，还有什么孩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陆辰轩他说和他无关，那就一定不是他的！我……”
情急之下，她差一点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了……
我肚子里的孩子，才真正是你们陆家的种！
可是，这事儿，陆辰轩都还不知道，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说出来，更摸不准说出来以后会怎样，所以生生给忍住了。
她转而说道：“总之，我相信他！我爱的男人我了解，若是他做过的事情，他不会不认的！你们是他最亲的家人，为什么不信他？反正就算你们都不信，我也会相信他！不管您叫了我是要说什么，我都要这么回答您，我只是觉得他现在应该陪在他妈妈身边，至于我们要不要相爱，要不要在一起，不能任何人能阻挠得了的，所以如果您是想叫我放弃他的话，那我只能对您说声抱歉了，我做不到！”
陆誉双手扶着拐杖，定定地凝着她。
然后，他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语调，平缓地道：“说得倒是挺让人感动的，若是他真的结婚了呢？你当真是不怪他？”
夏雨薰抿抿嘴。
这个问题，似乎不是怪或不怪就可以解答的……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沮丧，却还是坚定地道：“我说我爱他，不是只用嘴说说的，不管他是陆家大少爷，还是陪我流落在外一无所有，我都爱！可是，我最爱他的时候，就是刚才……刚才他在他妈妈病床前答应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却看着我流泪的时候！这就是我给您的回答，我走了……不会一蹶不振，不会寻死觅活，他会希望看到我好好的……您保重！再见！”
至此，用光她所有的坚强。
所以，她说完了自己要说的，没等到陆誉做出任何反应，就再次转身。
没关系的……
当她每迈出一步，就离他更远的时候，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然后这么告诉自己，不要哭，没关系的，反正不是一个人……
反正，他已经给了她最好的！
她想，其实用不着太多言语的，彼此之间的心意，只要还在相爱着，就一定能领会得到的，就像是他们所经历的这份爱，独一无二，天下无双！
陆誉立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锁眉深思。
他孙子的眼光……
呵！似乎隐隐懂得，陆辰轩是因何而痴狂！
只不过……
他摇摇头，深叹一声，又拄着拐杖往回走去。
苏向晚这几天经常如此，时而会醒来一会儿，可她的虚弱似乎支撑不了她多久，然后又很快地处于半昏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