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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拿不信冬生会做昧良心的事情,在他的印象里,冬生是个很慈祥的长辈,做了那么多年买卖,也从来没有做错过半点。
所以他听到冬生出事,就连忙回来通知二子,让他去打听打听,看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那些外人一定在捕风捉影,随便乱说,真相肯定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谁知道,冬生就这么跑到他宿舍来。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他说有好多人找他麻烦,他要在我这里躲两天……”二子在旁边说,“话还没说完,他就滚翻了,我要送他去医院,他死活不肯去。”
“所以你就想到找我。”大拿忍着难闻的气味,围着冬生走了两圈,他知道冬生肯定不敢去医院,镇上只有一家医院,那些游客还在,怎么能去。但他不清楚冬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看起来病得不轻。
而且,还是非常奇怪的病症。大拿既然是秘武的传承,当然也学过些医术,可他看着冬生,
一时不知道怎么下手。
“你不是懂点土方子,赶紧救救我叔。”二子在一旁哭着脸,“我就这么一个叔,他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别吵,我在想办法。”大拿凑到冬生身边,捏起他的手腕。
大拿用手给冬生把了把脉,发现冬生的脉象很平稳,不止平稳,而且比一般人的脉象要更加强劲!
这让大拿感到很奇怪,冬生应该很虚弱才对,没理由脉象会这么好。
但冬生肯定是出了问题,因为他的皮肤往外渗出很多的水,那不是汗水,而是一种很滑腻的液体,跟洗发乳类似,很凉,让摸着的人心里很不舒服,起鸡皮疙瘩。
大拿摇摇头对二子说:“我没办法,救不了人。最好是送医院,人命关天,那些游客也不会怎么样的,不就是赔五万块钱。”
“什么五万块钱?”二子莫名其妙的望着大拿。
“没什么,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赶紧去叫两个保安,把冬生叔抬到医院去,钱的事情,我去想办法。”大拿交代道。
“别……”冬生突然伸出手,把大拿紧紧抓住,断断续续的说,“不要……我不能去。”
“叔,你别犟了,我们非得去医院不可。”二子抹了把眼泪,就要出门去叫人。
“你想让我活,就要听我的话,我不能离开那个地方太远,太远我一定会死!”冬生使出全身的力气呼喊,又用手指了指外面。
大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背上莫名一凉:那个方向,就是蓄水池所在的方向。
“冬生叔,现在你想要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大拿其实也知道,把冬生送到医院去,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他跟着那个救他的郎中采药,配药,听他讲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病症,就算没有亲手治好过多少人,但对病症、医理还是多少有点了解。
冬生这个病症,根本就超出常理,现在牵扯到那个古怪的蓄水池,大拿更不敢指望医院。
“先去给我打盆水,我要泡着,不然难受。”冬生慢吞吞的说,“要那个池子里的水。”
二子一见冬生恢复了点气力,立刻来了精神,“叔,你等着,我去打水。”
“你在这陪着冬生叔,我去就行。”大拿叫停他,“我力气比你大,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打满一盆水!”
二子没多想,按照大拿的说法做。
大拿提着水桶到蓄水池打水,他这个时候,很矛盾,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蓄水池的水,肯定不对劲,打去给冬生泡澡,说不定反而会害了他。
可除了按照冬生说的做,大拿没有别的办法。他唯一希望的是,冬生会缓过来,说出事情的原委。
从冬生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对自身处境很了解。
大拿走到蓄水池边,水池里的水,比以前更加清澈,甚至能一眼看到底,底下有淤泥和杂物,但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连最基本的浮游生物也没有。
一潭名副其实的死水。
跟黑林子的传闻不一样,那个地方是周围经常看到野兽的尸体,但这个水池比黑林子还古怪,大拿从来没在这里看到过活物。
黑小曾经无聊,买了两条金鱼放到里面,他们一同看着鱼游到了池心去,再一晃眼,就不见了,自此后,那对金鱼再没出现过。
大拿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小小的水池能掀起大波浪,但他现在心里对蓄水池的疑惑越来越多了。
其中有一点,就是为什么他在水里游过好几圈,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而其他的人或者动物身上,却发生了怪事。
大拿打了水回来,全程没让二子插手,把水倒进一个大水缸之后,正要问冬生,要不要加点热水进去。
冬生看见大水缸,立刻眼睛发直,爬到了缸沿,几乎是倒栽葱的栽进水缸里。
大拿和二子都吓了一大跳,赶紧走上前去。冬生却顺溜的翻过身,冲缸外吐了口水,双手搭在缸沿上,做出一副泡温泉的样子,十分享受。
泡了大约半个小时,大拿看到冬生的脸色恢复了以前红润,大为惊讶,他想不明白,这蓄水池里的水,对冬生竟然有治疗的效果。
“叔,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会欠别人五万块?”二子见冬生状态好些,问道。
冬生叹口气,把原委跟大拿和二子说了出来。
原来,冬生从前些天开始,招待了一伙外地游客,这些游客白天在虎符镇周围游玩,晚上睡在冬生隔壁的旅馆,吃喝则在他的“福来饭馆”解决。
冬生做的饭菜很合这伙游客的口味,所以这伙游客就天天都在饭馆里吃。
谁知道没两天,冬生家的井水突然打不出水,不只他一家,附近的好几家,都没了井水,一时就没法做饭,要到别家去挑水。
冬生的老婆爱偷懒,就近到屋后的蓄水池里打了水。
冬生发现后,要把水倒掉,他知道,蓄水池里的水脏,不能饮用,怎么能用来做饭。冬生老婆不依不饶,两口子为了这事闹了半宿,最后,冬生争不过,就听了老婆的话。
不过在拿水做饭之前,冬生闻了水,没发现怪味道。但他还是有担心,为了确保不出事,又亲口尝了一口。
尝过之后,冬生发现,这水不仅没问题,而且还有一种山泉水的甜味,很好喝。
他就放了心,用这个水,给这伙游客们做了饭。
开始的时候,这些游客们也都夸奖说饭菜比以前的好吃。冬生听了很高兴,不过没有告诉游客们,是用蓄水池的水。因为镇上的很多本地人,都知道这蓄水池的水很不干净,被钢厂里的废水废渣污染过,名声不好。
就在昨天,有个游客吃完午饭后,突然开始拉肚子,然后连眼睛也瞎掉,在医院七嘴八舌扯的时候,冬生用蓄水池的污水给他们做饭的事情败露了,那些游客要求他给五万块医药费,不然就要上法院告他,判他的刑。
冬生做小本买卖,再有他老婆花钱厉害,又有孩子上学,起早贪黑也没存到什么钱,别说五万,就连五千块,也拿不出。
冬生没办法,只好偷偷溜走。
“不对啊,那些游客不是吃了好几天吗?”二子疑惑的说,“就算有问题,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出事,会不会是他们趁机讹诈?”
“我当时也这么想,可那个人的眼睛流血了,医生说很有可能是要瞎……”冬生说。
“冬生叔,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大拿关心的重点不在钱上。
“没……没什么……”冬生咳嗽了下,“我挺好,就是出点虚汗……我有点累,能不能让我休息会?”说着,就把眼睛闭上。
大拿更加确信,冬生还有很多事情瞒着他。
大拿看见冬生在水缸的里的情形,想起了自己刚来的时候,刘所长曾经一再的告诫他,千万不要碰蓄水池里的水。后来又在蓄水池里失踪过人,自己虽然下去过,可是没事,时间长了,自己的也把这档子事给忘记。
现在连续发生了几件事情,都和蓄水池有关系,再看着冬生从刚才惊慌失措,到现在一副安逸的表情,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然后对二子说:“你在这里别走,我有事问你和你的叔叔。”
二子一听,就疑问的说:“和我有关系?”
“我记得你进来做保安,”大拿指着冬生说,“是你的叔叔找关系把你弄进来的?”
“是啊,”二子摸着头说,“这个我刚来的时候告诉过你。”
大拿把眼睛看向冬生,“冬生叔,你认识以前钢厂的领导吧。”
冬生点头。
“我听说过一件事情,”大拿说,“不过一直没当真,这个钢厂从建成起,出过几件大事故。”
冬生一听,脸色就变了,本来在水缸里很悠闲的样子,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二子也急了,“这根我叔叔又有什么关系?”
“你叔叔是钢厂的老员工,”大拿说,“不然怎么会有关系,把你给弄进来上班。”
“一个破保安,还需要什么关系!”二子呲了一声,但是看见冬生的表情,又说,“不会真的是找了人吧。”
“这年头,你以为工作好找吗?”冬生说,“钢厂又倒闭了,我们镇上那有什么合适的事情让你上班。”
大拿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问冬生,“您一定有事没告诉我。”
“我年纪也不小了,”冬生无奈的说,“既然你和二子是朋友,我也把你不当外人,就跟你说了吧。”
“这蓄水池,当年就淹死过人,”冬生回答,“那时候我还在厂里上班,当时的情况是有三个工人,莫名其妙的就身上流粘液,就跟我现在身上的一样,当时他们也没太在意,可是这个三个工人,在下班后,突然发了狂似的跳到蓄水池里,那时候正是下班,很多工人就看见他们三个头也不回的跳下去的,跳的时候,脸上都开心的很,旁人拦也拦不住……尸骨也没找到。后来厂里人调查,知道他们前几天在蓄水池游过泳,于是我们就猜测,是不是被水里的东西给迷住中邪了。可事情奇怪的地方就是,后来来打捞他们尸首的人,却没事。只是那个两个个打捞对的人上来后什么都不说,再后来,厂里就有传言,说蓄水池的下面有个坑洞,嚯嚯的向下灌水,两个打捞队的人,差点没吸进去,吓得半死……”
大拿听到这里,茫然的摇头,“我听到的事故,还不是这个。”
“你说的是炼钢车间钢水泼下来的事情!”冬生的额头又冒出粘液,瞬间把他的眼睛给糊住,“难道那个事故也有蹊跷?”
“对,我是听另外一个老员工说的,”大拿说,“我也不隐瞒了,就是胡队,我的前任。”
“胡队不是刚退休吗?”二子问,“他以前是厂里的保卫科科长,他话很少啊。”
“是啊,”大拿点头,“就因为他是保卫科科长,他知道所有的事故情况,在他退休之前,专门和我谈过一次,他说了钢水泼下来的那件事情,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但是操作工当时疯了,在钢水吊运的时候,胡乱操作,一整坩埚的的钢水就泼在车间里,那个操作工后来因为渎职,被判了刑,没有了下落。胡队说,他在第一时间找过那个操作工,那个操作工就跟他说,不是他按的按钮,当时他根本就动弹不得,看见操作台的设备自己在运作……胡队本来把这件事情,上报了领导,可是后来的事故报告,根本就没提起这个事情。那操作工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十几年的经验。胡队又去找领导去反应这些细节,但是领导把他给骂了一通,这事就抹过去了。胡队一直觉得这事有蹊跷。直到临走了,才告诉我。”
大拿说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