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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他打听完靖子的情况才离开,说到这里就是连你这个二愣子,应该也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吧?”间宫指着草薙两人的背后,“快去查证,查不出来的话,就去找靖子。”
第五章
四方形的盒子上竖立着长约三十公分的棍子,棍子上套着直径数公分的圆圈,形状很像那种套圈圈的玩具;不同之处是盒子牵着电线附带的开关。
“这是什么玩意?”草薙仔细打量着说道。
“你最好不要碰。”岸谷在一旁提醒。
“没关系,要是碰了有危险,那家伙不可能就这样随便搁着。”草薙啪地打开开关,套在棍子上的圆圈,顿时飘然浮起。
“噢!”草薙霎时愣住了,圆圈浮在空中,缓缓摇晃。
“你把圆圈往下压压看。”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草薙回头一看,汤川正抱着书本和资料夹走进室内。
“回来了,去上课吗?”草薙边问边照汤川说的用指尖压下圆圈,但还不到一秒就把手缩回。“哇!好烫!怎么这么烫?”
“我当然不会把碰了有危险的东西随便乱搁,不过先决条件是,碰那个的人懂得最基本的理科常识。”汤川走到草薙身旁,关掉盒子的电源。“这就是高中物理程度的实验道具。”
“我高中时有没有选修物理。”草薙猛朝指尖吹气,岸谷在一旁吃吃笑。
“这位是?好像没见过。”汤川看着岸谷问。
岸谷收回笑容肃然起立,欠身鞠躬。“敝姓岸谷,有幸和草薙先生一起工作。我已久仰汤川老师的大名多时,听说您也曾多次协助警方办案,伽利略大师的称号在我们一课也是响叮当。”
汤川皱起眉头,拼命摇手。“拜托你,千万别那样喊我。更何况,我并不是喜欢帮忙办案,只是看不下去此人毫无逻辑的思考方式,所以忍不住插嘴。你和这种人一起行动,小心也会被传染大脑硬化症。”
岸谷忍不住扑哧一笑,挨了草薙一个大白眼。“你笑得太过分了。——说是这样说,你自己还不是解谜解的很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托你的福害我的论文毫无进展。你今天该不会又带着什么麻烦的问题来烦我吧?”
“你不用担心,我今天没这个意思,只是正好经过附近顺便来看看。”
“那我就安心了。”汤川走近流理台,将水壶装满水,放在瓦斯炉上,好像又打算要喝那种即溶咖啡。“对了,旧江户川发现尸体的案子解决了吗?”汤川一边往杯中放咖啡粉一边问起。
“你怎么知道我们负责侦办那个案子?”
“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你被叫走那天的晚上,电视新闻就报道了。看你闷闷不乐的表情,调查工作显然没什么进展吧?”
草薙皱起眉头,抓抓鼻翼。“哎,也不算完全没进展,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犯,会渐入佳境的。”
“噢?嫌疑犯啊。”汤川似乎没什么兴趣,只是随便听听。
于是岸谷也从旁插嘴,“我认为,现在的方向并不正确。”
“噢?”汤川说着瞥向他,“那你是对调查方针有异议喽?”
“不,也谈不上异议啦……”
“不用你多嘴。”草薙皱起眉头。
“对不起。”
“你应该没必要道歉吧?在听从命令的同事,产生个人意见是正常反应。如果没有这种人,事情就很难合理化了。”
“这小子批评调查方针,才不是基于那种理由。”草薙无奈地说道,“他只是想包庇我们现在盯上的对象。”
“不,不是这样。”岸谷结巴了。
“行了,不用掩饰了。你很同情那对母女吧?其实要我说真心话,我也不愿去怀疑那两个人。”
“听起来好像挺复杂的。”汤川笑嘻嘻的来回审视草薙和岸谷。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遭害的男人有个早就离婚的老婆,案发前据说他正在打听前妻的下落。所以只是按照惯例要确认一下她的不在场证明。”
“原来如此,那她有不在场证明吗?”
“唉,问题就在这里。”草薙抓抓头。
“奇怪,怎么好像突然有难言之隐。”汤川笑着站起来,水壶已喷出水蒸气。“两位都喝咖啡吗?”
“那就麻烦您了。”
“我可敬谢不敏。——那个不在场证明怎么看都有点可疑。”
“我倒不觉得她们说谎。”
“别说这种无凭无据的话,现在还没查明真假呢。”
“可是,告诉组长电影院和拉面店无法查证的不就是草薙先生吗?”
“我没说无法查,只是说很难查。”
“我懂了,那个有嫌疑的女人,声称她在犯案时刻待在电影院吗?”汤川拿着两个咖啡杯走回来,其中一个递给岸谷。
“谢谢您。”岸谷说着瞪大双眼似乎愣了一下。八成是因为杯子太脏,草薙忍住笑意。
“光说在看电影,这的确很难证明。”汤川坐回椅子。
“可是后来她们还去唱KTV,这个倒是有店员可以清楚证明。”岸谷用力地说道。
“那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管电影院的部分,况且也有可能是犯案后才去唱歌。”草薙回应。
“花冈母女看电影的时间是晚上七八点,就算地点再怎么偏僻,也不是杀人的理想时段。而且不只是杀人,还得替死者脱衣服。”
“这我当然知道,但如果没有排除所以可能性,就不能断定她是清白的。”尤其不可能说服那个顽固的间宫,草薙心想。
“我是不太懂,不过听两位的对话,好像已经确定犯罪时间了。”汤川插嘴质疑。
“解剖后,判定死亡时间应在十日傍晚六点以后。”
“对一般老百姓,用不着滔滔不绝地透露那么多。”草薙提醒他。
“可是,汤川老师过去不是也帮我们破过案子?”
“那只是在案子涉及灵异谜团时,这次的案子跟外行人讨论也没用。”
“我的确是外行人。不过你最好别忘了,你们现在的闲谈场所可是我提供的。”汤川悠然的饮着即溶咖啡。
“知道了,我走就是了”草薙从椅子起身。
“当事人自己怎么说?他们无法证明去过电影院吗?”汤川拿着咖啡杯问。
“他们好像还记得电影情节,可是谁知道那是几时去看的。”
“票根呢?”
听到这个问题,草薙不由得回看汤川的脸,两人四目相接。“还在。”
“嗯——从哪拿出来的?”汤川的眼镜一闪。
草薙轻笑一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通常没有人会小心保存票根那种东西。如果花冈靖子是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话,就连我也不得不起疑心。”
“这么说,她不是从那种地方拿出来的喽?”
“起先,她说票根应该已经扔掉了。没想到,她抱着碰运气的心态一打开当时买的电影简介,就发现票根夹在里面。”
“从电影简介里找到吗?也是,这的确没什么不自然。”汤川交抱双臂,“票根上的日期是案发当天吗?”
“那当然,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证明他们看了电影。说不定是从垃圾桶或哪里捡来的票根,也可能买了票,却没进入电影院。”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表示,那个涉嫌者的确去了电影院或附近。”
“就是因为这样想,我们今天才会从一大早就开始四处打听,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者。结果那天负责检票的女工读生今天休假,我们还专程去她家,所以回程才会顺道来你这里坐坐。”
“看你的表情,显然没有从检票小姐那里得到有利情报。”汤川扬起嘴角笑了。
“因为事隔多日,况且她也不可能一一记住客人的长相。不过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抱指望,所以倒也不会特别失望。——好了,看来我们好像打扰到副教授了,也该告辞了。”草薙说着,拍拍还在喝咖啡的岸谷的背部。
“好好干啊,刑警大人。如果那个涉嫌者就是真凶,那你说不定会有苦头吃了。”
汤川的话,令草薙转身。“你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不也说了吗?如果是一般人,不会连用来当作不在场证明的票根该收在哪儿都注意到。如果她是算准了刑警会来问所以事先夹在电影简介中,那她显然是棘手的强敌。”说这话时,汤川的眼中已毫无笑意。
草薙点点头,“我会留心的。那我走了。”说着他就要走出房间,可是开门前又想起什么,再次转身。“对了,嫌疑犯的隔壁住着你的学长喔。”
“学长?”汤川讶异的侧首。
“是个高中数学教师,姓什么石神。他说是帝都大的校友,所以我想应该是理学院的。”
“石神……”汤川喃喃复诵一遍后,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睁大,“是达摩石神吗?”
“达摩?”
“你先等一下。”汤川说着就消失在隔壁房间,草薙不禁和岸谷面面相觑。
汤川立刻就回来了,手上拿着黑色封面的档案夹,他在草薙面前打开档案夹。“是不是这个人?”
那一页排列着许多大头照,都是看似学生的年轻人。页面上方,印着“第三十八届硕士课程修毕生”。
汤川指的是个圆脸研究生的照片,面无表情,细如横线的眼睛直视前方,名字是石神哲哉。
“啊!就是这个人。”岸谷说,“虽然年轻很多,但绝不会错。”
草薙用手指遮住大头照的额头,点头同意。“没错,现在头发比这时更稀薄,所以我一时没认出来,不过的确就是那个老师。是你认识的学长吗?”
“他不是学长,他跟我同届。当时我们学校理科生从大三才开始区分专攻领域,我选择了物理学,石神则选了数学。”汤川说着合起档案。
“这么说,那个欧吉桑也等于跟我同年?真没想到。”
“他从前就比较老气。”汤川咧嘴一笑,旋即露出意外的表情,“老师?你刚才说他是高中老师?”
“对,他说在当地的高中教数学,也兼任柔道社的顾问。”
“我听他说过,他从小就学柔道,他爷爷好像开了一间柔道馆吧。不,撇开那个不谈,那个石神居然当起高中老师……你没弄错吧?”
“怎么可能弄错。”
“是吗?既然你这样说,那应该是事实吧。一直没他的消息,我还以为他在哪个私立大学做研究,没想到他居然当起了高中老师。那个石神当然会……”汤川的眼神有点虚无。
“他以前真的那么优秀吗?”岸谷问。
汤川呼的吐出一口气。“虽然我不想随便用天才这个字眼,但这个字眼应该最适合他。听说还有教授指示,他是五十年甚至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虽然选的学系不同,但他的优秀程度连我们物理系都有耳闻。他向来对利用电脑的解法没兴趣,总是半夜还窝在研究室,单凭纸笔挑战难题。那个背影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不知不觉间甚至赢得达摩这个称号,不过这当然是表达敬意的称号。”
听了汤川的叙述,草薙感到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一直以为眼前这个朋友已经够天才。
“既然那么厉害,怎么没去当什么大学教授呢?”岸谷又问。
“这个嘛,大学这种地方也有很多内幕。”汤川难得说话吞吞吐吐。
想必他自己也常对无聊的人际关系感到压力吧,草薙暗自想象。
“他看起来还好吗?”汤川看着草薙。
“我也说不上来,外表是不像病人,可是跟他交流之后,还是让人觉得捉摸不定,又好像不通人情……”
“令人看不透,对吧?”汤川苦笑。
“没错。通常看到刑警来访,不管什么人至少都会有点惊讶,或是有点狼狈,总之一定会有什么反应,可是那个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