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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如释重负,松开绳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现在他们可以自己爬上来了。”
两名潜水者中,乔迪诺先上来。他摘下背上的那对氧气筒,递给桑德克,然后把手伸向皮特。皮特身体往后仰着,用力把他拉出水面。接着浮上来的是彼得·邓肯博士,他是一位美国地质水文学家。桑德克和他取得联系之后的一小时,他就搭乘专机从圣地亚哥赶到了卡莱克西科。当上将刚开始告诉他地下暗河的事时,他还以为桑德克是在开玩笑呢。但后来好奇心终于战胜了疑心,使他扔下手头的工作加入了这次潜水探险的活动。他吐出了含在嘴里的空气调节软管的咬嘴。
“真没想到水源地会有这么广大。”他深深地喘着气说。
“你找到了暗河的入口。”皮特不是在发问,而是兴高采烈地下结论。
“这个石灰岩洞在下面60米处与一条水平支流交汇,这条河又流经长达120米的许多个狭缝之后,便汇人了暗河。”乔迪诺解释道。
“我们带着救生设备能不能通过?”皮特问。
“有些地方窄了些,不过我想还能挤得过去。”
“水温是多少?”
“摄氏20度,华氏大约68度。是凉了些,不过还可以忍受。”
邓肯拿掉面罩,露出一把蓬乱的红胡子。他没爬出水潭,而是把胳膊架在潭沿上,兴奋地唠叨起来。“你们跟我说在索诺兰沙漠底下有一条流速为每小时9里的宽河时,我根本就不相信。我现在虽然亲眼看到了,但还是不敢相信。我估计,每年大约有1000万到1500万英亩英尺的水在下面流淌着。”
“你认为这与卡皮罗特山下面的河是同一条吗?”桑德克问。
“这毫无疑问,”邓肯说,“现在我已亲眼看到了这条河的存在,我也打赌,这条河就是利·亨特所提到的多姆堡山底下的那条。”
“这么说,亨特的那条金子河可能也存在了。”皮特微笑道。
“你也知道这个传说?”
“现在可不再是传说了。”
邓肯脸上掠过喜悦的神色。“对,我想这不再是传说了。能这么说,我真高兴。”
“幸亏有那条绳子引导我们。”乔迪诺说。
邓肯点了点头。“多亏是这样。要是没有它,我们从支流里一出去,就会被冲走的。”
“而且会跟以前那两名潜水者一样,一直被冲到海湾里去。”
“我真想搞清楚这条河的源头在哪里。”桑德克沉思着说。
乔迪诺伸手拨了拨他那乱蓬蓬的鬈发。“最新的地球物理地层穿透仪应该能轻而易举找到源头。”
“对长期饱受干旱之苫的西南美洲来说、这个重大发现的意义究竟有多大,现在还难以预料,”邓肯说,依然对他刚才所看到的景色感到激动,“它所带来的恩惠将包括许多的就业机会,上百万英亩土地得到灌溉,沙漠变成牧场。我们甚至有可能看到这片沙漠变成人间乐园。”
“盗贼将被淹死在使沙漠变成乐园的河水中。”皮特凝视着清澈碧蓝的水潭,想起了雅摩说过的话。
“你在说什么?”乔迪诺好奇地问。
皮特摇摇头,微微一笑。“一条印第安人的古谚语。”
他们把潜水设备拖到岩洞外面之后,乔迪诺和邓肯开始脱身上的潜水衣,桑德克则把潜水设备装到普利茅斯牌旅行车里。皮特把旧卡车开到客货两用车旁边停下,上将走了过去。
“两个小时之后我再回来和你见面。”皮特对桑德克说。
“你能告诉我们你要到哪里去吗?”
“我要去见一个人,去组织起一班人马。”
“是我认识的人吗?”
“不是,不过要是事情能进行得如我想像的一半顺利的话,在太阳下山时,你就会握住他的手,为他戴上一枚奖章了。”
海第四十九章
石雕怪兽对自己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漠然置之,似乎是在等待时机。那些墨西哥士兵在他们的长官全部钻进山洞之后,便开始嬉笑着拿雕像当靶练习射击。石雕像的身上和仅存的一只翅膀上被打出了一道道斑痕和裂缝。它没有感觉到,也无法掉头去看身上的伤痕。然而,石雕像的身体内部却似乎有某种精神的存在;当若干个世纪过去,这些入侵者相继死去并被淹没于广大天地之间时,它那双威严的眼睛仍然会俯视着这永恒的沙漠。
一道阴影第5次地掠过石雕像,一架造型美观的直升机从远空飞来。山顶上已经停着两架军用直升机和一辆大绞车,绞车的附属动力系统几乎与绞车的体积一样大。在军用直升机和绞车之间有一块狭窄的空地,新来的这架直升机就在这里降落下来。
蓝绿相间的警方直升机后座上,北下加利福尼亚的拉菲尔·柯蒂那警官心事重重地从窗口望着山顶乱哄哄的景象。当他的目光无意中转到了石雕像狰狞的表情上时,石像似乎也正瞪着他。
柯蒂那已经65岁了。当他想到很快就要退休时,心里并不愉快。他的退休金远远不够维持一种奢侈的生活,而且他又不情愿在恩塞纳达湾旁的小寓所里无聊地度过余生。他那张棕色的方脸上刻着45年职业生涯的痕迹。柯蒂那跟他的同事们根本合不来。他工作勤勉,雷厉风行,从不接受贿赂并且以此为荣。在他任职的几十年间,他连一毛钱也没收过。那些臭名昭彰的罪犯和不法商人为逃避调查经常会对警察官员行贿。对于别人这种收受贿赂的行为,他从不指责,但也不宽恕。他有自己的行为方式,他从不告发别人,从不抱怨,也从不说出自己的道德评价。
他满怀怨恨地回想起,自己不知错过了多少次的升迁机会。而每次当他的上司擦枪走火,酿成丑闻时,当地的官员们又都不得不来找他出去抵挡。他们不满意他的正直,但又需要他,因为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在这块腐败与贿赂成风的土地上,柯蒂那之所以从未被收买过,其实是有原因的。每个男人或女人,都在心底有个自认为合理的价格,柯蒂那虽然心怀不满,但却耐心地等著有一天某人能给出他所要的价格。如果他要把自己卖出去的话。价格绝不能太低。而佐拉家族为了取得他在官方同意转移宝藏的条件之外的合作,同意付给他1000万美元。在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保护下,墨西哥将重新焕发生机,一天天繁荣起来。这笔钱足以便他的妻子、四个儿子和儿媳妇以及八个孙子孙女在这块土地上过着舒适的日子。
同时,他也明白,有受贿油水可以捞的日子快要结束了。前两任的墨西哥总统对官僚腐败现象已展开了全面的整顿。某些麻醉品的销售合法化和价格调整又使毒品贩子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们的利润一下子降低了80%,而毒品交易则萎缩了三分之二。
柯蒂那走出直升机,迎面碰上阿马鲁派来的一个人。柯蒂那想起来了,这个人曾因在拉巴斯持枪抢劫被他捕获,后来自己又帮助法院为他定罪并判了5年徒刑。即使这个已被释放的罪犯认出了柯蒂那,但也没有在表情中流露出来。他把柯蒂那引到了一间铝合金拖车里。这部拖车是从尤马空运到山顶上来的,目前被当作掘宝工程的办公室。
柯蒂那吃惊地看到,房间内部镶嵌着华丽的嵌板,墙上挂着西南美洲最出色的艺术家的现代油画作品。在一张法兰西第二帝国时期的桌子旁,坐着约瑟夫·佐拉、他的两个弟弟、内政部的费尔南多·马托斯和墨西哥北下加利福尼亚武装部队长官罗伯托·坎波斯上校。
柯蒂那点头致意,然后坐到了一把椅子上。一位十分迷人的女服务生为他端上一杯香槟和一盘涂着厚厚鱼子酱的熏鲜鱼。此时佐拉指给大家看一张通往山体内部洞穴的通道剖面团。
“老实对你们说,要把那些黄金全部运到沙漠底下的那条河,再沿着狭窄的隧洞托到山顶,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进展顺利吗?”柯蒂那问。
“要说成功,还为时过早。”佐拉回苔道,“我们现在正在进行最艰苦的一项工作,那就是把华斯卡的金链拖出来。等到把它拖到山顶”——他停下来看看手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就把它分割成几小段,这样在运输途中装卸会比较容易。等它安全抵达我们在摩洛哥的储藏仓库时,再把它接起来。”
“为什么要运到摩洛哥去?”费尔南多·马托斯提出疑问,“为什么不运到你们在加尔维斯顿的仓库或亚利桑那州的道格拉斯庄园去?”
“为了安全。我们不愿冒险把这批文物储藏在美国。我们已经和摩洛哥的军事长官达成协议,他会保护我们的运输行动。另外,这个国家还是个便利的集散中心,可以从那里把这些文物运到整个欧洲、南美洲和远东地区。”
“你们计划如何把剩下的文物运出来?”坎波斯问。
“用筏子把它们漂运过地下河,然后装到一列装上雪橇滑道的台车上沿通道拉上来。”
“我弄来的那辆绞车派得上用场吗?”
“这辆车送来得正是时候,上校,”奥克斯利回答道,“还有那些你慷慨提供的直升机。今天晚上6点,你手下的人就会把最后一批黄金文物装上飞机。”
柯蒂那手里端着香槟,但没有喝。“有没有办法测量出这批宝藏的重量?”
“莫尔教授和他的妻子估计大约有60吨。”
“老天,”长着一头浓密灰发、仪表堂堂的坎波斯上校喃喃自语道,“我没料到会有这么多。”
“史书上记载的并不完全。”奥克斯利说。
“那么价值是多少呢?”柯蒂那问。
“据我们最初的估计,”奥克斯利一本正经地说,“是25000万美元。不过现在我认为确切的数字应该接近3亿美元。”
奥克斯利所说的是彻头彻尾的谎话。按照莫尔夫妇所列出的目录,仅仅是黄金一项,市场价格就已接近7亿美元了。而作为历史文物,它们的价值还要更为增加。在黑市上,这批宝藏的价值将远远超过令人难以置信的十几亿美元。
佐拉朝柯蒂那和坎波斯咧嘴一笑。“先生们,这表示我们可以增加对北下加利福尼亚人民所拨的款项。”
“这笔款项对于你们政府官员所预拟的市政建设来说,是绰绰有余的。”萨拉森接着说。
柯蒂那瞟了身旁的坎波斯一眼,心中暗自盘算上校究竟是收了多少钱,竟能不闻不问,任凭佐拉把大部分宝藏——包括那条粗大的金链——统统运走。而马托斯则更令人猜不透,他想不出这个假惶惶的政府官员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既然估计的价值提高了,我想应该分点红利吧。”
坎波斯是个极擅长于投机的人,于是赶快接上柯蒂那的说话:“不错,我同意我好朋友拉菲尔的话。对我来说,要封锁边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10年来,柯蒂那和坎波斯都只是偶尔凑在一起,商讨军警双方之间的合作事务。今天柯蒂那头一次听到坎波斯称呼他的教名,使他不禁暗自觉得好笑。他知道,如果他也称呼坎波斯的教名,对方一定会觉得刺耳。因此他故意说:“罗伯托说得很对。由于旅游业的收入下降,商业往来也陷入停顿,使得当地商人和政界人士已颇有微词,因此我们两人不得不向上头做大量的解释工作。”
“你不是告诉过他们,这样做是为了防止美国联邦探员未经批准就非法越境来没收这批宝藏,难道他们还不明白吗?”奥克斯利问。
“我向你保证,内政部会在各方面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