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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刹那,辛衣只觉手臂被谁一拉,耳边风声呼呼起,身子一轻,人已在那胭脂阵外,旁边众女子惊呼一声,纷纷后退,娇笑着往画舫而去。
辛衣长出一口气,整整衣裳,抬起头,正好望见那双黑亮的眼睛,英气勃勃的双眉,星辰般灿烂的笑。
“是你?”她又惊又喜。
李世民点点头,斜瞟船上的高子岑一眼,转身对辛衣道:“我们走吧!”
“啊?”
辛衣一楞,忽然肩头吃了他狠狠一记,“走啦!”
清辉月光下,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往远处走去。
“高子岑!你给我记住!此仇不报,我就不叫宇文辛衣!”
远处传来一声高呼,惊起水面的一群鸟儿四下飞散。
望着那渐渐消失在黑夜的身影,高子岑脸上的笑容顿然消失,他有些恼怒地将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子推开,生起了闷气。
明明好好的一个夜晚,却生生让那个家伙给搅乱了。
他应该生气。不是吗?
“你怎这样没用,居然被那些女子缠上?”走在沿江的小路上,李世民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辛衣闷闷地瞪他一眼,“你胆敢取笑我?”
“岂敢岂敢。”他嘴上虽这样说,笑得却更加大声。
辛衣脸上有些挂不住,冲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挥去,“你还笑!”
他躲开她的拳头,身体赶紧和她拉开一段距离,笑道:“我还真没见过你那样窘迫的模样,那些女子又不是老虎,你怕她们做甚?”
“你说得倒轻巧,几时换你去试试看!”辛衣想起刚刚那些女子的轻佻举止,脸上禁不住一阵臊热。
“我可不怕。”李世民怀抱双臂,道:“红粉佳人,温柔旖旎,又有什么可怕的?莫非……”忽然他眉斜斜一挑,盯着辛衣,笑得有点坏坏的。
“莫非什么?”辛衣心里忽然有点紧张起来。
“莫非你真如那男子所言,从未到过青楼歌馆?”
“我……我……”辛衣耳根一下子烫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难道你去过吗?”
她怒目瞪着他,他唇角钩起,忍俊不禁。
“其实,贵族子弟到成年之时都会去一次那样的地方,这是很正常的事。”
辛衣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楞在了当下。她是女子,自然不可能去那青楼之地,可是,这样的缘由她当然说不出来。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怎可以陷于那种温柔乡中,不长志气。所以,你不去,自然是好的。”
他又伸手拍拍她的肩,挤眉一笑。
她一把拍开他的手,快步往前走去。
“喂,你真生气了么?我开玩笑的。”
风中,是他爽朗的笑。
月下,有她晕红的脸。
花月交辉,银光泻地,空荡的巷子里,两条长长的影子铺满了石板路。
两人一路走来,转过几个弯,不知不觉已是入了玉仁坊,迎面一栋大宅子横在眼前,上挂一块金匾,书着“敕造楚国公府”几个大字,银钩铁划,气势恢弘。
眼下虽已是深夜,但是楚国公府里却仍是灯火辉煌,隐隐传出嘈杂的人声。两个少年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往里望去。
辛衣皱起眉,说道:“这个杨玄感,还真是喜欢交朋结友,都这样晚了这里还这么热闹。”
李世民盯着那漆红的大门,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对她说道:“那个蒲公李密后来可还找过你?”
辛衣想想,道:“见过几次,每次却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有点奇怪。”
“你也觉得奇怪吗?”
辛衣望着他,奇道:“莫非他也找过你?”
“正是。”李世民点点头,道:“这个李密,乃是杨玄感的得力心腹,最近活动如此频繁,四处拉拢名士英雄,又挑在大军出征高句丽这要紧关头,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辛衣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道:“反正都到这里了,不如进府探个究竟。”
李世民惊讶地望着她,忽然拊掌笑道:“正合我意。”
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仗着一身的本事,当真天不怕地不怕,想到什么当即便付诸实践,片刻也不多想。
当下,二人施展开轻身功夫,借着沉沉夜幕的掩饰,自高墙跳入了楚国公府内。
两人俯在草丛中,秉住呼吸,抬眼望去,透过薄薄的窗纸,隐约可见正厅的辉煌灯火,不时从内传出杯碟之声,却是觥筹交错,料到此时宾主相饮甚欢。
正厅外,却不断有身带兵刃的一队队护卫巡行而过,竟是戒备深严。
辛衣心中暗暗一惊,暗想:“区区一个楚国公府竟布下如此多的守卫,其中定大有文章。”
李世民轻轻一扯她衣襟,朝前一指,她会意地点点头。
此时,一队巡兵刚过,另一队守卫还未靠近,说到迟,那时快,两人的身形快如闪电,瞬间窜上了走廊上的壁梁,远远的守卫只觉园中一阵疾风刮过,却没瞧见任何异端。
辛衣身体紧紧贴住顶梁,头慢慢贴近窗弦的方向,凝神听屋里的说话。
只听屋内传出杨玄感的笑声:“来来来,大家共饮此杯,愿马到功成,成就大事。”
顿时,屋里响起一片乱糟糟的声音:
“谢杨公!”
“有杨公与蒲公坐阵,何愁大事不成。”
“正是,正是。”
“此事还需劳众人之力,……”
辛衣还在想究竟他说的是何大事,忽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步伐声,却是有人急急往这边而来,心中暗自叫声不好。
“走!”李世民低喝一声。
辛衣当即向上一纵,一个鸽子翻身,顺着檐柱上了屋顶,匍匐在了瓦被上,再朝后看,李世民已跟了上来。
“那边走。”辛衣俯视了一下地面,用打了个手势。
李世民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跳下地来,落时无声,宛如落叶飘零。
落脚处,乃是后院的西南角。
辛衣与李世民机警地避开巡行的守卫,躲到了假山石后。
后院里守卫相对少些,但是人却不见少。
辛衣透过树丛望外看去,却见一队身穿黑衣的大汉排成长列,手上捧着一只大箱子,依次进入西首的一间大屋子。
“这么晚了,他们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辛衣奇道。
“你想不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李世民低声说。
辛衣忽然一笑,道:“看我的。”
只见她从自地上抓起一把石子,在手上一掂,用余光看了看远方,瞅准时机,手一扬,只听空中传来“嗖嗖”几声细响,走在队伍最后的那个汉子身子一歪,无声地倒了下来。
在他倒地的一刹那,草丛中伸出几只手臂,瞬间将那大汉与箱子齐齐拖进了黑暗中。这一系列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以至于前方那一整队人竟无人发现,自己的一名同伴已经凭空消失。
“好!这一手使得漂亮!”李世民轻赞一声。
辛衣眉一挑,傲然道:“那是当然。”
两人将那箱子小心地打开,却是齐齐一惊。只见那箱子里赫然放的竟是几十副玄铁制成的铠甲和整套的护胸。
“这杨玄感要这么多铠甲来做什么?”辛衣望着这些闪闪发亮的铠甲,心中却是一跳。
李世民笑道:“莫非他要辞官,改行做买卖吗?”
“你开什么玩笑?”辛衣瞪他一眼。
两人正在轻声说话,忽然,旁边的树丛一响,一个家丁打扮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一照面,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双方都大吃了一惊。
这家丁显然只是想在这掩蔽之处解衣小解,却不想正好撞上他们,当即吓得面无人色,刚叫了一个字:“有……”嘴里却被辛衣塞进了一大块土。
“有什么啊?”她嘻嘻一笑,跟着一掌击去,那人哼也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李世民瞧见她顽皮的笑容,心中觉得好笑,一拉她的手,叫声:“快走罢!”
“这就走么?”
辛衣望着那箱子,意犹未尽。
“该看的,我们都看到了。走罢!”
夜风中,两个少年的身影一闪,骤然消失在墙头。
出了楚国公府,行出几里远,两人方才慢下步伐,抬手擦擦额上的汗珠,相视一笑。
“你说那杨玄感到底想做什么?”
“你以为呢?”
“也许,那铠甲只是他为出征高丽的军队准备的。”
“你真这样想吗?”辛衣一皱眉。
李世民笑道:“当然不是。”
“那……”
“你此刻心里想的,正是我所想的。”李世民道,“只是,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尚早。”
“可是,大军马上就要出征了。”辛衣眉头紧锁,“如果他在此时举事,会影响到大局。”
“你安心领军出征吧,这里有我盯着呢。”他抬头望她,目光那样自信而坚定。
辛衣一怔,“你?”
“你不相信我吗?”
月光下,他的笑,竟带着丝丝阳光的气息,温暖而灼目。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她偏过头,避开那笑容。
“可是我相信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定然都能迎刃而解,不是吗?宇文将军?”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她终于莞尔一笑,昂起头大声说道:“那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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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辛衣将今晚所闻所见告知宇文化及。
“杨玄感?”宇文化及阴沉的脸上透出一丝兴奋,道:“没想到,第一个按捺不住的人居然是他。”
“爹,此事可要禀报圣上?”
“此事可还有第二人知道?”宇文化及面色一沉,忽然问道。
辛衣一怔,低下头,道:“只我一人知道。”
“很好。“宇文化及直视着她,道:“从现在起,对谁也不要说起,就当你从未发现。”
辛衣望着父亲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眼,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辛衣!这是我们的机会。”宇文化及冷冷一笑,“一个绝佳的机会。”
黄沙百战穿金甲
大业九年,春。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似乎特别晚,冬雪未融,寒风仍凛,就连枝头的青芽也迟迟不愿露出羞容。
但大地解冻之时,冰霜也就慢慢随之融化了。
宇文府意外地等来了好消息,宫中传出圣旨,诏曰:“宇文述以兵粮不继,遂陷王师;乃军吏失于支料,非述之罪,宜复其官爵”。
杨广将宇文述官复原职,待之如初,不久又加开府仪同三司,权位更甚从前。
沉寂了许久的宇文述终得归复朝廷。这位饱经官场历练的两朝老臣,在接到圣旨时,脸上一片平静,就好象他早就知道事情会如此发展。
当初的革职,如今的失而复得,这一起一落,来得突然,去得匆匆。其中的奥妙,他又怎会窥不破。
所谓荣华宠辱,无外乎一个“利”字。
他获罪,“利”于杨广。
他复职,同样也“利”于杨广。
因为此时杨广正需要他。
宇文述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出征高句丽这样的大事,多一个老将坐阵,自然也就多一分胜算。虽然杨广喜爱辛衣,委她以重任,但也没盲目到放任一个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新手来主持大局。这一次,他再输不起。
帝王的尊严,再也容不得他又一次的失败。所以,他走出了这谨慎而保守的一着棋。
“辛衣,这就是官场,浮浮沉沉,自有其规则与禁忌。”宇文述注视着自己的这个小孙儿,沧桑的眉宇间竟是说不出的萧索,喟然道:“今日里权倾朝野,明日便是阶下之囚,虽为残酷,但确是活生生的事实。(奇*书*网。整*理*提*供)要在这样的世界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比任何人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