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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衣接过酒来,一饮而尽,原本绷起的脸上也慢慢露出了笑意。
“你怎还在洛阳,不回太原么?”
“暂时是回不去了。”李世民微微一笑:“我父亲被封为‘征辽督运使’,再过一些时日便要同这杨玄感一起,前往涿郡就任。”
“征辽督运使?”辛衣抬头望他,惊道。
“我自是随于父亲身边,助他一臂之力。到时战事一起,说不定我还会督粮前往辽东。”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就象那东升的旭日露出万丈光芒,“所以,你千万可不要打败战!若不幸让我撞见,你还有何颜面?”
“我怎么会败?”辛衣一拍案,斜瞟他一眼。
两人正在说笑,忽然听得上方一阵喧哗,只见杨玄感命人拿出一卷画来,于众人面前展开,一边笑道:“此画乃是我一位故人所画,如此妙笔生花,当拿来与大家同赏。”
辛衣抬头望去,却见那幅画的上寥寥几笔,泼墨极重,画的是一只猛虎,俯于山崖之上,蓄逝待发,气势如虹,笔致波磔森森,如剑如戟,直欲破纸飞出,不由点头道:“好画!”
“哦?好在何处?”李世民回头看她。
辛衣道:“好气势,好笔力!可见画此画之人定然心怀抱负,是个英雄。”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我自小习过些丹青之术,略知些品画之道。自古画为上品者不是以奇巧取胜,而是于丰实中见深厚,疏密中见洒脱,清纯雅正而气韵流走,锋芒内敛而光彩照人。这张画,用笔过甚,着墨过多,反而有失锋芒。就好比那犬类披皮,强做虎,终失风骨。”
辛衣听他侃侃而谈,不知不觉竟是入了神。
“终失风骨,终失风骨……”忽然上方传来一人的喃喃自语,两人抬起头来,却见李密立在他们面前,眸子里的光芒明暗不定。
“阁下是谁?”
“在下太原李世民。”
“李世民?”李密口中重复着这个名字,视线定格在那个风神俊朗的少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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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席散,满室的喧嚣化为了万籁无声。
诺大的楚国公府里只有西首的房间依然是烛高灯明,只见那跳动的火烛映在那屋内两人的脸上,分外明亮。
杨玄感轻叹一声,道:“玄邃,如今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一人了。举大事,是成是败,便系于此间。”
李密低下身来,诚色道:“当年若不是杨公,我仍是漂泊乡间的野人乡民,何能有如今的荣华富贵,此等知遇之恩,我永生不敢忘。”
杨玄感点点头,脸上大有宽慰之色:“这些年,也为难你了。”忽然又长叹道:“当今天子多忌,大隋历且不长,如果天下生变,公与我孰后先?”
李密答道:“决两阵之胜,我不如公。揽天下英雄驭之,公不如我。玄邃自当生死相托,为公尽忠。”
“好!”杨玄感眼睛里尽是兴奋的光芒,站起身来,喜道:“我父亲果然没有看错人。”他目光穿透那沉沉夜色,落在那悠悠苍穹,而后又转到了李密的脸上,“玄邃,今日里所到的众人当中,你可觅得何英才良木?”
李密抬起头来,那眸子里闪过的看不清是怎样的情绪,道:“满座英雄,玄邃却只见两人。”
“哦?”杨玄感一惊,“是哪两人?”
“那两个末座少年——宇文辛衣、李世民。”
原是相识遍春风
这日里,秋高气爽,金风徐来。
辛衣照例来到军营巡视,一过营前守关,便可见广阔无垠的校场,她脚一蹬,长鞭扬起,纵马疾驰,一下子便将随行的护卫远远甩在身后。
碧色的天空下,只见那玄色大氅迎风翻卷,遥望处,如雄鹰展翅,桀骜不羁,纵横翱翔于茫茫苍穹之中。
进入营区,她才渐渐放慢了马速,原本放松的神色也随之收紧,稚气即去,威严顿生。半响,才听身后马蹄急响,那一队随行的护军方才急匆匆赶了上来。
转过几个帐篷,操练的队列便赫然可见。
辛衣勒住缰绳,朝前望去,只见那沙场上尘烟滚滚,无数黑甲白羽的兵士手持兵刃,分成不同队列,每一营由一名将校统带,排阵操演,秋日金色的骄阳映在那些黑亮的铠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那气势,铺天盖地,几乎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离她最近的是步兵营,营区前方的高台上立有一将领,迎风挥动着旗帜,操练的士兵随着旗语的变化演练出不同阵型,或一字长矛,或圆形结阵,一时间,四周俱是沙尘飞扬,旗帜翻飞,杀声震天,叫人心魄俱震。辛衣居高临下,纵揽全局,微微一颔首,拨转马身径自朝前而去。
过了步兵营,前方的营区阵势更加庞大,只见那一排一排箭靶,黑底红心,一字排开,手持箭弩士兵们,动作整齐划一,随口令声下,便见那万千羽箭,如急雨蜂涌,铺天盖地,直奔箭靶而去。这操练的正是神机营。
辛衣在旁凝神看了半日,忽然跳下马来,走到士兵中间,在一名黑甲小兵面前站定。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兵见这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将军突然站在他面前,向他问话,一时间竟手足无措起来,半响才回过神来,答道:“回将军,小人名叫尧君素。”
“我见你箭法不错,但弱在重心不稳,极易射空,有失准心,你可知这是为何?”
尧君素涨红了脸,道:“请将军指点。”
“箭者,心也,以力御箭者为下,以心御箭者方为上乘。”辛衣拿过他手上的弓箭,认扣填弦,轻舒长臂,张开弓身。
神机营的将士们都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齐齐望向这方,立时肃然,鸦雀无声,人群中只听见辛衣的声音有力地传来:“御箭者,在拉动弓弦那一刻起,除了目标外,眼中、心中再无他物。记住,箭一旦射出,便再无可留恋。窥敌之弱,电光火石,仅此一发!”
“发”字音还未尽,只听破空一声弦响,辛衣手中的箭应声而出,如飞火流星,划过一道直线,正中靶心。
“就是这样,懂了么?”辛衣挑眉一笑,将弓箭掷回给尧君素。寂静了片刻的校场瞬时响起了将士们的喝彩声。
尧君素明亮的眼睛里,尽是兴奋之色,他握紧弓箭,高声答道:“是!属下明白。”
辛衣飞身上马,马鞭一扬,头也不回,往前继续巡去。
再往远处,便是轻骑营,人还未靠近,便听见那数万匹战马一起嘶鸣的声音,和着那如声声春雷的马蹄声,敲击着大地,雄壮而威武,有如地动山摇,震耳欲聋。这些马匹皆是大隋各地万里挑一的千里良驹,此时马身长沉重的铠甲已经尽去,取而代之的是轻便的皮具。这些骑兵方队以千人为一队,在校军的带领下演练马上击杀。只见士兵们骑在马上,轻便灵活,时而突前撕杀,时而迅速撤后,动脱进退,井然有序。
辛衣注视着行进的行伍,眉峰如刀,半合的眼敛里却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属下参见将军。”副将钱士雄远远已看见辛衣的坐骑,赶紧迎了上来。
辛衣点点头,道:“现在负责统率这轻骑营的人是谁?”
“乃是属下。”
“是你?”辛衣眉轻轻一蹙,似笑非笑的眼睛往他身上一扫,凌厉而威严,却叫这个身经百站的将士有些不寒而栗起来。
“据我所知,钱将军的长处乃在于行军布阵,并不在骑射攻击。”
钱士雄心中一惊,忙道:“若论起骑射之技,全军上下又有谁能及得上将军?可是三军主帅又如何能亲自训练一只小小的分营,于是属下只好滥竽充数,临时顶替。”
辛衣沉吟片刻,道:“各地的大军可已到齐?”
“回将军,已经到齐。”
“传唤各地统军将领来校场会合,我要亲自挑选轻骑与神机二营的指挥使。”
“咚咚咚……”,只听大帅台前聚兵大鼓猛然敲响,轰隆的鼓声顿时响彻营地上空,悠远而激越。
点将台上,一面绲金龙旗赫然升起,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黑袍银甲的少年将军坐在帅台上,眉目斜飞入鬓、英气勃发;而那如出尘青莲般的脸庞却透出一种寻常男子所没有的俊美与风采。
帅台下,黑甲林立,棋幡招展,刀斧剑戟,森然如林。众将士或剑走如风,或箭去如虹,矫健动脱,使出浑身解数,争先在这位天子娇子面前一显身手。
钱士雄一边大声报着将士的名号,一边回头看辛衣的脸色,眼见数百位将士已经一一展示过,她那紧锁的眉头却仍是没有展开。
“大兴骠骑府校尉高子岑,果毅都尉罗士信。”
耳听得这两个熟悉的名字,辛衣的脸色顿然一变,举目望去。
只见那校场之上,飞出两骑,一白一黑,快如闪电,动如脱兔,骑上两员小将,面冠如玉,英姿飒爽,一个弯弓,一个持锤,风驰电掣间,箭落靶心,锤中木桩。三箭相扣,弦弦相追,力透靶心,破空而出;锤巨如擎,呼呼生风,力可开山,木破如碎琼。
“高子岑?罗士信?”辛衣唇角钩出一个好看的弧线,露出欢欣的笑来:“将他二人传上来台来。”
即刻,两个年轻的将领便立在辛衣面前,行见军礼。
“你们,抬起头来。”
他们应声而起,抬头望着面前那位风神俊朗的少年将军,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是你?”
同是两个字,说在两人嘴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效果,一个是惊中带喜,一个分明却是怒火中烧。
“正是我,二位别来无恙啊?”辛衣微微一笑,立起身来。
罗士信黝黑的脸上略带点孩子气,说起话来虎虎有力,又透着男子汉的豪气:“原来是你,上次校场比试之后,我还一直惦记着,想和你结识,却没想到你那样快就去了洛阳,我还失望了好一阵子呢。”
辛衣很是喜欢他的天真直爽,伸手拍拍他肩,笑道:“你可愿在我旗下效力?”
“再好不过啦!”罗士信爽朗一笑。
“好!我就命你为神机营先锋。”
“谢宇文将军。”罗士信心里藏不住那欣喜之情,一时间全写在了脸上。
辛衣转过头,看向另外那人,只见他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僵硬地立在那儿,心里不由暗自好笑,叫一声:“高子岑。”
高子岑抬起头来,瞳孔中仿佛有两团火在跳跃。
“你呢?你可愿意在我旗下效力?”辛衣慢悠悠地问道。
“我不愿意。”
此言一出,众人皆吃了一惊,辛衣还未怎样,钱士雄先动了肝气:“大胆!你是什么品级,敢这样对将军说话。军营之中,容得你这样放肆吗?”
高子岑高昂着头,脸上满是倔强之色。
辛衣一笑,抬手制止了钱士雄,抬眼望向那别扭的少年:“莫非你是怕了?”
“怕?”高子岑对上她的视线,朗声道,“这天底下我还没有怕过谁。”
“好!”辛衣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那你敢不敢统率轻骑营,随我去高句丽。”
高子岑一惊,愕然望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为何是我……”
“我只问你敢或不敢?”
“有何不敢!”高子岑怒道。
“好!”
辛衣哈哈大笑,眼底的光芒却是猛地一收,道:“轻骑营,我就交给你了!”
“将军,这如何使得……”钱士雄又惊又气,面前这两名将领,观其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怎能担得起如何大任?再加上这年轻气盛的将军,顿时把这威武之师变成了孩子军,这还成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