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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名,枉你生母为你取名英雄,你却徒负英雄之名,你不是连与生母团叙的勇气也拿不出来吧?你不是要辜负你娘的毕生愿望吧?”
破军所开的条件虽然简单,但他其实早已觑准英名已废武功,再者如今还遍体鳞伤,举步艰难,若真的要接其一掌,只怕英名已可立即一命呜呼了!
破军此举,分明便是要折磨英名,然后再要他死!心肠异常歹毒!
然而,垂死的秋娘如今在其爪下,纵是武功与破军应不相伯仲的应雄与不虚,亦感束手无策;只有英名……
他定定的看着在破军爪下的秋娘,这个他曾幻想过无数次,到底是何容貌的慈亲。
在他这十六年的脑海当中,这个当年曾含辛茹苦、一意孤行,坚强地把他生下来的娘亲,一直都与应雄的娘慕夫人无异,同样都是完美宽容的女人!
而眼前的秋娘,亦与英名一直想像的生母模样,完全一样!
与慕夫人一样完美宽容!
唯一与慕夫人不同的是,秋娘的眉宇却倍为沧桑,眉梢眼角亦较为倔强!可见她是那种绝对坚信自己信念的女人,只要她立志要干的事,她一定会办到!
她要找儿子!亦一定要找到!那管走遍天涯海角,那管世态炎凉,那管一双眸子哭得盲了又盲,她都不曾嗟叹命运,天悔地悔,她都不悔!
英名看着满脸泥巴、浑身污脏不堪沦落无比的娘亲,想到她这十六娘来时疯时癫,仍从未有放弃半丝寻子的希望,想到她这十六年所受的种种凄酸,想到她曾流过的无数眼泪……
他猝然地瞪着破军,爽快的道:“好!破军!我,就应承接你一掌!”
英名此言一出,狞笑着的破军亦陡地一怔;他本预期英名会千般考虑,实不虞他会如此爽快答应!
应雄及不虚固然担心,惟仍目露欣赏之色,只有小瑜,却立即无限担忧的道:“英名表哥,你……答应他?你可知道以你目前情况,接他一掌会……?”
小瑜的话犹未说完,英名已打断她的话:“我早已知道!”他的神色出奇的坚定:“但,我的一生,是背负着我娘的期望而生!她不辞劳苦找了我十六年,我……绝不能让她就此死掉,好歹也要让她见我最后一面!”
“身为她的儿子,我一定会成全她的心愿!”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英名说时一望破军。
“呵呵!真令人感动!慕英名,我本来故意要你接我一掌,也仅是想你不答应,证明你是懦夫而折磨你罢了!却想不到你竟真的会如此愚蠢答应!那我一定会成全你,尽力一掌送归西的!你已经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要求?”
英名一瞄地上一根枯枝,道:“我,需要一根枯枝来接你一掌。”
此语一出,破军更是冷笑一声,就连应雄与不虚亦眉头一皱。
破军讪笑:“嘿!一根枯枝?慕英名!我破军虽生于剑宗,但掌力也相当雄厚,你未免太小觑我的掌力了!一根枯枝,只要我伸指一弹已经化为寸碎!甚至如今的你,相信我只用一指已能把你轰得一命呜呼!”
破军此言非虚!应雄及不虚亦同感纳罕,不明白英名何以只要求一根枯枝应战?其实即使他要求一柄剑,破军亦不会反对,因为他绝对有自信,以其目前的雄浑功力与英名全无功力相比,他一招之间已可令其——剑断人亡!
可是英名却向是胸有成竹似的,他只是对一直搀扶着他的不虚道:“不虚!谢谢你一直照顾我!但,我如今还勉强可以站起来!可惜我却已无法躬身捡起地上的那根枯枝,未知你可否助我一把?”
不虚听罢当下明白,俯身捡起地上那根枯枝,轻轻交到英名手上,只见英名虽真的能勉强自己支撑而站直身子,但一双手,却连那根枯枝亦拿得不很稳当;事实上,他之前曾独力苦战二十多头恶犬,如今能够笔直傲立,已是相当难得!
破军见状倍是意气风发:“呵呵!连稳拿枯枝的气力也欠奉!你还要接我一掌?真是在造着你的春秋大梦!我看你还是自认一声废物!懦夫!也许本少爷会一时大发慈悲,给你俩母子团圆也未定!”
英名却道:“不用了!破军,废话少说。”
“出掌吧!”
势难料到,英名为见亲娘,蓦地会如此坚决;应雄与不虚紧紧的二人,心忖若一旦英名性命堪虞,他俩会随时出手;而破军……
他更已被英名得坚决挑起了怒意,但听他朗声喝道:“好!慕英名!你是我破军有生以来所见最不自量力的一个人!横竖你的存在一直令我感到非常厌恶,今日,我就一掌了结了你吧!”
暴喝声中,破军已然放开抓着秋娘脑门的爪,挺掌便朝英名直轰过去!这一掌虽然全无花巧,惟却已凝聚破军了七成功力,故掌势亦沉猛如雷,掌劲未至,已赫然把英名的衣袂轰得“窸窣”作响!
可是,面对这雷霆一击,英名却始终表情漠然,就连一旁的应雄及不虚亦已担心得在准备出手,因为此刻破军已放开秋娘,他们已不须要再顾忌破军会伤害她!
可是,就在小瑜惊呼之间,就在应雄及不虚欲出手助英名一臂之力之际,他们方才发觉自己全都错了!
他们根本不需出手!
英名的表情虽尽管漠然,他的手尽管软弱乏力,但他还是仍有少许余力,把手中的枯枝徐徐递前,迎向破军如狼似虎的掌势!
只是,他手中的枯枝并非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剑,即使真的是神兵利剑,以破军这一掌之勇猛刚劲,只怕神兵利器亦必断当场!
然而,也正因为他这一掌过于勇猛,这根枯枝,在迎向其掌势的途中,赫然已在其掌前五尺之外迸为寸碎!
这一着更是令人倍为担心!临阵对敌,英名竟连手中唯一的兵刃亦给震为寸碎,他已必死无疑!
但,谁都无法想像的奇变,陡地发生了!
枯枝虽被掌势破为寸碎,然而不知因何缘故,枯枝寸碎的方法却并不是凌乱地向四周飞射,而是迸为百千段寸许的木碎,如一柄天罗伞般,挟着适才被破军轰碎的反震力,赫然朝破军反刺过去!
破军骇然!不虞英名信手将枯枝一送,竟连一根枯枝亦迸碎如千百根寸许小木剑向他回刺,慌忙以左掌护住脸门,免给剑形木碎刺伤五官,但右掌仍继续向英名轰去!
只是,千百根木碎实在太多了!破军顾得了护住脸门,顾不了护住抱过去的右手臂弯,赫听嗤嗤连声!他的右臂弯亦被数根木碎刺中,登时整条右臂一麻,他的右掌亦因麻痛而硬生生在英名身前一寸顿止了!
出乎意外!英名竟真的以一根枯枝接了破军一掌?这一掌的战果竟然是这样的!
饶是破军雄浑的掌劲虽未结结实实轰中英名,亦把他震得如断线风筝般飞向后。
“二弟——”应雄第一时间抢前扶起血泊中的英名,只见他已气息衰竭,正想以内力为他保住心脉,谁知一只手掌已比他更快抵着英名背门,源源不绝把内力贯进其体内,这只手,赫然是不虚的!
“不……虚?”应雄与气息衰竭的英名纷纷一怔,不虚凝重的道:“应雄,请恕我抢先为你二弟保命!因为我知道你上次只余下一成真气,你已不能再浪废再浪费任何功力,否则会虚耗极深!日后对你的武功进境会有大碍!”
“但……,你也同样……会……虚耗功力,影响……日后进境……”已是衰弱得连气力也使不出半分的英名眼见不虚如此,仍不由鼓起一口气虚弱的问。
不虚一面把真气贯进英名体内,一面淡然地答:“没关系!反正出家人四大皆空!根本不应执意于武功进境!再者我体内尚存真气总较应雄为多,虚耗不会像他那么深!更何况,应雄!英名不单是你的二弟……”
“也是我不虚和尚漫漫寻道生涯里其中一个……好朋友!”
其中一个好朋友?此言一出,不虚不禁又朝应雄一瞥一笑;应雄何其聪明,当下已明其意思!
既然英名是他其中一个好朋友,不虚言下之意亦即是说,应雄,也是他另一个好朋友!甚至小瑜,也是他的朋友……
“不虚……”应雄、英名、小瑜三人但听不虚如此视自己如朋友,私下无比感动,惟此时不虚又道:“应雄,英名就由我来保命!你还是先察看秋娘再说!”
是的!众人差点忘了秋娘,应雄闻言当场火速掠向秋娘,只见她已气若游丝,完全不省人事;而就在同一时间,众人又蓦听破军的叫声:“不可能!”
“我从小生于剑宗!我三岁已握剑,四岁习剑,五岁已懂剑、试剑,更是剑宗最强的少年剑手,我……这一掌怎么可能败给一个仅以枯枝代剑的人?”
“呜哗!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呀!”
狂号声中,破军益发怒从妒起,羞恨难当!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突听“铮”的一声!他背上所佩大剑已被其体内的无情怒火逼得朝天而起,射上半空!
剑已因恨而——出鞘!
剑甫出鞘,破军愤然一跃,双手一抄,大剑一挥,已然向正被不虚以气保命的英名疾劈过去!
这一剑狂烈无比,势如奔雷,比诸破军适才的那一掌可说凶狠霸道十倍;剑未至,激烈剑势已隔空在英名及不虚的衣衫上划下无数剑痕;且出剑极快,倏忽间,大剑已劈至英名脸门三尺,势必将其斩为两半分!
事出突然!应雄与小瑜满以为英名拼死接了破军一掌,已经逃过大难;讵料这破军完全不守信诺,复再以剑追击,这一回,甚至应雄亦来不及出手相救英名,因为他此时已手抱秋娘,若要立时放下秋娘赶救英名,无论如何亦已鞭长莫及!
纵是不虚,此时亦因在英名背后贯气给他续命,而无法抽手与破军的大剑相抗,否则若于此紧张关头抽手,他自己尚可幸免不死,惟英名却会因真气逆乱而亡!
然而若不虚不回劲收手,破军那柄大剑不单会把英名斩为两截,甚至亦会一并把英名身后的不虚破为两半,英名心知这样下去只会连累不虚,急忙虚弱低呼:“不……虚!别再……理我!快放弃我……”
“不!”不虚坚持:“慕英名!你上次既已称我不虚是你朋友,我便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
“我记得我师父僧皇曾经说过,今生能有幸相遇相知的人,一定是过去生中所结的缘!你我既有朋友之缘,我不虚今日即使肉身破为两半,也绝不能弃你于不顾!”
“区区一具臭皮囊又怎及得上一个朋友!”
“不……虚……”不虚如斯坚持,英名真是无辞以对!事实上他亦再无暇以对,因为破军的夺命剑势已劈近眉睫!
“英名!不虚!”应雄与小瑜双双惊呼,眼看英名与不虚已即将成剑下亡魂,岂料于此生死一发间,一个沉雄的声音遽地自半空传来,就如一道旱天惊雷劈下:“统统给我——”
“住手!”
来者声音不但沉雄,更是威严无比,语声方至,人亦随声自半空落在破军与英名、不虚的夹缝之间,“当”的一声霹雳雷响!来人更硬生生把破军的无涛剑势顿止!及时救了英名、不虚!
只见来人用以格开破军大剑的兵刃,竟是一根沉重的铁杖;而这个及时出现的来人,赫然正是破军之父,剑宗这一代的掌门——剑慧!
变生肘腋!应雄、英名、不虚及小瑜想不到他们两父子一个要杀英名,一个却要救英名;但更想不到的是破军!
但听破军大叫:“爹!你为什么不让我干掉这个令我讨厌的废人?”
“他若留在世上,将叫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