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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又何尝不怕自己会误及其他人,包括小瑜;他与小瑜,也是保持着一段距离。
一路之上,他并没与小瑜及应雄说半句话,只是一直自顾前行,而应雄看来也不屑与他说半句话,他甚至没有看英名一眼,仿佛此人从不存在。
仿佛,但实情呢?
这五年来,应雄对英名真是“无微不至”,是的!任何一个细微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他总是毫不吝啬,出言出力尽情践踏、奚落英名。
不仅如此,有一次他要外游,竟还命令英名为他备马,否则不许他继续留在慕家,可是,他却偏要挑拣整个马槽内最污脏的一匹马,他要他把马从头到尾清洗得点污不留!这种低下的工作,只应该下人去办,他竟把英名视作下人?
这犹不止!当他跃上英名彻夜为他所备的马时,居然还刻意扫了英名一腿,把他踢得头破血流,应雄憎恨英名之情之深,可想而知。
然而,他真的因为其母之死而迁怒于英名?他真的是这样的人?
慕龙更是利害!他完全已不把英名视作一个人,因为每次他在慕府内遇上英名,总是脸不动,眼不移,浑无反应,全然当作没看见一个人一样!
饶是如此,英名却始终像欠了他父子俩什么似的,无论他们对他如何不好,他还是逆来顺受。
天大地大,一个男儿何处不能栖身?他为何还要留在慕府?还要耽在这个不欢迎他的地方?
也许全因为,他放心不下。
他放不下一个父亲,一个用五两银买他回来的父亲。纵然当年他买他的手段卑鄙,可是,他毕竟也用白花花的银两,辗转为他寻觅命硬的师父,养育他多年。
他也放不下一个大哥,一个本来对他并不怎样,最后却因母成恨的大哥;如果留下来继续默默看顾二人可以报答慕夫人,他在所不惜。
故而,每一晚,当慕龙倦得在书桌上困着之时,总还有一双无声的手,如慕夫人在生时一般,悄悄怀着一颗不可告人的孝心,为父亲搭上披风……
每一清晨,应雄也会发现,自己的案头会有一盆烧好的水给他抹脸,这盆烧好的水,本应是给慕夫人的……
可惜,应雄比谁都聪明。他很快便知道是谁的杰作。他并没有用这盆烧好的水,更总是趁英名偶儿经过的时候,不发一言地在他的跟前泼掉那些水。
他毫不领情!
但,他的心呢?他的心底会否有丝毫触动?
谁知道?
只有小瑜,一直旁观者清,一直暗暗把英名为他俩所干的一切看在眼里心里。
她并不怪应雄,她明白应雄丧母之痛,迁怒英名实不足为奇,或许假以时日,他会原谅英名亦未可料。
她只是更为欣赏英名,只因他是一个难得的人。
遗憾的是,这个难得的人,他眼里难得的盖世剑光已随着无止境的内疚而消逝,那是一种她极欣赏的光芒!
因此,今日在舅娘慕夫人的孤坟之前,小瑜暗暗的向慕夫人祈求了一个心愿:“舅娘,但愿你在天之灵,保佑英名表哥……能早日回复当年他眼内的光芒,更希望舅娘你能保佑,他兄弟俩……”
“能早日和好如初!”
这便是小瑜一颗芳心唯一的心愿,祈愿之后,小瑜不由自主的朝站在自己右畔的英名一瞟,只见他正看着慕夫人的墓冢,眉头深锁,沉郁之情更深,他,会否也像小瑜一样,在心里暗暗为慕家祈愿?
小瑜又不禁回望站于其左畔的应雄,随即更吓了一跳,赫见此刻的应雄呆呆看着亡母清坟,神情如同铁铸,仿佛正在默默告诉坟里的慕夫人,他已经对自己的一生没有什么心愿!
但却会一生坚守、成全其母对一个义子的心愿!
即使如何不择手段……
祭罢慕夫人后,三人便开始回程,走至半途,却经过一个距慕龙镇十多里的市集,时虽黄昏,惟市集上的人潮熙来攘往,买卖不绝,应雄与小瑜对这个市集似乎甚感兴趣,只是英名却是例外,他其实对许多事情都不感兴趣,他更不知因何而活。
倏地,本来嘈吵的市集,赫然响起了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高声呼道:“唏!我早已说过,你相公是没得救了!你快替他办身后事吧!不要再来烦我!”
应雄与小瑜闻声顿觉纳罕,不约而同朝话声所传的方向眺去,英名却仍旧漠然。
二人放眼一望,只见市集上其中一个摊档,正坐着一男一女,那个女的,一看便知是个寻常人家的妇人,而那个男的,却是双目失明的中年瞎子,适才的话也是出自其口!
原来!这瞎子是此市集上以摸骨看一生的运程维生的江湖术士,更向有“摸骨圣手”之称。
那妇人乍闻自己的官人没救,急得哭了出来,泪下如雨的哀求:“摸骨公!我……相公向来是好好先生,不该会如此……短命啊!而且我们夫妇俩膝下犹有五子四女,我相公……若然死了,你……教我一个寡妇,带着……九个子女,以后该如何是好啊?摸骨公!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相公吧!”
那妇人哀恳相求,声泪俱下,状甚可怜,可是那摸骨圣手却是一点同情之心也没有,只是耍手摇头,凶巴巴的道:“哼!我摸骨圣手虽料事如神,但你以为我真的是生神仙吗?一年前你官人染上重病,你来求我替你摸骨,以你骨骼看你相公会否渡过此劫。当时我早已告诉你,你相公是没得救了,你不若省回他的医药费留待日后之用吧!你偏不听我说!你瞧!如今我的说话是否灵验?大夫也说你相公必在十日内病死,嘻嘻!证明我料事如神了吧?喂!你还是赶快回去送你夫一程吧!烦死了!”
那摸骨圣手虽是凶恶,惟那妇人仍是死缠烂打,继续哀求:“不……!摸骨公!我回去……也只是光睁着眼……看着他死,那我……不若就跪在你跟前,求求你……大发慈悲,试试有什么方法可以转运续命,救救我相公吧!我宁愿跪在你面前至死……”
小瑜一面看,一面只感到无限凄酸;想不到,世上苦命的人可多着呀!但世上铁石心肠的人有何其多?就像眼前这摸骨圣手……
那摸骨圣手犹是毫不动情,冷冷道:“呸!转运续命?你造你的春秋大梦吧!让我圣手告诉你!命运绝不能变!你相公是死定了!即使你跪在我跟前跪至死也没用!横竖我是盲的,看不见你,你尽管跪吧!不过可别忘记我的话,你相公的命运是怎样也改变不了的!嘿嘿……”
命运真的牢不可变?
正因为摸骨圣手这一句话,惹来了一个不服的人!一个见义勇为的人!
应雄!
应雄遽地排众上前,傲然对那摸骨圣手朗声道:“命运真的绝对不能改变?嘿!江湖术士,信口开河!你又知道天机多少?依我看,你只是一个骗饭吃的人吧!这位大嫂,人言岂能尽信?别太伤心!”
那摸骨圣手本一直在为有人向他跪地乞求而洋洋得意,讵料却乍闻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声音如此揶揄自己,不禁勃然大怒,骂:“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懂个鸟?听你声音,也只不过是十六上下年纪,老子在江湖替人摸骨之时,你还没出世呢!你算老几?老子替人摸骨,代天行命,你敢触怒我?”
小瑜听那摸骨圣手如此恶巴巴的,正想劝应雄不要生事,谁知应雄未待她出口,已抢着与那瞎子针锋相对:“呵呵!你代天行命?很好!本少爷就要看看你如何代天行命!”
说着,应雄霍地伸出自己的右掌,邪邪一笑:“臭老头!你就摸摸本少爷的掌,若你能摸出本少爷的过去未来,前世今生,令本少爷口服心服,那你就真的是有资格代天行命的人!”
“哼!小子!”摸骨圣手冷哼一声,自负的道:“你以为老子会怕你么?老子是真材实料!好!就让老子摸一摸你!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臭口臭舌的贱骨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益发僵持不下!那摸骨圣手一把摸着应雄右掌,本以为以自己“摸”人无数,一摸便能摸出这小子的贱相,讵料甫摸应雄之掌,他遽地一怔!
他怔住,缘于以其丰富无比的半生经验,竟无法一摸便探知应雄底蕴!
第八章
他只觉自己所摸的手,骨格的构造非常……
应雄见那摸骨圣手满脸疑惑之色,不由得意的笑:“哼哼!糟老头!摸不出吧?嘿!看你也只是混饭吃的!还说什么‘命运绝不可变’的至理名言?这下子本少爷可叫你大出洋相了!”
出奇地,那摸骨圣手这回并没有自负反驳,相反脸色更开始凝重起来,像是眼前的是当今皇上似的,他有点吃惊的道:“你,不是人!”
应雄闻言失笑:“老头想必疯了!本少爷若不是人,难道是鬼不成?”
“不!”摸骨圣手道:“你不是鬼,也不是人!以你天生骨格之霸道、倨傲,你,本应是一条龙,一个——”
“皇者!”
皇者?这下子应雄倒是有点意外!他忽地记起其母慕夫人临终提及关于剑圣挑战他的事,剑圣,也曾形容当时仍在娘胎的他,是一个天生的——剑中皇者。
“老头,你瞎说什么?当今天子坐在深宫大殿,你这番话简直是以下犯上。”
“不不不!”那摸骨圣手诚惶诚恐的拼命摇头:“老子摸骨半生,阅人千万,一定不会出错!你,必会是一个皇者!而且再深究你的骨理,骨硬而利,其形其格似剑,极有可能,你将会是一个——剑中皇者!”
这次,倒是一旁在全神倾听的小瑜“啊”的低呼一声!因为,她也曾听闻舅娘死前提及剑中皇者之事。
甚至连一向静默、对此事爱理不理的英名,亦微微动容。
那摸骨圣手一面摸,还在一面推敲:“以你骨理,已距皇者之期不远!极有可能,就在三年之后……”
三年之后?届时,应雄岂非已十九岁了?英名亦已十九岁了?那时候,亦是剑圣战书所指定的——剑决之期!
应雄、英名以及小瑜三人齐感惑然,应雄与小瑜更两面相觑,心忖:这老头所说的本属似是而非,却又偏偏与实情相距不远,看来倒真的有点本事。
那摸骨圣手空洞的两只眼睛,遽地泛起一丝同情之色,奇怪!他不是瞎了吗?而且生性自负,他为何会一反常态?流露同情之色?
但听他又对应雄续说下去:“可惜!真的可惜!你虽是剑中皇者,但你天性口硬心软,你虽然时常武装自己,惟内里却不堪一击,单是一个诺言,已足可扭转你的一生。而你的一生,也因曾对某个最亲的人所许的誓言,而彻底扭转了!你虽具皇者之命,到头来却无缘踏上皇者之途,唉,真是可惜……”
一个对最亲的人的承诺?应雄听罢此言更是私下忐忑,他曾应承其娘亲慕夫人一个关于英名的承诺,难道正因为这个承诺,扭转了他的一生,至令他不能成为皇者?
应雄想着想着,傲慢的他猝地竟尔有点惘然,沉吟:“是吗?我真的因为一个承诺……而无法成为皇者?但,既然……是对最亲之人的一个承诺,若真的因它……而未能成为皇者,沦为败寇,却能成全最亲之人的心愿,也是不枉此生的吧?”
那摸骨圣手蓦地又凝重地问:“即使牺牲了自己,你也不悔?”
应雄想也不想,爽快地答:“我从不悔!”
“好!”那摸骨圣手竖指称赞:“不愧是英雄大丈夫!”
这一老一少二人,竟由当初的互相恶言攻讦,至如今竟像有点惺惺相惜,于市集上围观的群众顿感好生奇怪!
那摸骨圣手忽地又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