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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虎回望这个生人勿近的聂人王,发觉他的语气不无唏嘘之意,他的背后,可也有一段不足为外人道的痴心往事!
他没有细想下去,只觉血气一涌,连忙坐下调息。
适才他本在紧张关头,却妄自现身,还说了这么多话。沿幸仍能把持,一会已然平复,徐徐道:“我……还要……六个时辰……方才……行功……完毕,此刻不……能走动,无……法……离去,你们……还是……走吧……”
聂风走到鬼虎跟前,并没有张口说半句话,他以行动来代替说话。他坐在地上。
失望,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当一个人对某人或某事怀有抱负和希望时,倘若得不满意的结果,便会感到无限失落,甚至悲哀……
故此,打击对手的其中一个方法,便是叫对手失望。
泠玉,又会否叫鬼虎彻底失望?
※※※
雪岭孤寂。
雪岭的夜,似乎较其他的夜更快降临,转眼间过了五个时辰。
夜幕已深。
泠玉他果然没有辜负杞柔的“慧眼”,他将要彻底的让鬼虎失望!在这寥寥五个时辰当中,他尽快赶去山腰通风报信,且更已领着风氏兄弟及过百精英上山,他把这五个时辰的作用发挥至最高境界!
只因为心头一股不可告人的恨!
鬼虎在风清和身上所留的爪伤已愈,风清鹰的右手虽给扭断,经驳骨后渐无大碍,更何况,他未必须用右手才能舞剑,他左手所使的风花剑法,比右手毫不逊色。
如今万事俱备,独欠鬼虎,他问泠玉:“泠兄弟,还有多远?”
泠玉道:“不远了!再绕过这个山头便是。”
说着向身后过百精英望去,但见众人神色剽悍,心忖鬼虎即使伤愈,甚至加上那个长发小孩及那名疯汉,也势必劫数难逃!
他满意极了,他早已把那撒满一地的白灰忘掉!
唯一令他不满面的是,杞柔始终不愿站到他的身边。
他身旁的风清和心中对泠玉厌恶已极,若非其兄风清鹰如此执意要倚仗泠玉,他绝不会与之并肩同行,有失身份。
就在此时,前方不远正有一条人影摇摇晃晃的步近,柔若无骨,竟是……杞柔!
杞柔一见泠玉,芳容乍惊乍喜,挥手大叫:“泠玉哥!”一边向他奔去。
这一着大出泠玉意料之外,杞柔甫走近便投进他的怀中,饮泣道:“玉,我终于看清楚他的脸了,他……确是丑得很,我当场给他吓昏,晕了大半天才醒过来,玉,我这次是死心塌地的跟你了……”
泠玉温香满怀,好不心旌摇荡,正当他飘然之际,杞柔突如其来的从怀中取出一柄护身匕首,狠狠向泠玉刺去,泠玉身手平庸,怎及闪避?眼看要被她刺中咽喉……
电光火石间,一只冷静的手紧扣杞柔手腕,透劲一扭,匕首随劲堕地!
出手的是风清鹰,他甩开杞柔的手,冷峻的道:“我不管你俩恩怨如何,但泠兄弟绝不能死!”
杞柔恨恨道:“我就是要他死,只要他死了,你们便再难找出鬼虎!”
她声声娇叱,大义凛然,很难想像一个如此柔弱弱的女子,居然也有英烈的时候。
原来杞柔并没有给鬼虎吓倒,她只是恨泠玉为何如此没有人性,把与他同甘共苦的义兄烧至不似人形,她赶来,只因要他以命偿还!
泠玉大难不死,吁了口气,一闻她的痛骂,不禁勃然大怒,道:“呸!贱人,你找死?”说着向杞柔拳打脚踢,把对鬼虎的妒恨,全都发泄在她身上,拳拳到肉,不消片刻,杞柔已给其打至狂喷鲜血,五脏恍要爆裂,飘飞开去。
泠玉还想穷追猛打,风清和终于看不过眼,一手挡着他的拳头,道:“男儿汉如此欺负弱质女流,不羞耻吗?”
泠玉见风清和出手相护,二人早有心病,更是怒不可遏,睁目叱喝:“呸,这是我俩私事,与你何干?”
风清鹰见二人如此下去不是办法,立上前劝止道:“泠兄弟,此刻务以大事为重,若在此耽误下去而给鬼虎走脱,反而不妙!”
泠玉亦觉言之有理,如言收手,揪起杞柔,瞪着她道:“贱人,本少爷今日就要你看看他有何惨淡收场!”
杞柔还想以眼还眼,可惜,她已还眼的气力也没有……
※※※
洞内,经过五个多时辰的调息,鬼虎已近功成,顶上正冒出袅袅白烟,显见正如火如荼!
在旁的聂风瞧见如此情况,不由得喜形于色,道:“叔叔,你伤势进展如何?”
鬼虎徐徐道:“我……已……尽力,可惜……功力只回复……九成……左右……”
然而,九成功力总较动弹不得为佳,聂风其实曾心生要把老父穴道解开的念头,希望借聂人王之力为鬼虎解厄,但又怕其一旦行动自如,必会残杀众生,甚至狂性大发时,就连鬼虎也一并干掉,故这念头仅是一闪即逝,不敢多想!
就在鬼虎聚精会神之际,一条人影突如败絮般给抛了进来,三人一惊,定神细看,赫然是黯然离去的杞柔!
鬼虎瞧见她遍体鳞伤,口角溢血,气急败坏,似已猜知发生何事,连忙上前扶着她,问:“你……去杀……泠……玉?”
杞柔虚弱地点了点头,口角的血仍在不断淌出。她的心,可也在同时淌血。鬼虎一反上回对她的冷漠,满脸哀怜,慨然道:“柔,你……这……样……做又……何苦?”
杞柔强颜挤出一丝笑意,道:“我……我只……是干自己……应做之事,虎,我……多么希望……可以与你……在此山洞……守终生,可惜,他们……已经……来……”
她没有把话说完,已痛极昏倒过去。
鬼虎缓缓把她放到地上,面容凄戚,聂风也是一片恻然,只有聂人王,脸上却毫无表情,他冷冷睨着这个女子,不知是否在后悔自己曾为她所下的断言?
正当三人惘然之际,洞外忽传来哈哈的大笑声,是泠玉的声音:“大哥,你快些出来啊!这里有许多大侠们想见识见识你的面孔呢!”
泠玉语调极为意气风发,鬼虎心知他有意相激,遂沉气不发。隔了良久,又听泠玉在嚷:“大哥,你怎么还不出来啊?你再不出来,我便命人将火把抛进洞中,届时只怕会连累你的杞柔姑娘,和你那两名朋友!”
此着正是泠玉的杀着!他曾目睹聂人王屠杀老李一家子之厉害,也曾领教聂风的武功,况且洞内阴暗,敌暗我明,故宁愿与风氏兄弟等人于洞外引鬼虎出来,总较深入洞口为佳!
为怕泠玉真的会如言纵火,鬼虎再难迟疑,纵使仅得九成功力,也誓要出去不可!
他转脸对聂风道:“孩子,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说着贸然掉头离去,聂风却拉着他残破的衣角,道:“叔叔,我和你一起去!”
鬼虎回首凝视这孩子的那双眼睛,心中不无感动,于是一手握着他的小手,放到自己糜烂的丑脸上,温言道:“孩……子,你……很……懂事,那……你……便和我……一起……去……吧……”
“吧”字刚脱口而出,鬼虎陡地一指戳向聂风腰际,聂风不虞有此一着,但觉浑身一麻,当场动弹不得,不禁叫道:“叔叔,你干什么?快解开我的穴道啊!”
鬼虎道:“他们……仅为……我而……来,你们……不用……陪我……一起送……死……”
此时,一直出奇沉默的聂人王突然道:“好!我聂人王敬重你是条好汉,但你若让我出手宰掉你那头畜生义弟,我更多敬你一分!”
鬼此怎会不明他想出手相助之意?但想及聂风几经艰苦才把其父制服,只为阻止他再度杀戮,倘若因自己安危自解其穴道,恐怕再难把他轻易制服,届时若他再发疯起来,只会贻误苍生,心中实在不忍,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但愿……待……杞柔……醒来……后,你们……能代我……好好照顾她,我……我辜负了……她……”
他说罢回望昏躺地上的杞柔,凄然一笑,也许,这已是他最后一次如此望她……
接着,他黯然转身向洞口走去,聂风慌忙呐喊:“叔叔,不要!不要啊……”
可是,任凭聂风在身后喊得如何力竭声嘶,他也没有回头!
也许,他本来亦想回头多看他们一眼,可惜,他已无回头的余地!
※※※
鬼虎甫一出洞,但见泠玉正站在风氏兄弟二人之后,身后更有过百持剑人马把他重重保护,好不安全!好不威风!
泠玉一见鬼虎,登时眉开眼笑,道:“大哥,我们又见面了。”
鬼虎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像是把他视作死人一般,他的脸容没有失望,也没有怨忿,他只是瞪着风氏兄弟,道:“我……来……了,你们……要杀……便杀吧……”
风清鹰也没料他会如此爽快,笑道:“鬼虎兄,我两兄弟与你素无过节,此行并非要取你性命,弄至此番僵局实属逼不得已,今日只要你能说出令主子墓地所在,我保证不损你半根毛发!”
泠玉也在旁插嘴道:“是了!大哥,只要你能把墓穴说出,我放你一条生路又如何?”
生路?泠玉也会放他一条生路?鬼虎苦笑,道:“我……确实……知道主人……葬身……何处,但……绝不会……告诉……你们的……”
风清鹰见其如此坚绝,登时目光如炬,道:“鬼虎,开门见山,今日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泠玉飞扬跋扈,怂恿道:“是呀!大哥,若你触怒了风大侠,可有你的好受呢!”
泠玉根本就不关心鬼虎会否泄露墓穴所在,他只是在煽风点火,冀求激战一触即发,他要他——死!
鬼虎毫无惧色,道:“那……就……看看……你们……可以把……我怎样……”说罢身形急展,沉啸一声,竟向旁直冲而去!
风清鹰早已注意他的一举一动,鬼虎一动,他亦即时随之一动,一旁的风清和亦无奈中跟着长兄而动,那过百人马见二人急动,全都一起动了起来!
转瞬间,一众人等尽挥剑朝鬼虎围攻,顷刻杀声嘶天……
聂风和聂人王虽不是亲见洞外形势,在洞内亦把众人的说话听得一清二楚!
俟听得清楚又有何用?父子俩如今穴道被制,只得干睁着眼,静等待结局!
一众人等在洞口斗了一会,杀声便逐渐远去,聂风愈听愈是心焦如焚!
就在他空自焦急的时候,地上的杞柔蓦地发出一阵呻吟,逐渐苏醒过来。
她缓缓坐起,一双剪水秋瞳朝四周流转,却已不见鬼虎影踪,惊道:“哎……鬼虎……他……他在哪?”
聂风急道:“鬼虎叔叔已经去了!杞柔姑娘,若你立即替我解开穴道,也许我还来得及助其一臂之力!”
杞柔讶异于一个孩子竟会言要助鬼虎,他有足够的实力么?可是也无暇细想,刚想问聂风究竟如何解法,瞿地,一个人从洞外闪了进来,一旁的聂人王喝道:“小心!”
但杞柔刚自苏醒,惊魂未定,顿给扯着如丝秀发,来人正是泠玉!
原来泠玉自量并非鬼虎敌手,犯不着加入战圈送死,心想不若进洞捉回杞柔,或许在危急时可以用她威胁鬼虎。但其对聂人王父子甚为忌惮,故亦步步为营,谁知进来后见这一老一少穴道被封,又见杞柔意图相帮,遂即时上前阻止!
泠玉奋力拉扯起杞柔的长发,把她硬拉向后,咬牙切齿道:“嘿,贱人,你总是偏帮外人,真是活得不耐烦啦!”说着一手把杞柔抛向身后,跟着紧盯着聂人王父子道:“又是你们这一老一少,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