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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接近一个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人,紫衣老大固然自知相当危险,可惜刚才已耗尽全身功力抗经王的笑声,此时已是五七伤,反抗无从!
他既无力反抗,经王反手一抓,便已握着他的咽喉,但听经王冷酷地吐出一句话:“你,功力也相当深厚!习了一生的武功,死了着实可惜……”
“但你竟敢阻老子练功,便得——”
“死!”
杀人是经王的拿手好戏,甚至是乐事,故而死字乍出,经王便要下手,已无还手之力的紫衣老大双目一闭,心想:罢了!这回老命休矣……
谁料,经王却遂地住手!
没料到这个视人命如草芥、视万物如废物的血衣高手,居然会停手了……
欲原来,经王居然在定神盯着紫衣老大灰色披风下的——
紫龙丝衣!
“紫龙丝衣!”经王一扫紫衣老大的脸,沉声喝问:“你这老鬼就是五十多年前,屠杀黑瞳一家的——追魔七雄老大?”
紫衣老大刚庆幸自己逃出生天,欲不虞经王如此追问,不由一惊,反问:“你,是黑瞳那魔女的一党羽?”
“党羽?”经王冷笑,不屑地道:“呸!谁是那贱人的党羽?我恨不得那贱人死在我面前!”
他说着又朝紫衣老大一瞥,狞笑着:
“不过,看见你扣,我忽然发觉,要那贱人死在我面前,实在太便宜了她,人间魔女,当然要以魔鬼的方法对付她。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可以令她痛苦!”
会……么方法?
经王邪笑:“五十多年了,那贱人经过数次轮回,仍一直不忘找你报仇!一直食难安!如果,当她发现了你这个仇人仍然在世,欲又无法杀死你时,你猜,她会怎办?”
紫衣老大纳罕。
经王又是笑,笑得更阴险、恶毒:“因为我可以令你不死,我可以令你永存于世,要生生世世含恨!食难安!”
紫衣老大愕然:“永……存于世?你在说笑!”
经王不以为意,欲把一张狰狞的脸凑近他的脸,问:“我的样像会说笑的人吗?你看我的样子,该有多老?”
紫衣老大向来自负,惟此时受制于经王手上,亦不能不答:“你……该已有四十多岁了吧?”
“是吗?”经王发出一阵笑:
“你这堆味元知仁!就让老子告诉你……”
“我,比你还要老!”
“我已经有一百岁了!”
什么?紫衣老大当场咋舌,眼前的经王,梭看竖看,怎可能有百岁之年?而且还那样精壮?
然而无暇细想,经王速地已把紫衣老大的脑门一手抓着,接着道:“你这堆废物,今日遇着我算是你的一场造化,如今,就让我把你——”“永存于世吧!”
此语方出,经王突然手中发劲,在其手下的紫衣老大登时“啊”的惨叫一声!
叫声惨绝人,就仔一狗被人宰杀前所发出的惨叫,又似是一个人的灵魂遭撕裂似的?而这声惨叫不单撕裂灵魂,更撕裂了今夜黑暗的长空,闪电飘去!
良久。
良久……一漆黑的树林内,仅余下了经王“呵呵”的邪笑声……
还有紫衣老大“嘿嘿”的狩笑,啊!在经王的重手之下,他……
还能生存?
经王既然没有下手杀他,究竟在他身上——
干了什么可怕的事?
镜后的世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步惊云如今终于明白,镜后的世界,原来是一个这样的世界!
步惊云扶着已无法使用真气的黑瞳,才跃进那面界门之内,满以为镜后一定是另一个虚无飘渺的世界,定睛一看,呈现眼前的,竟然是……
竟然是另一个广阔的异常的山洞!
在这个山洞之内,不独布满昏黄的油灯,于其中一面洞壁之上,居然有三十多个洞口之多!
步惊云还是生平首次瞧见如此众多的洞口,登时眉头紧蹙。
聂风与香雪老早踪影沓然,步惊云已心中有数,极有可能,他已被香雪带进眼前数十个洞口的其中之一,可是,他此刻该向那洞口追去?
一直被他夹在怀中的黑瞳,尽管无法使出半分真气,却还气力笑,但听她笑他道:“怎么了?不哭死神步惊云,我早对你说过,我们的世界绝对不容你如此轻易揭破。眼前数十个洞口每个洞口之内又有数条能道,每条通道尽头又有十多个通道入口,满布歧路。变化无穷,如迷宫,只要你错踏其中一条通道,便会在这里永远迷失。”
“步惊云!我劝你还是与我一起回到镜外,乖乖带孔慈直上少林吧!”
她说着一望那面界门之镜的背面,只见镜背已然红火尽失:
不过黑瞳似乎有能力可以再令惊云与她穿过界门之镜,回到镜外的世界。
面对眼前数十多条歧路,步惊去除了暗暗佩服黑瞳的主人的心计,为防会有外在误打误撞下撞进他们的秘密世界,不借建成此庞大的神秘迷宫外,他的面上仍是没有表情。
倏地,步惊云想也不想,一把取下洞壁上的其中一盏油灯,挟着黑随便向其中一条通道人口走去。
黑瞳不虞他真的有胆走进其中一个洞口,不由破口大骂道:“他妈的蠢木头!你干吗乱来,难道你不怕永远迷失于这个迷宫之中?”
步惊云面上此时反似笑非笑,目光神秘地看着黑瞳,在昏黄的油灯掩映之下,他那张冷峻的脸恍如在说:
难道……
你认为我会怕?
他真的不怕!因为就在他冷望黑瞳之际,他终于已挟着她掠进那条通道了。
只见通道之内,反而比外面那个地洞黑暗,幸而步惊云有备在先,早已取下一盏油灯,还可勉强在通道之内前行。
黑瞳蓦地道:“好!果然不愧是不哭死神步惊云!你果然有种敢于向前走自己爱走的路!”
步惊云突然亦回她一句:
“你也……”
“有种!”
黑瞳一愣,没料到冰冷的步惊云会这样形容自己,故作镇定地问:“我有种?呵呵!步惊云,你敢情是害怕得疯了?居然赞你的敌人?”
步惊云从来不补充自己的话,这次不知为了什么,却罕见地补充:
“因为……”
“你也敢向前……”
“走自己的路!”
“而且是……”
“不归路!”
黑瞳闻言,随即定定看着步惊云的脸,虽然步惊云的面上没有流露什么蛛丝马迹,惟黑瞳已隐隐感到,步惊云的目光,有一种深深认同她的路向之意!
想不到一代死神也会认同她这个万恶魔女的路,她又故意出言试探:
“不错!我一直矢志复仇,复仇的路,本就是不归路!也只有相同痛苦的人才会感同身受,步惊云!你可他妈的有同感?”
步惊云一直无大反应,乍闻此语,竟是一愣,像是明白什么似的,问:“我的事……”
“你已知道……”
“多少?”
黑瞳狡猾地笑。
“不多!由你出生至今,你的事,我们全部知道!”
什么?她与她的主人早已知道步惊云的际遇,看来她们很久以前已在注意步惊云的一举一动,深谋远虑,她的主人似乎早有一套相当全面的部署,此时黑瞳又道:“你的娘玉浓,表面上对你虽然很凶,但恨之愈深,爱之愈切,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不知怎样和一个独特不群的儿子相处而已,可怜的女人,她至死仍不知她唯一的独子对她的一片孝心……”
“你的继父霍步天,是一个顶天立地,宅心仁厚的真丈夫,他一生光明磊落,绝不偏袒自己所出的两个不肖儿子,最后却死在雄霸那老匹夫的私心妄欲之下,多么可惜!遗憾的是,当年仍是香雪,未是孔慈的我欲加以援手,可惜抵达霍家之时,你们已经家破人亡……”
原来当年黑瞳亦看不过眼,想一救霍步天,黑瞳说这番话时,语气相当遗憾,似乎也为步惊云的悲哀命运而稀嘘,又似在为自己也有相同的际遇而唏嘘。
她向来蔑视神佛,侮辱天地,此时当然不需佯装什么,刚才的话,步惊云亦没必要不信,他向前行的步履虽急,惟仍不忘向黑瞳一望,一双如谜冷眸,似在感激黑瞳称许他的继父霍步天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丈夫,又似在感激黑瞳同情自己的娘亲……
黑瞳还在续说下去:
“还有,除了霍步天,你一生中也曾遇上一个薄命红颜,她爱你之深、不比你的仇恨更深,可惜,最后她不得不为神州苍生牺牲自己,忍着撤骨痛苦舍弃了你……”
黑瞳说至这里,更是摇首叹息;连素来目中无人的她也为这个女子叹息,可知她如何得女死神敬重!
然而步惊云骤闻这个女子的事,却陡地一怔,只因这是一个他完全没有、己忆的人,他随即想到,这个女子,大概便是聂风一直隐瞒他的事,他问:“女子?”
“是我失忆五年间的事?”
喜欢逞强的黑瞳,第一次向步惊云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拼命摇首:
“对不起!步惊云!虽然我黑瞳很同情你与她的一段缘,不过,她曾央求聂风不要告诉你关于她的事,我尽管暗中查知,也想尊重她的意愿,她与你的继父霍步天一样,是一个值得我魔女黑瞳尊重的——”
“绝世奇女子!”
黑瞳既然三缄其口,步惊云亦知道绝对无法令这个魔女改变主意。骤闻那个女子的事,他私下纵然有点患得患失,惟亦不再追问下去,他只是突如其来的对黑瞳道:“你——”“也值得尊重!”
不哭死神步惊云,居然出言尊重自己?黑瞳心头为之怦然一动,不过她反应尚快,很快便己掩饰自己那份乍惊乍喜之态,汕笑:
“嘿嘿!怎么了?怎么今夜的不哭死神,会说了这样多无聊的话?我们本来不是势不两立的吗?嘿……”
不错!步惊云自己也不知为何,自己今夜会对黑瞳说了那么多话?
是因为黑瞳称赞他一生最敬重的霍步天,所以他才会还她一句?
抑或,还是因为他与她都是背负着悲惨命运的死神,同样都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一条不归的复仇死路,他与她其实早应——惺惺相惜?
尤其是,复仇的血路如斯孤单,她却仅是一个女子,生生世世,也活得那样坚强,活得那样勇敢,活得那样狠?所以她比他更值得——敬重?
“步惊云!虽然我黑瞳与你一样,从没为灭门之祸流过半滴眼泪,但你我心中自知,大家的泪流在哪儿?不过——”
“即使你与我有相同的复仇之路,你也不要奢望自己可凭一两句话左右我的心!我对我主人的忠心与敬重永远不二,绝不容许你如今在这里找出我们的秘密!你还是快点回头,与孔慈上少林好了!我黑瞳也没有兴趣与你这个他妈的浑蛋聊下去!”
“我!走!了——”
此语一出,步惊云立见被自己挟在怀中的黑瞳,蓦地双目一翻,便地昏了过去!
是的!既然她的灵魂只是惜孔慈的肉体再生,她可以随时来,也可以随时走,再次回到孔慈体内!
只不知,黑瞳此去,是因为真的不想与步惊云聊下去?还是因为……
她向来被正道唾骂、抿弃,如今竟有一个人如此认同自己,她感到……畏羞?
连无畏天地的女死神,也感到畏羞?
看来,所谓至邪至绝至恶至毒的恶魔,或许亦不比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更恶?
然而此际的步惊云,已无暇再细思黑瞳的心。黑瞳既暂时消失,孔慈的面上顿又回复一片平静,再没有那样邪恶,而她自身的灵魂,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方可苏醒过来。
步惊云心知自己眼前当务之急,还是须尽快求回聂风,故此亦不再迟疑,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