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话说得好生邪气。‘凶影’只觉一股寒气从尾闾骨里直冒出来!——这般口气说话的,这么淡视属下生死的,除了那传说中的老魔头还有谁人?他就算自持艺业,这时也不由得心尖发颤。只听他道:“遇老魔,魔教当年与大同盟有约,不得彼此无故相犯!这些年来,咱们中间还从没横过尸身,否则必遭天遣。你可是忘了?”
他一扫地上的‘哎、哟、喂’三个家人:“尊介只是小伤。你如果要一定趁机挑起争端,你就来吧。我‘凶影’可不怕你!”
他口里说着不怕,可那话里话外都已露出怯意了。如果三影齐在,他倒不至于这么不顾脸面。那‘遇古’忽仰天一阵阴笑:“你、也算‘大同盟’的人?邪道高手,居然也做起奴才,腆颜避祸了。你们杀呀,怎么还不杀?快快杀了那三个废物和那小兰儿!我遇老魔可已等不及了!”
‘凶影’更增踟蹰,已几忍不住一拍手,就喝令‘速退!’
地上的约姑姑这时微微醒转,一听到甘苦儿扮的遇古的声音,不由喜道:“这下好了!”
没想,躺在一边已陷入半昏迷的魏畏却轻声道:“怕只怕就又是小苦儿那孩子在捣鬼呀,他学老爷子的声音……”
他一语未完,那约姑姑已经色变,情急之下,伸手就一掩那魏畏的嘴。她如不动手也还罢了,那‘凶影’也在惊心之中,没太注意魏畏口中之言,这时见她急急掩饰,眼珠一转,已明大概,忽朗声笑道:“遇老魔,你别光说不练,别人怕你,我‘凶影’可还没把你放在眼里!你有什么能耐就拿出来吧!”
他心里其实也在犹疑,打定主意,如果万一料错,对方真是遇古那老魔头,那他拚了弃苦心调教的‘凶煞’几人不顾,舍卒保车,只要挡他一挡,自己先脱身为上。
甘苦儿心里恨了一声,恨不得扑下去把那老魏的嘴给撕烂!可此时如骑虎背,不由他不演到底。只听他一声厉喝:“快杀!”
说着,他腾身而起,只见他身下黑烟、青烟、乌烟,一蓬蓬地爆了开来,他一身黑袍在夜空里如厉舞之魔神,他近来修练潜纳的得自剧天择的罡气本极为霸道,这时危机之际,已用上了他在辽河中苦练而得的‘排冰’真力。只听得轰然有声,方圆十丈之内,一时树木皆颤,枝柯断落,地上的灰尘也卷蓬而起。如果遇古亲自施为,他‘阴风大法’之下,可就不是这般徒具声势了,那场中之人只怕要人人自危,天翻地覆。可甘苦儿全力之下,却只能勉强造就八分声势!
但光这声势已足吓人。‘凶影’一见之下,身子一晃,已经速退。退身时,他还怒喝了一声:“上,给我杀了这姓遇的老匹夫!”
他貌似督战而退,象要压阵。那‘凶煞’中人,个个狠煞,得令之下,已疾扑而来。甘苦儿心头叫了一声苦,眼角却扫见,那‘凶影’已快得象一个影子似地直向数丈之外远逸开去。
甘苦儿心中一喜。他情知,只要那‘凶影’一遁,凭他与遇绮兰两人合力,就算杀不得这眼前十余个‘凶煞’,自保而退还是无虞。他这时只有免力做得真一些。他幼生魔教,耳浸目染,于姥爷的种种绝学也画猫似虎,得入藩篱。这时他要学用的就是姥爷的‘阴风大法’。这‘阴风大法’,江湖中只怕无人不知,但真见过的只怕没有几个。甘苦儿情知用别的只怕要露馅,好在这‘阴风大法’声势惊人,一两招间,外人哪测得出底细去?
只见他身形疾拨而上,直欲丈许,然后大袖翻覆,只听一片雷声隐隐,阴风怒号。这一招貌似遇古的‘阴风大法’,其实内里全是剧天择的‘五色遗石’真气。身形上暗用的却是他贯习的‘隙中驹’。他虽只是骗人,但毕竟多日苦练之下,又连用三家绝学,使起来居然也有声有势。加上遇古凶名久著,江湖中无人不惧,只听得那雷鸣风吼,心下不由就已怯了。那‘凶煞’之人不图攻敌,只求自保,招术内气全部内敛。甘苦儿身在高处落下,一时只见下面人人俱都抱头鼠窜之势,心中不由大乐——原来姥爷在江湖中这么有威风,难怪、难怪他与向戈、剧天择都这么看不开、丢不下那江湖争霸。
他全力营造声势,下击之力未免嫌轻。但‘凶煞’之人已为其所迷,以为就自己侥幸,逃过了这第一招雷霆之击,那威哧之力被别人挡了去,所以也未看破。甘苦儿借力已重又跃入空中,他见那‘凶影’跑得更快了,心下快意,冲遇绮兰使了个眼色,他这下全力提气之下,不便说话,却见遇绮兰已懂得了他的意思,和还能走的约姑姑与艾叔携起魏畏就退。甘苦儿只要他们一走远,就要开溜,他不惯搏命,还是趁早溜走才是正经。这时,他脸上为发所掩,其实笑得正欢,可一提气下,猛觉丹田里一口逆气直冲上来,自己却根本控制不住。那股气息直冲心经,他经脉为其一冲之下,几乎要就此崩绝。这一下的痛还没来得及感到,接二连三,甘苦儿只觉自己丹田中的真气火山熔岩般地已难以控扼,直向全身百脉溃涌奔窜。
这一疼可真疼得非同小可,饶那甘苦儿生来硬气,也忍不住低低低‘啊’了一声。他情知此时绝不能拆帮,勉力提气,怒道:“小子别走!”
他人不退,反向那‘凶影’追了上去。
那边‘凶影’闻声,身子更是加快。甘苦儿这一扑蓄足了隙中驹步法,可才扑出一丈开外,一点一提,追了两步,再一跃时,眼看那‘凶影’已要遁入林中,就此不见,心情微松,却觉丹田里先是如巨锤猛击地一痛,然后,四肢面骸中,只觉如入熔炉般地一烫——这一下重击,他却生受不住,脑里只来得及一转念:完了!剧天择那该死的什么‘五色遗石’与姥爷的‘阴风大法’天生相克!一个至阳至烈,一个却至阴至虐,该死!自己怎么先没有想到。
可他此时就是想到了也晚了,只见他的一个身子啪地一声,已极无体面地横拍在了地上。脚下两根树枝折断,甘苦儿心下一痛,望了一眼遇绮兰的背影,知道这下完了,心中只在大喊:绮兰姐,你快走!
那遇绮兰虽在速退,可一直留意着小苦儿情状,这时一见之下,只听他低低地吩咐了一声:“艾叔,你们三个速退!”自己人已回身一扑,只十来个提纵已跃到了小苦儿身边。她轻轻拨开甘苦儿乱垂在脸前的头发,轻声道:“苦儿,你这又何苦?”
甘苦儿一脸苦笑:“姐姐,我尽了力了。”
他情知如此一摔,那‘凶影’如此机警之人,必定会远观一下,料定无诈,就要马上转来。他这一转来,加上这些‘凶煞’之力,自己与绮兰姐注定逃不过此劫了。可妈妈——他望了眼天上的月——我还没找到妈妈呀。
遇绮兰一手轻轻按稿甘苦儿丹田,低声道:“我知道。苦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真没料到你功夫进步得这样快。刚才,我虽觉得是你,可都有些不敢相信。是绮兰姐姐不好,反连累了你。”
甘苦儿轻轻伸手掩住了她的嘴,轻吐了几个字:“是我不好,一直害得你操心。”
只听身边几声阴笑响起,然后是那‘凶影’怒极而笑的声音,他受甘苦儿之欺不提,可当着部属的面受了这骗,以后定让他再想御众大是为难。只听他凶冷冷地道:“说完了?嘿嘿,甘苦儿,你演得好戏呀!咱们又见面了。”
甘苦儿却纵声大笑:“不错,上次见面,最后你落得个抱头鼠窜。这次没有小晏儿在,你在我苦儿手下,照样也落得个抱头鼠窜。你以后还叫个什么‘凶影’,影倒还是真的,凶可未必了,你改名叫做‘捕风捉影’吧。”
‘凶影’面色一怒:“就是向盟主不许,今儿我还是要生劈了你,否则怎消此恨!”
说着,他一伸手,一双筋脉斑驳的枯大爪影已向甘苦儿喉头捏来,似要把他说过的所有讥刺之言者捏回他喉咙里去!
遇绮兰怎会眼见甘苦儿受死?她一跃而起,她功力原本不弱,可久战之下,未免力虚。她人才一跃起,就被那几个‘凶煞’接二连三地出手拦了下来。她不顾自己安危,数度逞强突围,却落得身上连中数创,已经不支。
那甘苦儿当此之际,却并不乏求生之意。他身子在地上连滚,居然也躲过了‘凶影’的十几击。可他只觉丹田里渐渐疼痛又剧,眼见‘凶影’一爪重又抓来,虽明知该避,可再也提不起力气。甘苦儿自知无幸,眼睛透过那双枯大爪影反望向了夜空。——妈妈,妈妈你会在那月亮上等我吗?那月儿还弯着,象一支丰满的摇窝。甘苦儿心里念了声:“小晏儿……”眼里望着那月,只觉并不惊恐,反似有一种欣喜传上心头。那月儿的柔光似幻化出了妈妈的眼睛,甘苦儿用力大叫了一声:“妈妈!”
遇绮兰心中一惨,她不顾攻到身边之人,一跃而起,就在她跃起之时,甘苦儿耳朵里却听到了一声似梦似真的回声:“苦儿。”
那遇绮兰浑身浴血,她升至空中,本待拚死向甘苦儿扑去,却见东首不远的林边,似有什么光亮一闪。那光亮似光非光,似色非色,遇绮兰心中一迷。然后,她‘呀’了一声,——不只是她,场中几乎所有人都惊‘呀’一声,只见一个女子似乎缓步地从那片林中走出,她走得很慢,可不知怎么,一眨眼,她就人已到了场边。然后她一扬首,众人先觉眼中一片惊艳。他们还没从这惊艳中回过神来,细看那女子容色,那女子一挥衣袖,只见丈许高的天空中光芒忽起,一坨坨、一晕晕、一片片、一涟涟……说不上是什么形状的七彩幻绝的光影就在众人头顶那片天空幻化而起。那一片片色晕光彩奇绝,几已笼罩了场中所有人的视线。‘凶影’面色一变之下,人就闪身而逸。‘凶煞’诸人却俱为那光色所迷,不由奇声叫道:“我的天!”
遇绮兰的眼中忽有热泪滚滚而下,她轻轻叫了一声:“姽——婳——天——”……
第十二章已识滚滚辽河水独当恻恻天池风
天池真的象是挂在天上。它海拨极高。它四围长约三十余里,占地数千顷。从天池边上举目四望,可见七座长白的最高山峰环绕左右,宛如高人遗世,怀抱明珠。——可这些,已沉入昏迷的甘苦儿却是看它不到了。
甘苦儿醒来时,只见自己处身在一个幽暗的石洞之中。那石洞甚是简陋,不知从哪里隐隐透入天光。他只觉得好累好累,眼皮沉沉的,只想闭住眼睛,再次睡去。他这一重又眯着,时间不知过了是短是长。睡梦中,只觉周身都在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按着,有一股温暖的真气在他四肢百脉中缓缓游走,他沉沉的眼皮间只觉好多奇诡的色彩在他眼前绽放。他口里轻轻叹了一声‘妈妈’,四肢舒展,只觉得好温暖好舒服。这是他十六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了,因为,觉得有一种什么最最亲密的与自己的生命息息相关的气息就在自己身边将自己相伴。
他因不知禁忌,冒用剧天择灌入他体内的‘五色遗石’真气施用他姥爷的‘阴风大法’,剧天择的五色遗石本已酷烈已极,加上他姥爷遇古的魔教心法更是邪僻,两股内气相冲,他四肢百骸一时如废。可这时,在那一双温暖的手的调理之下,这两股互不相容的真气渐渐也能各自相安。甘苦儿半睡中只隐隐听到:“剧天择,他、他居然要用这种法子试试你是不是他的儿子吗?苦儿,苦了你了。好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