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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飞点点头道:“正是。”
燕十二道:“我也马上走。”
柳飞道:“我也马上走。”
“那好。”燕十二笑点头道:“咱们一块儿找柜台算帐去。”
说着就要往外走!
柳飞一怔忙道:“怎么,燕兄真要走?”
燕十二停步笑道:“难不成柳兄以为我是说着玩儿的。”
柳飞等一等道:“我没想到燕兄真要走,燕兄要往何方?”
燕十二道:“山西,柳兄同不同路?”
柳飞忙道:“不,不,我还要在这儿住两天,然后我要往北去。”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那只有在这儿跟柳兄分手了,才跟柳兄认识就要分手,真让人有难舍之感。”
柳飞忙道:“燕兄是性情中人,其实世上无不散的筵席,有线将来总会在江湖上碰头的,反正我老是在这条路上走动的。”
燕十二道:“说得是,那我就在这儿告辞了,有线将来会有机会。”
一抱拳,迈步往外走去。
燕十二在柜台上算过帐回来,没再见柳飞,只见柳飞住的那间房门开着,不知这人在不在里头。
燕十二没在意,也懒得跟这个人多罗嗦,他进屋收拾了一下,就提着他那简单的行囊走出了门。
可是当他刚出福记客栈大门的时候,一件事,看得他一怔又是一震,立即停住了脚步。
从街南头驰来两匹快马,燕十二看得清清楚楚,那两匹马上,左边是八方镖局的总镖头龙啸天,右边是龙啸天的拜弟红脸天判欧阳晓,欧阳晚不但脸红,连身上也都着红了,浑身是血,龙啸天怀里还抱着个人,是他那大徒弟小温侯赵化龙,刚才还好好的,一会儿工夫就变成了这样子,镖车不见了,趟子手也没有了,没见马车影,那小胡子也没了影儿,九成九出了事!
燕十二这里心中念转,两匹健马已到了福记客栈门口,龙啸天跟欧阳晓翻身下马,连马都没顾得拴好便抱着赵化龙擦过燕十二身边进了客栈。
交错而过间,燕十二投过一瞥,赵化龙可是伤得不轻,上半身全是血,也就由于上半身全是血,所以他看不清楚伤在哪儿。
燕十二站在福记客栈门口迟疑了一下,然后他双眉一扬,转身也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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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劫镖
燕十二走进福记客栈那最后一进院子,他看见龙啸天、欧阳晓两个人坐在正北一间上房的炕沿上,直发怔,炕上直挺挺的躺着赵化龙,一动不动。
这福记客栈的最后一进后院,原是八方镖局包下来的,八方镖局这趟镖今天早上刚上路,这最后一进后院连收拾都还没收拾,更别说住进别的客人了,偌大一个院子,空荡荡,冷清清,只有燕十二一个人,显得怪碍眼的,燕十二一见这情形,扭头就往外走。
“站住!”突然一声沉喝从背后传了过来。
燕十二扭头一看,满身是血的天判欧阳晓已然到了他眼前,好轻捷的轻功身法,果然不愧是八方镖局的副总嫖头,欧阳晓寒着脸,瞪着眼,一双锐利目光直逼视着燕十二。
燕十二抬眼往那间上房看,龙啸天垂着手站在房门口,脸上的神色甚为凝重。他收回目光问道:“老人家可是叫我?”
欧阳晓冷冷说道:“不错。”
燕十二道:“老人家有什么见教?”
欧阳晓道:“尊驾是干什么的?”
燕十二道:“我,我也是住店的,今天一早眼见诸位出店,转眼工夫不到几位又这样子回来了,情知是出了什么事,所以跟进来看看。”
欧阳晓道:“原来如此,尊驾大半知道敝局这趟镖是出了什么事了。”
燕十二道:“我不敢说,不过看情形大概……”
欧阳晓冷笑一声道:“别大概了,夺了镖还来探探人死了没有,你们胆够大的,心也够狠够黑的,好朋友,你留下来吧!”
挥掌向燕十二抓了过去。
这误会不小。
欧阳晓的掌上功夫甚见造诣,他掌未到,一片劲气已然逼到,燕十二没动,穿得欧阳晚五指掌力到,他突然微退一步,欧阳晓这一抓立即落空,而且因招式用老,一个身子不由微微往前一栽。但这位红脸天判毕竟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经验历练俱够老到,他一抓落空,把式用老,立即塌肩挫腰,纵跃后退。
燕十二并没有追袭,仍连动手的意思也没有。
欧阳晓停身在数尺外,目射惊异地道:“尊驾好身手,怪不得敢先夺镖后……”
燕十二道:“老人家侯会了,我要是那夺镖之人,老人家就无法全身而退了。”
欧阳晓一怔,一时没能说上话来。
只听一声轻咳龙啸天迈步走了过来,近前一抱拳道:“老朽龙啸天……”
燕十二道抱拳答了一礼:“八方镖局的龙总镖头。”
“不敢。”龙啸天道:“既然事出误会,得罪之处龙啸天这里赔个不是,敝局遭难,祸从天降,龙啸天无暇待客,失礼之处也望谅宥。”
这是句逐客令,但在这位成名多年的老练人物嘴里说出,听起来又是一种感受。
燕十二自然听得出来,他淡然一笑道:“龙总镖头,我略懂医术,要是有我能效劳之处……”
龙啸天道:“多谢了,尊驾好意盛情龙某人心领,龙某人半辈子保镖生涯,身上总不离跌打、金创药物。”
燕十二向那上房里投过一瞥,道:“以我看令高足这伤,不是单凭金创药物所能治得的。”
欧阳晓脸色一变道:“尊驾知道我这个侄子受得是什么伤,伤在何处么?”
燕十二道:“我并不知道龙总镖头这位高足受的是什么伤,伤在何处,但龙总嫖头这位高足的元气大伤,真力已损过巨,这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的。”
欧阳晓道:“瓦罐不离并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吃这碗保镖饭的人,刀口舐血,冒险犯难,这种事总是经常会碰上的,我兄弟自有治伤的能耐,不劳尊驾操心。”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老人家,事关重大,龙总镖头这位高足深得龙总镖头真传,他日恐怕要接龙总镖头衣钵,肩负艰巨,任重道远,还请老人家三思!”
欧阳晓两眼一睁道:“尊驾这话什么意思?”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二位都是武学大行家,这还要我明说么?”
欧阳晓脸色一变,还待再说。
龙啸天拍手拦住了他,锐利目光通视着燕十二道:“尊驾高姓大名,怎么称呼?”
燕十二道:“有劳龙总镖头动问,我姓燕,行十二,龙总镖头叫我燕十二,或者是十二郎都行。”
欧阳晓冷然说道:“这算什么姓名。”
龙啸天两道长眉微微一耸,道:“尊驾没有大名么?”
燕十二道:“龙总镖头,就是在任何一个地方,对任何一个人,我也是燕十二这三个字。”
龙啸天道:“龙啸天一片诚心,向来也以一个诚字对人。”
燕十二道:“龙总镖头,燕十二生平也不擅虚假。”
龙啸天道:“那么是龙某人多疑,尊驾是哪门哪派的高弟?”
燕十二道:“我来自和阗,雕玉为生,勉强算得上是个武林人。”
龙啸天面泛诧异之色,道:“尊驾来自和阗,雕玉为生?”
燕十二道“是。”
龙啸天迟疑了一下,突然侧身摆手,道:“尊驾请,龙某人请尊驾一施回春妙手。”欧阳晓忙道:“大哥……”
龙啸天道:“二弟去招呼店家一声,让他们送热水来。”
欧阳晓道:“这位燕兄弟为化龙治伤,也许要个人在一旁帮忙。”
龙啸天道:“二弟只管去,这儿有我在也就够了。”
欧阳晓没再说话,转身往前去了。
这意思分明还是不放心,欧阳晓要留下来帮忙,龙啸天没有他一个也就够应付的了。
燕十二何等聪明人,他心里明白,嘴里可没说破,淡淡地一笑,迈步往正北那间上房行去。
赵化龙的伤的确不轻,那上半身就跟个血人儿一般,闭着眼,直挺挺地躺在炕上,气若游丝。
燕十二如今站得近,这一近看他才发现赵化龙上半身的伤口共有七八处之多,伤处皮肉迸裂,向外翻着,有的地方血都凝固了,一看就知道是刀伤。
这七八处伤以左胳膊跟右肋两处比较重。
左胳膊一刀都见了骨,右肋上被刀扎了个洞,扎得不浅,肋骨都断了两根,燕十二看了一阵之后摇头说道:“还好,这几处伤都不在要害,右肋上这一刀也没伤着内腑,要不然令高足这条命只怕难保……”
龙啸天凝望着他问道:“尊驾看有救么?”
燕十二道:“我这话意难道总镖头还没听出来么?”
龙啸天道:“全仗尊驾那高超医术了。”
燕十二道:“令高足这条命是保住了,恐怕他至少要躺上个三五个月,在这三五个月之内不能跟人动手,尤其车马颠簸劳顿,我这话总镖头该懂。”
龙啸天道:“多谢尊驾,龙某人省得。”步履响动,欧阳晓带着一名店伙行进来,欧阳晚向着龙啸天投过探询一瞥,龙啸天飞快递过个眼色。
欧阳晓向着那店伙一摆手道:“把水放下,忙你的去吧,有事我再招呼你。”
那店伙本就十分害怕,两个血淋淋的人一个站在身边,一个躺在眼前,换谁谁也心寒,他白着脸答应一声,脚下飞快出门而去。
燕十二望着龙啸天道:“事不宜迟,伤病最忌拖延,总镖头可有手巾?”
欧阳晓道:“我这儿有。”
抬手从腰间抽出一条汗巾递了过去。
燕十二接过汗巾道:“得先把伤口上的血污洗干净。”
龙啸天道:“还是让我来吧。”
燕十二笑笑说道:“一事不烦二主,总镖头何必客气。”
龙啸天道:“既如此龙某人就不客气,有劳尊驾了。”
燕十二没再说话,立即以汗巾沾水给赵化龙洗擦伤口,片刻之后,赵化龙的几处伤口洗干净了,那盆水也变成了血水,燕十二身上也沾到了几处血污。
龙啸天脸上显然地有了不安神色。
欧阳晓脸上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他两眼望着燕十二的每一个动作,一眨不眨,显然他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燕十二。
燕十二只装没看见,把那条汗巾往水盆里一扔,道:“副总嫖头能不能弄瓶烈酒来,越烈的酒越好,假如能弄一瓶陈年的白干儿那更好。”
欧阳晓疑惑的道:“尊驾要酒干什么?”
燕十二道:“副总镖头现在别问,待会儿就知道了。”
欧阳晓转眼望向龙啸天。
龙啸天道:“二弟身上可还有碎银子?”
这意思就是要欧阳晓只管放心去沽酒。
欧阳晓何等老练,一点即透,点头道:“他们对这些碎银子没瞧上眼。”扭头走了出去。
石家庄不乏卖酒处,地处燕赵卖的也全是白干儿,可是要找陈年的白干儿那就不太容易。
欧阳晓还真有办法,没一会儿工夫他就提着个瓷瓶回来了,进门便道:“这是陈年的白干几,据那卖酒的说至少也有三十年窖藏,我尝过了,没有三十年,总也有二十年以上。”
燕十二道:“副总镖头辛苦了。”伸手接过了那只瓷瓶。
欧阳晓道:“为我这个侄子别说跑出去沽一趟酒,就是把我这条老命换了,又算得了什么,尊驾看够用么?”
燕十二道:“省点用,已够了。”转过身去抬手连点赵化龙前身五处穴道。
欧阳晓跨近一步道:“尊驾这是干什么?”
燕十二收手一笑说道:“总镖头跟副总嫖头既然把人交给了我,难道连这一点都信不过我么?”
欧阳晓道:“这原是我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