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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叹气道:“你当这地方是客栈,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单致远笑道:“前辈定然有法子。在下有要务在身,不可久留。”
他昏迷前隐约扫到袭击者一抹赤红身影,料想便是妖皇血逝,那人来得太快,他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不知如今境况。
勾陈四神,师父,师弟,阿桃,关鸣山众人,诸位星官——是否安好?
天方冷哼道:“办法是有,只是本座为何要告诉你?”
单致远低叹,这老祖只怕还在记恨方才被他反诘之事,又道:“在下虽一介凡人,也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等修真者穷尽一生,为的也是寻求顶天立地一条正道,行天下之正义,弘四海之正气,顺天求道,责无旁贷。前辈,勾陈并非邪神,若有朝一日他堕了魔道,在下拼尽一条性命,也要阻止。”
单致远不由自主,竟将往日师父谆谆教导的长篇大论搬了出来。
不料天方老祖闻言,那莲花瓣仿佛也有些发亮,莹莹生出晶光。
过了不知多少时辰,天方长叹一声,“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致远,全靠你了。”
随即莲花光芒更甚,一点红光自莲心处亮起,笔直往一处射去,尽头处被白茫茫雾气吞没。
天方老祖道:“顺着光前行,便可脱离裂缝。只是去了何处,老夫也不知晓,你万事小心。”
单致远不料竟顺利过关,心头放下一块大石,更生出几分感激之情,反手握了龙牙,拱手行礼:“前辈高义,在下感激不尽。”
九瓣莲花抖了一抖,花瓣展开,天方冷嗤道:“快去快去,这指路灯耗费灵力极多,莫让本座劳累。”
单致远又笑,应道:“是,他日再来感谢前辈。”
随即转身,大步往红光所指的方向前进。
遥遥仍听见天方浑厚嗓音传来,“你当老夫这地盘是客栈?他日在来,也要寻到门才行!”
如今不见天日,单致远只得按灵力在经脉中运行周天计时。一个大周天约莫半个时辰,七个半大周天后,他便见那红光有了尽头,一点豆大的红斑被硬生生阻隔在半空,再难寸进。
他又抬手触碰,越过那片无形无迹之处,手掌便没了踪影。
眼睛虽看不见,手掌却感受到强烈罡风。单致远心知此处便是出口,立刻小心翼翼探出头去。
谁知才探头出去,便有一阵灵力爆裂的狂风袭来,吹得他脸颊生疼。再定睛一看,不由失声喊出来:“开阳!”
那头竟是一处宽阔内殿,此时勾陈、麒麟、太羽、开阳四神各占据一角,形成四仪阵势,正将一团刺目金光包围在阵中。
单致远尚是首次见这四人齐聚一堂,却个个神色阴沉,如临大敌。就连素来运策帷幄的勾陈,此时亦是板起脸,半分也轻松不得。
四位神明双手各结掌印,四条光索交错将正中的金光团团缠绕。那金光挣扎得极为剧烈,正尖声怒道:“勾陈!你竟敢如此待朕!”
本是僵持之势,怎知就在单致远探头之时,便见开阳背后乍然裂开细长漆黑的空间裂痕,一柄金色长枪突刺而来,自开阳背心贯穿,枪头带着几缕刺目血迹,赫然露出在胸膛外。足见这一枪贯穿得有多深。
单致远看见、出声、开阳受伤,皆不过电光火石间的事。
那凡人也一瞬间忘了自己处境,提剑飞身而上。
开阳受了重伤,身形微晃,却依旧站得极稳,可那柄阳炎神枪岂是凡物?他掌中的光索终究暗了一暗,那阵中镇压的金光立时抓住机会,轰然爆炸。
单致远才飞身扑出,就被这股爆炸的灼人气浪卷得身不由己,狠狠抛在大殿房顶。谁知撞上去不痛不痒,反倒轻飘飘有若一片枯叶,被灵力卷起的狂风卷来抛去,竟全然无法挣脱。
那金光爆炸,便化作一张白色巨网落下,开阳反手拔了长枪,枪尖炸开数丈赤红灵光,挡住巨网落下。他此时前胸后背血如泉涌,将衣衫染湿了大半。
单致远看得心惊胆战,身躯撞上石柱时,扬手将龙牙狠狠扎入,方才将随波逐流的身躯停了下来。只是罡风劲烈,阵阵灌入鼓膜,甫一张口便被呛得出不了声。
他这边自顾不暇,开阳却极是恼怒,银色半面具下眼神锋锐如刀,刺得单致远心颤,“你怎会来此?”
单致远听闻却顾不上委屈,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妖皇——”
随即那巨网却又涨大一圈,剩余三条光索立时被弹开,在半空被绞得粉碎,将勾陈、太羽、麒麟三人震得踉跄后退。
那巨网便是护心镜所化,九天蟠龙甲乃是通灵的至宝,坚硬柔韧同为一体,便是天帝的神枪也刺不穿。此刻更是将神枪与开阳一道牢牢卷缠住,喜道:“勾陈,再无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那嗓音细小,却清晰震耳,单致远见状,不由怔住,此时却有人握住他手腕,低声道:“快走。”
是麒麟。
他不由自主松了龙牙,被麒麟轻松扯拽,眼前一花,那灵压咆哮、罡风猛烈的大殿便没了踪影,眼前又是一片从天到地,无处不在的白茫茫雾气。
身旁人白衣如云,镶嵌青蓝边缀,素来洁净清雅,雍容镇定,如今喘气声却仿佛风箱一般,身形一晃便欲栽倒。单致远急忙将他扶住,只觉手臂间身躯沉重如铁,竟不由自主一起倒地,压在麒麟身上。
白雾丝丝缕缕,将二人身影笼罩,有若纱帐一般。
单致远才要起身,却被腰身、后脑各一处重压,重又落回麒麟身上,脸颊被迫埋在颈侧。又听麒麟嗓音沙哑,“别看。”
这叮嘱却令他更为焦急,“可是受伤了?”
麒麟道:“无妨,你好生待着。”
单致远却不放心,偷偷抬手,想触碰麒麟面颊,指尖却摸到一点光滑冰冷的圆形鼓起,又立时被麒麟握住手腕拉开。
若是判断不错,那冰冷圆型应是个额饰。
勾陈配额饰,开阳戴面具,太羽喜爱袍服上点缀各色珠宝,麒麟却从不爱佩戴任何饰物。
先前那法宝声音正是天帝,将开阳纠缠住,唤的却是勾陈之名。
单致远心中一动,有什么念头稍纵即似,来不及抓住。
此时却并非良机。他将纷乱思绪暂且压下,小心撑起身躯,免得压住麒麟,方才问道:“麒麟……”
麒麟知道他心思,低声道:“勾陈太羽同我一样,开阳……不会有性命之忧。”
言下之意,果然那巨网得逞,将开阳抓住了。
单致远心头一沉,不觉将麒麟手掌抓得紧一点。
又听麒麟低叹,“不要再瞒他了。”
这句话却不像在同他说,单致远迷惑,又要抬头,这一次麒麟并未阻止。
单致远此时正分开双腿跨跪在麒麟身躯两侧,身周白雾迷离,远离尘寰,有若置身梦境一般。
故而连落入眼中的景象,也有些叫人难辨真伪。
勾陈那素来倨傲,帝王一般冷肃如山的俊颜,竟会对他温柔浅笑,眼神柔和,有若春风拂面。
他不由怔然,问道:“尊驾究竟……何方神圣?”
嗓音颤抖,在一片死寂之中,更是显出些许诡异凄清。
那人柔声道:“我是麒麟。”
单致远双眼圆睁,心中一片混乱。
麒麟又道:“法力耗损过多,四相混乱,故而如此。”他摘下额饰,露出眉心的荼白星纹来。
单致远尚是首次见到勾陈额下的星纹,竟同他掌心一模一样,不由怔然,任凭麒麟握住他左手,将掌心轻贴额头。
一股温热流水样涌入掌心,酥酥麻麻穿透手臂,仿佛连骨髓深处都被撩拨得发痒,单致远忍不住手腕颤抖,低吟一声待要收回手,却见掌下勾陈面容一阵模糊,再清晰时,便赫然是麒麟的眉眼。
这小剑修继续瞪大双眼,收回手时,麒麟额头如白玉光洁,哪里还有星纹半点痕迹。
麒麟又道:“四相各有星纹,若是同你掌心星纹触碰,便会替换。”
单致远只觉掌心阵阵发热,又结结巴巴道:“那你的星纹……”
麒麟轻点左胸,心口位置。
单致远头脑一热,跪坐在麒麟腿上,便将他云白的交领扯开。那劲瘦结实的左胸口,赫然留有同样的荼白星纹。
这小剑修太过震惊,却全然忘记了自己同麒麟此时姿势太过暧昧,不由抬起颤抖左手,要往麒麟胸膛贴去。
麒麟轻轻握住他手腕,低笑道:“你若这般勾引,出来的便是太羽。他可忍了很久了,待我先恢复体力可好?”
单致远听懂他言下之意,耳根一红,连忙为麒麟拉回衣袍,又自他身上爬下来。
麒麟缓缓撑着身下无形地面,趺坐起身,闭上双眼,便将四相的真相同单致远分说清楚,越到后头,嗓音越是微弱,断断续续,最后只道:“致远,为我护法。”
单致远跪坐在他面前,担忧细看,只得应道:“你放心。”
随后便见麒麟悄无声息,沉静如白玉雕像,唯有眉峰深锁,显出几分活气。
单致远心头却如狂涛翻卷,难以入定。
被那四位本命神玩弄,本是他难以释怀的心结。他以为这些神明将他当做了玩物,我尽兴了便让与你亵玩,你玩够了再扔给他捉弄,便生出强烈悲愤抗拒之心。
如今真相摆在眼前,却告知他这四位神明竟是一体四相。那些抗拒痛苦,如今看来,可笑可叹,徒劳无功。内心藩篱,轰然倒塌。
单致远望向面前沉静如水,面色惨白的麒麟,手指紧紧扣住衣摆布料,只觉心头酸涩郁结,难以消除。
终于忍不住扬起手,却仿佛被无形之力牢牢箍住了手腕,毕竟还是扇不下去。
最后只得颓然收回手,涩声道:“好生狡猾。”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让他知道了……
然后大概进度到三分之二了,囧居然还没结丹_( :3」∠)_
我果然不会写升级流OTZ抱歉
不行下一篇还是想写渣攻贱受_( :3」∠)_小王子被当做禁脔养在魔教教主身边虐身虐心,最后身心俱疲去开拓自己的新天地之类怎么样= =
第51章
单致远这一等;不知不觉便过去了数日。
这裂缝之中不见天光,他便只能按自己打坐修行估算时间。
每次修行结束,挣开眼时,却只能看见麒麟纹丝不动的身影。
过了几日,难免令人心焦起来。
单致远便大胆伸出手,两指搭在麒麟手腕上探他脉象。却只觉他丹田浩浩荡荡,有若一条指头大的小鱼落入无边深海,既探不到底,也探不到边;陡然生出望洋兴叹之感。
他便讪讪收手,坐在麒麟身侧,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只怕是伤得极深。
单致远终究忍不住;唤了一声,“麒麟。”
那人却全无半点动静。如此反复几次,单致远终于死了心,低声叹道:“想不到你堂堂四御,也会落入如此境地。”
麒麟眉头微微一动,单致远只望向面前的白雾茫茫,半点也未曾察觉。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究忍不住寂寞,小心翼翼侧头靠在那神仙肩头,又是一声长叹,“勾陈素来独断专行,霸道有余,亲和不足。前些日子才有所好转,怎知回了天庭却又故态复萌——若非如此,那内殿中怎会只有四相,却连个辅佐的星官也不曾留下。”
单致远自认猜得八、九不离十,一面摇头一面叹气,又道:“可他也曾指点我修行,传我心法,我心里,拿他当师父一般敬重。”
起初不过想抱怨几句,怎知不知不觉便滔滔不绝。麒麟如今不知意守何处,对外界必定毫无所察,单致远料定如此,也不担心被他听见。
“太羽风流,勾人之处难以言表。世间无论男女,若得了太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