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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正碰到问题的时候,项安民自己却左右为难了。
项安民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闷干净,这才愤然站起身来离开了饭店。
街上非常乱,远远的就能看见一帮年轻的学生组成的长龙,手里举着他们“正义”的条幅,只不过这些有血有热情的学生,并不是知道自己的难处。
项安民刚回到家,大厅里乱糟糟的,女儿项淑已经被仆人强行带回来了,见到项安民一脸的愤然,抢上去说道:“爹!京城要失守了,您快派兵过去啊,鬼子打到家门口了!”
项安民本身就无比的烦躁,看见项淑吵吵闹闹,也不理解自己的难处,更是烦躁的厉害,劈手把厅里的小茶桌带倒,喝道:“吵什么!女孩子家家的,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项淑被吓到了,眼睛里滚着泪,转头去看坐在厅里一直没说话的项湫,说道:“哥!你劝劝爹。”
项湫垂了一下眼,并没有立刻说话,过了半响才说道:“吕家父子伏法,我的任务本身也就完成了,我并不是政府军,但是我是京城的警署队长,如果父亲发兵,我会跟随关阳军进京城,如果父亲不发兵,我会自己进京城。”
“你疯了!那地方在打仗,你知道么!苗铠有什么能耐,给你灌了什么迷幻汤!”
项安民怒不可遏,吼完了一痛,才觉得舒服一些。
项湫仍然很冷静,说道:“我能明白父亲的难处,关阳军是最后一道防线,父亲不想把关阳军贸然的开进京城,如果是陷阱,最后一道防线也就没有了。但是父亲你知道么,你从小就教导我们,不管四妹冒失也罢,考虑不周全也罢,这是我们的信仰。”
项淑捂着嘴,听项湫这样说,抽噎道:“你知道为什么政府军没有粮,没有饷,但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关阳军还是陈军,都打不过政府军么?就是因为他们有信仰,而其他军队有的只是武力。”
项安民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了出去,当天下午,项安民发表了一个演讲,全程广播,他并没有确切的说要发兵,毕竟项安民还早考虑,到底是坚守还是救援胜算更大,但是项安民发表的言论,确切的说明了要一战到底,不会投降卖国,让关阳的人第一次有些热血沸腾……
压头寨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苗铠受了重伤,下落不明,现在京城群龙无首,陈军和鬼子已经逼近京城,切断了所有救援。
谢染听到消息的时候,手都有些抖,都少上了战场最后下落不明的人,下落不明难道代表活着么?
并不是。
或者根本是死无全尸。
谢染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几乎像是被扼住了呼吸,在这一霎那,他不知道想通了什么,或许什么都晚了。
众人坐在一起,也听说了项安民的演讲,乔关年说道:“项安民还是有良知的,但是他确实很为难,京城孤助无缘,这种时候,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救下来。”
蒋牧升点了点头,说道:“一盘死棋。”
章七一拍桌子,说道:“他娘的,大不了兄弟们杀进京城去!咱们压头寨的兄弟,以一当百,杀死这帮鬼子。”
谢染看了他一眼,章七顿时缩了缩脖子,成温怕他撞到枪口上,赶紧拉了章七一把。
成温说道:“压头寨的兄弟虽然以一当百,但是数量太少,最多只能当冲锋,而且从关阳到京城,有一定的距离,如果去救援就先损失了体力,到了京城也不能以一当百了,这不现实。”
谢染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最现实的就是死守关阳,通知兄弟们,如果项安民打算守关阳,压头寨会当一回真的自制军。”
众人听着,均是摒了一口气,或许听起来没什么,但是这句话由谢染说出来,大家或多或少有心里不好受,谢染心里更不好受。
救京城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谢染的语气平平,却是用了多大的决心,来放弃对苗铠生还的期望。
谢染说完了,抬手揉了揉额角,说道:“散了吧,都歇着,以后还有的打。”
成温看了谢染一样,蒋牧升抬手拦住他,并没有让他过去,说道:“谢染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不用去安慰他。”
项安民发表了演讲,有人觉得热血沸腾,也有人觉得没事找事,好些商户打算从关阳搬出去,已经开始挤兑银圆。
项安民忙的头疼欲裂,本身自助部队的好几个老板都临时改了主意,想要从关阳逃命出去,临走还要对项安民刻薄的笑道:“五百年才有王者兴,项督军想要当王者,咱们不能做踏脚石是不是啊?”
这个时候项安民却接到了蒋牧升和成温拜访的帖子。
蒋牧升让人抬了两个大箱子来,放在项家的门口,项安民一听说,亲自应了出去,蒋牧升先不进去,而是让人打开箱子,里面满满的银圆,并不是票子,全是银圆,两个大箱子,立刻有好多人驻足,往这边望过来。
蒋牧升笑道:“我听说有个把的人听说项督军要守城,就开始撤资金,不过蒋某刚刚相反……项督军,还记得我和成二爷的话么,只要您肯打,我们就肯出钱,这年头做生意人,也就能出点儿钱了。”
项安民经过这几天的大起大落,听着蒋牧升的话,心中有些激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项淑一直在学校里加入各种革命小队,蒋牧升和成温给关阳军资金的事情被宣扬了出来,立刻又有好几个商户提出要资助关阳军,无论是守城还是救援,他们都会资助到底,也有粮商准备无偿提供军粮。
关阳军解了粮饷的燃眉之急,立刻从困境中走了出来。这让项安民也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发现,其实自己“一时脑热”的决定并没有错。
压头寨正式编入自治军,项安民派人送了枪1火上山,给压头寨配备。
章七从压头寨外面跑进来,莽莽撞撞的一头大汗,一直往里冲,手里还攥着一封信,喊道:“大哥,大哥!”
谢染看他火急火燎的,从内堂走出来,章七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来话,赶紧信递给谢染。
谢染拿过来,竟然是火漆封的,拆开来一看,手一抖,险些将信掉在地上。
谢染只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信上没有两行字,但笔记却是他认得的,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了,他仍然清晰的记得苗铠的笔记……
苗铠受伤,所以就将计就计放出消息,说苗铠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京城里没有龙头军队大乱,引得鬼子和陈军松懈。但是毕竟政府军受到了重创,而且多处救援已经被陈军切断。
苗铠想要趁这个时机请求和关阳军里应外合,夹击陈军和鬼子,但是又怕直接送信给项安民会被半途拦下,所以特意转了好几个弯儿,最后送到了谢染手上。
谢染眼睛一酸,连忙深吸了一口气。
章七也察觉到了谢染的变化,说道:“大哥,咋了?”
谢染再看了一眼信,说道:“叫上蒋牧升和成温,咱们下山,去项家。”
☆、第六十八章 打仗
众人一起来到项家;项安民正好在家。
这些日子项安民是难得回家一趟,换个衣服吃口饭,没说几句话又跑到部队里去;毕竟北面不安生,他要时刻注意着动向。
蒋牧升和成温也算是项家的“常客”了,但是谢染来项家还是头一遭,虽然压头寨已经编入了自治军;但是谢染还没有路过面,所以项安民并不认识他。
蒋牧升给项安民引荐道,“这位是压头寨的谢当家。”
项安民有些吃惊;毕竟当年齐当家去世之后;很多人都好奇压头寨这么大一个寨子,现任的当家是谁。
没想到谢染如此年轻;而且看起来长相斯文,和“土匪”两个字怎么也搭不上勾儿。
谢染说道:“我有事情想和项督军谈一谈,请屏退左右。”
蒋牧升插了一句,说道:“可以把令公子叫过来。”
项安民当即就知道,谢染想说的必然是有关打仗的事情,当下很郑重,让管家把人都遣到后院儿去,然后去后堂把少爷叫过来。
项湫很快就过来了,一同听说蒋牧升来了的还有项淑,项淑很高兴能见到蒋牧升,只不过被管家给拦下来了,说是老爷的意思,小姐不能过去。
项湫进来,就关了大堂的门,隔断了项淑往里张望的目光。
项湫一进来,章七立刻有些坐不住了,但是站起来也不好,坐着也觉得不好,搓了搓手背,而对方却没有一丝异样,项湫就像压根儿不认识章七一样,眼神根本就没往他身上看。
众人坐在一起,谢染才把苗铠的信件拿出来,递给项安民。
项安民看了一遍信件,顿时有些激动,捏着信纸的手都有些打抖。
项湫看到他的变化,也凑过去,项安民就把信递给了项湫,项湫只看了一眼,立时愣住了,说道:“这确实是元帅的笔记。”
项安民半响才点了点头,说道:“京城有救了……我本以为现在政府军已经孤掷一注,看来我是小看了苗铠,他确实有这个能耐。”
谢染说道:“项督军的意思,是要去救京城了?”
项安民笑了一声,感慨的说道:“苗铠都能去救东江,我为什么不能去救京城,只不过……你们也都知道,我的头上还有个师长,这些日子,我也或多或少接到了师长的暗示,演讲的事情受到了批评,这样一来,就是反了自治军……我一辈子效命关阳,也有一天,竟然要兵变了。”
章七听他这么说,心思大咧咧的,第一个砸了一下桌子,说道:“项督军这是什么话,他师长怕事,也不能亡国啊,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怕事,就该反了他!这才是大丈夫所有!”
项湫这个时候才凉飕飕的看了他一眼,章七缩了一下脖子,下意识的闭了嘴,但是也不知道自己说话不太合适宜,挠了挠后脑勺,坐了下来。
因为刚才大家都引见过了,项安民笑道:“齐当家说的笑话了,我们当兵的不如你们,一辈子也做不了大丈夫。”
成温说道:“既然项督军肯救京城,现在就剩下里应外合了,咱们要派人过去和京城联络,以免到时候乱了阵脚,自己人打自己人。”
他一说完,项湫就说道:“我可以去联络。我最熟悉京城的事情,让我去联络。”
项安民顿了一下,说道:“这……”
蒋牧升说道:“人不能太多,项少爷愿意去是最好的,毕竟他在京城时间很长,但是项少爷一个人太危险,如果半路出了意外,也需要人照应。”
章七一听,顿时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我和项湫一起去!”
谢染说道:“你太莽撞……”
他话还没说完,章七又抢着说道:“不会,大哥,让我去吧!我也能照应着项……项少爷。”
乔关年看章七这幅样子,笑着说道:“这还不容易么,再加上我和元北,四个人一起照应着,我们四个都会功夫,保证给你们联络上。”
项安民看了一眼乔关年和元北,他是知道乔关年的,虽然已经从商,但是当年在道上走的时候,结交过很多道儿上的人,是个不能小觑的人。
项安民看向蒋牧升,似乎是在征求蒋牧升的意见。
蒋牧升笑道:“有乔爷在,这事儿可以放心,准成,就有劳四位走一趟了。”
章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放心,我一定听安排,不自作主张。”
蒋牧升点了点头,说道:“剩下就是把计划详细的列出来,陈军和鬼子兵多,而且现在势头很强,传出来的都是苗铠这一方不利的消息,怎么样才能把京城救下来。”
谢染说道:“我倒是有好主意,围魏救赵,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