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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军纪,滥诛杀,以苛治兵,这是第三招。太平军军纪极严,“如十人出战,八人皆死,其二人亦继进不敢退,退者立斩”。 兵士如奴隶,人人自危,只有服从与卖命。再如排单行行军,有出行者即杀。
关键时刻,施以小惠,这是第四招。极端放纵的例子是允许屠城,允许强掠,允许逼良为妻。全州屠城,见于前文;武昌陷,太平军亦屠城三日,杀军民逾十万人。 天国中期,“天京”被围,杨秀清为了激励斗志,便强令“天京”15至50岁的女性嫁给太平军战士为妻,有不从者即杀。单是为抗拒这种变相奸淫而自杀的“天京”妇女即在万人以上。起事初,洪秀全曾表白:“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人如淫我妻。”结果是纵杀纵淫,这“革命”如何赞美?
总之,太平天国的领袖仿效田单驱火牛入阵的战法,仿效项羽破釜沉舟的战术,将太平军战士视若会说话的战具,任意使用;因而,太平军战士真的为他们创造了势如破竹的战争神话,神话只哄骗幼稚者。本节,仅就太平军战士的前期牺牲作些提示,而在后期,“神话”破灭,“权威”消失,太平军土崩瓦解。西进,北伐,全部送死,守卫天京,一律丧命,这又与洪天王的“太平”许诺背道而驰。
太平军“造反”,清军“镇压”,各自立场不同,所以对战争的定性亦不相同。“正义度”的评判如果以“人民利益”和“国家兴亡”为基本参照,相信还有商讨的余地。历史事变既不能保证每一个“造反者”都将“造反”兑换成个人及家族幸福,又不能保证每一个“镇压者”都靠“镇压”实现权力及权力体系的永久安定。这正像矛与盾,不能两立,不能两全。太平天国与大清王朝,经过“造反”与“镇压”的一轮较量,灭者自灭,衰者自衰,何止是两败俱伤呢!这呼应了那个延续两千多年的改朝换代的诱惑,这也表现了中华民族在处理内部矛盾、构建社会平等上的简单化与非理性。一场内乱,绞杀了强梁,成全了英杰,而普遍的“尚武精神”则被割草机碾压一遍。如果进入时光遂道,重回六朝故都当一名天国战士或天京臣民,腥风血雨,感同身受,我相信任何人也不会重蹈迷误。
二、“书生”立功,“民兵”救国
这是一个悖论性的题目。疆场立功,本是武将的事,济难救国,本是英豪的事。在此,我们推崇“书生”与“民兵”,且提高到为国立功的极限,确乎是有其名而又有其实的。
“太平天国”史的研究者中,不少人为洪秀全们遗憾。他们设想太平军占领南京后全力北伐,便极有可能一扫淮北,再渡黄河,直捣幽燕,将满族统治者赶出长城,而宣告清朝亡而“天国”兴。可惜的是,太平天国的领袖们没有发扬不断革命的精神,到了金陵这六朝香粉之地便扑倒身子开始享受,坐失战机,导致失败。
“半力北伐”与“全力北伐”结果当然不一样。
但不论如何,太平天国皆无胜局可言。
这一判断,已经落在历史事实的后面,因而从理论的预见性上看,它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在历史的事变之后,特别指出这一点,其实是基于民心向背的分析。长话短说,即太平天国的北伐,是缺乏人民支持与人民响应的。有一个阶段性的比较:太平军出广西,入湖南,队伍骤增,“破江华县,招得湖南道州、江华、永明之众,足有二万之数”;“后移师到郴州,入郴州亦招二三万众”。·輥·輵·訛 粗粗匡算,一入湖南,太平军便扩编十倍!由湖南入湖北,兵力又强,武昌东下时,太平军扬言已有五十万众。这大抵是太平天国的军民队伍总数。而北伐之战,部队越打越少。这对太平天国的全国性胜利,是一个不可逾越的“民心障碍”。这话题,暂放下,许容后补。
与一些史学家的估计不同,吾辈认为太平天国运动爆发时,清王朝的“民心”未丧,“官心”未乱,所以国家权力尚能整合“民心”、“官心”,与少数造反的“民”摊牌较量一番。得民心转危为安,失民心中途垮台,这便是清王朝与太平天国的命运逆转。
先说说“书生”。
书生的理想,坚定而明确,即“读书做官”。说到“读书做官”,多数人归于科举制的诱惑。这只是“显因”,或一因。根子在中国的“文官政治”或“劳心者治人”。
在历史的发展中,“读书做官”是个进步,是社会文明的保障因素,是国家统一的理性条件。
到了第一次鸦片战争时代,书生们借读书而入仕的追求,仍然是精神主旋律。
太平天国的缔造者洪秀全、冯云山都是“书生”。十年寒窗,读破了经书;州府应试,跑破了鞋底,都是为了“功名”。洪秀全很有些呆劲,从道光八年(1828)至道光二十三年(1843)的十六年间,连续四次去广州参加科举考试,皆铩羽而归,一无所获。绝了功名之念后,洪秀全才弃儒教而投洋教,建起了“拜上帝会”的组织。先分庭抗礼,再扯旗造反,走到了“读书做官”的反面。
俗语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洪秀全连“秀才”也没考上,却起名“秀全”,居然称孤道寡,这似乎又显示了一些“书生”功利至上、无所操守的一面。
与“造反”的“书生”相对立的,是仍然怀抱家国忠诚的“书生”。这是“书生”中的大多数。你信你的“上帝”,我忠我的“皇帝”。在“皇帝”的旗帜下,“皇帝派”的“书生”大量集结。从“书生”的分化与相互较量的角度反观所谓“农民起义”,其实是有“野心”的“书生”与有“忠心”的“书生”在进行超出个人层次的比拼。“农民”云者,“群众”云者,皆为“书生”棋局中之红兵黑卒而已。
更进一层的反思是:在认可了“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这一宣传判定后,清醒的历史思维千万不要忘记“书生是较量的主角”。
在对太平天国的镇压中,“书生”是主角,是谋主,是儒将,是功臣,是英烈。在“考场”上得不到的东西,他们在“战场”上得到了。谁能想到,是“造反者”成全了“忠君者”呢?
非常之时,出非常之才;非常之难,发非常之策;一个老大帝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次用人制度的大调整,这则证明了清政权“活力”还在,“气运”不衰!
曾国藩,在改朝换代的变迁中,百年间经历了“打倒扶起来”的翻覆,是一个争议颇大的人物。近年,读书界有“曾国藩热”,曾氏大名又响彻天地间。他的“书生”本色,是很显著的。因为考虑到他的“京官”背景,暂置勿论。
第一个“立功”的“书生”,应推江忠源。
江忠源(1812—1854),字岷樵,谥忠烈,湖南新宁人。道光十七年(1837)举人。后赴京会试,却屡试不售。好在他仪表堂堂,气冠群伦,终被考官以“大挑二等”选任县级教谕之职。倘若江忠源的家乡不在湖南新宁,倘若不是生逢乱世,江忠源或者要文章终老,寂寂一生了。
机遇出现在道光二十七年(1847)。新宁黄背峒青莲教首雷再浩聚众起事,骚扰一方。江忠源正好回乡。出于保民护乡的目的,也出于靖乱报国的信仰,江忠源组织乡民,结成团练,得数百之众。侦知敌情后,他率众突袭之,一战而胜,生擒雷再浩。“文职”而立“武功”,江忠源做出一种尝试,或树立一个榜样。这次办团练,也成了湘军建军的先声。这次立功,江忠源被授七品知县衔,奉派去浙江秀水赈灾济民,代理县政。道光二十九年(1849),江氏在秀水任上以治盗缉匪为能事,曾擒巨盗十数伙,一县大治。由此为浙江巡抚吴文镕重视,待以国士之礼,并补丽水知县。如果他一直在浙江混下去,至多是当个小“循吏”,也干不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新机遇出现在道光三十年(1850)。道光帝崩,咸丰帝即位。曾国藩应诏荐贤,他想到了江忠源。曾、江相识,是在道光二十四年(1844)八月江氏赴京应试“大挑”中选时,介绍人是郭嵩焘。江忠源虽然科考多舛,未能进士及第,仅以“大挑二等”入围,然任侠自喜,不事绳墨,咄咄有英杰之气。曾国藩一见,即叹为奇士。江氏告辞,曾国藩向郭嵩焘评价他道:“吾生平未见如此人物也!是人必立功名于天下,然当以节义死!”·輥·輷·訛此后,曾、江多次晤面,纵论天下大势。承平日久,朝野委靡,但江忠源总以天下将乱相诫。这反让曾国藩引为同道。因而,他应诏荐贤第一个便推荐了江忠源。江忠源尚未履新职,即丁父忧回籍守制。就在这一年年底,洪秀全的“拜上帝会”结“团营”而反。
第二年、即咸丰元年(1851)春,李星沅病故军中,朝廷派赛尚阿为新的钦差大臣,督师广西。江忠源奉调赴营,听候差遣,手下是他从新宁招募训练的五百“楚勇”。当江忠源赶到广西时,太平军正固守永安。赛尚阿将前线指挥部设于永安城北,他手下的两员干将一是防堵永安北路的广西提督向荣,一是防堵永安南路的广州副都统乌兰泰。江忠源又暂隶乌兰泰麾下。乌兰泰对江忠源分外客气,在战略谋划上几乎言听计从。这是江忠源的幸运。如果说四年前镇压雷再浩是主动请缨,此次出征则是皇命有托。
清军合围,太平军困守孤城。乌、向不协,江忠源倾力协调之。向荣主张围而留路,乌兰泰主张围之无隙。江忠源则代乌氏致书向氏,请“合围而尽歼之”。向荣不听,江忠源引疾告归。后来,太平军果然从缺隅处溃围而出,北犯桂林。闻警,江忠源又率自己的“楚勇”千人,倍道驰援。可惜援兵不至而乌兰泰阵殁。历史的大关节、大劫难初时皆发端于微末。永安之围时倘听江忠源一言,哪儿还会有太平天国此后十几年的折腾?影响历史的因素很多,万勿小视了小人物的大智警策啊!
而历史的偏爱,又总让小人物大显身手。蓑衣渡一战,太平天国南王冯云山丧命,这是江忠源“江家军”的功劳。·輦·輮·訛长沙保卫战,太平天国西王萧朝贵丧命,其中也有江忠源的捍城之功。长沙守兵原不足,江忠源率援入城后“力争南门天心阁,筑坚垒,据要害”,·輦·輯·訛萧朝贵鲜衣攻城,成为炮毙目标。太平天国于“天王”外,初期仅封五“王”,直接被江忠源部除掉的便有二“王”!百年相望,遥寄叹惋,既生冯萧,何生一江?从宿命的定律来看,这或许就叫:九斤的狸猫千斤的鼠,一物降一物。
江忠源一介书生,本非捕鼠之“猫”,可他天生与国运民命保持了一致性,火线立功,破例升官,真的成为皇家“御猫”。苏东坡早就将官吏比喻为“猫”与“狗”了。东坡云:“养猫所以去鼠,不可以无鼠而养不捕之猫。畜狗所以防奸,不可以无奸而畜不吠之狗。”江忠源的幸与不幸、成与不成,都不能从“个人”的立场评判,国有难,时有厄,书生奋起,固其宜也!
据守长沙时,江忠源已经升任知府。其时,他向湖南巡抚张亮基提出,应以重兵扼守回龙塘,控住湘江,严防太平军绕城西湘江由水路北上。亮基不用其谋。太平军在久攻长沙不陷后,果然由回龙塘沿江北进,连陷岳州、武昌。谋不见用,强敌逃遁,江忠源一时也失去了追奔逐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