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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进城-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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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一看同样青春的女兵们。年轻女兵们在他们眼里个个都是那么漂亮,于是有事没事总爱和这些女兵们瞎“贫”。“贫”来“贫”去,青年男女就会贫出点事端。敏和一个排长就“贫”出了事端的苗头。

敏很漂亮,敏的身上集中了父母所有的优点。父亲是北方人,母亲是南方人;父亲耿直豪放,母亲细腻柔弱,这就结合出了敏的长相和特点。和敏犯“贫”的人多得数不清,但敏一个也没看上,敏单单看上了姓王的排长。王排长和敏同岁,个头足有一米八,是团部球队的中锋。敏和王排长“贫”上之后,相互都有舍不得的苗头了。每当机关组织篮球赛事时,敏不管是否值班,她总要想办法去看王比赛的。场地旁最热情的观众可能就是敏了,一场比赛完事之后,敏总会红了手掌,哑了嗓子。这是敏痴情的结果。王也会不失时机地频频来到医院里和敏约会,能遮挡住人的晾衣场上,小树林里都留下了敏和王出双入对的身影。无疑在那时刻,敏和王走火入魔地恋爱了。

首先发现这一苗头的当属母亲。

以前敏没恋爱时,在不值班的时间里总要回家。她和母亲的关系也亲密无间。自从敏走火入魔之后,情况发生了逆转。敏十天半月的不回家一次,就是回来了也呆不多长时间又匆匆地走了。那时的敏浑身上下笼罩着爱情的光芒。敏为爱情变得消瘦了,但脸颊上却红晕出升,始终处在神情亢奋发烧发热状态。这一切都使母亲疑窦丛生。母亲便计上心来。

那一日是个星期天,敏照例打电话说,今天加班就不回来了。敏放下电话不久,母亲就又给敏的科室打了一个电话说有事找敏,接电话的人说:敏今天不值班。

母亲说:噢——

原来如此。母亲并不声张,她开始包饺子,这是母亲一生中做饭水平一次质的飞跃。母亲终于包好了饺子,她打发权去给敏送饺子去。起初权不太情愿,后来母亲偷偷地把父亲一盒烟塞到权的兜里,权才高兴离去。那时权快高中毕业了,已经开始偷偷学着抽烟了,这事母亲知道,父亲并不知道。母亲对权学抽烟的事一直睁眼闭眼的佯装不知,在她的观念中,男人吸烟、喝酒那是很自然的事。

权受到了母亲的奖励,情绪高涨地来到敏的宿舍。敏的宿舍平时住几个人,今天是星期天,不值班的回家了,值班的便都到科里去了。因此,敏在这大好的时光中,正如火如荼地和王谈爱说情。权费了好大的劲才敲开敏的门。权就看到了王,王也面色潮红,头发蓬乱。权也快算是大人了,一看什么都明了,把装着饺子的饭盒递到敏的手上,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刚开始权并不想对母亲说出真相,母亲就说:权你说实话,以后俺还帮你偷你爸的烟。权经不住母亲的诱惑便把看到的一切都说了。母亲就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晚上,敏终于回来了。母亲召集了父亲、权一起讨伐敏。敏觉得躲是躲不过了,招不招那是早晚的事,于是便把什么都招了。

父亲和母亲并没有说什么。第二日上班的时候,父亲就给老战友的下级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要调查一下王。调查结果很快就有了,王出身贫农,根红苗正,只是家境贫寒。

晚上睡觉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通了个气。父母一致认为这门亲事不合适。父亲、母亲在晚上睡觉时经常商量家里家外的大事,有许多著名和不著名的大事都是在床上研究决定的。父母否定了王,很快就肯定了何。何是父亲一位老战友的儿子,老战友在另一个守备区当着司令。父母认为司令的儿子娶另一位司令的女儿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父亲又一个电话打到当司令的老战友那里。两人先是扯了一通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但话题很快便转到何和敏的身上。两个司令心有灵犀,很快就达成了意向,让何娶敏。这是最合适的一对了,还费那么多口舌干吗!娶就是了,嫁就是了。

这是敏的末日,也是敏的开始。

敏和何在父母的精心安排下,谈起了“恋爱”。起初敏死也不同意,父母便把敏和何反锁在屋子里。敏哭泣,何吸烟,两人不说一句话。何找话和敏搭讪,敏不理,一心一意地哭。

这样坚持了一段时间,效果并不理想。敏仍抽空和王见面。

父亲母亲又在床上商议了一次,后来母亲就说:把王调走,看她谈不谈。

父亲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便又定下了一个事。次日,父亲就又打了个电话。没两天,王便被调走了,调到离城市有几百里的一个哨所当排长去了。

敏在现实面前不得不低下自信的头颅,于是她只能和何成双入对了。

不久敏和何便结婚了。

何在父亲的手下先是当参谋,后来当科长。何对敏百依百顺,何对父母更是唯命是从,何是个聪明人。就在父母认定敏和何是最适合的一对恩爱夫妻时,敏和何离婚了。当然这都是父亲离休以后的事了。

权的婚姻几乎遭到了敏同样的下场。

权中学毕业后自然也是当兵,自然也在父亲老战友的门下,父亲这位老战友在省军区。权当的是文艺兵,权很有些文艺天赋,这一点,一点也不像父母。在学校的时候,权就在文艺宣传队干过,演过洪常青,也演过杨子荣。权上学时还看过许多书,权看的书都是一些在当时认为有毒的爱情小说。因此,权感情细腻,多愁善感,又有些早熟,这一点很像母亲。

权当兵一直在省军区文艺宣传队。宣传队里有男兵也有女兵,一天到晚唱唱跳跳,男男女女在一起嘻嘻哈哈,很快乐的样子。有男女的地方就会产生爱情,这一点也不奇怪,权就有了爱情。和权产生爱情的是一位拉小提琴的女兵,叫斐。斐很不一般,父母都是搞音乐的教授,因此她在父母的影响下很小就拉琴,斐在琴声中长大,显得苍白而又端庄。斐文静而又忧郁,这和她拉琴不无关系。斐爱拉古典音乐,也拉外国名曲,那些名曲大都和爱情有关,于是斐就显得与众不同,非同凡响。按理说斐是不会来当兵的,原因是父母搞音乐搞出了问题,被人说成是封资修,于是斐的父母被发配到偏远的农村去改造了。正巧,斐的一个什么亲戚和部队某位领导沾亲带故,这么着斐便来到了部队。

斐除拉琴外并没有其他特长,既不会唱也不会跳。文艺宣传队演出的大都是样板戏,或者是自编自演的有关干部、战士的小节目,斐的小提琴就很少派上用场。斐就显得比较孤独,这和她有些忧郁的性格完全相符。斐的孤独显得与众不同又出类拔萃,很快便博得了权的喜爱。权在到宣传队一年三个月后,便顺利地提干了,提干后的权职务是正排级宣传队创作员。权除编排一些小节目外,也客串着演洪常青和杨子荣,权干的都是一些很光荣的事情,引起女孩子们的注目这很合情理。唯一对权不冷不热的女孩便是斐,斐便深深吸引了权。权很快就爱上了斐,斐这种女孩子是外冷里热那一种,最好征服也最不好征服。权在文艺宣传队里多才多艺,又这么快就提干成人,博得斐心动也不是件太难的事情。

两人的爱情之花便奇异地开放了。权不是敏,敏的教训权时刻深深牢记,权多愁善感,但又很有心计。权在爱情问题上显得老到而又沉稳,无疑那些外国爱情小说对权帮助巨大。权不像敏那样张牙舞爪,权自认为自己是干大事的人,连一个小小的爱情都搞不成功,还能成就什么大事!权在不显山不露水之间,跟斐那个了。有了初一就有十五,这在爱情男女中几乎成了规律。那一年权二十一,斐十九。权在爱情问题上是要先斩后奏的。

如果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也没什么,权是父母的宝贝儿子,权在父母的心目中要比敏重得多。在权偷偷吸烟、喝酒的问题上,父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找一个儿媳,又是斐这样的儿媳,他们理应不会难为权。

结果事情却发生了。事情的起因是父亲的一个老战友荣升到军区当上了参谋长,这对父亲和老战友都是一件大好事。在老战友荣升参谋长不久,给父亲来了一个电话,说了许多关于友谊的话题,这令父亲大为感动。参谋长话锋一转就提到了自己的女儿,参谋长的女儿叫静。静正在父亲手下当一名机要秘书,刚二十就转干了。这在那个年代,或当今这个年代,将门虎子(女)一点也不奇怪。参谋长在说到静时是轻描淡写的,他在着重说权,权他是见过的,于是在电话里他把权表扬得无以复加。最后军区参谋长就总结地说:要不就让两个孩子那啥吧,老石你看呢?

父亲就什么都明白了,当即在电话里向老战友表态:就让两个孩子那啥,参谋长你放心吧,哈哈哈哈……

又是在晚上睡觉时,父亲把这一重大喜讯传达给了母亲。母亲就说:这事好哇,其实俺早就琢磨过这事,还怕人家不愿意呢?

接下来父母又分析了一通眼下的局势,老战友如今当上了参谋长,老战友的年龄比父亲还要小两岁,今天能当上参谋长,谁敢说以后不能当上军区的司令?要是和老战友能攀上亲家,这就是亲上加亲了,以后诸多问题还有啥说的?

那一晚,父母盘算着将来,激动得几乎一夜没睡觉。

第二日,由母亲打电话把权召了回来,语重心长地把人生大事说了。权当时想,终于来了,但权没乱了方寸,他也一五一十地把和斐的关系说了。母亲的脸色就有些发白,母亲毕竟是母亲,母亲很快镇定下来说:只要你和斐断绝关系,斐的事怎么都好说,以后入党、提干就包在咱家身上了。

权说:那是不可能的!

敏的那一幕又出现了。权毕竟不是敏,权要显得坚强而又果敢。被反锁在家里时,他一边吹笛子一边思念斐。这样权和母亲坚持了足有半个月,仍分不出胜负。权觉得自己迟早会胜利的,他认为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他已快刀斩乱麻让斐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说生米早已做成了熟饭,别说母亲就是老石也没辙。权在被母亲“囚禁”了半个月后,洋洋得意地把最后王牌亮了出来。他原以为亮出这张王牌父母就没招了,没想到一连两天没见动静。

在这两天中,母亲采取了行动。她把斐带到了医院,先是做了检查,随后就把斐肚里的孩子做掉了。斐的工作异常好做,三言两语之后,斐只剩下了无助的哭泣。权不在她的身边,斐的主意和勇气便都烟消云散了。母亲轻而易举地处理了斐肚里的孩子,同时也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权。权确信之后,疯狂了。他开始哭闹,几乎失去了理智,要死要活。他一边痛哭一边发誓:非斐不娶,宁死不屈。

母亲在几乎失望的情况下,采取了果断措施。她开始绝食,用生命与权的一意孤行进行最后的较量。那几日,不论是白天和夜晚,她把自己和权锁在一间屋子里。权起初不理,躺在床上蒙上被子。母亲不仅绝食,而且还给权下跪,长跪不起。她用她的隐忍和脆弱的权抗争着。权起初不理,后来权就哭。母亲闭着眼睛几乎匍匐在了地上。母亲开始呼吸短促,三天以后母亲真真假假地躺在了地上,面如死灰。权真的害怕了,他跳下床抱住了母亲大哭不止地说:“妈,我答应你了。妈——”母亲也哭了,为了自己的胜利。权哭得伤心无比,为了自己的失败。权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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