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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正侧卧着一个女子。
从竹林这边望去,看不到她的正面,只见得一袭月白的衣袍,乌黑的长发,可单只 这一个背影,他便突然觉得心口“砰”地一下,猛烈地跳了一下。
咽了下口水,他缓缓走近,自石堆旁绕了过去。看清了,他才知那月白的袍子竟是 一袭道袍。可是,穿着这道袍的女子委实不象个道姑。两弯黛眉,有如远山新晴。一点 红唇,若初春树尖的那一粒樱桃……
这是一个他在小城中从未见过的女子。胜过被人说成是城中第一美人的胡县令夫人 十倍。可是,这还不是让他震撼的。就在他凝神细看时,这女子突然睁开眼来。那是怎 样一双眼啊象是秋日中的深潭,象是夏夜中的寒星,象是他许久前曾经于梦中见过的仙 子……
“仙子?”他怔怔地叫着,在看见女子嫣然而笑时,才意识到自己真是出了丑。忙 别过头去,轻轻地咳了一声。
他也不是未经过男女情事的毛头小子了。虽然仍未到弱冠之年,可也随着家中兄弟 一起在教坊中鬼混过。可是,他见过的那些个女子,连面前这个女子的一片衣角都比不 上。
他一时说不清心底翻涌着的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可那样的激动中却隐约有种酸涩。
这女子必不是一个普通人。或许,真是一个落下凡间的仙子也说不定要不然,有哪 个凡人竟会有似眼前女子般高洁而又华贵的气质呢?
他胡思乱想,那女子却是望着他淡淡地笑,笑得一如早春绽放的那第一朵迎春。
眼前这个少年,她曾见过。
李持盈想起晨间这莽撞的少年,笑意便更深了几分。只是,这少年怎么竟这样一路 走了进来?明明朝光和阿勒是在外面……啊
突然间,她垂下眉,又是好笑又觉有趣。看来,这无意中闯进来的少年竟在这样无 知的情况下成了朝光送来逗她开心的玩具了。
勾起嘴角,她望着少年,轻轻拍了拍身边,“过来坐……”年过三旬,她早已不再 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女,便是与男子相处,也自然不过。只是,偶尔她会想起安乐,想 起太平姑母和上官姑姑……或许,她现在也同她们当年一样,只能在这样的男女欢愉中 寻找着无望的爱吧?只是,那样让她刻骨铭心的爱,大概此生再也找不到了呢
因为她的举动,李白目光微瞬,竟是扭过头去深吸一口气。这才跳上巨石,笑吟吟 地望她。神情间又现晨间的不羁与骄傲。
他的神情,在这一刻,极象许多年前那个少年……李持盈望着他的目光便更多了几 分温柔。
迎着她的目光,李白心中激荡,却只是笑着举起酒坛:“可要喝酒?可敢喝酒?”
这样的激将,让李持盈失笑。并不答话,她接过他手中的酒坛,毫不犹豫地就着坛 口痛饮。仰着头,清澄的酒液滑过喉头,带着些微的辛辣痛意。她有些微熏,手的力道 便大了些。酒液溅出,沿着她嫣红的嘴角流下,似珍珠般滚过她修长的玉颈,洇湿了月 色的道袍。
李白看得有些发呆,便立刻就醒过神来扑上前去抢那酒坛。“你莫要都喝光了,我 还要喝的……”
争夺间,两人纠缠着跌在石上。那酒坛却顺势滚了下去,只听得“乒乓”一声,分 明就是摔碎的声音。
“糟了”李白叫了一声,还想抱怨,可回眸间,却与她的目光一撞。那清冷中带有 几分媚意的眸便近在眼前……
她的唇,真是……
不自觉地咽了下唾液,他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与这陌生的女子竟是肢体纠缠在一 起。手臂相交,甚至女子的半边身体都是压在他的身上。
一颗心“砰砰”乱跳着,他勉强笑着:“我、我去看看是不是真地摔碎了。”说着 ,小心翼翼地推开她,跳了下去。
李持盈失笑出声,就那样慵懒地俯在石上,望着少年的背影。只觉得这少年真是有 些意思。可,仍不过是个可以逗来开心的**。
少年回过身来,举着只剩下半边的酒坛,朗声笑着:“还有些酒啊我还可以请你喝 ……”
这一刻,夕阳的余光披散在他的身上,仿佛是为他笼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他的笑 容,灿烂无比,甚至眩目得让她有些发晕。
有那么一瞬,她合上了双眼。恍惚回到了许久之前的那一个清晨,那个少年自树下 转过身来,一脸阳光般的灿烂笑容……
突然间,她觉得心动。竟在不知不觉间收敛了戏弄的心思。在少年又一次跳上石头 来时,只是温然地望着他,眼中隐约有些探究,有些怀念……
“你在想什么人吗?这样的……充满了怀念……”少年轻声问着,眼中闪过好奇。
光电火石间,她突然想起曾经在姑母脸上也见过那样怀念的表情。更或者,她此后 的一生,也会象姑母一样永远的怀念着曾经最真挚的感情吧?
有些倦了……
她合上眼,静默片刻,才道:“是啊,我怀念……怀念过去的好时光,只是……那 些时光再也不会来了……就象,你以后也不会再象现在这样快活一样……”
“啊,是你”李白惊叫出声,突然间便笑了:“我该早就想到的,这个小地方,还 有什么人呢?”
他偏着头,忽然又笑:“是,我现在极快活。哪怕片刻之前我还觉得郁闷满胸…… 你要不要再喝一些?酒可解忧……”
“酒可解忧吗?若酒可解忧,为何你方才眉间仍有愁意?更或许,是你喝得不够多 ?”女子浅淡的声音,让李白大觉震撼。他想了想,便大笑:“不错,酒入愁肠愁更愁 不过,知己却是可以解忧的……多谢你。某李白李十二,还未请教……娘子芳名……”
下意识的,他屏去了“夫人”这样的称呼。哪怕面前的女子看起来分明已不再是云 英未嫁的年纪,而且又是作女冠装扮,他却仍用了个含糊不清的“娘子”来称呼。
她似乎犹豫了下,却仍淡淡道:“持盈,你可以叫我持盈……”
李白击掌大赞:“好名字”又笑问:“持盈娘子,今日巧遇,甚是有缘,你我不妨 大醉一场……”说着,便举起那半边酒坛,送至李持盈面前。
望着这少年,李持盈浅笑,也并不拒绝。只是这次却只是浅酌一口便又传到少年手 中。
“知己可解忧,十二郎不妨把心事与我说说,或许我可帮你一二。”心中多少知道 这少年必是遭了胡县令的斥责。李持盈已经有意相帮。却不想李白捧着酒坛,痛饮数口 ,所说的心事竟不单只今日这桩小事。
“我李白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诗书凌云,笔利似剑。学帝王之谋,有管晏之 志。可无奈却穷困于此,为一小小县令唾弃不用,不能一偿抱负。实是大憾……”。
第三章 相约
李持盈闻言默然,双目盯住少年的面容,便觉眼前这少年神采飞扬,眉眼间尽是骄 傲之色。隐约的,又有郁郁不得志的苦闷之色。心中不禁被触动。
待听到他说:“我大唐,泱泱大国,四海皆朝,何等强盛?可惜,余眼中所见尽是 黑暗,若天下百官俱如胡县令一般昏庸无能,只知阿谀上峰,却对百姓疾苦不闻不问, 我大唐江山岂不危矣?”
李持盈终于彻底收起顽笑的心思。定定地望着少年,她沉默许久后终于低声笑出。
这少年,与从前她碰到的都不一样。那样的锐气逼人,仿佛象一把寒光四射的剑。 这样的抱负,这样的骄傲,让她仿佛又看到当年的三郎哥哥与表哥……
当年,他们也是满腔热血,可是现在呢?
静默片刻,她忽然问道:“你的雄心壮志是好,可若是真如你所言,天下乌鸦都是 一般黑,你待如何?需知,平天下,定四海,不是靠一个人就能成事的。若你身边根本 就没有和你志同道合的人你又怎么办?掉进染缸,怎么可能还保持清白呢?”
“谁说不可以”李白愤愤不平。“我不管别人怎样,若我为官,我必为百姓为朝廷 呕心沥血,死而后已。”
“当真?”李持盈笑问,可望着少年清明的大眼,她脸上的笑意便渐渐转为郑重。 “好我就信你。信你可做出水之莲,不染泥污。如果你十年、二十年后仍能如同你现在 一样,有如此高洁的情怀,我便助你成事”
李白一愕,望了李持盈片刻,却忽然大笑:“我却不屑依附裙带关系。”
李持盈浅笑,却并不着恼。反倒悠悠道:“既然你有那么高的志向,又何必困于这 小小的绵州呢?蜀道之外,天大地大,那才是你该去的世界……”
“我也有意出蜀,只是……”李白低声一叹:“老父在,不敢远行。”
李持盈闻言,不禁黯然。四年前,阿爷重病,虽然她闻讯后立刻匆匆赶回。却到底 没有见到他老人家的最后一面。这件事,一直都令她心存愧疚。
因为李持盈的沉默,李白便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刻意用好奇的声音问道 :“听你口音并非蜀人,定是是从中原而来吧?想来也是途经许多地方才是……不如说 与我听听……”
“是啊,是经过了许多地方……”李持盈收起感伤,讲起这许多年她见过的风土人 情。讲大漠的风沙,讲华山的险峻,讲大海的无边无际,讲夜泊湖心仰望的圆月,讲漫 天遍野的黄花……
“你最爱的是哪一处?”少年的声音低低的,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般。却如箭 般刺穿她恍惚的神思。
“我最爱的……是长安高耸入云的含元殿,乐游原春时的蔷薇,在长街怒马鲜衣的 少年,秋月下菊花的香气……还有,夏夜里骊山的星光……”垂下眼帘,她忽然幽幽笑 道:“我要回长安去了十二郎,若有缘,你到了长安,我必会用最好的美酒款待你…… ”
怔怔地望着李持盈长身而起,李白似有不舍,却又故意大声道:“你连地址都不留 给我,可见是没诚意请我吃酒的。”
李持盈温然而笑:“去了长安,你只寻一个叫持盈的女冠便是。总会有人告诉你如 何找我的。”说罢,她忽然跳下巨石,扬声唤了一声。
随着她的喊声,便自竹林中飞驶出两道身影。
李白定睛一看,却是晨间在县衙里见过的那少女。只是……目光定在少女身后面色 黝黑,头发有些发卷的青年身上。李白喃喃道:“此相诡谲,莫非这就是昆仑奴?”
阿勒翻了翻眼皮,冷眼瞪了一眼,却没有说话。倒是朝光,嘻笑道:“少年郎倒是 有几分见识可不就是昆仑奴嘛可要他为你表演?”
阿勒转目瞪着朝光,似乎是不悦,可更多的却是无奈。李持盈见了,便抿唇偷笑。
这些年,阿勒与朝光两人倒真是有些若有若无的情愫。虽然没在她面前表现出什么 ,可她是知道的,朝光偶尔会去阿勒的房中过夜。可因为朝光一直都似乎是不愿嫁人, 她这个主人便只好故作不知。
嗔怪了朝光一句,李持盈笑着同李白告别。李白怔怔地看着李持盈的背影,一时有 些恍惚。
家住长安,拥有昆仑奴,又敢于说那样的大话……这女子真的不是寻常人。
这一夜,他睡得不甚安稳。不时想起女子与他的约定。最后,在天明时下了决心, 想要同那名唤持盈的女冠一同出蜀。
虽然可能老父会有些不愿,可这次,真的是他的一次机会。
天一亮,他便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