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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白霜眼前一黑,模模糊糊地往前倾倒,感觉有人在她头颈处狠狠地砍了一刀似的。“嘿嘿……”阴阴地笑声,是谁?白霜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在她身后,是眼睛变成血红色的陈妈。
“陈……陈妈,你这是……”白霜说了一句,却再也说不下去了。疼痛和疑惑使得她倒在了昏迷的白雪脚边。
“嘿嘿……血……血……”陈妈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白霜这才看到,除了白露,雨地里衣服却没有湿的,居然还有陈妈。
“哈哈哈哈哈……”陈妈猛地抬头大笑起来,随着这笑声,已经停止了动作的白露和白富,也跟着再动了起来。
白霜摸着自己的头,模糊地想着: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陈妈。
“我早就想让白雪告诉你,要你注意她。陈妈!”身后冷冷地声音,白霜努力睁开眼看向身后,那是从白雪身上现出的白气,在潮湿的空气里凝成一个人形。白色素衣,扁扁的梅花簪子。
“娘!”模糊苏醒了一点的白雪叫出了声。
白霜头痛欲裂,她在地上慢慢地爬着,但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一边是奇怪的陈妈,一边是旁边有一个鬼的白雪,一边是行动迟缓的僵尸白露。
“娘……”白雪尽力往后爬了几步,倒在走廊上,松了口气一样瘫在地上,若梅的鬼魂在她身边,若隐若现。
白雪正要再开口,若梅猛地转身撇下她,反而向白霜一撞,白霜不由自主地往后一倒,跌在走廊上白雪旁边,陈妈赶紧追上一步,白霜却手一扬,手腕上的鲜血在她们和陈妈之间划了一道线,〃奇〃书〃网…Q'i's'u'u'。'C'o'm〃陈妈急怒地吼了两句,却不敢再往前来了。
“二娘,你……”白霜好不容易极力睁着眼,看清了若梅的鬼魂是现在对她最没有威胁的人。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雪看看狼狈的白霜,替她问出心里的疑惑。
“唉……冤孽啊……”若梅的声音飘飘忽忽,“雪儿,霜儿,你们都被陈妈骗了。她才是罪魁祸首!”
白霜白雪都转头看着疯狂的陈妈,陈妈向前走了几步,红着眼盯着白霜手上的伤口,却碍于地上那道殷红的血线,虽是很想要扑上来,却又不敢越雷池一步。
“血……血……”陈妈的眼睛越瞪越大,几乎要凸出眼眶外来。
“陈……陈妈……”白雪被这样陌生的陈妈吓得快要哭了,不自主地往白霜身边靠了靠。
“难道……陈妈也被鬼附身了?”白霜眼盯着陈妈,一只手伸出去,悄悄抓住了柴刀,蹬着腿往后挪了几步。
“被鬼附身?哈哈哈哈哈哈哈……”若梅突然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声音阴森可怖,这一刻,她让两个活着的人感觉她果然是鬼。
“被鬼附身?你看清楚,从头至尾,她根本就是鬼!50年前就死了的老鬼!”若梅笑声陡然一停,猛地伸出一只手指着血线外的陈妈阴恻恻地说。
仿佛配合她的动作,天上又是一个炸雷,血线外的陈妈和白露都烦躁不安地吼着,做势欲扑过血线,又不敢越过。
“陈妈……是……鬼?”白雪艰难地吐出那个字,一手掩住嘴,一手遮住眼,却又从指缝里偷偷看着陈妈。
“鬼?哈哈哈哈……”陈妈也阴恻恻地,沙着嗓子说,“我怎么可能是鬼那种低等动物?我是尸灵!”
“尸灵?!”血线后的二人一鬼不由自主地说。
“没错!50年前那一场浩劫,我早就死了。你们怎么这么笨,我那时候才多大?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有什么能力躲过那个该死的僵尸的杀戮?我躲在柴屋的米缸边,看着那个僵尸一个一个玩蚂蚁一样地杀死这屋子里所有的人,好多好多,多得跟河一样的血,溅得到处都是,院子里不管是墙上,还是地上,都红得发黑了。那都是血,是白家上上下下快百来个人的血!你们这些养尊处优,活在蜜罐子里的千金小姐们谁见过?谁经历过?”陈妈激烈地吼着,双眼仍是血红,但却泛起有些陌生的亮光。
“我娘一直想保护我,可她一个凡人能做什么?后来那僵尸发现了我和我娘,她只一抓就把我娘的身子撕开了,血溅了我一头一脸,我眼里看出去什么都成了红的。我娘真疼我啊,她居然让我吃她的心,说只有这样,僵尸才不会杀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陈妈越说越低声,慢慢后面的话都听不清了。她低下头去,苍苍的头发在雨里像极了戴孝的麻布。
“所以……你就真的吃了她的心,变成了尸灵?”白霜麻着胆子问。白雪听到她说话,抓紧了她的手臂,白霜只好用另一只手拍拍白雪,安抚着她。
“尸灵,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尸灵!我只知道娘是为我好,我就照她的话做了。那僵尸果然不再来吃我,她甚至再也没发现我。就算我在她眼皮底下走过,她也看不见!”
“哼,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你已经不是人了,僵尸的眼睛是瞎的,他们是靠鼻子找猎物,你不是活物,她自然闻不到你!”若梅突然冷冷地插了一句,陈妈愤怒地吼:“你知道个屁!”“我当然知道,被你抓来这么多年,我好歹也学会了点儿东西!”若梅毫不退让地说。
“我哪知道吃了被僵尸杀死的人的心会变成尸灵?”陈妈心虚地扁了扁嘴。“至少我还是救了白家!那只鬼是我帮着老太爷赶回井里去的!”
“那为什么你现在又要杀白家的人?白家可没有亏待你!”白霜问到关键问题。
“为什么?哼,告诉你也没关系。”陈妈指指旁边站着的白露,“拜她所赐,这个任性妄为的女人,因为被白老爷送回乡下,不甘心,私自跑到后院,不小心破去了封印!放出了井里的厉鬼!要杀白家的是她,不是我!”
白霜不由得吸了口气,怪不得前两天白露刚回家时总是时常找不到人影,问她也不说去哪里了,怪不得这厉鬼头一个就找上了白露。
“你……你骗人,刚才我看见你还想杀大姐!”白雪突然颤声说,手指了指陈妈,却不敢将手伸直。
白霜忽然想起,刚才,陈妈确实是想杀了自己。
“嗯……”陈妈伸出舌头,那舌头泛着一种恐怖的猪肝红的色泽,大大超过了正常的长度,绕着嘴角转了一圈,仿佛陈妈已经品尝到了最美味的食品,“这不能怪我,是它,它说只要我吃了白家长子或是长女的血和心,我就能长生不老,不再受这种痛苦!”
说着说着,陈妈猛地将手上的袖子一撸,露出一大截手臂,白雪定睛一看,猛地转过头去,对着墙边干呕起来。连白霜也忍不住捂住了嘴。
那是一只泛着尸光的手,可能当年,它也曾欺霜压雪,可如今,它不仅失去了年轻时的光泽,不大的手臂上,到处都是半寸方圆的小孔洞,好多洞里都有细小的虫子钻来钻去。整只手就好象莲藕一样,只不过没有莲藕的光滑外皮罢了。
白霜动也不动地看着这距自己眼前不到三尺的“手”,难怪,难怪几年前开始陈妈身上就总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难怪就算在盛夏她也穿得严严实实,难怪别人热得直冒汗,她却连一丝汗都没出。
“原来尸灵也会老,也会死。可为什么我要这么死?为什么?就因为我小时候为了自保吃了不该吃的心?”陈妈几乎是用吼地,想来这五十年来,她也憋得够了。
“跟她们说那么多干嘛?杀了白霜,喝了她的血,你就可以复原了!”白露冷冷地说,声音说不出的僵硬难听。
“不要你管!”陈妈凶狠地说了一句,拿眼瞟着地上的血线。
白露不耐烦了:“只疼那么一下,等你喝了血,就什么都不怕了!”
白露,不,现在该叫她白若琳,连看都不看一眼白家的幸存人,仿佛她说的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白霜听着这冷血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白若琳见陈妈不敢行动,恼怒地吼了一声,陈妈听到这叫声,畏缩地抖了一下,转头看着白霜,半晌,仿佛下定了决心,低吼一声,猛地朝白霜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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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眼睁睁地看着陈妈往自己扑过来,她动都不能动。陈妈那血红的妖异的眼睛好似有一种魔力,白霜觉得在那样的眼神瞪视之下,她根本挪不动脚,全身一丝力气都没有,连陈妈扑到她身上,她也只能虚弱地,象征性地抬了抬手臂,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陈妈飞一样越过了白霜用自己的血划就的界线,白若琳低声惊呼了一下,好似发现了什么,却又没有说。陈妈跨过血线,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当此紧要关头也顾不得想白霜的血怎么没有伤到自己,猛地一扑上去,咬住白霜尚在流血的手腕,大口大口地吸起来。白霜吃痛,尖声叫着,猛甩着手,想摆脱陈妈的袭击。白雪在旁,早吓得快昏倒。
“骨都,骨都……”这恐怖的雨夜在白霜耳边听来,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眼前的陈妈,还有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好象秋天的钱塘江潮声。
“我要死了吗?原来这就是死?好象,也没什么可怕的……”不知为什么,白霜静静地想着这样的问题,停止了无谓地反抗。
突然,陈妈猛地后退一步,甩开白霜,嘴里发出“嗬嗬”地怪叫声,好象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两只手用力地抽回,握着自己的脖子,眼珠都快凸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你……你……”陈妈指着白霜,语不成句。
“怎……怎么回事?”白雪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奇怪,不由得忘记了害怕,低声问着若梅。
“白霜居然不是白家长女。这可真奇怪了!”若梅也低声说。
白霜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虚弱极了,白雪顾不得再想这些,趴在白霜身边,企图把她扶起来。
那边,吸错了血的陈妈痛苦得撕去了身上的衣服,仿佛要释放什么一样,那多孔而气诡的身体在雨中变成了一个奇观,被雨水冲淡了的粉红色液体不住地顺着那数也数不清的孔洞往外冒着,陈妈一边痛苦地抓着身体,一边踉踉跄跄地朝着白霜的方向走来,嘴里恐怖地吼着。
白霜挣扎着站了起来,白若琳发现事情不好,还来不及阻止,愤怒地陈妈已经冲到白霜身边。只见寒光一闪,白雪只听得“卡”地一声,好象平时下人砍柴的声音,接着觉得脸上一痒,一大团东西劈头盖脑地掉在自己脸上、身上,白霜用手抓起一看,原来是陈妈身体里那奇怪的小虫,不由得尖叫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跳起来猛拍猛打着,将虫子一个不剩地拍掉在地上。还不解恨,动作夸张地无意识地挥着手,一不小心碰到白霜手握的柴刀,手上也流下血来。白雪被那恶心的虫子吓得够呛,也没注意到这点小伤。半天,才想起查看白霜和陈妈的状况。
陈妈的头被白霜砍了下来,那丑陋的身体和可怕的头都掉在廊下土边,很快就腐烂起来,发出一阵阵恶臭,那些小虫子都赶着往土里钻,碰到白霜掉落在地上的血,都扭曲着卷起身子,竟是焦了。
白露怒吼一声,朝着白霜就要扑过来,白霜刚才已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此时无论如何躲不开了,干脆把眼一闭,心一横,死就死吧。
若梅这时却猛地冲上来,虚无缥缈的影子朝着白露张开的嘴里一钻,倏忽不见了。白霜白雪正在疑惑,只见白露急生生刹住往前冲的势子,眼睛一翻,突然往地上一倒,嘴一张,一黑一白两股烟气从她身体里串出。隐约分得出白色的是若梅,那黑色的,该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