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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后面打开。”
二人打开卡车门。
“我回来了。”直美轻盈地跳下车,“唉呀,腰真疼。”
“您回来了。”君江并不显得吃惊,“坐得舒服吗?”
“还是我家的车好啊。……啊,有客人,准备晚饭。”
跳下车的江山按着腰,呻吟道:“啊,好疼!”
“坚强点儿,是神经痛?”
幸子满不在乎:
“为什么把我藏在最小的衣橱里!”
君江朝着直美说:“您的朋友好像年纪都比您大呀。”
“社长”
“是冈野?进来。”国崎说。
“对不起。”
社长室一点儿也不像社长室,倒像是常见的私人房间。
国崎爱好的帆船模型摆了一屋子,伏在里面的那张办公桌上的小个子老者,恰似在游艇停泊处迷们的晚年格列佛。
此刻,国崎的面前就摆着一只航行中的组合帆船。
“这桅杆平衡不好。”国崎咕味道,“找到幸子了?”
“想尽一切办法了……”
“就是说,没找到。”
“对不起。”
“不要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就小看她,多少男人都为了女人送了命。”
“是”
国崎将身子朝后挪了挪,端详着组合帆船。
“我没乘过船。”国崎说,“本来胃不太好,一上船就晕。”
“飞机没事吧?”
“那是没法子,表面上看若无其事,内心里却提心吊胆。”国崎咧着嘴笑道,“可是,船……我不想乘。恐怕乘不了一个小时就难受得要死。我看着这些帆船模型,就觉得自己像已经征服了这些船似的,心里很高兴。”
冈野一声不响地听着。国崎将视线转向冈野。
“警方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大动静。”
“当然噢,只不过是我的那个游手好闲的儿子死了,他们是不会当作一回事的……”
“社长,”冈野犹豫了一下说,“我一直带着您儿子,出了这样的事,实在对不起。”
“算了,矢代和幸子都不是小孩子了,你没有责任。”
冈野低下了头。国崎停顿片刻,又说: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晤……是这样……”
冈野刚要说下去,社长室的门开了。
“不要随便进来!”随着一声怒斥,冈野回过头去。
“要是谢绝会客,应该挂个牌子。”
“是高峰啊。”国崎转怒为笑,“好久没见了,坐。”
“整天工作,刑警这差事就是忙啊。”高峰来到办公桌前,“还是玩模型吗?”
“这是我唯一的爱好呀,”国崎应道,“有什么事?”
“让他出去。”
他看了看冈野。
国崎点了点头,冈野面无表情地鞠了一躬出去了。
“说吧,什么事?”
“你知道。”高峰说,“杀你儿子的凶手由我们来侦查,你就别管了。”
“我没做什么呀。”
“市几个年轻人到处转,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们都是跟着我的,我不吩咐他们也用。已去干。”
“你以为这样就没问题了?不行!……抓住她了?”
“我一无所知。”
国崎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峰:
“怎么样,你喜欢制造帆船模型。要是模型,你把它敲掉也好,用火烧掉也好,都没关系,可是现实是,杀人是不行的。给草人身上钉钉,你就别干了。”
“就这些?”
国崎用钳子把小旗子夹住想安放在桅杆上。可是,手一个劲地颤抖,没安上,旗子掉到了甲板上。
“你已经上了年纪。”高峰说,“这样的身体,监狱的生活是受不了的。”
高峰朝门口走去,手握着门把手,又回过头来说:“我说的是为你好。你应该马上停止,呆在家里修整修整庭院。”说完便走了出去。
国崎一声不响地盯着组合帆船,突然,他抓住桅杆顶上那只大理石烟灰缸高高举起,重重地摔在船上。帆船像被大浪冲击似的散了架。
8.
“谢谢款待。”一江山多次站起来道谢。
“哪里,可能不合口昧吧。”长谷沼君江面带笑容,“请到客厅休息一下,我去沏茶。”
“喂……”幸子站起身,“我来帮忙收拾一下吧。”
“不,不用。请吧,请到这边来。”
“对不起。”幸子突然垂首行礼。
直美对江山说:“这儿。”说着走出餐室。
在客厅,她躺在沙发上说:
“长谷沼做的菜,天下第一呀。”
“不错,这样好吃的晚餐,好几十年没吃过了。”
“刚结婚的那阵子,我给你做的菜,你不老是说好吃好吃的吗?”幸子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说道。
“我是凑合着吃的,吃得并不好。”江山说。
“啊,真讨厌!”
幸子一边笑一边打着了打火机。
“哎,幸子,现在是笑的时候吗?今后怎么办?”
幸子耸耸肩。
“随它去呗。”
“你总是这一套。”
不可思议的是,江山总是“那怎么办”。
世上的人分为“乐天型”和为芝麻大的小事也会愁得吃不下饭的“辛苦型”,这是天生就有的。
幸子正属于前者,困难的时候准会有人相助。当然,幸子具有打动男人的扭力,这一点也起着重要的作用。可是,生来就具有这种勉力这一点,也正是幸子的灾难
“可是,这一次却不行了。”江山说。
“啊,不会的。”幸子仰脸吐出一口烟,“这是外国烟,轻轻一吸就行了,你还是抽霍普吗?”
“别说烟的事了,等你以后出去了再说。”
“在国崎那儿一直拍达希尔。”
“别说这个了,到底怎么办?今晚住哪儿?”
“住在我家。我和长谷沼说过了。”直美说。
“那不行。”
“没关系,反正房间多,那帮家伙也不会到这儿来的。”
“可是”
“你不也在看护着我吗?”
江山叹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说了,就在这儿住吧。”幸子悠然地说。
“可是,这位小姐两天后就要到美国去了,只能住到她走。”
“知道。反正人不是我杀的,两天中该能查出凶手了。那样,我就能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你的乐天精神给我点就好了。”江山苦笑道。
“谁被杀了?”
君江端着咖啡进来了。
“不,不,这是电视剧里的故事,最近看的那个电视剧。”
江山慌忙解释。直美笑着站起身说。
“没关系,这样的事,长谷沼君江不会害怕的。如果真是杀过人的,那就不一定了。”
“给律师打电话吧。”君江说,“是逃出来的吗?”
“是啊,漂亮女人总是被人嫉妒。”幸子叹道。她本人好像真的那样认为。
“明白了。”君江点点头,“我年轻的时候也常被人嫉妒。”
她话音刚落,直美惊诧地望了望君江。——长谷话竟也会开玩笑!
“可是,国崎说就是你杀了那个叫矢代的家伙。”
“我也觉得奇怪……”幸子说,“当时可能杀他的确实只有我一个,可是我没杀,是我自己说的,不会有错。”
“矢代是国崎的儿子,为什么名字不同?”
“由于继承上的原因,后来过继给人当养子,因为国崎还有个儿子。可是那个儿子几年前被杀死了,现在便把矢代领回,而且很疼爱他。”
“没想到这个儿子竟跟自己的老婆私通上了。”
“这些日子,你也学会讽刺人了。”幸子瞪着江山,“国崎上了年纪,结婚的时候就曾说过,可以有一两个年轻的情人。”
“可是,偏偏要同儿子……”
“别再说这些了。”直美打断了他们的话,“他被杀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她问幸子。
“小姐,您这么热心,要是学习上也这样,那一定能名列前茅呀。”君江说。
“讨厌。”直美板着脸。
“是矢代追求我的。”幸子说,“也许他不是在国崎身边长大的原故,他很老实,恐怕不适合接父亲的班,国崎常为此悲叹,后来把他交给冈野,要锻炼他。可他自己一点也没心思于那些,怎么锻炼也不成器。”
“被杀的时候,你们在一起吗?”江山问。
“在同一间屋里。我们幽会是住的旅馆,在家里有点那个。”
所谓有点那个”,江山不太理解,但对这一点也不想多问。
“因为是常住的旅馆,那天我们俩在外面碰了头,然后一起到了旅馆,于是……”
“我父亲……”关代和也说。
“哦?”在床上紧挨着他似睡非睡的幸子睁开了眼睛,“他……说什么了?”
“没……可是,这阵子有点儿奇怪。”
“是你心虚吧,你那样胆小怕事,反而会被发觉的。”说着,幸子吻了吻矢代。
可是,幸子心里在想,丈夫可能早就知道妻子同儿子的关系了吧。像国崎那样一向喜欢刺探对方内心的男人,很容易抓住别人的秘密。
矢代不像国崎,已经三十二三岁了,仍脱不掉怯懦的少爷气。
尽管国崎指望他做自己的接班人,而幸子认为他是最不合适的。
“是担心你。”矢代说。
“别为我担心。”幸子说,“我会有办法的。”
“听了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矢代笑着说,“哎呀,已经很晚了,得走了。”
“什么事?”
“冈野在等我。不知有什么事,大概是去看望谁吧。”
“您的家庭教师?”
“要是父亲……死了可怎么办?我真害怕。”
“会有办法的。”幸子又说了一遍。
“你现在出去?”
“困了,想睡一会儿再走。”
“知道了。”
预约饭菜送到房间。手推车上摆着威士忌和冰。下了床披上长袍,关代喝光了剩下的威士忌。
“冰都化了吧。”
“没关系,放在冰箱里就没事了,你等会儿喝吧。”
“喔,你放着吧。”幸子说。
矢代进浴室洗澡。里面传来淋水声。
幸子迷迷糊糊地睡了。每次同床之后都很想睡。
可能谁都是这样,幸子尤其如此。特别是今天,喝了点酒更想睡了。
她打算睡到矢代走的时候起来。可是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睁开眼——啊,睡着了。
幸子在床上掉了个懒腰。看这样子,睡了有两小时。只要睡着了,一时就醒不了。
“啊——”她禁不住惊叫一声。
浴室里还有淋水声。这么说,只睡了两三分钟?
一看手表,还是将近两个小时。不,尽管不清楚什么时间睡着的,但肯定不止两三分钟。
“哎,还没走?”幸子问。
可是,水声大,不会听到的。
虽说关代办事不慌不忙,但总不会洗两个小时。也许出去时慌慌张张没关水喷头。
幸子下了床,披上睡衣,一边打哈欠,一边往浴室走去。
“真是的,这么浪费……”
说着打开门。
浴缸上的帘子挂着,水喷头还在往里面流水。
“难道淹死了不成?”幸子一面嘟哝一面拉开帘子。
浴缸里,矢代蜷成一团,眼睛睁着,却毫无表情。
“哎!……怎么了?”
幸子弯下腰,头伸到淋出的热水里,慌忙伸手关上了开关。
幸子想,是突然发作?这时,她发现全裸的关代胸口上赫然开着一个大口子。
“喷头一直流水,血被冲净了。”幸子说。
“怪不得你没昏倒。”江山说,“见了血,你会当场晕倒的。”
“可是,看着一具尸体总不是件愉快事。”
“后来怎么样了?”直美催道。
“我浑身发抖……我认为这一定是国崎的对头们干的。你不这样认为?我根本没想到会被人认为是自己干的。”
“你没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