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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姐姐觉得那样对她更“有利”?
害别人失败会得到什么好处?
难道自己对规则的理解还是太天真了吗?
像王水明那种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去印证的,相对来说就像送死一样。那只是一种心理接近崩溃时的自暴自弃的行为。姐姐当时也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对,可她为什么没有阻止?难道是说,姐姐当时就是想把王水明往火坑里推?
这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既然姐姐早知道自己被选中了,为何不早点儿召集大家聚在一起,而是非要等到王水明死后才这样做呢?
夏月发觉自己完全想不明白原因。似乎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姐姐特别关心“饕餮”那宗罪的归属。
如果是这样,难道她也和王水明一样,怀疑自己是“饕餮”吗?所以才想让王水明先去印证一把?
这确实会对她有利。
只是夏月突然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她想起当初在看到王水明的邮件时是那样惶恐,虽然不喜欢他,但也没办法看着他这样死掉才打电话给姐姐的。
可现在从结果来看,在这起惨案中她也变成了参与者之一。在姐姐的唆使下,她眼睁睁地看着王水明就这样死掉了。
想到那惨绝人寰的现场,夏月就感到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儿要呕出来,心情一下子又变得不好了。
不过刚才的那一切都只是假设。
夏月这样安慰自己,同时也意识到,“饕餮”确实是宗很特殊的罪。
它让被选者变得贪吃,但没人会加以掩饰,所以它的特征在所有“罪”中最为明显。
姐姐若发现其他所有人都没有贪吃的表现而只有王水明和她有的话,让他先去印证也就情有可原了吧。
虽然这样说很残忍,但夏月明白,换作自己也会这样做吧,这种让人感到不对劲的决定,她已经可以欣然接受了。
换作在半个月前,她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她还在担心王水明的死。不知不觉改变就发生了。
她想象姐姐的样子,在想她会不会在知道王水明的死讯以后欢呼雀跃呢?
夏月抬起头,望着来回过往的人流,在这一刻,她对姐姐突然有点不确信起来。
她知道“罪”这个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它”千真万确地感染了人们。她甚至在极度冷静的情况下,能直接体会到有“某种东西”驻扎在了她的心里。
姐姐,你是否也有相同的感受?
我还能信任你吗?
夏月回想起姐姐主动提议帮她作不在场证明的场景,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夏月三步并两步赶回宿舍,打开门一看,室友们全都不在,整个房间空荡荡的。
她们应该都结伴上课去了,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一下子离她很遥远。
她仰面躺在了床上,有点担心姐姐那边的情况。
强行安插在每个人心头的“罪”会影响他们的灵魂,这让原本建立好的信任关系脆弱无比。
夏月意识到哪怕那个人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姐。
每个人的改变都不会事先和别人打招呼,特别在这种改变是别人不想看到的时候。就连夏月自己也是。她会时不时地迸出这样或那样的坏念头,都是以前没有的,甚至哪天还有可能去加害别人。这个,才是每个被选中的人所面临的最大危机吗?
夏月拿出手机,翻开了通信录,一行一行地去检索那些原本熟悉的名字。
当“老爸”、“老妈”这几个字映入眼帘时,她体会到了一种由衷的亲切感,可转念一想,她怎么确定他们没有被选中呢?
姐姐说彼此有联系的人容易被选中。
唉,现在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但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也不会相信她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他们如果听到她讲那些,只会以为她的脑子出问题了。向他们求助的话,别说是出谋划策,不送她去医院就不错了。可他们却是这世上和她关系最亲近的人。念及此,一种悲凉的无助感油然而生。
如果有个男朋友就好了吗?不过,若真有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他也早跑了吧。社会就是这样现实,他们唯一想做的也就是和她上床罢了。她对男人的这种“看法”可谓根深蒂固。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到如果姐姐怀疑自己是“饕餮”的话,那她的本性就应该没有太大变化。“饕餮”在这七宗罪里对别人最为无害,这个发现让她的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
情况已经如此糟糕,她真的不想再去怀疑姐姐了。
也许刚才那些对姐姐的恶意揣测,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从小到大姐姐都比她优秀,也许是自己在“嫉妒”她。
若姐姐不是“饕餮”呢?
夏月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她已经受够了。
夏月把通信录翻到“夏雪”一栏,按了下去。
“喂?”那头马上接通了,正是姐姐的声音。
“是我。”夏月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来到阳台上,生怕万一寝室门外有人路过听到。
“是小月吗?”电话那头确认了一次。
“是的。”夏月点了点头,“跟你说下,我这边刚结束了。”
“小月,”夏雪突然急促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现在我这边有麻烦了。”
“怎么了?”夏月心头一紧。
“我们中的……一个……”夏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刚被发现死在了家里……”
“怎么会这样?!”
夏月一个没忍住,叫了出来。她突然意识到事情开始朝着越来越糟的方向发展。
“我也是刚知道的……她……”说到这里夏雪的气息微弱起来,“她是被人给奸杀的……现场情况……非常不好……对了,你那里怎么样?”
“王水明他死了。”
“果然是那样……我们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夏雪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显得异常恐惧。
“那你报警了吗?”
“没,已经不能让他们插手了。”
“你说什么!倒是快报警啊!”夏月一下就急了,“已经有两个人死了,下一个就有可能是我们啊!不管怎样,要让警察知道有人死了啊!”
“你冷静一下!”夏雪恢复成平常说话的语调,“你现在还不了解状况,我先问你,王水明是不是昨天死的?”
“是的。”
“我跟你讲,前面有个叫王峰的警察给我打了电话,想确认你当时的不在场证明,他叫我过去一次,我拒绝了。”
“为什么?!”夏月感觉自己不好的想法应验了。
“你先冷静点儿,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管这些,得赶紧逃走了。”
“你别总是叫我冷静啊!”夏月已经按捺不住了,“你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当初不是说好了要你来替我作不在场证明的吗?你现在这样一逃走不就等于承认我就是凶手了吗?!”
“不是的,小月,你误会我了,现在情况有变,你曾说过王水明把自己的房间都涂满了水泥对吗?”
“对的。”
“问题就在这里,被杀害的那名女孩叫费冰欣,也是死在涂满水泥的房间里。你知道现在问题有多严重吗?”
“什么?!”夏月一愣,这是她没料到的。
“你再仔细想一下,他们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完全没有瓜葛,却都死在这种极为特殊的现场,如果警察看到现场的话,他们会怎么想?”
“……”
“费冰欣是我的同学啊,而王水明是你的同学,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凶案现场都被涂上了水泥,警察绝对会认为这两起案件有关联。而你现在是王水明案件的报案人,如果我再成为这起案件的报案人,同时我们又互相作不在场证明,你说警察到时还会相信我们吗?”
听到这里,夏月的心一沉,她知道姐姐说得没错,到时警察肯定会以为她们互相作伪证,那么麻烦就大了,弄不好她们会被直接扣留。
可为什么那个现场也会……
这个问题还没问出来,就听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夏雪的声音:“我没有报警,正是为了保护你,你懂吗?在警察介入那起案件前,如果我们还没搞定就完蛋了,到时我们就没有条件去进行‘灵魂印证’了。”
“那……王水明的事如果警察怀疑我怎么办?”
“我前面只是和警察说我临时有事,不能亲自去警局那边录口供,但在电话中我已经向他确认当时确实和你在一起。还有,你忘了吗?在那个时段我还帮你找了别的人一起作证,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也都告诉警方了,至少他们短时间内不会怀疑你,而这也是我们最后的一点儿时间。”
对,还是姐姐的心思缜密。夏月心头的石头暂时放了下来。
那头夏雪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跑路,一个尸体摆在那儿,是瞒不了多久的。就是我不报警,警察早晚也会发现。我们到时就死定了。如果没法自由行动就没法完成印证的仪式。”
“那有没有办法……把尸体先处理掉?”
夏月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自己嘴里跑出来的。
“尸体哪有这么好处理的?”那头的夏雪忍不住开始高声叫起来,“你想让我挖坑呢还是分尸?拜托,附近连绿化带都没有好吗?我求你了,时间真不多了,我们现在逃走可能还来得及。”
“呃……”夏月沉思了一下,按照姐姐的意思,现在的局面就是去掉“罪”,还要经历一个“灵魂印证”的步骤。这个步骤具体怎么做虽然姐姐还没说,但看起来也是需要一定条件的,如果在这之前被警察控制住,也就只有等死了。
这也就是她们虽然不是犯人,却也要拼命逃走的原因。
“你懂了吧?总之现在我们得先找个地方会合,再一起商讨对策,去其他城市也行,躲到郊外也行,总之你快点儿收拾东西,别忘了手机充电器和……”
“那个现场……也是被水泥涂满了吗?”夏月突然打断了姐姐的话。
“是啊,刚才不是都说过了,我们这边也是很费力才进去的。”
“我想现在去看一下那个现场。”
“嗯?为什么?”夏雪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讲。
“我担心会错过线索。”夏月说道。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产生这种冲动。
也许她只是想确认一下两边现场的水泥涂抹状况是否一样,还有尸体的状况,是否也像王水明一样惨。
另外,事态既然已经危险到了这种地步,让她有种“死也要死个明白”的冲动。
话筒那端沉默了下来,能听到夏雪发出微微的喘息声。夏月把话筒贴在耳朵上,闭上眼睛,就如同姐姐附在她耳边吹气一样,似乎还能感受到她强烈的心跳声。
过了半晌,夏雪回答:“好吧,听你的,不过时间真的不多了。”
记下了地址后,夏月迅速开始作准备。
现在的局面已经变成了一场逃亡。
她马上回宿舍里找出手机充电器后放到包里,再用一个手提袋装了换洗的衣服,确认身份证在皮夹里之后就疾步下楼。到了学校外面,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此时她的心情有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王水明发给她的邮件也许只是这起事件的冰山一角,夏月隐隐觉察到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王水明隐瞒了,那同样被水泥涂抹的现场肯定不是巧合吧。
姐姐,对不起了,我已经不能完全信任你了。
坐在车里的夏月脑中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出租车好像在朝着一个不可预知的目的地开去。夏月将双手紧握在一起,把脸朝向窗外,窗外步履匆匆的人流犹如浑浊的河水般涌动。
这些人都没有被选中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