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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音乐台还会在地板上装暗门?”
“用来当绞首台的,”我对他说。
邱尔曲大夫在外面等着我。他那有铜扣子的乐队制服烧黑了,而他因为晚上这件事还很紧张不安。“我的天啦,山姆医生,他们查出了什么没有?”
“什么也没有,”我承认道,“你先把你所看到的告诉我。”
“只有这一点——这个人戴着头罩,穿了件黑披风。真的,山姆医生,我离他近得都可以碰得到他!”他用手挥着熏黑了的乐队制服。
“仔细想想,亨瑞,有没有可能——任何一点可能——那个我们都看到的人影不是真的?只是用什么魔术灯光投射出来的呢?”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山姆医生。他就跟你我一样真实!见鬼了,我抓住他的时候,他正拿刀刺镇长。我抓住的是他脖子上的绳圈,他消失不见的时候,绳圈还抓在我手里。何况投射出来的影像是不能拿刀刺人的,你也知道。”
“如果那个影像是投射出来的,站在镇长旁边的人可以用真刀行刺,再引爆烟幕弹或什么那一类的东西。”
邱尔曲大夫看来吓坏了。“见鬼了,山姆医生,我可没离他那么近,罗伊·平克顿比我还更近得多。”
“我记得看到他在那里,”我同意道。我也记得看到那个凶手在阶梯上推开了两个乐队的队员。想到这点。他毫无问题是有血有肉的。
“他是不是可能趁混乱翻过栏杆去了?”
我摇了摇头。“阶梯被挡住了,台子外四面八方全有人,闪光和烟雾加在一起只让我们大约十秒钟的时间什么也看不见。如果他是个真人的话,他除了往上或往下,哪里也去不了。”
“也许我可以帮你调查这件事,”他自告奋勇地说,“我可以替你和蓝思謦长拍摄音乐台的照片。”
我都忘了邱尔曲大夫是北山镇少数几位业余摄影家之一。“我也许能在那方面用得到你,”我说。
在我离开他,沿着那条街向狄克西餐坊走去时,爱玻跑了过来。“等等我,”她叫道,“你打算把我丢下,整晚跟蓝思警长在一起吗?”
“不会啦,不过,这样想来,说不定可以让那老小子的性情有所改进。不是的,我是想到狄克西去一下,看看是不是还有人在那里。”在狄克西餐坊里,你可以在咖啡杯里加一点走私来的威士忌,而我觉得大家今晚可能都有此需要。
我们一进狄克西餐坊,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汤姆·扬乐夫,正坐在前面的一张桌子边。“这件事真可怕,”他说.“我的土地生意签的约到礼拜一就到期了,他这一死可把我给毁了。”
“这事确实把他给毁了。”
“抱歉,我看起来好像没心没肝似的,可是那是一笔重要的生意。”
“我想警方会想要知道你到底是在做什么样的生意。”
他要爱玻和我跟他坐一桌。“我想我迟早都得说的吧。你们知道我一直在买农地。我正和一家新的汽车公司谈,预备在这里盖个工厂。”
爱玻哼了一声。“在北山镇盖汽车厂!真奇怪怎么没人杀了你!”
“你们听我说,每一个美国家庭都有一部汽车的日子就要来了,一部像你有的响箭,山姆医生,或是一辆史塔兹或是乔登,或是佩卡德。全国各地都在盖工厂,这是北山镇分享未来繁荣美景的大好机会。”
“底特律已经有很多了。”
“当然,可是乔登是在克利夫兰生产的。那家公司,我不能透露他们的名字,要盖两个厂——一个在新英格兰,给东岸用的,另外一个在丹佛,给西岸用的。”
“所以你才需要和狄维金斯镇长谈谈?”
“一点也不错,我需要这个镇批准把农地改为工业用地。”
“你对汽车的未来看法也许很正确,”我说,“可是我认为北山镇不是盖汽车工厂的地方。”
这时候,罗伊·平克顿走进门来。他那一尘不染的乐队制服让他看起来像是某出轻歌剧里的将军。他在我们桌子前面停了下来,说道:“好乱的一个晚上!出了那么多事,布南迪家的老么刚刚又给鞭炮炸伤了。”
我立刻站了起来。“他在哪里?”
“就在音乐台附近。不过他们已经帮他包扎好了。”
“我最好还是去看一看,”我还是得先当医生,再做侦探。我的首要责任就是去看那个孩子。
爱玻跟着我去,我们发现小布南迪在广场上靠着一棵树坐着。让我想不到的是看到薇拉·狄维金斯刚把他的手包扎好。“你来了真好,山姆医生,”她说,“最好检查一下我做的结果。”
我尽可能温柔地检查那还在哭着的小男孩受伤的手。她的急救工作做得很好。“如果哪天爱玻退休了,我就想请你来当护士,”我说。
“谢谢你。”
“我以为你该已经回家了。”
“我没办法面对那空荡荡的房子。我今晚要住在朋友家,可是我现在还不能面对他们。”
“你不要紧的,”我安慰那小男孩道,“让你妈明天早上给我打个电话。”爱玻牵着他走了,我再转回身来对薇拉说:“对你先生的事我真的很难过,我对他的认识只是他偶尔来看个病,可是我很喜欢他。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
“他一直很看重你,山姆医生。”
我拉着钉在树上的一片皱纸做的装饰。“他对汤姆·扬乐夫的看法如何?”
“他没把汤姆的事当真。”
“昨天扬乐夫想去见你先生的时候,你先生说他病了。”
“他是病了,他的胃很不舒服,我要他找你,可是他不让我打电话。”
“原来如此。呃,那罗伊·平克顿呢?在选后有没有不和?”
“据我所知是没有。”
我抬头看了看教堂的钟。“我们两个都该去睡一下了,谢谢你帮忙给小男孩裹伤。”
“那不算什么,”她回答道。
第二天早上,太阳刚升起来,我就回到镇上广场的公园里。我到的时候,那里一个人也没有,用皱纸做的装饰仍然挂在树上和音乐台上,可是现在看起来很凄惨。
我爬上音乐台,仔细检查那戴头罩的凶手消失前所站之处的地板,那里有点烧黑的地方,还有些烧焦了的纸屑。可是没有暗门。地板的木头很结实,我站直了身子,望着我头上的屋顶,支撑屋顶的木梁上也没有一点绳子或铁丝的痕迹。
可是——我们见到的幽灵一定去了什么地方。
“案子解决了吗?”我背后一个声音问道。说话的是蓝思警长,看起来好像整夜没上床。
“只是在检查地板,警长,没有暗门。”
“你问我就成了。”
“那他到底怎么了呢?”
“你相信有鬼吗?”
“我知道——四十多年前在这里被吊死的那个人。我听说过这个故事了。”
蓝思警长很难过地点了点头。“我真希望在波士顿记者挤到这里来之前就找到别的答案。”他懊恼地四下环顾。“谁他妈的听说过音乐台会闹鬼的?”
“这件事让我想不透的,”我说,“除了是怎么做的以外,更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面前,要逃走会碰到很多困难的情况下作案?明明私底下把他杀了不是既容易又安全得多。”
蓝思还来不及回答,一辆黑色的福特开过来停在街边。坐在驾驶座上的是薇拉·狄维金斯,在向我们招手。我跑了过去,警长跟在我后面。“早,狄维金斯太太。有什么问题吗?”
“我跟你说过我昨晚住在朋友家。刚刚我回到家里,发现我不在的时候有人闯进了我家,侧门的玻璃打碎了。”
“少了什么东西吗?”蓝思警长问。
“好像没少什么东西,可是——呃,我怕会不会是那个凶手来找我。”
“我去看看,”蓝思说,主要是安慰她,“你也一起来吗,山姆医生?”
“好,”我回头看了下音乐台,“这里也找不到什么别的了。”
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有人打破了玻璃,伸手进去拉开了门闩之后,从侧门进入了已故镇长的家里。地板上嵌着被闯入者踩碎的玻璃,我弯下身去仔细看过,然后进厨房四下看看。“你确定什么都没有丢吗?”我问薇拉·狄维金斯。
“相当确定,山姆医生。”
我走进客厅。那是栋很好的房子,比大部分北山镇的房子都大,我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狄维金斯从来没有病得严重到要找医生出诊的地步。
病得严重。
“我能不能看一下你的浴室?”我突然问道。
她似乎很感意外。“当然可以。在那上面,就在这道楼梯顶上。”
我走进去所见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在有兽爪形脚的浴缸旁边瓷砖地上一小片碎玻璃。“你今天早上进来过吗?”我向她问道。
“没有,”她回答道。
那一小片碎玻璃告诉我那个闯入者进过浴室,而这件事告诉了我是谁杀了狄维金斯镇长。
警长和我半个小时后走进邱尔曲大夫的药房时,有一个小女孩正坐在饮料柜台那边。“现在吃冰淇淋还太早了点吧,”蓝思警长逗着她说,在我们走过时揉了下她的头发。
邱尔曲大夫在店铺后面,站在一张梯凳上整理架子上的药瓶子。“下来一下好吗?大夫,”我问道,“我们要和你谈谈。”
他低头看看我和警长,我从他眼睛里就看得出他已经知道了。“有好多工作要做呢,”他咕哝道。
“你最好和我们谈谈,大夫,”我说。
“山姆医生对那件命案有些看法,”蓝思警长不动声色地说。
邱尔曲大夫由梯凳上下来。“你认为是我干的,对不对?”他问道,他的两手颤抖。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是你干的,亨瑞,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你什么时候杀了他。”
“什么时候?”蓝思警长重复了一遍,一脸困惑的表情,“昨晚杀的呀,哎,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你错了,警长,”我说着,两眼始终望着邱尔曲大夫,“狄维金斯镇长是昨晚死的,可是真正说起来,亨瑞在一个多礼拜之前就杀了他,给错了治他心脏病的药。”
邱尔曲大夫无力地跌坐进一张椅子里,把头埋在两只手里。“你知道了!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从昨晚命案发生之后,一直让我觉得不对劲的是,凶手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工夫去装鬼,而且在几百个证人面前犯下谋杀案。这种做法很危险,有太多事情可能会出差错,被逮到的机会也太多。可是在你发现狄维金斯已经因为你的错误而不久于人世之后,你就不得不当众用那样的方式杀了他,让他的死因不会成问题。
“你知道,我晓得他上个礼拜到你这里来拿了药——你跟我说过的——后来礼拜四那天我们在你店里,爱玻和我谈起狄维金斯病了,所以没有见汤姆·扬乐夫。这个消息让你不安得打翻了我叫的那杯柠檬汽水——还记得吗?之所以会让你不安,是因为你已经怕你犯下了错误,而我的话证实了你心里想的事。
“昨晚有人间进了狄维金斯的家里,可是显然什么也没偷走,这事让我想到了一点。我上楼到浴室去看,发现了一小片被那个闯入者带到那里去的碎玻璃。你的目标就是浴室,对不对?——因为你得把那瓶药从放药的小柜子里偷出来。”
邱尔曲大夫抬起头来,我看到他正在哭。“那是我犯的一个可怕的错误。他当时一直在谈他去华盛顿的事,我就没那么注意手边的工作,我用错了一种白色的药粉来压成药片,几天之后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很苍白而不舒服。我回到店里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