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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袍中年惊怒交加道:“我的手臂,是段老前辈……”
段娥正好走入禅房,接道:“你能保住性命,已属万幸!”
随在身后的巫凤,也趋前道:“若非她老人家当机立断,决定牺牲一条手臂,使者早已无救了!”
蓝袍中年咬牙切齿,恨声道:“白玉仙这鬼女人,我绝饶不了她!”
巫凤怒形于色道:“他们胆敢杀了姮儿,我又岂会善罢甘休,今夜非把虎风镖局,杀个鸡犬不留!”
蓝袍中年正中下怀,不假思索道:“好!天一黑,咱们就行动!”
段娥忽问道:“你少了条胳臂,行吗?”
蓝袍中年自负道:“有银月飞霜在手,谅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段娥沉吟一下,又向巫凤问道:“施六如的消息可靠吗?”
巫凤道:“他是听白玉仙亲口说的,而且既已揭穿姮儿身份,纵然他们不下手,她也会自行了断!”
原来她说的姮儿,名叫李姮,就是假冒萧姣姣的疤面女子。李姮与施六如,也是巫凤生平仅收的两名弟子。
李姮身份暴露,丧命在虎风镖局,巫凤自是惊怒交加,决心要为爱徒讨回公道。
当时巫凤就沉不住气,欲亲率十二金钗,硬闯虎风镖局,但段娥昨夜受伤,运功调息一夜,尚未完全复元。
且蓝袍中年往会骷髅教主,犹未返回,使她只好暂且按兵未动。
蓝袍中年一回百香庵,获知段娥昨夜为秦忘我所伤,亦是惊怒交加,复经巫凤怂恿,更怒不可遏,决心直捣虎风镖局,杀他们个鸡犬不留。
段娥却不以为然,认为常九及杏花,既已落在他们手中,不必意气用事,小不忍则乱大谋。
当务之急,是要先杀秦忘我,除此心腹之患。
老魔女是有私心的,因为秦忘我已能破其神功!
以她的判断,秦忘我昨夜交手,突然攻击其腹脐,绝非无意巧合,而是那“老鬼”在暗中作祟,存心跟她作对。
幸而对方是徒手攻击,若是用红毛宝刀,则非死亦必身受重伤。老魔女尤其担心,万一让白玉仙获知,腹脐乃其全身运功聚气之点,以冰魄寒珠破之,则后果更不堪设想。
是事她要在白玉仙见到秦忘我之前,把小伙子除掉!
蓝袍中年不敢违其意,判断秦忘我既与虎风镖局反目,绝不可能回洛阳城,且昨夜亦为老魔女所伤,急需觅一疗伤之处,且无法走远。
施六如自告奋勇,随同蓝袍中年,去追杀秦忘我。
山中茅屋,距百香庵不过数里之遥,不难发现,二人一路搜寻,遥见茅屋可疑,立即直奔而来。
施六如一马当前,闯进茅屋,却撞见了杨瑶与白玉仙。
以双方实力而言,就凭一个蓝袍中年,已可稳操胜算,绰绰有余。
哪知突然闯来欧阳青萍,向他兴师问罪,结果一时大意,竟为白玉仙的冰魄寒珠所伤,如今虽保住性命,却痛失一条右臂!
此刻蓝袍中年矢志报复,段娥自不便再表示异议,只好勉为其难道:“老身伤势已无碍,正好助你们一臂之力。”
蓝袍中年喜出望外,振奋道:“有段老前辈出马,虎风镖局的那班人,注定劫数难逃了!哈哈……”
段娥淡然一笑,遂道:“你最好养精蓄锐,以便晚上行动,老身打算以慑魂魔音一试,看看能否使常九就范。”
蓝袍中年更喜形于色道:“对!此法定然有效!”
段娥、巫风出了禅房。
走过长廊时,段娥突止步问道:“今夜你决定要去虎风镖局?”
巫凤恨声道:“姮儿岂能白死!”
段娥神色凝重道:“虎风镖局那班人,包括北海寒阴叟的传人白玉仙在内,老身都不看在眼里,只是那姓秦的小子……”
巫凤急道:“他真能破老人家的玄阴寒甲功?”
段娥忧形于色道:“但愿是无意巧合,否则,他倒真是老身的克星,万一他已将破功之法,告知了其他人,情况就更严重了!”
巫凤忧急道:“老人家无法可防?”
段娥道:“办法是有,就是怕老鬼暗中作祟,实防不胜防!”
巫凤呐呐道:“他老人家不致如此吧……”
段娥冷冷一哼,愤声道:“当初我向他借秘笈时,他就心不甘情不愿,故意推出难题,限我终身不得离开天竺,且附带要传你武功,想不到我居然接受这两个条件。
如今他已知我摄心大法即将练成,定然是反悔,怕我前往索取秘笈最后一章,届时又不敢不借,所以来个借刀杀人,假那姓秦的小子之手,把我除去!”
巫凤惊说道:“但他老人家,远在天山……”
段娥道:“摄心大法一旦练成,无远弗届,无所不至,虽在千里之外,亦可凭其本身意念,左右他人意志。倘非如此,老身何致对它如痴如狂,不惜花费数十年光阴,苦苦勤练!”
巫凤更觉诧异道:“他老人家练摄心大法,走火入魔,武功已废,如何能继续练成?且秘笈已借予老人家……”
段娥一声乖戾狂笑,恨声道:“老身受了他的骗!”
巫凤暗自一怔,道:“受骗?”
段娥道:“老鬼武功已废可能是真,无法继续练摄心大法却是假。是以答应借我秘笈时,故意留下最后一章,一则是考验我,是否有此恒心毅力,练至最后阶段。
一则亦是防人觊觎,但最主要者,是将我困在天竺,而他却早已练成!”
巫凤不解道:“果真如此,他老人家可以摄心大法,左右咱们意志,又何需假他人之手,跟老人家作对,非多此一举?”
段娥沉吟一下,道:“老身也为此感到困感,不过,很快就会找出答案的!”
巫凤察颜观色,似已觉出老魔女,并不十分赞同夜袭虎风镖局之议,嘴唇微微牵动一下,却欲言又止。
段娥正若有所思,并未察觉。
二人继续走过长廊,来至禅院内一座小佛堂。
佛堂左右各有一间耳房,左边房内软禁着百净师太,及十几名尼姑,右房则禁着常九、杏花及萧姣姣,由八名少女看守。
这八个少女,仍然分别扮成四个杏花,四个萧姣姣。
老魔女这一着,为的是以防万一,如果有人闯入,企图救出杏花或萧姣姣,真假混杂一起,就无法确定该救哪一个了。
段娥偕巫凤进入佛堂,八名少女急忙恭近。
老魔女直接走进右边耳房,双见常九、杏花、萧姣姣三人,均被点住穴道,并排坐在墙边.背靠墙壁。
三人之中,萧姣姣目光迟滞,若疾若呆。杏花则是昏昏欲睡,惟有常九保持清醒。
段娥走上前,睑上毫死表情。冷声道:“常九,你不必指望他们来救了,他们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今夜即将全部命归西天!”
常九暗自一惊,但保持沉默。
段娥又道:“常九,昨夜因你突然逃走,使老身一时分神,致为那小子所逞,险遭不测,本当将你凌迟而死,以泄此恨。
念在你师父跟巫凤是同门师兄妹。姑且不予计较,你可要心里放明白些啊!”
常九守口如瓶道:“晚辈确实不知那赵姑娘下落……”
巫凤怒叱道:“哼!你想杀杏花灭口,分明是早有计谋,还敢不说实话!”
常九把心一横,苦笑道:“师姑一口咬定弟子有所隐瞒,弟子电无话可说,只有任凭处置了!”
巫凤勃然大怒道:“你想死,可没那么痛快,我要让你先尝尝分筋错骨之苦!”
正待上前动手,却放段娥劝阻道:“不用费事,我相信他会说出的。”随即一施眼色。
巫凤怒哼一声,只好退开一旁。
段娥冷冷一笑,振声道:“准备慑魂魔音!”
八名少女齐声恭应,当即各自取来乐器,分坐常九四周。
段娥又一施眼色,顿时笙箫琴瑟之声悠然而起,抑扬顿挫,极为悦耳动听。
常九不愧是老江湖,方才乍听“慑魂魔音”四字,已知老魔女将以乐声,惑其心智。他虽从未身历其境,但顾名思义,亦可想像到,那必是一种令人难以抗拒之术。
他不禁暗自一惊,急忙收敛心神,抱元守一,不使魔音侵入。
哪知震人心弦的魔音,竟已飘入耳际,宛如云裳仙曲,使他无力抗拒。
常九心中大骇,双目紧闭,急忙凝神屏息,全力阻挡魔音侵入。
但那魔音越来越强,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连那杏花与萧姣姣,亦为之心神受震,不断发出呻吟。
巫凤虽跟随段娥习武多年,尽得老魔女真传,惟有这慑魂魔音及摄心大法,却是不传之学。
此刻对象虽为常九,她在一旁亦受魔音震撼心神,渐感不支,幸而段娥已察觉,急以手掌紧按其背,传送一股寒劲真力,助她抵制魔音。
常九却尽其全力抗拒,亦难拒魔音侵入,心神逐渐涣散,陷入意乱情迷,浑浑噩噩之境。
段娥一打手势,示意八名少女,将魔音减弱。
常九已呈半昏迷状态,口中不断发出轻微呻吟。
段娥当即走近,问道:“常九,你为何欲杀杏花?”
常九神志恍惚,不由自主答道:“我……我怕她泄露……赵姑娘下落……”
段娥又问道:“假使你昨夜得手了呢?”
常九道:“我已抱定决死之心,杀了杏花,我也绝不会偷生……”
段娥继续问道:“如此说来,赵幽兰的下落,只有你跟杏花二人知道?”
常九呐呐道:“不……还有……还有……”
段娥追问道:“哦?还有何人知道?”
常九本能地心神一定,矢口否认道:“不!不!我甚么都不知道!”
段娥一施眼色,魔音再增强。
虽是丝竹之声,犹如天籁,更胜人间仙乐。
常九“华盖”“丹田”两处大穴受制,真力无法运聚,仅凭意识抗拒魔音侵入,自是心余力拙,极为艰苦。
眼看常九脸上肌肉抽搐,青筋直跳,汗如雨下,已渐感不支,魔音趁虚而入之际,突见一名年轻的尼姑,慌慌张张闯入。
魔音受扰顿止,常九猛然如释重负。
年轻尼姑气急败坏叫道:“段婆婆,不好了……”
段娥一怔,急问道:“什么事?”
年轻尼姑紧张道:“昨夜那小子又来啦!”
段娥又一愕,惊怒交加道:“哼!我倒不相信,天下真有这种不怕死的人!”
巫凤怒哼一声,转身欲出,却被段娥喝阻道;“你在这里守着,以防中人调虎离山之计,由老身去对付那小子!”
言毕,怒气冲冲而去。
急步赶至佛堂正殿,果见秦忘我被三名尼姑所阻,不让他往里闯。
秦忘我却是背手而立,气闲神定,若无其事。
这份镇定,实大出老魔女意料之外。
他见段娥赶来,洒然一笑道:“晚辈又来打扰了!”
段娥尚不明对方来意,也不便贸然出手,冷冷一哼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来。你小子既然活得不耐烦,老身只好成全!”
秦忘我从容不迫道:“老人家暂息雷霆,晚辈此来,只想打个交道,不知……”
段娥哪容他说完,怒斥道:“哼!你休要花言巧语,老身跟你没有交道可打,只有以命相搏,决一生死!”
秦忘我哈哈一笑,道:“老人家对那摄心大法最后一章,难道也不感兴趣?”
段娥果然意外地一怔,急问道:“你说什么?”
秦忘我故作失望道:“老人家既然不愿打交道,晚辈只好告辞!”
转身欲去,却被段娥喝阻道:“站住!”
秦忘我回身笑问道:“老人家改变心意了?”
段娥冷声道:“说!何人指使你来的?”
秦忘我有恃无恐道:“晚辈是来打交道,不是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