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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小二连应了两声,半句话都不敢回,倒退两步才转身走过去。
那几个酒客可真听活,居然闷声不响地离座。
由小二引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回,轮到田宏武皱眉头了不响,想不到她在这一带竟然有这大的威势,她究竟是什么来路?
想到那晚在开封城外,赵世辉与李子昂居然为了获她青睐而拼上命狠斗,的确是太不自量。
又刚才在城外边,她对付“过街鼠”蒋仲谋那份气势凌人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把对方当人。
而蒋仲谋居然连屁都不敢放,看来她的后头定有了不起的靠山,才会使她如此的器张。
朱媛媛举杯道:“别皱眉头,喝酒吧,喝完了好办事!”
田宏武心中一动,乘机道:“姑娘知道在下要办什么事?”
朱媛媛调皮地道:“我怎么知道?是你自己说的要办事。”
田宏武倒抽了一口冷气,低下头喝酒。
吃喝了一阵,朱媛媛似不甘寂寞,开口道:“你为什么这样冷?”
田宏武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热?”
朱媛媛秀眉一挑,道:“天性!”
田宏武也将话答话地道:“在下也是,天性!”
朱媛媛不以为忤,反而脆生生地一笑道:“妙极了,我还以为你是个石心人呢,想不到你也识得风趣,一冷一热碰在一道,太有意思了。”
接着,又是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
一个女子,如果她看上一个心目中的男人时,会千方百计的得到他,她的字典里便没有委屈两个字了,再刺耳的话,也甘之如饴。
如果她对你无意的话,那份味道,便够你受的了,她会把你踏在脚下,把自己升得半天高。
田宏武设接腔,故意把目光望向别处。
朱媛媛蜒起小嘴道:“你不喜欢我?”
田宏武收回目光道:“似乎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朱媛媛“嗯”了一声道:“记得我小时候,心爱的玩具诀不许别人碰,想要的东西定要得到。”
言中之意,当然不必解释了。
田宏武冷冰冰地道:“朱姑娘是在找玩具?”
朱媛媛“嘻!”地一笑道:“不,不,我的措词不太恰当,但……意思是这样!”
田宏武道:“意思很好!”
朱媛媛道:“如果你认为我是把男人当玩物,那就曲解我的话了,我真正的意思是说我喜欢的东西,我不会放手。”
田宏武道:“话是不错,可惜人不是东西,是有思想,有灵性,有血有肉的。”
朱媛媛道:“不管怎么说,我不与你争。”
一个任性娇纵的女子,忽然变得这么和善,还是很令人还是很令人感动的。
可惜,田宏武心有所属,一点也不欣赏,因为他心里塞了太多的恨,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他想如果眼前人是小秀子该多好?然而,天人永隔,小秀子已骨肉化发了,留下的是恨与悲伤。
这恨与悲伤,将随着他直到生命的终站。
眼看时辰已不早,他仍记挂着要办的事,大声道:“小二,付帐!”
小二狗颠屁股似的走了过来,哈腰道:“两个吃好了?”
朱媛媛淡淡地道:“他不会收你的钱!”
小二忙抢着附和道:“是,是,大小姐已经会过了!”
田宏武知道多说无益,站起身来道:“朱姑娘,谢你的酒饭,在下得走了!”
朱媛媛笑着道:“不必谢,下次你请我不就拉平了!”
田宏武口里不说,心里想:“还有下次?”
口口口口口口
初鼓时分,夜市才开场,与日间相较,又是一番热闹景象。
府西街是僻街,每家的大门都关得很紧,昏暗的路灯光下,不见人行。
在街尾转角的一条黑巷子里,出现了一条白色人影,由于是穿白,所以黑暗中仍可看得出来。
他,就是来查离奇血案的田宏武。
普通人看来黑。但练武的人便不然,仍能清晰辨物。
照着总管余鼎新事前的指点,很容易地便到了“降龙手”周昆的门前。
两扇没有漆过这但已变得发黑的木板门,关得老紧,从门缝往里望,是个小天井,三开间的平房,没有灯火,静得像古庙。
田宏武举手在门上叩击了数下,发话道:“屋里有人么?”
没有反应,他放大了嗓子,再叫了三遍,是聋子也该听到了。
但仍然没有动静,田宏武的眉头皱紧了,一个练武的人,反应不会这么迟钝,要就是人不在家。
但门是由里面闩住的,外面设加锁,一个居家的武林人,总不至高来高去,不由其门出入。
该怎么办呢?闯进去?余鼎新与胡大明说过在暗中待机,他俩没现身,无法商量。
是不是周昆在作案之后,远走高飞了,这很有可能!
一阵思索之后,他采取了断然的行动,门墙不高,轻轻一纵便过去了。
到了天井里,他四下张望了一遍,其实也没看头,一共只有那么一栋三开间的房于,靠天井角落,搭了间小硼。
看来那是毛房。
客厅的门半开着,隐约中可以看到里面的桌椅。
田宏武不便造次,再次开口道:“周前辈在家么,小可特来造访。”
没有动静,田宏武现在可以断定屋子是空的了,当然,他不能就此退身,好歹得看个究竟。
于是,他缓缓挪步,走向堂屋门。
一抬头,发现门楣上似插了样东西,定睛一看,不禁惊呼出声,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两只眼瞪得很大很大,连呼吸也停止了。
竹签,一支竹签,与插在周执法门上的一模一样。
竹签插门,发生了什么事不问可知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取下那竹签,就着天光辨认。
只见上面写的是“第十四号,周昆,风堡退休执法。”名字上,照样点了一滴血。
不用说,周昆已遭遇了与闵三同样的命运。
原来疑心他是凶手,现在这判断被否定了。
窒了好一阵子,田宏武推开了半掩的堂屋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冲了出来,他的头皮发了炸。
一具尸体,横陈在堂屋中的地上,血水蜿蜒流开,像一条条的黑蛇。
两条人影,泻落天井边。
是总管余鼎新与总教习胡大明。
余鼎新发话道:“发生了什么事?”
田宏武栗声道:“周昆被编列为十四号!”
惊呼声中,双双抢到门边,朝里一张,目光不由直了。
胡大明晃亮了火折子,进堂屋把油灯燃了起来,一幕惊心怵目的景象,清楚地呈现眼前了。
死者衣着整齐,致命伤是在喉结下的腔子口,还在冒着血看来被杀的时间还不超过半时辰。
凶手竟然抢了先着?壁上,又是三个大血字:“复仇者!”
复仇者,这恐怖的人物是谁?先杀了闵三,现在是周昆,凶手复的是什么仇,死者都是先后在“风堡”中担任重要角色的人物。
胡大明激动地道:“死了两个了,下一个轮到淮?”
田宏武把竹签递与余鼎新。
余鼎新接过来,看了看,栗声道:“太可怕了,简直的不可思议。
三人沉默了下来,气氛在恐怖中透着诡秘。
“风堡”在北方武林中是两霸之一,两名重要人物先后被杀,这自命“复仇者”的,到底是何许人物?所复何仇?
死者当然是知道的。
但死了的人,不会再开口了。
胡大明的目光,移到了田宏武的面上,目光中露出了狐疑之色,明眼人一望即知。
事情是巧,两桩血案,都发生田宏武进堡做客之后,难怪人起疑。
余鼎新皱着眉道:“田老弟,凶手比我们抢先了一步,你别多心,我只是随便问问,老弟到了陈留之后,在何处歇脚?”
田宏武立即意识到自己已被嫌疑上了,但他心里没事,坦然地道:“在下在城外状元楼用酒饭!”
他不想说出是陪朱媛媛。
当然,凭这一点是无法洗刷嫌疑的。
胡大明道:“现在该怎么办?”
余鼎新道:“周执法也是本堡的故旧,他遭了不测,料理他的后事,我们义不容辞,这么看吧,田老弟胡教习先回堡,把情形向堡主禀报,我留在此地料理死者后事,顺便查一查线索,如何?”
田宏武期期地道:“小弟有再回贵堡的必要么?”
余鼎新道:“看来是有必要的!”
响鼓不必重捶,聪明人一点即透,田宏武已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他已蒙上了嫌疑,如果就此一走,定会节外生枝。
当下颔首道:“好吧,小弟随胡教习回堡。”
余鼎新略一沉吟,道:“我们先坐下来研究一下,等天明再上路不迟。”
就在此刻,大门上起了“砰砰!”的敲拍声,还有喧嚷的人声。
三人都是赫然高手,但由于这恐怖事件,成了惊弓之乌,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向大门。
余鼎新拨开了门闩,三人又是一震。
只见一伙粗仅,扛着一口白木棺材,最前面是两盏白纸灯笼,棺材后面随着几名衣冠不整的道士,手里还拿着法器。
余鼎新紧皱着眉头,大声道:“怎么回事?”
一个身穿粗蓝布大褂的老者,龇着牙上前道:“您大爷是宅里主人么?”
余鼎新苦笑着道:“不错!”
老者道:“这就是了,我们是寿材铺的,棺材来了,好不容易才请到这几位作法事的道爷,真是,若不看在银子份上,谁作兴连夜办事。”
显然,这事情有蹊跷。
胡大明瞪着眼道:“谁要你们来的?”
老者也瞪眼道:“怪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没人买棺材包法事,我们又不是发疯了。”
三人啼笑皆非。
余鼎新可是个人尖子,江湖经验老到,忙赔笑道:“请进吧!”
一伙人进了屋子,棺材放落在天井里。
老者大声道:“咦,怎不像是办丧事了?”
边说,边走到堂屋门,向里一望,变色又道:“是了,说的也是遭凶死的,嗨,可怜!”
余鼎新上前道:“老头,叫大家暂时在院子里歇着,我们到屋里谈谈!”
老者怀疑地深深望了余鼎新一眼,然后吆喝着吩咐下去,等大伙儿歇下了,才随着余鼎新进入陈尸的堂屋。
田宏武与胡大明也跟着进去。
余鼎新沉重地开口道:“老头,你且说说,是什么人请你们来的?”
老者张大了口,好半晌才道:“这……这是怎么搞的?”
余鼎新笑笑道:“你先别紧张,死的是个孤寡人,我们都是他的朋友,也许有别的朋友没商量就去办事,所以我要问个明白。
老者定了定神道:“是这么档子事,本来我们铺里已关了门,工人也散了,忽然有位爷来叫开了门,说是府西街拐角巷子里最后一道门死了人,是横死的,要我们立刻送棺材来收殓,并随道士来超渡,加一倍付钱,就是这样,所以我们便来了。”
一番话,听得三人哭不成笑不是。
毫无疑问,足“复仇者”的恶作剧。
余鼎新点了点头,道:“啊!我明白了,那人到贵铺是什么时候?”
老者道:“大概是一个时辰前,为了找道士,把时间给耽搁了。”
一个时辰前,难道说先订棺材再杀人?余鼎新咽了下口水,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者道:“是位坤道!”
胡大明脱口道:“什么,是个女的?”
老者点头道:“不错,是位妇道人家,扔了五两银子作定,说其余的钱,事完在这里讨。”
余鼎新道:“那女人什么长相?”
老者偏头想了想,道:“说不上来……一个普通妇人,头上包着布,只露半边脸来。”
三人面面相觑,难道“复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