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邋遢和尚惊呼了一声,身形一个踉跄,手中禅杖就踉跄之势不成其招式地挥了出去,“铿!”地一声,剑杖交击,冒出一溜火光,禅杖竟然是精钢打造的。
“芙蓉女”与锦儿粉腮大变,她俩看出这和尚功高莫测。
邋遢和尚拿起禅杖看了看,跌脚道:“好端端一根禅杖,被你砍崩了个口,唉!今天日子不好!”
说完,倒拖着退到院地中,眼缝里那极细的精芒,又迸现了一次。
店小二哭兮兮地道:“老师父,您可以走了!”
他是真的怕出人命。
邋遢和尚怪叫道:“我老人家要走时自然会走,你唠叨个什么劲?”
“芙蓉女”走到房门边,示意田宏武住手,然后春花似的一笑道:“您老人家怎么个称呼呀?”
邋遢和尚摇头道:“佛说不可说,有了称呼便是着相,世本无物,返我真如,女施主,别太率性而为,因果是可怕的。”
这几句话,充满了佛理禅机。
“芙蓉女”发了呆,被这几句话惊呆了,对方似是位得道高僧。
田宏武也发了呆,但他的发呆却是因了失去了意志,脑海里一片混沌之故。如果他人还清醒,定然震惊莫明,这当是他碰到的第一高手。
锦儿向店小二一摆手,道:“设事了,你走吧!”
小二疑惑地望了她一眼,又望了老和尚,想说什么却不敢开口的样子,转身走了。
“芙蓉女”脸上又绽开了笑容,大概她生来就喜欢笑,声音变得很柔和地道:“老师父,您到底是要做什么?”
邋遢和尚偏头想了想,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老衲忽然觉得与这位施主有缘……”
说着,用手指了指田宏武。
“芙蓉女”哟了一声道:“您的意思是要收他当小和尚?”
邋遢和尚嘻嘻一笑,道:“是有这意思,他比老衲那拐银潜逃的不肖徒强多了!”
刚才他说那几句佛理时,显然法相庄严,现在又变了另一副样子。
“芙蓉女”道:“老师父,这恐怕办不到,他是我的护卫,不能自主。”
邋遢和尚白眉一轩,道:“是女施主使他不能自主的么?”话中有话,暗示田宏武受了她的禁制。
“芙蓉女”面色变了变,笑态不改地道:“老师父,他是我的人,当然受命于我!”
邋遢和尚道:“那女施主一点头,岂不就成了?”
“芙蓉女”道:“可是我不想答应!”
邋遢和尚又嘻嘻一笑道:“老衲精于风鉴之学,女施主与他无缘,任何事都得随缘,不可强求。”
“芙蓉女”粉脸上掠过一抹异样的光影,娇声道:“他是我的人,扯不上什么缘不缘的,是么?”
邋遢和尚摇摇头道:“这不是女施主由衷之言,我和尚是照相而断,信不信由你。”
“芙蓉女”道:“大师父还是另找对象去渡化罢,话说到这里为止。”
邋遢和尚道:“不能打个商量么?”
“芙蓉女”道:“这倒有趣,这商量怎么个打法?”
邋遢和尚摸了摸耳朵,白眉一皱,道:“以条件交换!”
“芙蓉女”露齿一笑道:“这更有趣了,什么条件?如何交换法?”
邋遢和尚道:“你虽贵为关外盟主千金,但并不快乐,相反地,你为了一件事日夜愁苦,对不对?”
“芙蓉女”的笑容倏地消失了,惊民地道:“大师父怎么知道的?”
邋遢和尚淡淡地道:“老衲说过善风鉴,善观气色,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瞒不了老衲。”
“芙蓉女”粉腮一变,再度下意识地向后挪了一步,道:“老师父能说得更明白些么?”
邋遢和尚道:“还要怎样明白,响鼓不必重锤,聪明人一点即透,你表面上与平常人完全一样,但实际上却非常痛苦,对不对?”
“芙蓉女”打了一个冷战,面色更难看了,激动地道:“老师父能解决这问题?”
邋遢和尚道:“老衲虽不能解诀,但可指引你一条明路。”
“芙蓉女”转动着眸光,迫切地道:“那就请老师父指引?”
邋遢和尚嘻嘻一笑道:“这就是老衲所说的条件。”
“芙蓉女”期期地道:“条件……老师父的意思是交换我这名护卫?”
邋遢和尚道:“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芙蓉女”望了望田宏武,蹩眉想了一阵,突地摇头道:“我不干!”
邋遢和尚道:“你愿意痛苦一辈子?”
芙蓉公道:“如果您能解诀,还可商量,如果说指引明路,路已经有了。”
邋遢和尚闭了闭眼,道:“有路是假的,你舍不得放他是真的……”
“芙蓉女”道:“这是我的事,老师父用不着多管闲事。”
邋遢和尚宣了声佛号,道:“女施主可不要后悔?”
“芙蓉女”道:“我从来没后悔过。”
邋遢和尚把头连点,道:“好,好,你不后悔,哈哈哈”
狂笑声中,转过身去,口里嘟哝道:“好徒弟收不成,还是去找那个不成材的吧,总强似没有!”
就着,禅杖点地,一歪一斜地走了。
锦儿吐了口气道:“这疯和尚邪门,找徒弟是假的,八成儿是冲着咱们来。”
“芙蓉女”蹩额道:“锦儿,我真的有些后悔了……”
锦儿道:“后悔什么?”
“芙蓉女”道:“也许……他真的能指出一条明路,比我们盲目地摸索强。”
锦儿道:“教主对最近发生的事,极为震怒,飞讯指示务必要除灭所有敌人,小姐总不成放了他,而且……”
她没说下去,只神秘地眨了眨眼。
意在不言中,“芙蓉女”当然明白,迷惑的只有田宏武,她俩的对话他是听到了,但却无法去思索。
“芙蓉女”低头想了一会,道:“锦儿,东西失去了还可以再到手,机会失去了便没有了,你懂我的意思……”
锦儿沉吟着道:“婢子……不完全懂……”
“芙蓉女”像突然下了决心似的一抬手道:“去追那老和尚回来!”
锦儿吃惊地道:“小姐改变主意了?”
“芙蓉女”大声道:“少废话,快去追回来!”
锦儿调皮地打了一躬,道:“是,我的小姐!”转过身,口里喃喃道:“这一阵子,人家不知走到哪儿去了。”
说着,人已到了院子里。
角门外突然传来邋遢和尚的声音:“不能追,不能追,我和尚六根清净,被女人一追,让人看见成何体统,我来了。”
话声中,人已从角门像醉汉似的走了进来。
锦儿不由发了怔,这和尚太邪门了,人家在屋里讲话,他在院子外能听见,实在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芙蓉女”再那也不能不吃惊,也立即来到院中,迎着邋遢和尚道:“老师父的耳朵可真灵。”
邋遢和尚嘻嘻一笑道:“还好,年事虽然高了,但耳目还算勉强管用,女施主是想通了?”
田宏武也移步到“芙蓉女”身后,他心里只有一个最牢固的意念,便是跟定“芙蓉女”,其他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芙蓉女”点点头,道:“我答应您的条件,把人交给您。”
邋遢和尚从袍袖里取出一个皱成一团的纸柬,道:“都写在这上面了,女施主先解了他的禁制,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芙蓉女”道:“我得先过目!”
邋遢和尚道:“出家人戒妄,我和尚怎会骗你。”
“芙蓉女”眸光一转,道;“不成,老师父这出家人不同于别的出家人”
邋遢和尚目芒一现而隐,道:“怎么会不同,我和尚一样守三皈六戒,礼佛诵经,济世渡人。”
“芙蓉女”摇头道:“不成,这事关系重大,我得谨慎些。”
邋遢和尚呼了口气,道:“好,好,依你,先过目吧!”
说着,抛了过去。
“芙蓉女”接在手里,打开一看,面色连连变幻,突地翠袖一扬,道:“成交了!”一蓬牛毛似的芒影,罩向了对方。
“阿弥陀佛!”邋遢和尚高宣了一声佛号,袍袖在身前划了一个圆,又道:“这就是女施主的不是了,如此对付出家人,不怕罪过么?”
一抖袍袖,那些毒芒纷纷掉落地面。
锦儿的脸色变了!
“芙蓉女”的脸色也变了!
只有田宏武对眼前的惊人现象,没有任何反应,像白痴似的站着。
邋遢和尚又道:“老人不计小人过,女施主该履行诺言了?”
“芙蓉女”扭头望了田宏武一眼,然后回过头来,道:“我有个附带条件。”
邋遢和尚道:“什么附带条件?”
“芙蓉女”道:“我把解药交给老师父,老师父带他离开此地之后,再替他解开,这中间发生的事,不要告诉他,可以吗?”
邋遢和尚“唔!”了一声,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看起来,女施主的棋一定下的很好,先施杀着,再留退步。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和尚我也是个中高手,咱们最好直来直往,否则的话,女施主可能输不起。”
“芙蓉女”讪讪一笑,没有说话,从身边取出一个小小的蜡壳丸子,递与邋遢和尚,然后向田宏武道:“你跟这位老师父走吧!”
田宏武点了点头。
邋遢和尚偏了偏头,道:“乖徒弟,咱们上路!”
要在此刻,角门边突然出现一个白发无须,目突似金鱼的黑衫老者,以刺耳的声音发话道:“卑使柳林求见小姐!”
来的,赫然是使者“突眼无常”。
“芙蓉女”眉头微微一皱,道:“什么事?”
“突眼无常”进入院边,道:“听说‘追魂剑’已朝这方……”
一眼看见田宏武正站在“芙蓉女”身后,下面的话顿时噎住了,看看邋遢和尚,又看看田宏武,一张白沙沙的脸,皱成了风干橘子。
邋遢和尚大声道:“徒弟,你还留恋什么?咱们走……”
“突眼无常”瞪大了突眼,道:“小姐,怎么回事?”
“芙蓉女”道:“让他们走!”
“突眼无常”栗声道:“小姐,这……这是为什么?”
田宏武已大步走到老和尚身边。
“芙蓉女”道:“为什么你不必管,我自有主见。”
“突眼无常”道:“小姐,你,难道……”
邋遢和尚歪歪偏偏地向角门走去,田宏武紧紧跟随。
“突眼无常”狠盯了田宏武一眼,他立即看出田宏武业已被制,大声又道:“小姐,不能纵虎归山!”
邋遢和尚嘻嘻一笑道:“养虎必遭反噬!”
话声中,已到了门边。
这句话,只有“芙蓉女”与锦儿两人心里明白。
口口口口口口
旷野,月白风清,一株大树下,两条人影相对站立。一个是“追魂剑”田宏武,另一个邋遢和尚,旁边拴了匹坐骑。
田宏武低着头苦想了一阵,道:“晚辈只记得离开那客房,走没几步,心头便糊涂起来,以后……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邋遢和尚笑笑道:“记不起便算了,反正已经脱离了那妖女的手掌。”
田宏武微晃着脑袋,想,还是想不起来,期期地道:“仙师大德,晚辈铭感内腑,还没请教仙师法号?”
邋遢和尚道:“野和尚,参的野狐禅,什么法号不法号,没有。”
田宏武轻轻吁了口气,道:“仙师……”
邋遢和尚立即打断他的话头道:“我和尚讨厌这个称呼!”
田宏武面上一热,改口道:“我请老前辈指示法号?”
邋遢和尚用手指推了推头上的破僧帽,脸色一怔,低垂的眼帘陡地张了开来,两道精芒,逼射而出,有如两道电炬,使人望而生畏,沉缓地开口道:“少施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