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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宏武心头一震,陡地想起对方的名字中有个玉字,难道“宇内狂客”要自己来杀她?
这太不可能了,记得“宇内狂客”曾愿意自杀以偿对她的亏欠,怎么会又要自己赶来杀她呢?
不可能……
心念之中,只好先打招呼:“师太别来无恙?”
“了因师太”面孔冷若冰霜,寒飕飕地道:“少施主言而有信,自动献人头来了?”
田宏武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不知该如何是好?
“了因师太”接着又道:“还有胡一奇的头呢,带来没有?”
田宏武又是一颤,说不出话来。
如果“宇内狂客”遗言的本意,是要田宏武来杀方玉芝,那是为了什么?他曾准备以死来酬却对她的亏欠,现在却要杀她,是什么重大的原因使他起了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死了,去问谁?
如果不照办,对不起死者,如果照办,如何下手?
“了因师太”厉声道:“为什么不说话?你当初以人头作保证,如果证实了胡一奇的确是狼心狗肺,你负责献上两颗人头……”
出家人说出这种血淋淋的话,令人骇异,可以想见恨一旦生了根,要想消除是多么困难,连四大皆空的佛门弟子都办不到。
田宏武期期地道:“胡前辈已经死了!”
“他早该以死赎罪!”
“师太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死于公道者的义剑之下!”
“什么公道者?”
“了因师太”冷极地一笑,道:“你且先说他是怎么死的?”
田宏武神色一黯,道:“胡前辈是死于‘化身教’的酷刑之下”
“了因师太”不屑地一披嘴,道:“可借你迟来了一步,谎话不生效力了。”
田宏武惊声道:“这话怎么说?”
“了因师太”道:“他的死是你亲眼看见的么?”
田宏武斩钉截铁地道:“不错,晚辈亲眼见的,而且还当场杀了几名刽子手。”
“了因师太”目芒连闪,冷笑了数声,道:“说的很动听,可惜有人比你先到一步,人是他杀的,代价是公道。”
田宏武想起了庵外的马匹,脱口道:“谁?”
“了因师太”道:“告诉你无妨,‘玉面猫’伍廷芳。”
田宏武全身触电似的一震,他突然明白了,“宇内狂客”说的玉,是指“玉面猫”,不是方玉芝。
因为玉是头一个字,伍廷芳赶来此地,歪曲事实,有什么企图?这早该想到的,“宇内狂客”曾提过伍廷芳的名字,当年他是追求方玉芝最力的人。
他的双眼睁大了,脸上的剑疤也发了红。
“了因师太”道:“怎么样,很意外是么?”
田宏武激越地道:“伍廷芳人呢?”
“了因师太”回顾厢房道:“伍施主,请出来对证一下!”
房里没有回应,“了因师太”再叫一遍,还是寂然,一个倒弹,到了门边,朝里一望,惊声道:“人怎么不见了?”
田宏武惊呼一声:“他想开溜!”转身奔出庵门。
三骑马业已举步徐驰。
田宏武大喝一声:“站住!”闪电般飞掠过去,截在头里。
马上人两个是方才所见在树下打盹的随从少年;当先的是个蓝衫中年,长的一表非凡,标准的美男子,人如其号,他是“玉面猫”无疑了。
那中年美男子面色大变,一催坐骑,想从斜里冲过去。
田宏武照马头就是一掌,悲嘶声中,马儿伏倒地面,马上人离鞍飘起,足方站地,田宏武已迫到他身前,寒声道:“你就是‘玉面猫’伍廷芳?”
“不错,你……你是‘追魂剑’田宏武?”
“说对了!”
两匹随从的坐骑,冲出去数丈,又勒了回来。
“了因师太”也已现身当场,以不自然的声口道:“伍施主,你为什么要走?”
伍廷芳期期地答不上话来。
田宏武冷声道:“姓伍的,在下受人之托找你办件事……”
伍廷芳栗声道:“办什么事?”
田宏武冷冷吐了两个字道:“杀你!”
伍廷芳面皮一阵抽动,道:“受何人之托?”
田宏武咬牙切齿地道:“胡一奇前辈临死遗言,要在下赶来此地杀你。”
伍廷芳目珠一转,道:“姓田的,区区杀他,为了替‘了因师太’讨公道……”
田宏武怒吼道:“你放屁,胡前辈是被‘化身教’毒刑逼供弄死的……”
说到这里,突地想到伍廷芳怎会知道胡一奇必死,而来此地造这谣?心念数转,忽有所悟,大声又道:“原来你也是‘化身教’一分子,好极了!”
伍廷芳向后退了一步,拔剑在手,狞声道:“区区不否认,你敢杀人么?”
田宏武神剑连鞘一拱,道:“一百个敢!”
伍廷芳挫牙道:“那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了因师太”的脸色变了又变,厉声道:“伍廷芳,到底胡一奇是怎么死的?”
伍廷芳半侧身道:“师太,你到底要听谁的?他是要代胡一奇报仇……”
田宏武狂声道:“伍廷芳,你敢再信口雌黄,我要你一寸一寸地慢慢死。”
伍廷芳冷阴阴地道:“别人目中无人,你以为区区就杀不了你么?既然你与胡一奇是一路的,区区就成全你吧!”
说完,又朝“了因师太”道:“师太,我杀胡一奇,是为了替你抱不平,我并非有什么企图,你现在已经是出家的人了……”
他仍想煽惑“了因师太”与他联手对付田宏武。
“了因师太”心思可缜密,冷静地道:“刚才你为什么要逃走?”
伍廷芳窒了一窒,道:“因为他是本教的重要敌人,还有公案待诀,我得找人对付。”
“了因师太”道:“这么说来,你是怕他?”
伍廷芳哑口无言,一张脸胀得通红。
“了因师太”接着又道:“你见我时,并没说你是‘化身教’的人?”
伍廷芳道:“这是秘密。不必告诉你。”最后一个你字刚刚离口,手中剑突然向“了因师太”迅快狠辣刺到,令人咋舌。
这一击,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了因师太”在毫无防范之下,只有抽身暴退。
田宏武反应神速,手中剑连鞘点向伍廷芳的后心。
伍廷芳够狡猾,剑招没发实,突地变势问向“了因师太”的侧方,反手就是一掌,几个动作,快得像一个动作。
“了因师太”后退的身形,被掌力震得向前踉跄,正好迎上田宏武点来的剑,双方是急势,反应再决也没有改变情势的余地。
田宏武亡魂大冒,硬生生把剑头偏向侧方,只差那么一丁点,险极地从“了因师太”胸前滑过。
“了因师太”业已惊叫出了声。
伍廷芳乘这一瞬之机,业已掠出了六七丈。
田宏武大喝一声,旋风般追了下去。
那两名随从,拍马骤驰而去。
田宏武提足了十二成功力,两个起落,与伍廷芳驰成了并肩,手中剑连鞘横扫,“锵!”
地一声,伍廷芳身形一斜,速度锐减,田宏武超前回身,又是一剑。
伍廷芳慌乱格拒,当场被震退了三步。
此地距离护庵的林木已有五六丈之遥,两名随从远远地又勒住马朝这边望,“了因师太”
也赶了过来……
田宏武不再说话,欺身横剑,这种招式,诡异极了,没见识过他出手的人,谁也不知道这便是追魂杀手。
伍廷芳厉哼一声,挥剑疾刺,他以为对方托大不拔剑,是以存有幸念。
一声惨叫,伍廷芳撒手扔剑,坐了下去,颈旁靠肩胛处,血涌如泉。
田宏武为了要澄清事实,留他活口,所以剑锋偏向侧方,否则伍廷芳的喉管已被切断了。
“呛!”地一声,田宏武半离鞘的剑,归入鞘中。
“了因师太”却已被这骇人听闻的剑术惊呆了。
远处两名随从,在伍廷芳惨叫坐地之后,拍马狂驰而去。
田宏武着眼道:“姓伍的,要想痛快死,便实话实说……”
伍廷芳肩胛骨已被切断,裂开了一个大口,皮翻肉转,血还不停地冒。
田宏武怕他失血而死,飞指点穴,替他止住血流。
伍廷芳咬着牙道:“要杀便杀吧,天下虽大,没你们藏身之地。”
田宏武冷冰冰地道:“那是另一回事,现在你回答问话,支吾一声,便赏你一剑。”
伍廷芳怪叫道:“休想老子回答你半句话,寸磔寸剐也不过是一死。”
田宏武伸剑一点,道:“姓伍的,现在你想自杀也办不到了。”
说着,拔出剑来。
伍廷芳顿时面现死灰,目中的怨毒凝聚成了形。
田宏武并非凶残的人,但他想到“宇内狂客”惨死的情状,那股子恨,不打从一处来,一挫牙,道:“第一句话,胡一奇前辈落入你们手中之后,你料他必死,从他口里知道师太的住处,所以赶了来,对不对?”
伍廷芳抗声道:“老子不知道!”
一声惨叫,田宏武在他身上刺了一剑。
“你再说不知道?”
“不……知道!”
“哇!”又是一剑人肉寸许。
“了因师太”面孔泛了青,她睁眼望着没开口。
田宏武连目芒都变成了赤红色,厉吼道:“说!”
伍廷芳面目凄厉如鬼,狂叫道:“小狗,你会死得更惨,化身教’没宽容过别人”
田宏武气极,连刺了三剑。
伍廷芳还是不招认,他准备熬到死。
田宏武用力一顿脚,道:“好,你不说,我也不杀你,点你的‘脑户穴’,让你变成白痴,再斩断你双足的脚筋,让你现世一辈子。”
说完,伸指作势
“了因师太”闭目摇头道:“少施主,且慢,贫尼想透了,不愿再造这冤孽,放他走吧!”
田宏武激越地道:“不成,他没理由活下去,胡前辈死的太渗,惨不忍睹!”
伍廷芳突地狂笑起来,那笑声简直比哭还难听十倍,好像不是发自人的口,久久,才敛住笑声,喘息着道:“我说,我说……小子,你说的不错,正是如此!”
田宏武厉声道:“当年对师太暗下毒手,嫁祸胡前辈的可是你?”
伍廷芳喘息了一阵,道:“不必问,我全说,我恨她,她竟然爱上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人,而且还怀了孕,所以我要杀她!”
田宏武紧迫着道:“当年留在现场的丝绦玉坠是哪里来的?”
伍廷芳道:“付代价请人从胡一奇身上弄来的!”
“了因师太”双睛睁大了,眼角还有两颗泪珠,身形摇摇欲倒,目光很奇特,不知是恨还是怨。
田宏武又道:“你来此的目的何为?”
伍廷芳抬眼望着“了因师太”,阴恻恻地道:“本来要杀她……”
田宏武道:“为什么又没下手?”
“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
“为了她,我远走关外,痛苦了半辈子,我要她痛苦一辈子……”
“这话怎么说?”
伍廷芳又笑了,没有发出声音但那笑容充满了阴毒残忍的意味,使人看了不寒而栗。
田宏武大声道:“说下去?”
伍廷芳挫了挫牙,道:“她与胡一奇生了个女儿……”说了半句便住口了。
“了因师太”面孔倏呈惨白,身形连晃,几乎无法维持站立之势。
田宏武打了一个冷颤,道:“那女孩落在你手里?”
伍廷芳点了点头。
“了因师太”跄前了一步,凄厉地道:“她人在哪里?”
伍廷芳阴毒地笑了笑,道:“师太,方玉芝,你大概算得到她早已成人了,是么?”
“了因师太”激越万状地道:“你……你……把她怎样了?”
伍廷芳道:“不怎么样,我可以告诉你,她长得和你年轻时一样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