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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者”转头冷冷地道:“朱媛媛,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杀人是为了替‘凤凰双侠’一家报仇!”
赵二先生栗呼道:“凤凰双侠?”
“复仇者”道:“不错,朱延年是主凶之一,其余的是从凶,这与杀‘毒胆铁面’马森的原因不一样,是两档子事。”
田宏武业已激动得快要发狂,这血仇该他去报,然而已被别人抢先做了。“冷血太君”
要杀“复仇者”,自己岂能袖手,不管如何,只要看出“复仇者”不敌,自己马上出手。
心念之中立即现身而出。
丁香从侧方掠了过来,激动地道:“是你?”
田宏武“唔!”了一声,扑入场心。
他的出现,使在场的人大感惊奇,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没人理他。
“冷血太君”母子认为他是随朱媛媛她们来的,而且他与马公子之间的过节,已经由“辣手仙姑”司徒美调停化解,所以也就不在意。
朱媛媛志切父仇,仅只扫了他一眼便转回头去。
田宏武手横着剑,伺机而动。
“复仇者”与“冷血太君”了断的是私仇,他不能横岔一枝,除非到必要时,否则会招至“复仇者”的不谅。
丁香也奔了过来,站在田宏武身后。
“冷血太君”沉哼了一声,身形闪电般朝前一欺,双手交叉挥出。
“复仇者”手中剑只划出一半,惨哼一声,栽了下去。
太地太神奇,谁也不知道“冷血太君”使的是什么手法,竟然使“复仇者”连回手余地都没有。
田宏武冲上前去,双目闪射栗人的寒芒,长剑走出了鞘,这是他第一次全剑离鞘。
“冷血太君”冰声道:“你想做什么?”
田宏武窒住了,他不能说要代“复仇者”复仇。
朱媛媛厉叫一声:“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扬剑欺身,剁向“复仇者”。
“锵!”地一声,她的剑脱手而飞,是被田宏武用剑鞘震飞的。
“你……你……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已近疯狂。
田宏武咬牙大叫道:“谁动手我就杀谁。”
带煞的目光四下一扫,然后揭起“复仇者”的面巾。“呀!”他怪叫一声,连退三步,全身都麻木了。
朱媛媛呆了。
赵二先生也呆了。
“复仇者”竟然会是总管余鼎新,这是谁也想象不到的。
难怪他在“风堡”杀人,如此顺手。
田宏武俯下身去,一摸,已然断了气了。再抬头,“冷血太君”与马之章已然走没了影子。
朱媛媛厉叫一声:“我要毁尸!”
田宏武直起身来,手中剑一横,道:“人死仇悄,不许对死者报仇。”
单只他那对目芒,就可以使人望而却步。
明亮的月色,突然显得凄清,照着“复仇者”灰白的面孔,也照着现场几个僵直了的人。
口口口口口口
在古人坟那座土阜的侧后方,护墓古柏的内缘,隆起了一座新冢。
本来,一座坟墓,一点也不稀奇。
人,有生必有死,死死生生循环不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坟墓。
奇的是这座新家的墓志,与众不同,墓碑特别巨大,足有八尺高,正中刻了三个怵目惊心的大字“复仇者”,在十丈外便可看到。
如果再走近些,便可看到三个擘窠大字的上面,横了四个小字,说小也不小,每个字有海碗大,写的是“侠义千秋”。
没有衔款称谓,也没有立碑人及年号,就是有这么古怪的碑。
“复仇者”是谁?
丽日当空,一条白色人影,来到了墓前,远望这白衣书生十分潇洒,但近看便骇人了,本来俊美的面上,多了一条剑疤,从左额角斜穿眉心到右脸颊,整个面相便被破坏成丑怪无比。
他,正是“风堡”武士统领田宏武,“复仇者”是他亲身埋葬的,自从堡主朱延年遇害之后,他没再回“风堡”。
“复仇者”被“冷血太君”所杀,是基于双方恩怨,但“复仇者”之所以为“复仇者”
却是急友之仇,义胆侠行,令人肃然起敬。
他化名余鼎新,任“风堡”总管,直到被杀,才拆穿真面目。
他到底是谁,田宏武到现在还不知道,只有“冷血太君”母子知道,但田宏武懒得去打听。
照田宏武在墓室中偷看到的黑名单,当年“凤凰庄”血案的凶手,有三十余人之多,而“复仇者”除去的,只有寥寥六七人。
“凤凰庄”血案的起因,至今仍是一个谜。
田宏武立誓要完成“复仇者”未竟之志,继续追凶。
他已在这附近搜寻了近十天,就是无法找到当初“复仇者”救他去住了百日的古墓,他必须要找到黑名单,按图索骥。
那古墓是座湮没了的前代王公陵寝,除非找到秘密入口,否则无法进入墓室。
凭着记忆,他搜索了每一寸可能的地方,但都失望了。
现在,他又回到“复仇者”埋骨的地方来。
突地,他发现墓碑上多了两行字,一边四字,刻的是“仇人未灭,何以死为?”每一字入石三分,均匀有劲,显然是以极高的内力,用手指刻的。
这是什么人刻的?目的何在?这八个字的意思,是凭吊,是慨叹,还是别有用心?
从字面解释,当是仇家尚未全部授首,为什么就死,或者不能死,不应该死,但人已经死了,这为什么呢?
他望着这八个字发愣,想来这刻字的是个有心人,但是谁呢?
墓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田少侠,你怎会在这里?”
田宏武冷不防有人来到,倒是吃了一惊,一转头,眼前是一双明如秋水的阵子,来的竟然是朱媛媛的侍婢丁香。
她何时走近,田宏武全然未觉,是他失神,还是丁香的功力惊人?他在“风堡”那么久,还没见识过丁香的身手,他不由深深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手里还拿着纸箔,不由惊讶地道:
“丁香,你来做什么?
丁香道:“来给余总管烧点纸钱。”
田宏武道:“为什么?”
丁香掩口道:“这话可问的怪,烧纸就是烧纸,还为什么?”
田宏武道:“你不恨他?”
丁香瞪着大眼睛道:“恨他,我为什么要恨他?”
田宏武道:“他杀了朱堡主,还有五位高级手下……”
丁香正然道:“余总管生时待人极好,堡里我只钦佩他一个,他死了,难道不该给他烧点纸?再说,他化身‘复仇者’杀人,当然有他的道理,并非穷凶极恶,滥杀无辜,江湖中杀人人杀,就是这么回事!”
田宏武点头道:“丁香,想不到你还会说出这篇大道理,如果小姐知道了,她会怎样?”
丁香蜒起嘴道:“管她怎样,我已经离开‘风堡’了!”
田宏武惊声道:“你……不再伺候来姑娘了?”
丁香振振有词地道:“我又不是卖身与朱家,难道要我一辈子当下人?”
田宏武期期地道:“丁香,话虽不错,但你跟了朱姑娘这多年,不能说毫无感情,你不是说朱姑娘待你如姊妹,在这节骨眼上……”
丁香目光一货道:“我知道,这时候离开不合适,不过,我早在发生事故前,就已经有这打算了,并不是我寡情,我准备到洛阳附近投靠一门亲戚,临走,来给余总管烧烧纸。”
田宏武默然了片刻,道:“堡里情形怎么样?”
丁香道:“还是维持着现状,赵二先生仍留着照应,小姐有雄心要维护‘风堡’之名于不坠!”
顿了顿,又道:“对了,田少侠,她对你并未忘情,你为什么不回去?”
田宏武苦苦一笑道:“我对她的情意,只有心领!”
丁香道:“你方才指责我不该离开小姐,你田少侠呢?堡里遭了这么大的变故,你是武士统领,为什么不回去,岂非也有弃人于危的嫌疑?”
田宏武为之语塞,良久才道:“丁香,不是我弃人于危,实在我本身还有大事未了,同时也不愿长久受人指使。”
口里如此说,心里却在想:“朱延年是‘凤凰庄’血案主凶之一,我为什么要替仇家尽力。”
丁香调皮地道:“我们谁也不要说谁,反正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苦衷。”
说完,跚跚挪步,在坟前化了纸钱,拜了三拜,站起身来,手指坟碑道:“噫,田少侠,你刻上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
田宏武皱眉道:“我正为此不解,不知是谁加刻上去的,我也是刚刚才发现。
丁香惊声道:“不是你刻的?怪事,这是否意味看‘复仇者’没死?”
田宏武道:“也可以做这么解释,不过,人是死了,我亲自督工埋葬的,对了,丁香,你知不知道那天‘冷血太君’杀他时,用的是什么手法?”
丁香道:“武林中都知道‘冷血太君’的‘血煞功’,她当然是用的这杀着。”
田宏武骇异地道:“什么叫做‘血煞功’?”
丁香道:“这是一种歹毒的阴功,中者血液凝结,当场毕命,不然,她怎会被称作‘冷血太君’……”
话锋一顿,又道:“怎么,你想替他复仇?”
最后一句话,使田宏武心头一震,想了想,道:“借用你的一句话,杀人人杀,他杀了‘毒胆铁面’马森,而后于‘冷血太君’所杀,不管孰是孰非,这种杀孽,似乎没有连续的必要?”
丁香点了点头,道:“这话也对……田少侠,听说你接受‘辣手仙姑’司徒美居中调解,才消了与马公子之间的过节,她赠你一个锦囊,要你去求神医‘生死手’褚玉山,就可以使你复容,有这回事么?”
田宏武道:“有!”
丁香道:“那你为何不去?”
田宏武道:“复容与否,无关宏旨,我并不在乎容貌如何,我取消过节,是基于马公子不是居心如此,乃是出于误会,并不是为了能复容,我何必承这个情,又何必去求人。”
丁香抿了抿嘴,道:“恕我多嘴,能恢复原来容貌,总是好的!”
田宏武摇摇头,笑了笑,大有心中意不足为外人道的意味。
丁香目珠一转,突地道:“田少侠,你真的打算终身不娶?”
田宏武怔了怔,道:“是的!”
丁香道:“你不考虑后嗣问题?”
田宏武心中一动,深深望了她一眼,道:“丁香,人各有志,你不会懂的!”
丁香喃喃地道:“我不懂?”这像是自语,又像是别有用心,她说得很轻,目光望向远处。
田宏武没注意她的神情,因为这句话又使他跌入痛苦的回忆深渊里,眼前浮现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甩着个蝴蝶结,向远处飞奔,逐渐远去,然后消失,他不禁脱口唤了声:“小秀子!”
丁香大声道:“田少侠,你……你说什么?”
田宏武目注天边,凄苦地道:“没什么!”
丁香道:“我分明听到你在叫一个人的名字,什么……小秀子”
说完,不见田宏武答腔,自顾自地又道:“我知道了,你曾经告诉过我,你有个心上人,像我一样有双大眼睛,但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小秀子定是她的名字。
田宏武收回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丁香,他要从她的眸子里,寻找逝去的梦。
丁香畏缩地道:“不要这样看我,你的目光好可怕!”
田宏武叹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远方。
丁香自言自语地道:“我也有双大眼睛,但我命苦,死了也不会有人想我!”
话中充满了挑逗的意味,但又像是自怜。
田宏武心弦为之一颤,淡淡地道:“丁香,以你的才貌,会有人倾倒的!”
他说这话时没看她。
丁香眸光一转,道:“谁?少侠你么?”
这一问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