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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冬青没想到自己生活了半个多月的屋子里有这么一个隐蔽的口子。
申也非一招手,道:“都下来吧。”
众人鱼贯而入,卓白衣的女儿由申田田背着下去。
洞口不大,但顺着斜坡下去就渐渐地宽了起来,大可以弯着腰前进。
游雪走在最后面,她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绳,用力一甩,正好缠绕在那只柜干的一只脚上,游雪便慢慢地拉动,然后探出手,将柜子扶正了。又收回细绳,这才跟随着众入而下。
走出了约摸十几大远,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地一声,然后地面猛地一震。
申田田吃惊地道:“爷爷是你将屋子炸平了吗?”
黑暗之中传来申也非的声音:“没有……大概是卓白衣手下的人干的。”
柯冬青吃惊地道:‘那……那……”他本是想说;“那他们便不怕伤及卓白衣的女儿了吗?”可又一想这可能触及卓白衣女儿的心事,便又忍住了。
申也非叹了一口气,道:“田田,把你阿花姐放下,解开她的穴道吧。”
众人都停下了脚步。
少顷,听得“嘤”的一声,然后便响起卓白衣女儿的声音:“申爷爷,怎么会……是你?”
她的语气中包含了失望、委屈与惊讶。
申也非苍老的声音响起:“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对自己徒弟的女儿使出这种手段,阿花,我知道你一定恨爷爷、可爷爷要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父亲而起的,是他造成了如今这种局面。”
他的声音顿了顿,又缓缓地道:“我知道你不会认同爷爷的话的,在你的眼中,卓白衣是你的好父亲,对不对?”
阿花惶惶地道:“申爷爷与爹之间一定有了误会,总有一天,你们会相互谅解的。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我也不会告诉我爹。”
申也非笑了一笑,道:“你不了解你爹,无须你告诉他,他也一定知道是我。而且,我也不可能谅解他的。”
阿花不安地道:“若是爹有什么地方对不起申爷爷,但你是他的师父,自可教训他的,请申爷爷看在阿花的价上,原谅我爹的不是之处吧……”
申也非苦笑了一下道:“我放过你爹,你爹也不会放过我的。”
阿花急道:“可是……”
由也非道:“走吧,许多事情,明白了不一定比糊涂得好,糊涂时便糊涂过,明白过来了,痛苦便多了,想来,我真是不该以真面目在你面前出现的。”
阿龙沉默了。
众人默默前行,柯冬青却在心中嘀咕:“这地道是什么时候有的?难道申前辈早已料到会有今天,所以早早地便备下了一手?”
又走了大概二十几丈远,通道开始爬升,很快,前边的申也非已从洞口爬出去了。
这儿是镇子的边缘地带,洞子的出口处恰好在一间牛棚中,上面撒了一层稻草,申也非拨开稻草,率先出来了。
牛棚中的牛惊讶地看着这一群不速之客,一头小牛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申也非道:“他们在现场找不到我们,一定会细加查寻,所以这个通道迟早还是会被发现的,此地不宜久留。”
申田田道:“地道是什么时候挖掘好的?怎么连我也不知道?”
申也非道:“当然是早就已挖好了。若不是叶有根把这事告诉我,我一时还真想不出该用什么方法把你们救出来。二十几年前,正是兵荒马乱的年月,许多人都在自己的住宅中挖好了通道,以备在必要时逃避战祸。”
柯冬青道:“这么说来,真正的叶有根也是有的?”
申田田道:“当然了,要不然。鱼爷爷又如何替你易容?不像真正的叶有根,又如何瞒过叶有根的街坊邻居?同样的,叶有根的妻子也是有的,他们二人的生活,现在可比以前开着那家半死不活的染坊强多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阿花忽道:“申爷爷,下一步,你要如何……如何处置我?”
申也非沉默了片刻,缓缓地道:“你走吧,也许我将你挟制来本就有些不妥,我不能让这个错误再继续下去。”
吃惊的不仅是阿花,还有柯冬青、游雪和申田田。
柯冬青虽然也不愿伤害阿花,但现在就放走她,对柯冬青他们来说,无疑是太大不利的。
但既然申也非这么说了,那么谁也无法再说什么了。
阿花没有立即便走,她静静地站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道:“诸位请放心,我已看出你们都不是坏人,所以我什么也不会对我爹说的,而且,我相信我爹也只是一时糊涂,才会有这场冲突,此后,我们总有一天会笑脸相迎的。”
说完,大家一片沉默。
第八章正邪之分
谁也不知道在这种场合该说些什么。
阿花道:“我……告辞了。”
然后,响起了一阵细微的脚步之声,脚步声越去越远。
申也非缓缓地道:“本来,按计划下一步就该是申田田扮作阿花了,这本应是出奇制胜的一招,但现在自然是无法如此实施了。我们利用阿花,虽然合理却不很合情,毕竟她是个好姑娘。”
申田田道:“那现在我们该去何处?”
申也非道:“我们去你鱼爷爷那儿,而柯少侠与游姑娘则去‘欢乐小楼’吧。我已将所有武功心法全授于柯少侠了,至于如何领悟,则是看你自己的修为了,在没有习成武功之前,望你切莫抛头露面,身在‘欢乐小楼’,身边有数百名自己的属下,想必会比在这儿安全得多。”
柯冬青忙道:“既然如此,申前辈与申姑娘不妨与我们一起去‘欢乐小楼’,相互之间也有一个照应。”
申也非道:“我这把老骨头,认识的人太多了,现在又是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添乱.要不,就让我孙女去吧,多多少少可以帮上点忙。”
柯冬青忙道:“那前辈你身边不是没个人照应了吗?”
申也非呵呵一笑道:“放心,只要我与鱼老头在一起,还没有人能打我的歪主意.寻常人,就连靠近鱼老头的屋子也难!”
柯冬青心想他所说的鱼老头自然就是鱼有水前辈了。
他正准备再推辞,却听得申田田道:“柯少侠还怕我去了添乱子吗?”
这话一说柯冬青便不好再推辞了,急忙道:“有申姑娘鼎力支援,那是再好不过了。”
申田田笑道:“咱们都是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人,哪有那么多的斯斯文文,我如此做,也是为了替我爷爷出口恶气,大家应该相互支持。”
游雪道:“事不宜迟,我们先将申前辈送到鱼前辈那儿,然后立即赶回‘欢乐小楼’,最好是能在天亮之前赶回去,那样才不会引入耳目。”
柯冬青、游雪、申田田三人果然在天亮之前便赶回了“欢乐小楼”。
他们三人送走申也非之后,立即雇了一辆马车,连夜回驰。
在途中,他们连换三次马车。
天刚拂晓时,他们离“欢乐小楼”只有四五里路了。
坐在马车里,游雪便觉得倦意一阵又一阵地袭来,支撑不住,便晕晕睡去了。
申田田轻轻地道:“我爷爷将消息传到游姑娘那儿时,她离你的染坊店尚有近百里路,硬是在两个时辰内赶到了,难怪会累成这个模样了。”
柯冬青心生感激,他见游雪的睡态颇为别扭,便轻轻地扳动一下她的肩膀,想让她的姿势舒服些,没想到却一下子把游雪惊醒了。
游雪一惊而起,见是柯冬青方定下心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没想到竟会睡着了。”
柯冬青看着她那已有些消瘦的脸蛋,满怀感激。
“欢乐小楼”的人见到他们喜爱尊敬的大柯,都异常兴奋,但他们不能大声喧哗呐喊。同时,他们也暗暗惊诧,不明白这世间竟有如此高明的易容术,连他们这些与柯冬青朝夕相处了数年的兄弟,竟也分辨不出,若非游雪介绍,他们是不会想到这个看上去有些懦弱的中年汉子,会是他们的那个有极旺盛的生命力的大柯。
为了掩人耳目,白天,柯冬青参与制作瓷器粗坯的活。每天弄得一脸泥一身汗的。外人即使看到,又如何想得到他便是柯冬青?
到了夜间,他才开始习练申也非授的武功。
他不知道,在他习练武功之时,游雪每次都安排了二十几人在四周守卫。因为一个人在演练某种武功,达到一定程度但还没有实现飞越的时候,是很脆弱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受到攻击,那将极为危险。
终于有一天,柯冬青一脸兴奋地对游雪道:“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游雪道:“是吗?恰好我也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柯冬青惊讶地道:“这么巧?你先说吧。”
游雪道:“今天我们‘欢乐小楼’来了二位客人。”
柯冬青问道:“客人?谁?”
游雪笑道:“你看了便知,他们正在等着见你呢。”
柯冬青跟在游雪后面,心中暗道:“会是谁呢?”
当柯冬青看到游雪所说的客人时,他惊呆了。
那二人竟是宋共羽与战青枫——武林四大家族中的两个当家人。
柯冬青的表情就那么僵在那儿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游雪所说的“客人”会是这两个人。
来了这两个人,又怎能说是好事?
宋共羽见游雪过来,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有些仓促地道:“游姑娘,柯……柯少侠怎么还未出来?莫非他对以前的事还……还怀恨在心么?”
柯冬青一惊,心道:“我不是站在这儿吗?”但很快他便明白过来,他现在的模样打扮是叶有根,宋共羽当然认不出来了。
可他怎么会称呼自己为“柯少侠?”
游雪一笑,道:“我们楼主不是正站在你们面前吗?”
宋共羽一愣,双目一扫,强笑道:“游姑娘说笑了,怎么老夫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他的目光狐疑地停留在柯冬青身上,迟疑道:“莫非,这位就是……就是……”
柯冬青当然得说话了:“不错,我就是柯冬青。”
宋共羽张大了嘴,呆在那儿。
战青枫也站了起来,道:“没想到柯少侠易容术如此高明。”
柯冬青与战景枫之间没有正面冲突过,何况以前段牧欢与这位醉红月的爷爷之间交情也不薄,于是柯冬青对他还保持了一些礼节:“在下以如此面目与前辈相见,实在是迫于无奈。”
游雪插话道:“我们楼主几乎被整个武林视为公放,所以只好处处小心翼翼了。”
宋共羽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老夫……老夫听信谗言,使柯少侠蒙冤受屈,还望柯少侠海涵。”
柯冬青没想到今日宋共羽的态度会来这么个大拐考,竟向自己赔不是了,不由大惑不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游雪道:“这也不能全怪前辈,若非有奸人作梗,又怎会酿成那次冲突?既然今日大家已冰释前嫌,那么日后便当携手对敌才是。”
宋共羽大声道:“老夫这辈子佩服的人没有几个,但对于游姑娘,老夫是五体投地!柯少侠能得到游姑娘的相助,何愁大伙不能得报?”
游雪忙道:“前辈言重了。”
战青枫道:“我们尚有事在身,不多打扰了。”
游雪道:“二位前辈请便。”
战青枫、宋共羽告辞而去。
待他们走后,柯冬青方惊讶地道:“怎么今日宋共羽与以前判若两人了?”
游雪道:“因为他已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柯冬青不解地道:“为何他会有这种转变?他本是已对我恨之入骨的?”
游雪缓缓地道:“要说服这样一个人的确不容易,但也不至于难到无从下手。其实,只要他静下心来,便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