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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射似一道弯月的气劲撞在天亦玄的护身真气上,这次却不如大妖兽的料想,反而在听到一声异响后消失,仅见他周身浮现淡红色的雾气微微飘动之后敛去,他薄唇微启道:“你们就这么点本事吗?真叫本少爷失望。”
“手下败将也敢口出此言!”大妖兽见天亦玄胆敢轻视它登时气得火烧九重天,狂咆道:“让你见识见识俺们的厉害!”
大妖兽以四肢平贴地面的姿势弓起熊背,背上针似的硬毛直竖,尺长的獠牙自嘴角吐出尖锐如刃,指头的指甲逐渐伸长再伸长,仰首发出一记惊天动地的吼叫,人立而起,胸前仿佛罩上牛皮胸甲一般坚不可摧。
天亦玄缓缓的扯动嘴角,唇畔画出写满轻蔑的一道弧,正在耻笑著它们徒劳无功的戏法。
大妖兽受激张开大臂,“呼”声中有如一片浓黑的阴云扑下。
天亦玄将灵识提到最高,大妖兽的动作看在他的眼里顿时都成了慢动作,残冷的表情跃上脸面,双手背负在腰后捉弄人般总在最惊险的时候潇洒避过。
大妖兽盯著自己的手掌次次以些微之差滑过天亦玄的身侧,一双手挥拍击捶打不知重覆多少次,竟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擦不到,连番打击著它们的自尊心,频频吼道:“去死!去死!”
指尖钻出的尖锐指甲在阳光下显得透明,宛如刀片般划向天亦玄,它们一只跃起两手并起如钻子般旋转射向他的头顶,另四只如狼似虎般咆哮著从四面扑至。
天亦玄一时失察耳膜遭大妖兽的吼声震得隐隐作痛,眼前花白模糊一片,若不是闻到迎风扑至令人作恶的腥味非得再次伤在大妖兽手下不可。
他脸上笑容像定了形一样到现在连嘴角上扬的角度都还维持不变,眼前的他浑身晶莹如玉阳光仿佛透过他的身躯,单手微微抬起后就还未能意会他的用意那手竟在眼前消失无踪!
“拍!”
伴著骨折声的是攻击上方之大妖兽的惨叫,只见它两手齐腕向外翻出骨头凸出度肤外,竟是在无人察觉之时叫天亦玄折断。余下的四只大妖兽震怒不已,手上动作不变却张开血盆大口伸长脖子向天亦玄咬去。
天亦玄眸里闪过一丝冷酷,左手探出正抵在一只大妖兽的下颚,它的指爪趁机插往他的心口,急攻的指爪受天亦玄的真气所阻登时迸裂,痛彻心扉,痛叫未到喉头天亦玄手上倏然使劲,大妖兽的上下颚猛然碰击,使它满口鲜血利牙落了一地。
跟著他身子侧面冲进大妖兽的怀里,一人一兽同时飞出,于千钓一发间让过其他三大妖兽的攻击。
压在他身下的大妖兽嘴里不知何时新生出利牙张口咬在天亦玄的颈部,天亦玄不知大妖兽还有此种再生能力,并没有提防一对利牙已陷入颈肉里,他只觉一阵椎心刺痛,双手按在伤他的大妖兽腰腹之间,螺旋似的气劲狂钻直入,霎时间大妖兽化为一蓬血雾回归于无。
他没有空闲去理会颈部汨汨流出的鲜血,弹身跃到另一只大妖兽的背后,掌心贴在它的背脊,不给它任何反应时间的吐劲。
受到天道真气侵袭的大妖兽只觉体内像有一道冰柱流窜,冰柱所经之处仿佛听到血管龟裂的声响,细如蚊咬的疼痛跟著漫延,久了竟像有千百只虫在身体里爬行,痒得让人难以忍受。
天亦玄冷眼看那大妖兽不断的用自己尖利的指甲在身上抓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两手朝后挥出,两道森冷劲气直冲背后偷袭他的两大妖兽。
“什么?!”
他错愕的失声惊呼,明明察觉在他身后的大妖兽,竟在眼前将受他天道真气折磨的大妖兽撕成两半,大步从中穿过两掌同时印在他的胸膛,“噗”如雨般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出,踉跄倒退数步一股杀气袭来,他顾不得狼狈的一个懒驴打滚躲开,回首一看先前所在之处陷入一个尺圆丈深的坑洞。
两只大妖兽狞笑著,仿佛对他势在必得,而他竟也有我为鱼肉的感觉:这是没有道理的啊!为什么我的感觉会出了差错?!像现在他看得很清楚两只大妖兽正朝他走来,可是他的灵觉却告诉他大妖兽应在他的后方,经过方才的情况他竟不知该相信眼前所见,还是依赖他的灵觉……
“小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吧?中了俺们的牙毒你还想看到真相吗?”大妖兽耻笑著道,在它们的獠牙之中藏有毒液,中毒者会产生幻觉,不论是视觉上、听觉上亦或是心灵上都不能幸免,天亦玄中了此毒再也不能辨认出真正的大妖兽究竟在那里,只能任由它们宰割了!
天亦玄紧紧合上眼睛,努力地想找出攻击的目标,奈何越是焦急心里的幻相就越多,这让他无力的情况使他不能不感到恐惧,脑海里闪过好些人的面孔,有天四女、有扬音梦、有武苍云,还有好多好多他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不!我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啊!”
他压住突生剧痛的脑袋,额头烧灼的热度令他热汗直流,一朵带著浅紫色的莲花浮现,褪去他浑身的血色与浑浊黑气,他的发色回复到子夜般的墨黑,肤上笼著一层月色莹光,仿佛在黑夜里突然接触到强光般,一团从他身上冒出的白光使在场人兽双目难睁。
手里高举拾来的深海剑,他飞腾半空轻吟道:“剑出破魔,非死无还──杀煞!”心里发狠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针对所有大小妖兽挥出千百道剑气,只要看见哪只妖兽惨叫溅血他便随后跟至,一剑砍下它的脑袋。
几番砍杀后,一阵手麻他终于找到真正的大妖兽,虽然只有一只好歹聊胜于无,他一剑干脆俐落的把它剖成两半,用剑抵地跪在地上喘气,咳咳,逞英雄真不是人做的事!
他抬起脸仰望水逐渐削弱的水幕,知道自己伤势过重撑不住这么大范围的法术,当下喝道:“心蝶带著所有人马上撤退!”他很清楚的看见在人群中还有另一个穿戴将军盔甲的将领,想来便是撒旦城的守将日咏树,有他对地形的熟悉加上天四女的智慧,他没有道理怀疑他们不能平安离开,所以他命令所有人撤离,剩下的妖兽他还有能力全数拦下,只是他们若再不走一旦水幕消去,从上头掉下来的一票妖兽可不是开玩笑的。
“亦玄!”月心蝶闻言抬起头眼带惊惶的望著天亦玄,她明白殿下不打算跟她们一起行动,摇著头道:“殿下,请让天四女陪著您。”
“不行!”天亦玄一口拒绝,道:“你们必须保护其他人还有受伤的心萤,马上给我全部离开!”他身上的莹光时涨时消,脸上的线条十分僵硬。
月心蝶浑身一震清醒过来:老天,她竟然被自己的私情支配,难道她忘了自己应该是大公无私的吗?她的判断力都丢到那儿去了?咬著下唇让自己感受到痛楚道:“臣妾遵命。”
“请宗主殿下保重。”在日云二女的护卫下,月心蝶代表在场所有天朝人盈盈拜倒。
“去吧。”天亦玄对这些繁文缛节不甚了了,随意挥个手就算完事,现在他不仅施展天道心法,周身还有情心烙印相护,只要接近他三尺内不论人畜,都会受到心法的牵引,这还得归功于大妖兽的牙毒,否则他早忘了从习成后就没再用过的邪门心法。
他话语一落反身扑去连人带剑穿过一只妖兽的躯体,旋身剑劈又砍破一只妖兽的脑袋,他积极的找寻仅存的最后一只大妖兽。
月心蝶如何能不体会天亦玄的用心?她忍住欲要夺眶的泪珠,坚定安稳的道:“日咏树麻烦你领大家从安全的路线撤离。”
日咏树并未在天朝任有官职,所以月心蝶仅以全名相称,而他也知道月心蝶所说安全的路线,就是能将伤亡减到最低的退路,轻轻颔首带头奔入道旁民宅。
天朝人对于撤退有一套相互掩护的法门,加上有天四女押后及天亦玄不停的杀戮,很快的战场之中就只剩下天亦玄一个人和十数只妖兽,只是在天亦玄脑中幻化的并不止这个数目罢了。
~第四十五章因爱生恨~
拿德萨帝国雅典城,碑下关。
“驾!驾!”
一个全身裹在银灰色长披风里蒙住头脸的人,手上马鞭毫不间断的拍击马臀,口中呼喝连连急躁地催马直奔。
听其声音甚是沙哑粗糙实难分辨出是男是女,但看骑士藏在披风下的身形玲珑娇小,想来应是女子无疑。
这女骑士的骑术似乎颇为精湛,在大马奔腾时一直保持着能让风阻减到最低的动作,而她的座骑也非凡品,但见马儿一身柔细白毛上有几处点着粉红色的圆点,肌理线条显得有力、带劲,正是产自扬舞国南宫牧场的名马之一──‘粉珠马’。
这种马擅长驰骋于平地及涉水而行,其个性温驯,脚程最快可日行八百多里,价码仅次于南宫牧场中名为‘沙场之龙’的高级战马,是专门提供给富家贵族骑乘的非战马。
粉珠马飞驰的四蹄扬起一阵烟尘,远远望去好似后头跟着一条行动中的土龙,顾守在城关下的守将发觉到一人一骑的接近,很快的提起精神号令全员警戒,待她来到城门前左右士兵长枪一倾,枪头交叉将她拦了下来,关内守将两手叉腰分腿站在她的正前方十尺处,喝道:“没有通行令不许入关!”
女骑士险之又险的在撞上枪刃前的一瞬间紧急勒马,马儿龙吟般长嘶地人立而起,前足重重落下时扬起弥漫的尘土,马主蒙住头脸还不打紧,左右士兵却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雅典城是拿德萨帝国的重要边城,自眼前的碑下关直到主城雅典,途中每隔一公里就设有一道关卡,要通行必须有西门钧亲手签下的通行令才行,拥有通行令的人极其稀少但都是经过严格考核观察后的忠诚之士,全帝国仅有二十来面而已,是有钱也不买不到的令牌。
只因雅典城滨临蛮海是防御海盗的重要城市,且为免海盗从死角偷渡上岸危及居民安危,沿海地区在禁海令的规范下不允许任何人居住,更严禁雅典城通商,因为海盗最常扮演商人入侵城市,所以雅典城的商业并不发达,一切食衣住行大多自给自足,少部分仰赖其它城市的支援。
女骑士拉下罩头的布帽和蒙面的隔尘巾,露出她憔悴疲累但平凡耐看的脸孔,温文一笑道:“我是西门琉穗有急事求见神圣兵马大将军,还请各位守城大哥给个方便。”
以她无茕社的消息之灵通早在天亦玄一行遭遇妖兽前,她便已经得到了消息,除了马上刻不容缓的派人通知武苍云外,自己却单人孤骑往雅典城来请求父亲的协助,这不仅仅是为了主人也是为了帝国上亿条生命。
西门琉穗经常来城里向西门钧传递消息,并依自己多年的经验为将军做一些形势分析,守城的士兵对这个唯一不需要通行令的女人并不陌生,此时看清楚果然是无茕社长,领头者立即半跪在地长枪平放,恭声道:“属下不知是菲娜郡主,如有得罪之处还请郡主恕罪。”
依照拿德萨帝国的惯例贵族的后裔在满周岁时必须赐与封号,男子冠以封邑,如西门世家的封邑是凯克萨达省(雅典城以东至那西色斯城,全省面积约有四十八万平方公里),所以西门炙另有封号为凯克萨达(炙)爵士。
而女子则以母亲的名字为封号,但西门琉穗却不是这样,因为当年仍在宫中的伊娜丽十分喜爱她,故而把自己的封号‘菲娜’亲自赐给她,‘菲娜’是帝国开国帝君的帝后,在帝国是一个极为尊荣的封号,帝国的长公主都以此为号,这也是后来帝国人民口称伊娜丽时,只是在名字